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给你添吗?”一旁的宋卫国问道。

欢喜连忙摇头,那边宋为民第二碗饭已经吃到一半了,宋二柱和宋卫国更是已经吃到第三碗饭了。这种情况她倒是不意外,土豪爹曾说过,这年代的人因为肚子里油水少,饭量都特别大,据说他年轻那会能吃上十碗饭,真实性不可考。

她正在一旁发着呆,就有人来了。

“二哥,在吃饭呢?”宋三柱进门就笑道。

在她身后,冯淑华手里抱着才两岁的宋凤贞,后面跟着七岁的宋爱国,五岁的宋敬业和四岁的宋美贞。

“吃过饭了吗?”宋二柱开口问道。

“吃过了,也是吃的红烧螺蛳,多亏为民,几个小的今天吃了荤。”宋三柱回答道。

“三叔、小婶娘!”宋卫国和宋为民喊道。

欢喜愣了下也连忙喊人,等她喊完,以宋爱国为首的四个小萝卜头也在大人的示意下开始喊人。

“二叔、卫国哥、为民哥、欢喜姐姐。”大点的宋爱国和宋敬业还好,下面两个女孩磕磕绊绊跟着,让人看着都觉得可爱。

“欢喜怎么样了?”冯淑华坐到欢喜身边,抓着她的手,一边打量着她的气色一边道:“周家那小子是在是太不像话了,小小年纪就把人推到河里,那会可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欢喜被捞出来的时候,可是差点没气了。”

可不是没气了吗。

欢喜微微垂眸。

闻言,一旁的宋二柱脸色也有些不好,宋三柱不由开口对着冯淑华道:“你少说两句。”

“我说什么了?难道不是事实嘛?”冯淑华气道:“你又不是没看到,老周家那是什么做派?知道他们家困难,但再困难也不能这样颠倒黑白啊?他们还说是咱教爱国敬业他们说是周小宝推的欢喜,为的就是能敲他们家一笔,这种话居然还真有人信了!儿子闺女被人这样编排,你就不生气?”

宋三柱叹了口气,“这事说不清,当时又没有大人在旁边,一个村的,总不好撕破脸皮。”他如何不气,但就是知道这事没法有个交代,所以才让媳妇别提这事,也免得二哥心里不好受。

欢喜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四个大人包括宋卫国都沉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几个小的一脸懵懂,美贞还爱娇地靠在她腿边,指着她脑袋上用纱布包扎的伤口问她疼不疼了。

倒是宋为民…这小子眼睛滴溜溜转着,明显是在打坏主意。

大人们说着一些闲话,欢喜则应付着几个孩子,等到天色微微暗下来的时候,宋三柱一家就告辞了。离开之前,冯淑华还烧了热水帮欢喜把脚给洗了。

“这一家子没个女人就是不方便,以后要是欢喜这有什么事,卫国你就来叫小婶娘。”临走的时候,冯淑华还交代道。

宋卫国憨厚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欢喜很早就醒了,她估摸着自己大概是这屋里最早醒的那个,果然,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才传来脚步声。

天色越来越亮,宋卫国端着一脸盆热水和一个空盆和牙刷水杯走了进来。

欢喜松了口气,昨儿个没注意,刚刚她就想到牙刷的问题了,听她土豪爹说,他小时候虽然有牙刷,但大家都舍不得花钱买,都是用柳枝凑合着用的,还好还好…

等她洗漱完,宋卫国又将早饭端了过来。

看他一个大男人这么服侍她,欢喜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只是她虽然自认不是她土豪爹嘴里的矫情人,但自己的身体还是注重的,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她可不想给自己留点后遗症啥的。

目前看来,短时间内也只能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了。

第5章 凶悍

因为离农忙还有一些时日,因此,宋二柱和宋卫国虽然每天要上工,但并不用太早出门,约莫七点出去就成,反倒是宋为民上学要早上一刻钟。

欢喜原以为自己只能一个人闷在屋里养病了,不想家里的人才出门没多久,小婶娘冯淑华就上门了,她手里还抱着一筐花生。

等她坐下来剥花生,欢喜才反应过来,她这是把活给带过来做了?

看这样子,似乎是来陪她的?

