“那个稻草人啊,是我拿床铺上的稻草编的。”水幽寒心里感激前世的外公外婆,那个时候放暑假她跟妈妈回外婆家。外婆家的麦子地里有稻草人,水幽寒好奇,就跟着外公学了怎么编。

没想到昨天晚上能够拿来救命。时间仓促,稻草人编的也很粗糙,她又脱了套在里面的红色衫裤来穿在稻草人身上,拿了红色的帕子裹住稻草人的脸。再拿白绫,吊到屋梁上去,然后熄灭屋中所有的蜡烛,又藏到床底下去。

“也亏的灯光晦暗,那个领头的婆子又中了毒,心里有鬼,不敢细看。我当时真怕会露馅,你们赶不及来救我。”回想当时的情景,水幽寒不是不后怕的。那些人虽然想要她自杀,****不从,那些人一定会用强的。

“姐,那人的毒是你下的吗?”

“我哪里会给人下毒。是她们拿了酒来,说是很贵重的东西,要我喝。我不想喝,又舍不得浪费,就都涂在我那些金饰上面了。谁知道那嬷嬷那么贪婪,每件金子都要咬一口,恨不得吃下去才好。”水幽寒一番话说的卫三娘等人直笑。

水幽寒只瞧欧阳一人,欧阳笑笑。“你活下来就好,你当我真那么迂腐吗?…方才你说她们拿我和麒儿要扶你,我真怕你傻傻地应下了。”

“咱们不是说好了的,我信你,信二叔和二婶,信小刀,我信凤儿会及时赶回来送信。”

“嗯,这次多亏齐芳珠,有她帮忙,我才能很快从宫里出来。

姐,患难时见真情,这话说的不假。你那个时候先想到我和小红姐姐。齐芳珠为了帮咱们,都不怕得罪宫里的娘娘,还是最有可能做皇后的娘娘。可是,王…那个女人,在姐姐被刁难的时候,可是面都没露一下。哼,我才不相信她真的醉了,什么都不知道。”

屋内静了下来。

“大家心里明白就好,这事…都别带到面上来。”水幽寒开口。

“放心吧,我们知道历害。这里都是自己人,说道说道,心里也痛快点不是。”卫三娘道。

卫三娘说的何尝不是正理,而心里最痛的那个人正是她水幽寒。

奶娘等人想知道水幽寒在宫里的事,水幽寒同样想知道她们在宫外的事。

“昨天凤儿回来,带来了你的消息。按照咱们当初的议定的法子,二婶和小刀就准备带上奶娘和麒儿去城外避避,我和二叔还有凤儿则留下来救你。凤儿去找了长公主,我和二叔去找大理寺包大人。长公主深夜没有传召都不能进宫,但是包大人那里却有御赐金牌,是皇上临行前交给他的, 这样我们才能进宫,否则,二叔和凤儿就要进皇宫劫狱了。”欧阳向水幽寒解释。

“嗯,欧阳见包大人有令牌和尚方宝剑,就让我们不必出城.直接避到大理寺去了。方才听说没事了,我们就都回来了。”卫三娘补充道。

水幽寒又一次死里逃生,一家人自然有无数的话要说。而皇宫那边,也赤人终于能够碰面。

“你怎么如此糊涂,任由着她胡来不说,你还参合了进去。如今可好,你以前那些努力都付诸流水,还留下这一堆烂摊子,要怎么收拾?你…让你进宫来是为了什么,你的目标是什么…你真是辜负了我的一番苦心。”

深宫中,赵太后痛心疾首地对跪在身前的人说道。

“姑母,榕儿知道错了。接儿并不想这样,不过,娘…姨娘她,姐姐让我如此,不然,姨娘就会…”赵修容痛哭流涕。

赵太后叹了口气。

“哎,我会再嘱咐你父亲,好生照顾你姨娘,你以后莫再听人威胁。”

“多谢姑母。”

“别忙着谢我,榕儿,你和我说实话,你参合这件事,真的只是因为被欣雅威胁,不得已吗?”

