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赶忙将王宣搀扶起来,水幽寒也从座上站起导。

“阿宣,你跟我们不必如此的。”

不管王家其他人如何,王宣从未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

“阿宣,你和欧阳是好兄弟,我总是帮你的。只是如今我有孕在身,也不好抛头露面。…不过,我送你一件更好的东西。”水幽寒冲欧阳使了个眼色。

欧阳笑着递给一个书匣,“阿宣,我们早为你准备好了。”

王宣打开书匣,顿时喜出望外。

楚候府内。

赵欣雅虚弱地躺在床上,这次是真的虚弱,而不是像上次陷害水幽寒后装出来的。

冷宫一夜,于她仿佛过了十年一般。她并不为设了那个圈套陷害水幽寒而后悔,而是后悔身怀有孕而不自知。

一开始假装怀孕,是买通了常到楚家来看病的太医。她从小就懂得一个道理,任何人和事物都是可以买到的,只要你出的起价。她对那个太医说,假装怀孕是她和楚熙商量好的,等过些日子真怀孕了就能遮掩过去。那太医也知道她和楚熙夫妻恩爱,又得了一笔从此几辈子吃穿不愁的财物,自然也就答应了下来。后来例行来请脉,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当时将琥珀给楚熙做妾室,为的是牵制兰姨娘,还有就是为了可楚熙到她这里来。终于楚熙耐不住她缠磨,两人欢好。当时楚熙还说她的肚子不见大,她只推说是月份小的缘故。

这个流掉的孩子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怀上的吧。

可恨王夫人对她看的太紧,后来又请了不相熟的郎中来看她。她不能让贴身丫环代替,只能让吴氏寻了吃了可以造成滑脉的药物,吃了后蒙混过关。只怕就是那药物的关系,她后来有些下血,便认为是月事,因此没想到已经

再后来,楚熙怕伤了胎儿,不肯再和她厮磨。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再也装不下去。就想到了落胎,吴氏知道后,教她可以顺便除掉兰姨娘。她却从中受到启发,兰姨娘算什么,水幽寒才是她心里那根刺。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拿赵欣辖的生母威胁赵修容,再拿楚婉君和二皇子的信威胁楚婉君,这两人就乖乖听她摆布了。陷害了水幽寒后,为了不让人发现破绽,每次有郎中来请脉,她都是让身边的贴身丫头蓝衣来代替她。只要躺在帐子里,露出手腕给郎中诊脉即可。这个屋子里都是她陪嫁的人,一直没有出差错。也一直没人,包括她自己,知道她已经怀了孕。

如果王夫人不是看的那样紧,如果赵欣接办事可靠些,如果水幽寒在那天晚上就丧命,那么就不会有后来封丹凤县主的事,也就不会有太后寿宴上她流产,被人定了欺君之罪的事。她流产,都是水幽寒搞的鬼。如果不是水幽寒冲她那样笑,还莫名其妙地眨眼,她怎么会一时失神一脚踩空。对了对了,当时似乎还有谁在旁边绊了她一脚。当时她是在宫人堆里,都是低阶的嫔妃,她不屑跟她们为伍,正要走到前面去,身边有谁,她都没仔细看,总归不过是某某御女、宝林之类的。后来她要摔倒,也没人伸手来拉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倒。

这些人,都是害她失去骨肉的罪魁祸首。等她养好了身子,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好在,她还有楚熙,她的熙哥。想到楚熙,赵欣雅脸上浮现出甜甜的笑意。

在太后、赵欣梧等人放弃她,她的父亲毫不作为,她的母亲哭求无门的时候,楚熙肯在金殿外跪一天一夜,只为给她脱罪接她回家。她没有看错这个男人,没有白白为这个男人付出,为他屈居人下。只要有楚熙对她不离不弃,她就始终有扬眉吐气的一天。她父亲说过,侯爷深得皇帝信任,楚家父子手握兵权,皇帝都要让他们三分。