“爱国他们呢?”欢喜问道。

冯淑华将剥好的花生丢到一旁的簸箕里,口中道:“还在睡呢,他们几个晚上打闹得太晚,这会还睡着呢。”

顿了顿,她忍不住抱怨道:“那几个皮猴,也就睡着的时候能让我安生点干活。”

冯淑华之所以这样抱怨,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宋二柱宋三柱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们两家,宋二柱家还好,宋保家早年跑去当兵,吃住都在部队不说,每个月还都会将津贴寄回来,宋卫国则已经能上工赚工分了,两个壮劳力的工分分出来多养两个孩子,勉强还能凑合。可是宋三柱家,却是宋三柱一个人的工分养她和四个儿女。虽说身为队里的出纳,宋三柱每年年底都会有一些粮食补贴,冯淑华在家也养猪养鸡鸭种菜有些收成,但这些极为有限,这会孩子小,饭量也小,勉强还能不饿死,等到孩子大了…

而她琢磨着,家里没有老人带孩子,等最小的凤贞上学,至少也要个五年。而这五年里,她都是没法上工的。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让几个孩子在村里自己疯玩,反正村里这么干的人家不在少数,但就在一个月前,附近村里有人家的孩子被拐子拐去了,而且宋家庄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出过事,几乎每隔几年就会有孩子出事,或是淹死,或是跑上山摔死。

这还都是些大事,像小事…前两年有户人家生了个闺女,一家子大人跑去上工把孩子丢摇篮里,结果孩子让老鼠把鼻子给咬掉了一半,自此没了半个鼻子,也多了个老鼠妹妹的外号。还有一户人家,头胎生的闺女,丢给了大哥家的侄女带,他们这边大孩子带不会走路的弟弟妹妹都是将孩子放在背篓中,到了冬天底下塞上旧棉花和稻草,这样就不冷了,结果一个不慎背篓烧着了,九个月大的孩子烧得不成人形,手指都变形黏在了一起,本来特漂亮的女孩,愣是变成了个鬼夜叉…

类似的事屡见不鲜,冯淑华如何放心?便是再怎么饿肚子,她也不敢这么放养孩子自己跑去上工。

尤其,那老周家孩子多,偏还就喜欢欺负他们老宋家的孩子。尤其是那周小宝,之前她一个不打眼,欢喜就差点淹死,要是自己不在了,那还真不好说。

欢喜翻了下记忆,也知道了小婶娘的苦恼。

她想了想道:“小婶娘,爹爹说下半年就让我去上学,到时候让爱国也一起去吧。我听人说上学能带着弟弟妹妹去,到时让爱国带着敬业,我带着美贞和凤贞,这样小婶娘你就可以上工了。”

别觉得奇怪,这会的乡下都这样,上学都带着弟弟妹妹,便是老师都不会说什么。

冯淑华闻言一愣,这还真是解决的办法,相较村里,自然是学校更安全,但是…

“可你和爱国才七岁,人家都是九岁上学的。”冯淑华犹豫道。

南方都讲虚岁,像欢喜和宋爱国,虽然说起来都是七岁,但讲周岁的话一个六岁一个甚至只有五岁,因此这里孩子上学一般都是九岁或是十岁。

“没事,早点上大不了留级。”顿了顿,欢喜抬头看了眼冯淑华道:“大哥每个月都会寄二十几块钱回来,而一年级一个学期学费只要一块。”

冯淑华很容易就心动了,她自然知道二伯不会吝啬这点钱,更别说一块钱的学费她现在还是拿得出来的,倒是以后几个孩子上学,可能需要开口问二伯借钱。

最重要的是,这年头,工分比钱有用啊,工分能够换粮食,有钱可不一定买得到粮食。

不过,关于让欢喜带两个女儿的事,她还是有些犹豫。美贞还好,那孩子向来安静,凤贞现在虽然小,但已经能看出很是调皮了。而且欢喜向来乖巧,她也担心她护不住两个女儿。

可是让为民带的话,那孩子连逃学这种事都做过,先不说他乐不乐意带着两个妹妹,便是乐意,谁知道他会拐带着妹妹去做什么?