赵修容避开赵太后咄咄逼人的目光,“是榕儿短视了,榕儿以后一定改。姑母,为什么没听姑母说过陛下给了包潜御赐金牌。这次的事,如果没有那御赐金牌,就不会生出这些枝节来。”

“御赐金牌。”赵太后颓然坐到床榻上,沉默半晌,才吩咐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要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更加谨慎。”

赵修容忙应了一声。

“我也累了,你回去吧。”

赵修容看赵太后脸色不善,不敢多言,躬身退下。

有皇帝亲自参与,事情解决的十分迅速。当日晚间,欧阳府来了一队宫人,送来了一车赏赐,并有一道圣旨,上面说水幽寒在宫中遇到刺客受惊,赏赐金银财物若干为其压惊,又因其救了后宫两位娘娘,特赐一品夫人封诰。

水幽寒并不惊异,从容地接了旨。

同时,楚侯府也接到圣旨,楚将军夫人赵欣雅,因在后宫救了两位娘娘,导致小产,特封为丹凤县主。

而皇宫内,冷宫管事劳嬷嬷,辛嬷嬷等人,因看管不善令罪人逃脱行凶,被即刻杖毙。赵才人、蔡宝林受伤不治身亡。王昭仪,赵修容遇刺,允算各自在宫内养伤。

第二百二十九章 春荣

这个春天,京城楚家极尽荣耀。侯府长媳赵氏被封为县主,可谓是天恩浩荡。这是在大周朝,只有皇族血脉才能有获得的封号。与此相比,水幽寒,一个大理寺五品寺丞的夫人获得一品夫人的封号,就不那么显眼了。

楚家门前车来轿往,都是来庆贺或者探视的人们。而楚家表现的极为低调。赵欣雅因为小产,伤了身子,不能见客,只有侯爷夫人出来应酬。王夫人很恰当地表示了对于皇帝恩典的感激,同时也难掩侯府失去子嗣的悲痛。楚侯爷父子还在金殿上替赵欣雅再三辞谢,皇帝并没有收回成命。楚侯爷感激涕零,求情皇上允许他儿子楚熙辞掉飞虎军大将军一职,和他同去镇守西北边境。皇帝还未说话,就有大臣出来反对,说京师安全举足轻重,调离楚将军非常不妥。最后,皇帝并没有答应楚侯爷所请。

侯府,赵欣雅院内。

丞相夫人吴氏又来探望女儿,正和女儿在房中说话。

“娘,我还得在床上躺多久啊?这几天,躺的我腰都粗了,全身没有力气。”赵欣雅乌黑着眼圈,对着吴氏抱怨。

“你也消停些吧,老老实实躺一个月。你可知道,太后找了你父亲去教训。你父亲回来就对娘发火,让娘好生约束你。最可恨的是,你父亲还把那狐狸精抬举起来,竟给她拨了个院子,凡事都让她自己做主了。”吴氏恨恨道。

“怎么都怪到咱们身上了,明明是赵欣榕那臭丫头办事不牢靠!”赵欣雅不平道。

“有什么法子,谁让太后看重那丫头,赵家以后的富贵还得靠她。

哼,若不是为了你,娘才不受这气。”

“娘,她再怎样也越不过您去。等这阵子过去了,娘再收拾她就是。”

“没错,身份在这摆着,赵欣榕再疼那狐狸精又怎样,还是得认我是母亲…,狐狸精怎样也上不得台面。”

赵欣雅正要答话,忽然瞧见外面有丫环站在门口,似乎有话要回。

“碧柳、琥珀,你们进来吧。”赵欣雅吩非。

两个大丫鬟走进来,“回夫人和奶奶,请来的道士已经做法完毕,请夫人和奶奶的示下。”

吴氏脸上变色,“你怎么让她们叫这两个名字?”