她比她的母亲要幸运,母亲能在后院呼风唤雨,然而父亲还是一房房小老婆娶进来,一个华孩子生下来,虽然他们都活不长,但是母亲没有一天真正舒心。还有赵欣接,就算以后能做皇后又怎么样,皇帝永远不会是她一个人的。那个水幽寒,不过是嫁了个没出息的男人,更是和她没法比。

楚熙半夜被叫进宫去,不过赵欣雅并不担心。皇帝既然放了她,就不会再追究她的欺君之罪。她是楚家的媳妇,侯爷还在边关,皇帝要给侯爷面子。还有太后,皇帝不会不顾念太后的养育之恩”另外她还有个权倾朝野的父亲。

皇帝放了她,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这个丹凤县主的封号还保不保

得住。虽然县主小的点,但是封号里那个凤字她很喜欢,和她很相配。

皇帝还是小气了点,便是丹凤公主的封号,她也是受的起璐王夫人和楚熙一起进宫了,必是出了大事,应该是楚婉君出了什么事吧。那个虚有其表,脾气火爆,半点脑子没有的女人”说她是草包美人一点都没错。想当初就是因为水幽寒秉性懦弱,又没有嫁妆,这个草包美人就十分看不上人家。那个时候还心系那个二皇子,她不过是稍加引导,暗示楚婉君她可以帮忙,那楚婉君就乖乖地帮她设计了水幽寒。

想起来真是好笑,她曾经和父亲提起过楚婉君的事。父亲让她不要管,说皇帝正当盛年,不会让一个成年皇子和手握重兵的楚家结亲。

楚婉君去选秀,还想着能指给二皇子,真真可笑。侯爷并不知道楚婉君的这个心思,王夫人可是知道的,还趁侯爷在边关,瞒着侯爷将楚婉君送进宫。

当初楚婉君写给二皇子的信,她根本就没交给二皇子,而是留了下来。凭借这信,楚婉君还是在春华宫帮了她,叫了齐芳珠进宫后来又将齐芳珠带走。这是赵欣辖出的主意,说水幽寒精明的很,见她们这些人聚在一处,肯定会起疑心,借故娄脱就不好了。齐芳珠在场,水幽寒的就会放下戒心。结果还真是如此…

哎,又想到恼人的事情上。姓水的女人那样都死不了,真是命大。

“奶奶,将军回来了。”丫环蓝衣进来禀报。

赵欣雅喜上眉梢,忙叫人拿镜子来,她要为她的熙哥重新梳妆。

她做梦都没想到,她等来的不仅是楚熙,还有一封休书。

第二百三十七章 风满楼

楚熙和王夫人回到家中,便先跟王夫人去了住院。等楚熙踌躇着来到赵欣雅屋内,赵欣雅已经重新梳洗完毕。因为刚刚小产需要卧床调养,赵欣雅便在榻上向楚熙招呼。

“熙哥,你回来了!快坐下歇歇,蓝衣你去端碗燕窝粥来。”赵欣雅殷勤地安排。

楚熙摇摇头,一声不吭坐在桌子旁,一时有些难以开口。

“熙哥,可是出了什么事?你拿的那是什么?是谁的信?给我瞧瞧可好?”赵欣雅察言观色,觉得楚熙今时不同往日,又见楚熙手里拿着书信,疑惑地问。

“欣雅,”想到方才对母亲的承诺,楚熙将信递给蓝衣,让她拿给赵欣雅看。

赵欣雅只扫了一眼,就懵了,不可置信地问:“熙哥,这 …这是什么?”

