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招了弟弟进宫,让弟弟带出去毁掉。岔子出在哪那,怎么这药最后到了赵欣雅手里?是了,是了,当初跟着弟弟来了,还有他新娶的娘子吴氏。必是这吴氏拿了那药,却没销毁,后来又给了赵欣雅去对付赵太后只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她赵家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女孩儿来。难道是上天派下来,专门来惩罚他们的吗?那样的东西,竟然用在一个下堂妇身上,真不知她是狠毒还是愚蠢。当然,这也是被吴氏溺爱的结果。吴***么一个,还是人到中年好不容易生的,溺爱过了头。**一辈子,都是赢家,没想到最后败在自家侄女身上,但是败了就是败了。

不知不觉,月亮被乌云遮住,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赵太后最后看了一眼大榕树,转身离去。

“阿绣,你退下吧。”回到慈宁宫内,赵太后吩咐阿绣准备好笔墨纸砚,便打发了阿绣下去。赵太后就知道她的生命是走到尽头了。

皇帝最后那句明天会来看她,已经定了她的死期。一辈子在后宫打滚,最后大家还是都留住体面比较好。赵太后执笔略一思索,便刷刷刷写了起来。写完,又盖上印章,仔细地用镇纸压好。

赵太后舒了口气,一抬头,却见一个脸生的嬷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书案前。那个嬷嬷并不向她行礼,只凉凉的看着她。赵太后一声呼喝就没有出口,转而平静地问道:“是陛下派你来,送哀家的?”

“陛下深知清妃娘娘为人,是不用人送的。老奴来,是向陛下讨的人情,替死去的人,送娘娘一程。”

“你是王昭仪身边那个范嬷嬷?…你到底是谁?”

“老奴在宫里的时候才七八岁,如今都五十多了,清妃娘娘自然认不得老奴了。不过老奴却认得清妃娘娘的。”

“别绕弯子了,说,你到底是谁?”

“清妃娘娘还是如此杀伐决断,呵呵。清妃娘娘可记得当初和荔儿娘娘在宫内闲走,碰到一个偷溜进宫的小乞丐被人抓住,要处死,却被荔儿娘娘救下来了。”

“哼,她总爱拣个小猫小狗回去养,谁能一一记得。不过,你既然来了”哀家有几点不明白,想来你能给哀家解惑。”

“这个自然,不用娘娘问,老奴也要说的。您虽然让荔儿娘娘死.

的不明不白,不过老奴会让您死的明白。”

范嫉嬷开始述说往事:“荔儿娘娘救了老奴,因老奴年纪小,也不安排老奴做事,只让人好吃好喝地看顾老奴。荔儿娘娘生了皇子,老奴高兴的焚香祷告,愿意用老奴的寿数换他们母子平安长寿。后来先帝要回来了,荔儿娘娘却不再出门,还以面纱遮面,不让伺候的人靠近。

老奴不放心,凭着身子灵便,偷进到荔儿娘娘的内室。老奴发现了荔儿娘娘的秘密,荔儿娘娘并没有怪罪老奴。荔儿娘娘心地善良,从不恶意揣度她人,但是荔儿娘娘也十分聪慧,知道自己是着了别人的道。老奴就劝荔儿娘娘等先帝回来,查清真凶,给荔儿娘娘报仇。但是荔儿娘娘只是笑笑,让老奴马上出宫。老奴自然不肯,荔儿娘娘就和老奴说,她毁容的事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这样对她对她的孩子最好。

老奴在渤海郡过活,心中却时刻不忘这件事。苍天不负苦心人,或者说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打听得有件人命案传的沸沸扬扬,那被害的人,也一样是突然衰老。老奴花钱打探,知道那毒药来自京城侯府,最有嫌疑的人姓赵,是当今赵丞相的女儿,清妃娘娘您的内侄女。

当初老奴就怀疑你,这下终于证实了。”

“然后你就混进宫来,要替荔儿报仇?你一定是向陛下禀报了,陛下就信了你?这么说婉妃中毒,是王昭仪下的手?是了,定是你调唆的是不是?那丫头急功近利,确实很好利用。那么皇帝也是事先知道的?哈哈,他竟然舍得对自己的女人下手。”