“平时叫习惯了,就让她们改了这名字,叫的顺口些。”

“这很不妥,整天喊两个死鬼的名字,没有鬼也被你招了鬼来。

你不是说害怕妖怪,才叫我请道士来做法,怎地自己一点都不忌讳。”

“那怎么一样,碧柳、琥珀两个,是从小就伺候我的,她们的命本就是我的。便是做鬼也还是我的奴才,还敢回来作怪不成。况且若不是她们两个不成事,做事不利落,被包潜看出破绽,如今哪有那姓水的好日子过,不仅没死,还封了一品夫人,她不过是嫁了个五品小官而已。”

“你们两个原来叫什么名字?”吴氏冉两个丫头。

“婢子红玉/婢子蓝衣。”

“嗯,那就还叫这原来的名字。你们下去,找跟我来的赵二家的,让她拿赏钱打发那道士。跟他说,若是灵验,改天我给他们重修道观。若是不灵验,我就让人拆了他们的道观。”

红玉和蓝衣领命退下。

“乖女儿,你现在觉得如何?这道长是得道之人,有他做法,什么妖魔鬼怪也近不了你的身。”

“似乎好受了些。娘,我和你说。我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总做噩梦。娘,您说,那个水幽寒是不是妖怪?第一次她上吊,也说已经断气了的,结果我一过去看,她又活过来了。这次,还是冷宫里的劳嬷嬷动手,也说死透了的,结果,她又活了。娘,您说,她不是妖怪是什么?我还听人说,那晚看着她的一个嬷嬷,不知被她施了什么法,变成瘫子了。娘,我怕,她若知道是我害她,会施法来找我报仇。”

“哪里来的妖怪,不过是命硬罢了。她若真是妖怪,怎会一直这各背时。咱们家里那个,才真是狐狸精怪。你别多想,等除掉朝里那些反对你父亲的人,你爱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

周氏说着,见赵欣雅还有此不足之意,想起赵丞相的嘱咐,忙又劝慰道:“你如今也是县主了,真正的金枝玉叶。皇上这是看太后和你父亲的情面,可也有侯爷和姑爷的脸面在里面。

你父亲让我告诉你,太后的口谕,让你好生孝敬公婆,笼络住姑爷,切不可再惹事生非。”

赵欣雅应了,她现在是县主,还有谁敢做楚熙的正室。那个位置已经是她的掌中之物,她也乐得装装贤惠。

“欣雅,方才我来时,见那个

****,不是兰姨娘吗?怎么也在你院里?”

“是我叫她过来服侍我的。白天让她去厨房烧火,晚上,便在我床前值夜。哼,任她水一样人,一个月下来,也成了灰渣。”赵欣雅得意道。

吴氏深以为然,不过她毕竟多活了此岁数,还是不忘记嘱咐,“这些个妾室没有老实的,仗着年轻貌美,哪个不想爬到正室头上?就要这么让她们立规矩,让她们知道正室是天,她们就是咱们踩在脚底下的泥。再能讨得男人欢心又如何,到了咱们跟前,还是得伏低做小。

不作践她,她就要飞到天上去了。只是,你现在情况非同一般,可要仔细,莫被她拿了把柄。”

“娘,您就放心吧。已经过了这些天,哪还有把柄给她拿。”

母女俩又闲话了半天,吴氏才留下大包的血燕、人参等补品,带着人离去。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奶娘带着人忙进忙出,将冬天的被褥、门帘等拆下,换上晒的干爽应季物件。檐下长廊上摆了张躺椅,上面铺着厚厚的褥子,水幽寒就躺在椅子上,身上盖着张薄毯,一边懒洋洋地晒太阳,一边看着院子当中。那里竖了个靶子,小刀正在教麒儿拿小弓箭练习射箭。

水幽寒在宫里受了惊,又得了赏赐和封诰。这闻讯上门来的客人也不少。有的水幽寒要亲自接待,有的她不愿接待,却不好给吃闭门羹的,便由卫三娘来接待。后来,她索性借着圣旨,闭门谢客,在家中休养起来。

麒儿连着几箭都射在靶心,乐颠颠地跑到水幽寒身边。水幽寒忙将麒儿搂在怀里,拿出帕子替他擦拭额头上的汗,又倒了温热的蜂蜜水给麒儿喝。麒儿大口大口喝了杯子里的水,骄傲地挺直小腰板。

“娘亲,我射的可准了。叔公和舅舅都夸麒儿。”