“欣雅,婉君在宫里被人下了毒,那毒药却是和你有诺大的关联。

母亲说,…说我若不休你,便以忤逆之罪,将我逐出家门。欣雅,前日救你,便已经忤逆了母亲,今天,我实在是逼不得已…”

“熙哥,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吧。”赵欣雅在榻上坐直身子,将手中的休书揉做一团。

“欣雅,你先暂时回家里住些日子,等…”

“熙哥,你真忍心的休了我?我如今只有你。”

没等楚熙回答,就有王夫人派了些丫环婆子来。

“大少爷,夫人派小的们过来,请少…赵…姑娘。夫人说,赵家姑娘嫁妆多,怕不够人使唤,让小的们帮忙往外搬搬。”

这分明是王夫人怕楚熙和赵欣雅牵扯不清,特意派人来赶赵欣雅出府的。赵欣雅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不过到这个时候也不能不面对现实。只是方才刻画的美好前景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不,我不走。没人能赶走我。熙哥,你想想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想我一个尊贵的相府嫡女,为了和你在一起,甘心受辱做了平妻,受了毒少嘲笑。为了你,我,我做了那么多事…”赵欣雅想一一列举她为了楚熙做了多少事,做了多少牺牲。不过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她是做了很多使没错,但是显然都是不能正大光明说出来的事。

看着赵欣雅特意多用了胭脂,可却依然掩不住憔悴的一张脸,楚熙心中百感交集。

“欣雅,这是权宜之计。母亲正在气头上,陛下也正疑心。你先回家去住些天,等查明婉君被害和你无关。到时候我求求母亲,还是会接你回来。”

赵欣雅见楚熙只坐在那里和她说话,一步都不往她跟前去,又见楚熙并无意收回休书,她不由得又气又急又羞。楚熙竟然对她如此无情。就算以后楚熙真的接她回来,那也洗不去今天她被休出门的耻辱。

“熙哥,你休了我,可问过太后的意思,可问过我父亲的意思?

我是你们说休就能休的吗?侯爷、将军又怎么样,被我父亲奏上一本,你们父子别说爵位,就是性命都难保。夫人不懂这些,只不待见我,就要借故休我,熙哥你难道不懂,你以为你们父子能够掌兵权,都是你们自己的本事,那都是我父亲…”

楚熙惊讶地看着赵欣雅。

“这要反了天了,听听她说的都是什么,咱们家拿消受得了这样的女人,早就该休了她的。”

原来是王夫人见这边没动静,赶过来看。正好在屋外将赵欣雅的话都听在耳里,一时气的七窍生烟。

赵欣雅并没有在楚家僵持多久,当然也不是她自己离开的楚家。

呼延敏之奉了启宗皇帝的命令,来楚家拿人。他本来看在楚熙父子的情面上,留了些空给楚家的人,让他们能把人赶出府后,在门外拿人。结果呼延敏之在门外久等不见人出来,只好带人进府。

结果就见赵欣雅纠缠不肯离去,楚熙则毫不作为,不免暗暗摇头。

圣命难违,呼延敏之带人将赵欣雅和她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带走了,另外还带走了王东和兰姨娘。

大朝会上,赵家再次与王家针锋相对。这次王尚书准备了详细的奏折,并送上案卷一份。

“…赵家除了以上罪状,还有操纵将官,把持军务,草菅人命,意图谋反的大罪,实属十恶不赦。”王尚书向上奏道。

启宗皇帝看了案卷,便让身边太监拿下去给包潜看。包潜一看,立即动容。

“启禀陛下。前日有飞嘉军校尉被害一案,臣本怀疑逆贼渗透入飞虎军,意图对京城不利,对陛下不利,对江山社稷不***卷与此案有莫大联系,两案背后主使驱使国家精***奴,窥视京畿,所图非小,是有谋逆之心,请陛下严惩。”

包潜一番陈词,殿上本来争论不休的群臣顿时安静下来。谋逆是无论哪朝哪代哪个帝王都不会容忍的,挨上这个词的,从来就没有好下场。他们是想为自己的利益集团多谋些利益,但是谋逆,不,他们还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享受荣华富贵那。

赵丞相此事也有些慌,不管王家说他有那些桩罪,他都可以不在乎,以他的身份,还有经营的势力,皇帝不会为了那些认真治他的罪。

但是谋逆就不司,谋逆的罪名,他比其它任何人都沾不得。

“陛下,老臣冤枉。”赵丞相不知道王家给皇帝献上的是什么案卷,但是他明白,能让不包潜说出那些话,必定是有铁证的。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如今他只能拒不承认,大声喊冤了,只希望能拖一拖,下朝后他好找太后商量对策。