“下毒的事和陛下无关。是老奴自作主张,谁让姓王的丫头,利字当头,最禁不住掉掇那。而且,婉妃娘娘也没真把陛下放在心上不是。像荔儿娘娘,因为深爱先帝,才不肯让先帝看到她毁容后的样子。婉妃娘娘根本配不上陛下,亏陛下对她那样好。”

“你自然是维护荔儿的儿子的。哀家记起来了,是有那么个小丫头,总是喜欢偷偷盯着荔儿瞧,以为大家没发现她。当初哀家还和荔儿开玩笑,说这若是个男孩子,准是爱上她了。不过你并不姓范吧。

哦,自然,是跟着荔儿的姓氏了。”

范嬷嬷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现出一抹可疑的红色。

“哀家还有一个问题,先帝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这个,只能由您自己亲自去问了。”

次日凌晨,慈宁宫内丧钟长鸣,赵太后薨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因果

太后病逝慈宁宫,举国哀悼,满城缟素。水幽寒身怀有孕,***必如其他命妇那样,但还是得去慈宁宫点个卯。齐芳珠和她情况一样,两人商量好了,只去一日,然后便由长公主上奏,免了她们俩每日必去慈宁宫哭灵伴丧的差使。

赵太后自大寿之日,身体便有些不好。毕竟是花甲之人,病来如山倒,后来接二连三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众女眷中就有传,太后是被她娘家兄弟一家人给气死的。启宗皇帝虽不是赵太后亲生.

但是两人四十多年的母子情意,启宗皇帝对太后一直执礼甚恭,两人一直是母慈子孝,堪称典范。如今赵太后的丧葬礼仪,都按太后的最高规格办理,一点也没有受赵氏谋反获罪的影响。

水幽寒在赵太后灵前,随着礼仪女官叩拜后,便被长公主安排和齐芳珠一起,到慈宁宫后面一座偏殿内休息。除了水幽寒和齐芳珠,还有几个太妃,因为年迈身体不支,也在这里小憩。

有宫人献上茶果,大家也就略用了一点。女人聚在一起,难免闲话,消磨时光,尤其是空闲的很的太妃们。

“…听说太后娘娘临终还留下了懿旨。”

“哦?可是为她娘家兄弟求情?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谋反大罪,万岁爷可要为难了。”

“这你可猜错了。太后娘娘懿旨里都是与皇帝母子情深的话,只最后提到一句,说是请陛下不要以她为念,一定要严惩赵家。”

“哦?!”众太妃一片轻嘘,却也没有什么评论出口。

水幽寒自然听的真切,不免从心里餐叹赵太后手段之高明。

“唉呦,今个儿这全城的诰命夫人们都来了,似乎没瞧见楚侯爷家的王氏夫人?”一位老太妃转换话题道。

“芳珠丫头,你瞧见王夫人没有?”一个相熟的太妃问齐芳珠。

齐芳珠想了想,摇头,“回太妃娘娘,臣妾也并未看见王夫人前来。”

“说来也怪可怜见儿的。哎,楚侯爷家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楚将军那是多好的前程啊,可惜…哎,如今婉妃娘娘又成了那个样子…王夫人只怕是不得闲的。”

“这却奇怪,王夫人历来注重礼数。这所有名册上的诰命都来了,就是这俩孩子,都大着肚子还得来,王夫人却没来,真真怪异。”

又坐了片刻,就有宫人进来,说几位老太妃可以各自回宫歇息了。因为长公主还没消息,水幽寒和齐芳珠也不便就走,心里想着,她们毕竟和太妃不同,怎么着也得熬一上午,这礼节上才过得去。

却说皇宫非,犬理寺牢房。一个看守的婆子拿了钥匙,哐当当打开一间牢门,冲里面喊道:“赵氏,出来,你可以回家了。”