小刀把箭从箭靶上拔下来,走过来,插回麒儿背后的箭囊里。

“麒儿好样的,再这样练下去,以后就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听了这样赞扬的话,麒儿小、脸放光。

“嗯,娘亲,以后麒儿保护娘亲,不让坏人欺负娘亲。”

水幽寒先是一怔,继而感动的几乎流泪。为了不让麒儿看到,忙将麒儿搂在胸口。

“麒儿乖。”娘两个抱了一会,水幽寒等情绪稍稍平复,才放开麒儿,“今天练的很好了,去后面园子去跟小鹿玩会吧。 ”

在皇宫里,凤儿说的关于养鹿的话,被齐芳珠听去。呼延敏之真的弄了两只小梅花鹿,送了过来。对于水幽寒被陷在冷宫里差点丧命,齐芳珠有些自责。她一直认为那天如果她不跟楚婉君走”水幽寒就不会遇到后来的事。

卫三娘知道了,只说了句,“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至于是谁和谁之间的差距,不用说,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可以吗?”麒儿毕竟还是小孩子,又喜欢那两只小鹿,听水幽寒这样说,自然高兴。

“当然了,记得喂些羊奶给小鹿。”

奶娘过来,将麒儿的弓箭收好。小刀将麒儿一把捞起,让麒儿坐在他肩头,一起去了后花园。

“那天姑娘到晚上还没回来,麒儿一开始还问了两次。

后来凤儿回来了,我担心麒儿害怕,就瞒着他。麒儿不哭不闹,也不问人,只是不肯睡觉,乖巧的让人心疼。后来姑娘回来了,麒儿才肯去睡。”奶娘叹息。

水幽寒沉默,这次她一夜未归,麒儿并没像以前那样粘她,却在练箭上更加上心。

水幽寒闭上眼睛,她只想让麒儿的童年快乐无忧。她宁愿麒儿调皮,淘气,不听话,也不愿意麒儿早早背负上成年人的负担,懂事的小孩子让人省心,可也更让人心疼。她的孩子应该是幸福的,而不是早熟的。

欧阳从大理寺回来,水幽寒帮着他换下官服。

“今天衙门里没什么大事吧?”水幽寒问。

“没什么事。包大人叫我去说了半天话。”

“哦?”

“你受了陷害,包大人知道真相,却不能秉公处置。包大人怕咱们想不开,叫我过去开导的。他让我要以大局为重。”

“包大人,是好人。”

“嗯,对了,这两天没什么事,我不用去大理寺,可以在家陪你和麒儿。”欧阳过来搂住水幽寒。皇宫一事的后果之一,这俩人比以前更黏糊了。

“那太好了,现在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咱们一家子就到城外庄子上住两天吧。”水幽寒喜道。

第二百三十章 长命女

水幽寒庄子在京城外约二十里,依山傍水。庄子上大多是肥沃的水田,也有少许旱地。庄院倒并不是很大,只有四进院落。第一进院子,是下人的矮厦,马厩等,第二进院子是正院,有很大的地坪和库房。第三进是内宅,第四进则是个大园子,种着些花木藤蔓和些桃树杏树。整个庄子与王家村王家老宅的布局颇为相似,也是当下农家颇为普遍的布局方式。

水幽寒一早就到了庄子上,庄上的管事早已经接到消息,收拾妥当,接了众人进了宅子。麒儿一下车,看到满目田园风景,便如被放入山林的小兽开始撒欢,奶娘跟在她身后跑的直喘气,最后还是被小刀和凤儿抓住,两个大孩子带了一个小孩子自去玩耍。

奶娘和大家先去安顿,水幽寒就和欧阳留在前面,先听管事汇报庄上的情况。陈管事说今年年景好,风调雨顺,估计是个丰年。水幽寒听了也颇为心喜。这陈管事是年前刚上任的,做的倒是有声有色。去年,水幽寒赚回了陈氏夫人的陪嫁产业,着实忙了一阵,核对账本,又对管事的人员进行了调整。当时还借了西瓜霜作坊和手工皂作坊的管事和帐房来。这个庄子是所有陪嫁产业里最大的庄子,也是当初水幽寒一眼就看重,想要买下的那个。