启宗皇帝却并没有给他喘息之机,当即传令,宫内毒害婉妃娘娘一案,与飞虎军兵士被害一案,以及赵丞相谋逆案,三案归一,统一由大理寺审理。为安抚朝臣情绪,限大理寺卿包潜三日内审出结果上报。

相关一干证人疑犯也都押到大理寺候审。

听着欧阳讲述今天大朝会上发生的事,众人都直乍舌。

“我今天出去瞧了瞧,赵家早就被禁军包围了,还有好几处府邸,也被禁军控制了。这个皇帝不动则已,这一动真是翻天覆地啊。”上官英感叹。

“你们早就留了绑架麒儿那件案子的卷宗,就等着今天吧?”卫三娘问水幽寒。

水幽寒笑着摇头,她是在等这一天,但是这一天竟如此翻天覆地也超出了她事先的预想。她也不是未卜先知,只不过凡事谨慎,懂得为自己留后路罢了。那卷宗透露出来的信息何等重要,关系到的人又是何等的权贵。说起来,她最初的想法不过是防着王家人官官相护,所以她才让欧阳想法子弄了那卷宗出来,留作后招。今天能派上这样大的用场,她也是十分欢喜的。

“那审案的时候,可需要小寒去作证?”

“自然不用,小寒现在正是该好好养胎。”欧阳答道,转头看水幽寒,两人会心一笑。

水幽寒可以将证据直接交给皇帝,也可以交给大理寺,但是她选择交给了王家。王家不能不承这个情,而王家能做的最少就是不让水幽寒和欧阳直接牵扯进去。王宣是明白人,王尚书也不糊涂。赵欣接代表赵家向水幽寒递过橄榄枝,如果水幽寒接了,那么对王家是什么样的打击他们是清楚的。

这一年来的隐忍、观望和经营为的是什么?

赵家和王家都是村大根深,都是当朝一品的高官,欧阳和水幽寒跟他们相比,就是普通的草根。如果不是步步为营,那么今天他们很可能被驱使为马前卒,被推到前台跟赵家相斗。水幽寒并不是没有这个胆,但是她为欧阳和麒儿考虑的更多。兵书她也没怎么读过,不过伐交、伐谋、伐战,伐战为最下,既然有上策可选,她当然不会选择下策。

京城这么大的动静,颇有些人人自危。欧阳依然每天要去大理寺,不过小刀和上官英会轮流陪他去。呼延敏之很忙,长公主和齐芳珠也就深居简出,不过两家人到是比先前更多了走动。齐芳珠因为也怀孕了,水幽寒是生过一胎的,两人便常在一起谈些育儿经。

“我昨天去了宫里,见了婉妃娘娘,唉呦,怎么会有那样的毒药,好好的一个人…,怪可怜的,说起来她和我是同年的生日。…陛下对她倒是好,每天都去陪她。只是她的性子,比原来更暴躁了。昨天我去时她就在发脾气,说是每天那个时辰陛下应该到她宫里了,哎,也不知陛下能忍她多久。我要劝她,她也不肯听。赵修容和王昭仪都押在大理寺了,太后娘娘也病的不轻。陛下…也不容易,哎,子嗣不旺,后宫也多灾多难地。”齐芳珠说着,吐了吐舌头,“我这话僭越了。”

“咱们自己人,出的你口,入的我耳,没那么多避忌。”

水幽寒笑。皇帝是天下之主,但是也不是件件事情能如意。启宗皇帝的后宫,也许,以后会好起来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探监

大理寺牢房不是关押罪大恶极的罪犯,便是关押那些极有身份或者背景的特殊犯人,因此,当水幽寒走下牢房的台阶时,并没有闻到一般牢房内那种难闻的气味。虽然牢房内光线并不昏暗,凤儿还是扶住水幽寒,嘴里嘱咐着让她小心些。

“怎么是你?”