“是,是熙哥来接我了吗?”赵欣雅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欣喜地迈步走出牢门。

“谁知道什么西哥东哥的?上面的命令叫放了你,你还罗嗦什么,敢情是没住够?”那婆子并不理会赵欣雅,只拿了笤帚等物,进了牢房去打扫。

赵欣雅看着婆子高大肥硕的身躯,抿了抿嘴,心里劝告自己不要和这样的下人一般见识。她的熙哥并没有忘记她,求了恩典,救她出狱。只要她的熙哥对他不变心,那么她总有翻身之日,到时候,赵欣雅阴郁地看了眼身后的大牢,所有得罪过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赵太后宾天,赵家全家入狱,赵欣雅都已经知道了。

她也知道,赵家入狱,就有她那份证词的功劳,一开始,她还深恨水幽寒。可现在,赵欣雅反而对自己那时的决定庆幸。比起赵家,楚熙果然更加可靠。虽然她相信如果楚熙倒了,吴氏,她的母亲会想法子救她,但是母亲毕竟拗不过父亲。上次欺君之罪的事,赵家摆明了舍弃她,母亲也没有办法。赵欣雅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否则,如今她只怕还和吴氏等赵家人一样,被关在牢房内。

走出牢房大门,赵欣雅左右张望,却并没有看到楚熙。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来往,赵欣雅有些心急,怎么楚熙还没来,她孤身一人,这可要如何才能回侯卉去。赵欣雅急得来回走动,惊动了旁边墙角一个乞丐模样的人。那人似乎在墙角睡了一夜,胡子拉碴,浑身散发着恶臭。

“你是刚从牢里出来的,楚侯爷家的大少奶奶,赵丞相的闺女?”

那乞丐看了眼大理寺牢房大门,又转头向赵欣雅问道。

***赵欣雅十分不高兴。可听那乞丐的后一句,竟然***的,赵欣雅一惊,可转念一想,楚熙必不会派这样的人接应自己,便转身走开。

那乞丐却站起来,“你是赵欣雅?”

“本夫人的闺名也是你这臭乞丐能叫的?”赵欣雅听这人叫了她的闺名,不觉怒道。

“真的是你,可让俺等到了。你还俺婆娘和儿子的命来。”

那乞丐见叫的应,瞬间红了眼睛,冲赵欣雅扑过来。赵欣雅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胸腹间一片冰凉,低头看时,只见一把匕首扎在胸前,鲜血喷涌而出。

那乞丐似乎怕她不死,又抽出匕首连扎了几下,一边还疯了似地喊,“还俺婆娘和儿子的命来。芸娘,儿子,俺为你们俩报仇了。”

等周围有人发觉不对,有捕快赶来按住那乞丐时,赵欣雅早已躺在那没了气息,只一双眼睛睁的大大地,空洞地看着那片青天,那张脸上凝固了她最后的表情,似乎在说,怎么会这样。

水幽寒知道这个消息,是从慈宁宫回到家以后。

“这是怎么回事?赵欣雅怎么给放出来了,那杀她的人又是谁?”

水幽寒忍不住问道。

奶娘帮水幽寒脱了大衣裳,把她扶到炕上,欧阳拿了软枕来让她靠着,看她安顿妥当了,才开始说话。

原来赵太后果真留下懿旨,除了回顾如何辅佐先帝,也回顾了与启宗皇帝母子之间的一些小事,最后还请启宗皇帝严惩赵家。朝里朝外无不夸赞赵太后识大体,是当之无愧的贤后。因赵太后过世,启宗皇帝延缓了对赵家的处罚。楚熙找到皇帝,为赵欣雅求情。

“赵欣雅的欺君之罪,因楚熙上次跪求,已经被赦免了。剩下的就是谋害你了,那楚熙说赵欣雅虽然可恶,但是你一直安然无恙,赵欣雅罪不至死。皇上必是看在太后才死的面上,就下旨放了赵欣雅。今天就是赵欣雅出狱的日子。”

“那人为什么杀她?”

欧阳本不欲讲给水幽寒听,奈何水幽寒一直问,只得叹了口气,“小寒”你难道不记得春华宫内,赵氏是拿什么陷害你的?”