这个庄子在周氏掌管了后,原来陈家的管事被周氏安排做个打杂。

现在这个陈管事就是老管事的儿子。水幽寒接手了庄子后,打发了周氏的人,老管事年纪大了,水幽寒见他儿子年轻,为人却沉稳,也精细,又是在庄子上长大了,凡事都熟练,就让他来做了管事。

看过了庄子,奶娘、小红和冬儿留在庄子里继续收拾,水幽寒和欧阳,还有上官夫妇,小刀、凤儿并麒儿几个,也不坐车,只徒步.让陈管事做向导,溜溜达达地在庄田上巡视。

麒儿自懂事后,便一直在济水城,然后来了京城,这乡村风光他只在来京城的船上,远远地看见过。因此他见了什么都觉得新奇,先是跑到草丛里去捉蛛锰,见了人家一只母鸡带着小鸡仔出来散步,他也要过去瞧,结果一群小鸡仔被他追的四散奔逃,又遇到两三只土狗,远远瞧见麒儿,鼻子嗅了两嗅,就望风而逃了。

麒儿不满道,“还是包子威风。不怕麒儿。”麒儿已经能准确地发音,不过还是叫豹子为包子。

“豹子是獒犬,就是和山上的老虎,都能打成平手。这些狗狗怕你,是因为你来时抱过豹子.身上有了豹子的气味,他们这是怕豹子。”

豹子自然也跟到庄子上来了,不过为了避免吓坏这里的花花草草,就留在院子里,没带出来。

路边田里,小麦已经抽穗,稻子也长得郁郁葱葱了。田里有忙碌的农人,见了陈管事都停下来,打招呼。等陈管事介绍说是东家来了,好多农人就叉手施礼,感激水幽寒减了他们的租子。

逛了一圈,上官英,卫三娘、小刀和凤儿就回庄子带了豹子,去山上捕猎。水幽寒一家三口则选了块溪边空地歇下。小溪的源头在山里,溪水清澈,溪水里已经有鱼儿游动。欧阳撩起袍子,卷起衣袖,折了柳枝,带着麒儿编鱼篓,说要捉鱼烤来吃。水幽寒不甘示弱,也要编鱼篓。

麒儿喜的手舞足蹈,跑前跑后。

欧阳折了一大堆柳枝放在地上,一板一眼地编了起来,看上去很是那么回事。水幽寒认为欧阳也是城里长大的,从小除了读书就是学做郎中,这农家的事应该是不会的,就问欧阳以前是不是编过。

“小时候,我爹教我编过的。”

欧阳说起他父母,一般都是如何几天行医不归,或是如何严格教导他,这样充满童趣的事倒说的很少,想来也是经历的很少,因此说起来,那股珍惜之情溢于言表。麒儿听欧阳说起爷爷,就在一边问个不停,欧阳就讲起小时候,他父亲带他捉鱼的事情,麒儿听的津津有味。

水幽寒看欧阳拿着柳枝左折一下,右折一下,很是简单,就起了好胜之心。她心想,那个稻草人也是小时候编过,事隔多年,还能编个稻草人出来救命。她是多么聪明的人,编个鱼篓更是小事一桩。这么想着,也就拿起柳枝,学着编起来。欧阳怕麒儿被柳枝弄破手”就不让他自己编,麒儿就在旁边打下手,帮着递柳枝。

“…嗯,那时候,我们能捉到这么大的鱼。”

欧阳拿手比了一尺多长的样子给麒儿看。水幽寒嗤笑出声,欺负她不懂吗,这样的鱼篓也就捉捉小鱼,欧阳明显是在吹牛。可麒儿却相信了,小家伙极有眼色,已经丢下水幽寒不管,非常狗腿地跑前跑后,只给欧阳递柳枝。水幽寒受了冷遇,故意哼了一声。