牢房内摆着一张桌子,桌子旁边条凳上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并未戴枷,但是双手和双脚均被铁链锁住,铁链另一头固尖在牢房的石壁内。牢房内还有一张木床,上面是简单的被褥。锁住女子的铁链的长度,正好允许女子在木床和木桌之间活动,不过超过这个范围却是万万不能够的。

那女子坐在桌案后,本是一副期待的神情,可是见进来的是水幽寒,不由又惊又怒,问出声来。

“怎么不能是我?除了我,现在还有谁能来看你?”水幽寒笑着反问。

今夭的水幽寒按照一品夫人的品级大妆了,从头到脚,衣裙配饰件件都是精品。而且她还一改素面朝天的习惯,脸上化了精致的淡妆,更显得明艳照人。

水幽寒先站在那四下看了一眼,这灰秃秃的牢房,因她的到来,瞬间增添了活气和光彩。仿佛五彩飞凤落在光秃秃的山坡上,周遭破败的景象一点无损凤凰的气派,而那名镣铐缠身的女子,则仿佛是山坡上一只灰不溜秋山鸡,而且还是被雷劈焦了羽毛的山鸡。

水幽寒自然觉察到这种对比,满意地一笑,在凤儿搀扶下坐到那女犯人的对面。那里早就准备了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似乎怕坐的人不舒适,椅子上还铺着厚厚的锦褥。锦褥是新的,正和牢房木床上破烂的露出棉絮的被褥形成鲜明的对比。

凤儿似乎对此还不满意,忙把手里抱着的织锦靠垫放在水幽寒背后,让水幽寒能毒的更舒服些。

“姐,这些人办事真不牢靠。瞧他们准备的这些东西,…”凤儿厌弃地看看椅子和锦褥,“好在咱们自己带了靠垫来。只好先凑合凑合了”等回去跟姐夫说,让他收拾这些人。”

“你这是来我跟前显摆?”女犯人怒目看水幽寒。

“楚…,唉呦,瞧我这记性,你已经被楚家休了,怎么能再叫你楚夫人。那么应该怎么称呼你?赵姑娘?似乎也不太合适。丹凤县主?呵呵,这似乎就更不合适了。”水幽寒边说边笑,凤儿也忍不住笑出声事

那女犯人赵欣雅哪里受过这样的排揎,早已怒不可遏,从条凳上站起来,就想来抓水幽寒。奈何铁链长度有限,赵欣雅只折腾的自己大汗淋漓,水幽寒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赵欣雅却连水幽寒的衣角也碰不到。

“少猖狂,你当初让你自己的丫头给卖了,被赶出侯府时那副狼狈相,可不比我强。”赵欣雅徒劳挣扎了半天,见水幽寒气定神闲,如看猴戏一般,更气的她七窍生烟,却拿水幽寒没有办法,只好又坐下,对着水幽寒喘气。

水幽寒一点都不恼,依然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我离开侯府时,你一大早便起来,只为送我。如今你被关在牢里,成了阶下囚。礼尚往来,我也不嫌这里晦气,大老远地来看你。你难道不该谢我?”

“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也好和我比?我是什么根基,你又是什么根基?你不想想,就是在宫内给你下套,欺君之罪,我一样毫发无伤。

现在不过是婉妃娘娘被害,那可和我没关系。就是你鼓动王家说那两个校尉是我派去杀你们的又怎样,人都死了,死无对证,你能把我怎么样。说不得明天我就能出去,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赵欣雅恨恨地说道,一双眼盯着水幽寒,似乎恨不得生吞了她。

“呵呵,我看该好好想想的倒是你。你欺君之罪,真的毫发无伤?太后亲自下令抓的你,你父亲也是听太后的,你母亲倒是惦记你,不过她又没本事救你。如果没有楚熙,你以为你能出的来?赵家已经不管你了,而且,你连累了赵修容,太后,你父亲,赵修容都恨不得你死了才干净。你只有楚熙一个可依靠,楚熙能救你,那是皇上看在楚老侯爷的面子上。不过楚熙你现在也指望不上了,他已经把你给休了。”