水幽寒唉呦一声,似有所悟。

“赵氏假孕,她母亲吴氏就买下几个月份适合的子妇,预备万一。后来赵氏要陷害你,便从这里挑了一个,大家认为必是要生男胎的,强行…结果母子两人都…哎。这名孕妇名叫芸娘,那乞丐男子就是她丈夫,叫马小六。吴氏当初派人买下这些孕妇,假称是一富贵之家,要生辰八字好的孩子给她家小公子作伴。马小六家贫,本就养不起孩子,因想着不仅能得几个钱,以后孩子还有好日子过,夫妻也有团圆的时候,就答应了。结果芸娘被带走后,就没了音讯。马小六就寻踪找到京城来了。”

“赵家做事应该不会留下首尾,怎地就被他找到了?”水幽寒问。

“春华宫一事,后来是赵氏两个贴身丫鬟顶罪。其中一个叫琥珀的,给楚熙做了姨娘。其实这琥珀不仅是赵家的家生女儿,她早就有相好之人,也是赵家的仆从。这人被派出去营生,回来才知道琥珀已经跟了楚熙。原来琥珀和他的事,不仅两家长辈早就认可,就是赵氏也是知道的。后来琥珀顶罪身死,赵氏没有一言搭救。这人对赵氏恨上加恨。也是姻缘巧合,这人就碰上了马小六,他是有心的人,买人的事他也知道些影,两下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马小六立誓要给女人和儿子报仇,还没动手,就出了赵家的事,赵氏也被押在牢里了。

马小六便在京城没走,昨天问得赵氏今天要放出来,就等在大牢外面,终究让他得了手。”

说到这,欧阳又叹了口气,“这是抓了那马小六审出来的,可怜,可叹。”

有谁能想到赵欣雅会是这样的结局?水幽寒心中感叹,出于意料之外,但绝对在情理之中。只能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那楚熙既然求了情,知道赵欣雅今天放出来,怎地没去接她?”

感叹了一会,水幽寒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自然是被别的事绊僖了脚。”欧阳答道。

水幽寒讶异,以楚熙待赵欣雅的情份,这要是什么样的事才能绊住他的脚那?

第二百四十四章 案中案

水幽寒的疑问,当天就有了答案,楚家又出了大事。

知悉赵欣雅的结果,卫三娘等人都说是恶有恶报,这样的干脆的死法都还便宜了她。水幽寒心里盘算,以赵欣雅的为人,那些身份比她低的人的性命,在她眼里,是贱如草芥。那些她花银钱买来的人.

命就是她的了,她可以随意处置。赵欣雅手里的人命债绝不会只有这一桩。而她这样一个自视颇高的人,最后死在一个“草芥”乞丐手里,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报应。

奶娘见欧阳和水幽寒都劳乏了半日,忙摆了午饭上来。这边还未吃完,就有人来报,说是大理寺派人来,请欧阳速到大理寺去,有公事要办。近日因为给太后治丧,还有赵家的事,大理寺和京城府衙,都十分忙碌,经常人手不足,欧阳等文官便也时常被叫去帮忙。水幽寒问那人是何事,那人便说是楚侯爷家出了人命案子。

水幽寒忙又细问来人,那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水幽寒想起方才的疑问,为什么楚熙没有按时去接赵欣雅,看来必定与此事有关。那命案涉及的必是楚家重要的人,否则不会真的绊住了楚熙的脚。

因为大理寺叫的急,欧阳赶紧换了衣服就要去。水幽寒见欧阳午饭吃的不多,就叫冬儿准备了食盒,装了些刚出炉的包子点心等.让黄民带上,嘱咐他照顾欧阳偷空垫垫,多余的可以分给欧阳的同僚和下欧阳这一去,直到掌灯时分方才回来。水幽寒见欧阳一脸疲色,忙吩咐人端了热水来,亲自帮着欧阳换衣裳、洗干净手脸,又忙吩咐人摆上一桌饭菜来。

“多亏你让黄芪带的那些个点心,倒没饿着。几位大人直夸咱们家饭食好,要我谢谢你想的周到。”吃罢饭,欧阳开口道。

“一点小事,哪值当一个谢字。”水幽寒笑着谦逊道。

说起来,大理寺的包大人,还真是让人挑不出错来。不过在水幽寒眼里,包大人有一点不好。用她前世的话来讲,就是太工作狂了。

上行下效,大理寺的人工作起来就都有几分不要命的劲头。水幽寒前世也在职场上混过,她知道这样的人最容易得胃病,因此平时就特别注意。或是让欧阳带食盒过去,或是估计着大理寺事忙,她也不怕麻烦,总会让人送去些好克化热汤热点心等。欧阳那些同僚们自然也跟着沾光。

“楚家是什么人出了事?”候着欧阳吃了茶,水幽寒就问。

“是楚家的二少爷和二少奶奶。”

“他们…?”