***过来,见了水幽寒手里编的鱼篓,也嗤笑一声,***编,一会果然编好了两只鱼篓。水幽寒手里的鱼篓还只编了一半。看看人家的鱼篓,再看看自己的,水幽寒真想扔掉算了。不过看看父子俩洋洋得意的样子,她又不能放弃了。

等水幽寒这只鱼篓编好,欧阳已经领着麒儿在小溪上,用石块、草皮建好了一个小小的截水坝。欧阳向麒儿讲解,哪个地方放鱼篓比较能截到大鱼。共三个鱼篓,水幽寒觉得自家的鱼篓有些先天不足,当然应该占据最好的位置补偿一下。结果,却被欧阳和麒儿安排在最边角的地方,看那里水的深度,也只能捉捉小鱼。水幽寒愤愤不平,捞过麒儿来,抱怨他不贴心。

麒儿振振有词,“娘亲的,好难看。”

水幽寒怒了,决定要给麒儿上人生重要的一课,不能以貌取人。

“黑猫白猫,捉到耗子的才是好猫。娘亲编的鱼篓,虽然…那个,样子粗扩了些,可是捉鱼方面,绝不比你阿爹的差。所以,娘亲的鱼篓应该放到最中间去,去捉大鱼。”

麒儿眨了眨大眼睛,明显想要偷溜。水幽寒将他抓的紧紧的,诱哄道:“宝贝,你阿爹欺负娘亲咧,宝贝,你说句公道话呗。”

麒儿见娘亲这样耍赖,就向欧阳求救,欧阳只笑笑,那意思让他自己解决。

“那个,娘亲啊,水坝是阿爹…,…哦,娘亲,你看,鱼…”麒儿指着水幽寒的鱼篓叫道。

“哪里,哪里?”水幽寒一听自己的鱼篓率先捉到了鱼,兴奋起来,忙伸头去看,结果只看到水草在水中摇摇摆摆,麒儿却趁机像条小鱼般,从她怀里扭了两扭,就溜开去了。

打打闹闹的分割线。

欧阳让水幽寒和麒儿站在河边,他则拣个根树枝,从上游往下游走,这样惊动起河中的大鱼小虾纷纷向下游。水幽寒假行家地在旁边解释,说这是赶鱼入篓。不一会果然有鱼游进鱼篓,麒儿就急着要收起鱼篓,水幽寒就指着鱼篓上游,正在徘徊的一条大鱼。

“阿爹的鱼篓又大又结实,是要留着捉那样的大鱼的。这条小鱼先留着,咱们不要出声,莫惊动那大鱼。””

为了捉到目标中的大鱼,只能先放任那些小鱼。要做成功的渔人,先是网要编的结实,还要放在正确的地方,然后搅动河水赶鱼,最后,我们需要的是安静的等待。耐心,是一个渔人不可或缺的品质。水幽寒诿谆善诱。

当然,水幽寒没有想到,她的麒儿长大成人后,成就了一番事业,年纪轻轻,便被对手骂做老狐狸时,会谦逊地一笑,说他只是一个耐心好一些的渔夫罢了,把对手气的七窍生烟。

晌午,卫三娘他们也带着豹子回来了,大的猎物没有抓到,山鸡野兔却抓了不少。水幽寒学着做了两只叫化鸡。欧阳抓上来的鱼,只有两条大的用火烤了,小的则放回河里去。奶娘等人也带了食盒来,就在岸边的空地上铺上席子,摆了矮桌,大家兴致颇高地吃了顿野餐。

皓月当空,暖风习习,麒儿玩了一天,草草璐吃了晚饭就去睡了。

终于可以二人世界了,水幽寒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又拿了坛去年腌制的青梅酒,和欧阳在屋内对酌。

好风,好月,心上人,不用饮酒,心已经醉了。几杯酒下肚,水幽寒有些醺醺然。

“大哥,我进宫,本来一点都不怕的,我想,就是再怎样,她都不会看着我没命。可是…大哥,那天,我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麒儿了。我就想,如果活下来,以后,咱们一天都不要分开。”

“我们自然是不会分开的,等这里事情一了,我就辞官,咱们回济水去也好,跟着二叔二婶去他们的山庄看看也好,对了,还有雁山的温泉,那里我还没去过。”

“嗯,咱们一起泡温泉,…就咱们俩一个池子。”水幽寒不知想到什么,吃吃地笑。

“大哥,我学了一首歌,唱给你听,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