那封休书正是赵欣雅的死穴,再次被水幽寒提及,难免又张牙舞爪闹了一通。

“说到楚熙,你以为他对你一往情深,非你莫娶,可是他却娶了我做正室,让你做平妻,不过是给你娘家面子。那年你陷害我,他本有理由休了我,可他没有,而是为了我的安全,安排我去夫人祖宅养着。他和我说,让我先躲你两年,免得他一时没看住,让你害了我。

现在你掉了孩子,又没了娘家,他就一封休书,干净利落的休了你。

你说他是疼你多***我多些?现在王夫人正满京城的相看,要给他再***女那,你却在这里坐牢。呵呵,我现在半夜睡觉都会笑醒。不只我.

这京城谁不说你是第一大笑柄,呵呵呵。你还愚蠢的在这等他来救你是不是?”水幽寒笑的十分开怀。

“你才是愚蠢。楚熙疼你?笑死我了。他要是真疼你,那么明显的局他怎么就信了?为了你的安全?那去济水杀你儿子的人是谁派的?

你还要自欺欺人多久,你以为人是我派去的吗?哼,如果是我,只要随便从我娘家找几个人,或者买个杀手就能杀掉你们。可这样我觉得不解恨,你故意生下孩子,不就是想靠他回到楚熙身边吗?我那时就和楚熙说,有你的孩子就没有我,让他选。他一点都没犹豫,马上选了我。”

水幽寒明显一愣,不相信道:“你是说杀麒儿的兵丁,是楚熙派去的?难道不是你私下买通的吗?”

“飞虎军的兵丁都是什么人,岂是买的通的?你果真还在做梦,你找了个小官就是做暂时的靠山吧,想着以后和楚熙破镜重圆?”赵欣雅见水幽寒默默不语,以为自己说对了,冷笑道:“那两个兵丁就是楚熙亲自下令派去的,本来是你们母子都要死。是我为你求情,才只杀你儿子,不杀你。我就是让你活下来,看你的儿子被他亲生父亲派去的人杀死。你越喜欢楚熙,你越盼着能回到侯府,你就越痛苦…我就是要看你生不如死。”

赵欣雅盯着水幽寒,要看她怎样痛不欲生,然而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水幽寒一脸的喜出望外,“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说了,本来以为还得再费一番工夫的。谢谢你,欣雅,你帮了我的大忙了。

水幽寒向凤儿示意,凤儿大声冲牢门外喊:“钱大人,刚才这犯人说的话都记下来了没有?”

门外有男声答道:“都记下来了,是楚熙私自调动手下兵丁,杀妻灭子。待下官再稍微润色一下就好。”

赵欣雅有些发愣,“你,你这是什各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水幽寒闲闲地道:“你不会把我的话当真了吧,你以为我真对楚熙旧情未了?哼,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最恨的人是楚熙。奈何楚侯爷手握边关重兵,没有确实证据,就扳不倒楚熙。刚才你却帮了我,有你的口供,楚熙这次必死无疑。当然,你们那么恩爱,我自然会让你陪着他。”

“你刚才是骗我,熙哥也并没有要另外娶亲是不是?”

“没错,他不仅没打算另外娶亲,还打算等风声过了再娶你进门,…做正室。这次有人暗害婉妃娘娘,就是冲着楚家去的,害人的就是你那好妹妹,赵修容。楚赵两家扛上了,楚熙给你休书,就是不想连累你。赵家别人不管你,你亲娘总会收留你。可惜,你现在把楚熙给卖了,没人再能救你。赵欣接得了势,你觉得你亲娘在赵家还会有好日子过,说不定哪天就病死了,更没机会来救你。你想想,你在牢房这些天,可有人来看你。楚熙是为了不连累你,赵家可是完全不顾你了。赵欣雅,你害了最爱你的,唯一可以救你的人,也堵死了你自己唯一的活路。”压低声音道。