“两人都被毒死了。”

“啊?”水幽寒听得也是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情?”

“今天早上,王夫人要带着楚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到慈宁宫吊孝,就等这两人不来,王夫人派人去叫的时候,才发现这夫妻二人早已死去多时了,是吃了砒霜中毒而亡。出了这样的事,王夫人自然去不了慈宁宫,楚熙面对亲兄弟的死,也就一时顾不了赵欣雅了。”

“那下毒的人是谁,查到了吗?”

“已经抓来了。我下午去大理寺,便是帮着审问那两个犯人。”

“是两个人?”

“嗯,这两个人咱们都认得。”

一个念头在水幽寒脑中只闪而过。

“一个是王东,另外一个是青姨娘。”欧阳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委讲给水幽寒听。

原来王东在蔡氏死后,便带着女儿上京进了侯府。王东对人说是想念主子,想在主子身边出力,其实心里是想着暗访出给了蔡氏毒燕窝的人,好给蔡氏报仇。因他是府里的老人,王夫人就安排了个管事的差使给她,王兰儿也得了王夫人的眼缘,被王夫人留在身边伺候。

青姨娘,也就是水幽寒以前的贴身大丫头青儿,因为跟赵欣雅交易,出卖水幽寒,本来是打的主意要跟楚熙。哪知道赵欣雅虽然表面上应允了,但心里却有别的打算。后来也不知使了什么招数,将青儿弄到楚二少爷楚征的床上。这是青儿自己招认的,说她原以为是跟楚熙,结果迷迷糊糊和个男子成了好事,醒来床上的男人却是楚征。

青儿吃了这个暗亏,虽然不甘心,但是已经失身,如果还闹着和楚熙,那就会两头落空,也只好忍下来。青儿有几分姿色,楚征又是个贪新鲜的,两人很是热乎了一段时间。赵欣雅将青儿塞给楚征,是有很多打算的。

青儿在楚府并没有根基,便经常将二房的事情报给赵欣雅。赵欣雅则会给她银钱,使她可以上下打点,在二房立足。

楚征新鲜劲过了,对青儿就淡了下来,好在有赵欣雅的银钱,青儿本身又是个有心计的,楚二少奶奶有醋劲却没什么手段,这日子过的倒也不错。直到王夫人收到沈夫人的书信,知道水幽寒产子,便让人将青儿看了起来,后来更是让她背下所有黑锅,以求得水幽寒的原谅。

水幽寒并未加一个指头在青儿身***少奶奶却趁机使人下手,打坏了青儿的肉皮,从****征面前完全失宠,在二房的身份一落千丈。赵欣雅自然不会养没用的人,不再给她银钱。二房伺候的年轻丫头媳妇多多少少都和二少爷有那么一腿,以前没少吃青儿的醋,受青儿的气,如今她倒了,要踩上一脚的人就不止一个。从此青儿虽挂着个姨娘的名份,实则日子过的还不如个粗使的丫头。

青儿岂是个安守本分的,自然生出怨毒之心,只恨没机会出气罢了。

王东要找到给蔡氏毒燕窝的人,知道青儿是个关键人物,自然小意儿结交。这一来二去,两人就勾搭上了。青儿要寻了终身依靠,王东则要借青儿的手给蔡氏报仇,两人就做成了一对。青儿是个有心计的,并未一开始就倾心吐胆,只吊着王东,想法子让王东先离不开她再说。

婉妃的事情一闹出来,王夫人就先休了赵欣雅。赵欣雅被关进大牢,王东稍一打听,也就知道那毒燕窝是赵欣雅的。青儿也有自己的算计,就趁这时说出,毒燕窝是出自赵欣雅,可送燕窝给蔡氏的是楚二少奶奶。因为当初陷害水幽寒的事,她也参与了。为怕水幽寒以后报复,还为了讨好赵欣雅,楚二少奶奶就做了这么档子事。当然,两人的计戎中,蔡氏都是活不了的。王东在楚府里也有了些时日,知道楚二少奶奶一边对赵欣雅不满,一边还要巴结赵欣雅,因此就信了青儿所言。

王东和青姨娘认为,赵欣雅在狱中,一定是出不来了。那就只需结果了楚二少奶奶就可以。王东对青姨娘说,他在渤海郡,认得许多北面贩马的人,这些年也攒了些银钱。等给蔡氏报了仇,两人可以偷偷去北面,或者到边境外去躲上几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夫妻两个好生自在享福。青姨娘被王东花言巧语所动,况且心里早就怀有怨恨。有王东这个管事,还有青姨娘在内宅,两下里应外合,就在当夜给二房众人的夜宵里下了蒙汗药。给楚征和楚二少奶奶下的则是砒霜。

“这案子还有一个奇异之处,派出去的官兵抓到这两人的时候,发现他们也吃干粮中了毒。好在发现及时,灌了碱水给救过来了。一开始还以为这两人是畏罪自尽,审问后才知道,那干粮是别人给他们的,他们并不知道那里面有毒。”欧阳道。

“哦?”

“小寒,你猜猜那下毒害王东和青姨娘的是谁?”

“若让我猜,我觉得是王兰儿。”水幽寒少一思索,便猜道。

“你怎想到是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这女孩有些可怕。后来蔡氏死于砒霜,我就怀疑是她下的手。心思这样毒辣,能为王东备下干粮,又想除掉王东和青姨娘的,我知道的就只有王兰儿,大胆一猜,没想到就猜对了。”

“确实是她,你猜的没错。”

欧阳放下茶碗,将背靠在弓枕上,“小寒,你没见他们父女,夫妻在公堂上互相推诿那副情形,真是让人厌烦。”

水幽寒见欧阳脸上是厌憎疲倦之色,赶忙凑过去,将欧阳头抱在怀里,轻轻帮她按揉太阳穴,作为无声的安慰。

欧阳似乎很享受这个服务,只把头略微从水幽寒肚子上移开些,想是怕压到她腹中的胎儿。

“那最后可审出结果来了没?”水幽寒见欧阳神色好转,又问道。

“包大人略施小计,就让他们互相攀咬起来,把所有实情都攀咬出来了。

王东和青姨娘合谋下毒,王兰儿则是故意知情不报。楚熙失去圣心,触怒侯爷和夫人,这爵位眼看只会让二房继承。只有二房的楚征没了”那无论怎样,爵位都会传给楚熙。她做了楚熙的姨娘,志向高的很,想以后生了儿子继承爵位那。先是利用王东和青姨娘灭了二房,她再毒死这两人。这两人逃亡在外,不知会死在什么地方,这一切就都成了无头公案,于她有百利而无一害。最后还扯出蔡氏的事,也是王兰儿干的。”

“倒是打的好算盘。最后包大人是如何判的?”

“大理寺手里经过的案子无数,像这样离奇的,却没几件。如今这三人都押在牢里,因关系到楚家,包大人要上奏等陛下亲自裁夺。”

因这一天听了太多恶事,欧阳便担心起来,怕会影响到水幽寒肚子里的孩子。水幽寒暗笑欧阳太过紧张,这才几个月,宝宝还没成形那。不过她还是让奶娘把麒儿抱过来。这父子俩一个奶声奶气地叫“弟弟宝”一个则盼女心切地叫“宝贝闺女”,一边一个趴在她肚子旁边,讲了一大堆天马行空的“吉利话”。

第二百四十五章 人月两圆 (大结局)