水幽寒笑着站起来,似乎还没得意够,又以只有赵欣雅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说道:“我对包大人说那兵丁是你派的,可是没人相信。

像你说的,飞虎军的兵丁岂是人能买通的,还一次买通两个。能指挥得动他们的人只有楚熙,哦,当然你父亲赵丞相也有这个本事。如果你说是你劝说了你父亲,让他做手脚派了那兵丁杀我,凭你赵家那特殊的身份,还有太后对皇上的养育之恩,皇上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最多拿赵修容出出气罢了,我这辈子都别想伸冤了。偏偏你经不得我几句话,就卖了楚熙。真是多谢你了。”

水幽寒说着就要往外走。牢门外桌椅响动,方才那男生向牢里回禀:“欧阳夫人,下官已经弄妥,这就报给包大人去。”

赵欣雅一听急道:“慢着,不要去。我方才安这贱人蒙骗,说的不是实情。那派去济水的兵丁”楚熙并不知道。是我父亲,哦,是赵丞相私自指使了去的。”

水幽寒停住脚步,笑道:“你现在这样说,可是晚了。”

赵欣雅急得直跺脚,又大声说了一遍。牢门打开,一个文官捧着两张纸卷走进来。

“楚夫人,你的口供前后矛盾,下官都记录下来。你选一张画押吧。”

这次轮到水幽寒着急,“钱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夫君可是和你说好了的,你怎么出尔反尔。我欧阳家璐钱岂是你能白拿的?”

这姓钱的文官并不看水幽寒,只像赵欣雅拜了一拜,“楚侯爷父子在西北苦战****周百姓的平安。楚熙将军更是正人君子,钱某虽****小,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楚将军这样的大丈夫,毁在一个心狠妒忌的妇人手里。”说着便将两个纸卷放在赵欣雅面前,“楚夫人,你莫上了别人的当。楚将军一直暗暗打点牢里人关照夫人,只是外面有人要对楚家不利,他怕连累了夫人,不敢自己前来。这两天事情就会过去,到时候楚将军会亲自来接夫人。”

水幽寒见这文官不理会她,又将记录的纸卷交给赵欣雅画押.气的脸都红了,直吩咐凤儿快去抢了赵欣雅翻供的那份纸卷来。赵欣雅和那文官拼命护着,还是被凤儿抢到手里,递给水幽寒。

水幽寒将纸卷抢在手里,得意道:“我现在就撕了这份,看你们还有什么凭据。”便要撕时,却停下手来,“凤儿,你怎么抢错了,我要的不是这份。”姐,我,我不识字的。…我再去抢。”凤儿有些心虚道。

“哈哈哈,水幽寒”你可白得意了。这份我已经画押了。钱大人,你快把这口供收好,莫让她们抢去。等我出了这里.定要熙哥好好报答你,金银财宝高官厚禄任你选就是。”

那边赵欣雅已经画押并将纸卷交在钱大人手里。

钱大人低头看了看纸卷,赵欣雅情急之下,两手的指模都按在了上面。

“下官做官只求无愧于心,金银财宝、高官厚禄这些,楚夫人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着,板着脸退到一边。赵欣雅本来还怕水幽寒和凤儿去抢钱大人手里的口供,可两人竟然并没有动手。

牢门大开,一龙袍男子站在牢门口,旁边一黑脸男子相陪,后面还有刘御史等几位官员,楚熙竟也在场。这牢门并不如何隔音,赵欣雅声音那么大,外面的人自然听的清楚。

“被休回赵家的女儿,亲口供出赵丞相,又有画押证供,铁证如山。”包大人缓声道。

凤儿扶了水幽寒出了牢房。牢门关闭,赵欣雅站在那里,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水幽寒,水幽寒,你站住,你回来给我说清楚,你…”

众人渐行渐远,赵欣雅的声音被隔绝在牢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