转眼春去秋来,金风送爽,瓜果飘香。这天是欧阳的休沐日,一大家子早早的起来,出了城门,直到城外农庄上闲住一日。水幽寒虽然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不过兴头是一点都不减。一会看着人摘下瓜果挑好的存放到菜窖里去,一会又指挥人如何做菜干果酱,一会小刀带着麒儿捞了许多鱼回来,用木桶装着抬到她跟前,水幽寒见有条花负在水里游的欢畅,看个头约有四五斤重,就兴冲冲要亲自下再做剁椒鱼头大家吃。

众人都劝水幽寒,要她安静歇在一边。不过这半年多,因为怀孕,也因为朝廷局势,水幽寒一直在城内府里拘谨着,如今出来消闲一日,又难免想起从前在渤海郡乡下秋收时的情景,因此她哪肯真的歇着。欧阳见她如此,只得一路紧随其后,跟进跟出,就是路上有个石子也要先踢开方肯让水幽寒走过。

水幽寒各处走了一遭,最后被欧阳安置在竹椅上,回想起这半年所发生的事情,真可谓风云变幻。春天时太后薨逝,礼部官员为太后陵寝上折子请旨,按理,应该打开先帝陵寝,让赵太后与先帝合葬。

启宗皇帝也没说什么,只拿出先帝的一道遗旨出来,原来先帝早有遗命,不要人去打扰。启宗皇帝只好另外择地安葬赵太后。大周朝历代帝后,都是葬于东陵,其余后宫诸人不论品级高低,都只能葬在西陵。赵太后既不能与先帝合葬,也没有在东陵另开陵寝的道理,最后就葬到了西陵。

赵家谋反大罪,赵家父子首当其冲,按律当斩。启宗皇帝仁慈,竟赦免了赵家父子死罪,只刺配岭南荒蛮之地,永世不得回京。至于赵家其余人等,因在禁押期间,合府上下扯出很多陈年往事,也有外面人递上诉状上告的。皇帝下旨,凡有命案在身的,都按律处置。那些没有命案的,则都官卖为奴。

因赵家上下几百口人,就专在城南的街口开辟了个场子,发卖那几天,围观的人山人海,指指点点,嘲骂叹息的都有,但是真正出钱买人的却没有。最后官府无法,只能一率充作苦役发到各地。

因为赵家的事,拔起萝卜带出泥。赵家姻亲自不必说,那些平时结党趋奉的也纷纷被拉下马来。畏罪自戳者有之,罢官免职者有之,获罪流放者有之。便在前几日,传来消息,赵家父子发配途中,一个因年老体弱,一个则是年幼不曾经历过风霜,还未到岭南,便都染上时疫病故了。启宗皇帝还亲派了人去安葬。曾经轰轰烈烈的赵氏宗族,不到半年时间,就这样悉数湮灭了。

歇了一回,水幽寒又领着奶娘和小红,又坐了马车,走了几里路,到另外一个小庄子巡察。这小庄子是水幽寒今年初刚买到手的,三进的院落,颇为齐整,庄子后山上有些坡地和果蔬,庄子前则是几十亩上好的水田。看过庄子和田地,水幽寒就问小红是否喜欢,小红也没多想,只实说是份好家当。水幽寒也就笑笑,没说什么。

又回到庄子上吃了饭,眼看日渐西斜,大家就起身回城。水幽寒、奶娘、卫三娘、凤儿等女眷分乘了几两马车,欧阳、上官英、小刀等带着一众小厮健仆则骑马,一路簇拥着前行。

正行走间,马车忽然停了。奶娘忙问怎么了,有下人回报说是小刀少爷发现只白狐,追了过去,说是捉到了正好给小少爷做领新皮裘。

奶娘便掀开车帘,水幽寒只看到小刀的身影闪进路边的树丛,欧阳等人停了马,在旁观看,麒儿被欧阳搂着也坐在马上,口中呼喝有声,似乎在喊舅舅加油。

“征儿,征儿,你在哪啊,别躲着娘亲。…娘亲知道对不起你,你别怪娘,你快出来,娘以后好好待你。”前面路上拐弯处传来一个老妇沙哑的喊声,似乎在寻找走失的孩子。

“太太,太太,您慢一些,等等婢子。”又一个年轻的女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