欢喜不知道冯淑华的想法,对于她而言,周围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连带着两个小尾巴去上学也是。

——她上辈子倒是上过幼儿园,但升小学的那年暑假就出车祸双腿瘫痪,一开始土豪爹是打算让她继续上小学的。可惜开学第一天她就因为同学的嘲笑和人打架了,那会她举着板凳把人家的腿都砸断了,代价是自己也进了医院。自那之后,土豪爹就再也没提过让她上学的事,各种各样的家教老师开始在家里进出。

话说上辈子还没变成残废之前,欢喜其实是个很凶悍的孩子。

那会土豪爹在外面打拼,她妈也跟着一起奋斗,就把她丢在了乡下让姥姥带。她姥姥只有她妈妈一个女儿,姥爷又去得早。北方农村的习气向来彪悍,如欢喜和她姥姥这样的老弱势必要被人欺负占便宜。可欢喜向来就是个不服输的,从来不知道怂字怎么写。

那会有一次其他孩子要抢她的八宝粥,她知道打不过,毫不犹豫就将八宝粥给扔河里了,然后拼着头破血流和一群大孩子打了一架,回头对着大人告状他们把她的八宝粥给丢河里了,任那些孩子怎么辩解也没人信八宝粥是她自己丢下去的,还被逼着下河把八宝粥给她捞了回来。

村里总有那么几个喜欢偷鸡摸狗的混混,如欢喜家这样的软柿子自然容易入他们的眼。但欢喜就不是喜欢吃亏的性子,那年月吃鸡的人也少,基本闻着香味就能找到罪魁祸首。欢喜也不理论,直接就逮着机会把人鸡窝里最大最肥的鸡抓回去了。

第6章 能屈能伸

欢喜的姥姥是个好性儿的,每次发生这样的事,都会让欢喜把鸡还回去,欢喜却愣是不肯,宁愿挨揍也倔着。姥姥不给她杀鸡,她就自己举着把菜刀气势汹汹地把鸡脑袋给剁了下来。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久了,大家就知道这小女娃不好惹了。

按照土豪爹的话,欢喜是天生的狼性,凶狠又狡诈,像他!

好了,话题过了。总而言之,对于欢喜而言,上学这种事本身就极为有趣。

欢喜本以为这一天会就这样过去,不想没多久,就陆续有人上门了。

来的人几乎都是各家不去上工的女人,或是像冯淑华这样孩子还小的年轻母亲,或是一些年岁大了的老人,几乎每个人都带着活,像冯淑华这样剥花生的不少,其他多是纳鞋底补衣服的。

欢喜有些惊讶,好在她这人天生喜闹不喜静,反正也睡不着,倒是乐意听这些农村妇女说些八卦。

正说得热闹,就出事了。

“这是怎么了?”见宋为民鼻青脸肿地被人拎回来,冯淑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欢喜的脸也难看起来。

她看向拎着宋为民的人,那是一个长脸的中年男人,瘦得像根麻杆,本来只是普通的长相,但配上一双好像永远睁不开的眯眯眼,却是猥琐极了。

欢喜目光暗沉,头一次怀疑起原主的记忆来。

因为据说,这个猥琐男是她的亲生父亲。

老周家从周老头周老太往下是四儿一女,他们家也不知道为什么,第三代特别的阴盛阳衰,四个儿子婚后就没有一个头胎生儿子的,最惨的就是二房周大贵和赵秀荷夫妇。除开夭折的不算,她生了六个女儿才生到一个儿子。

而欢喜就是这第六个女儿,儿子就是周小宝。

要说欢喜怎么成为宋二柱的闺女的,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

欢喜出生的时候正是三年大饥荒,而在她之前,因为年景差,赵秀荷连胜过一个女儿却没能活。

到了欢喜出生,赵秀荷本来是抱着很大的期望,以为这次能生个儿子的,结果…

当时赵秀荷是在山上捡柴的时候生下欢喜的,下了山她就打算把欢喜按到河里溺死,结果被宋二柱给遇上了。

宋二柱这人心好,见不得好好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被淹死,便出手将孩子抢了过去。

赵秀荷当时便动了歪主意,耍赖将欢喜过继给宋二柱做闺女,还逼他拿出了十斤粮食。

而小欢喜…不知道是审美有问题还是将亲生父母美化了,总之通过她的记忆,欢喜根本不知道周大贵是这种德性。

如此,对于这个亲生父亲,她是一点也没办法像对宋家叔侄一样和小欢喜感同身受起来。

周大贵可不知道亲生女儿的想法,对他来说,过继出去的女儿就不是自己女儿了。当然,媳妇和儿女能在这个别人的女儿身上沾点便宜,他是乐见其成的。

这会,听到冯淑华的话,他一脸气愤地将宋为民甩到了地上,口中道:“你还来问我,我还想要问你呢?你们老宋家是怎么教孩子的?小小一个人,居然做出这样恶毒的事!”

欢喜脸色微微一变,今年是1966年,她可是知道的,就在下半年,那场举国闻名的大运动就要开始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能让周大贵今天这话落实了,否则等到事发,只要有人举报,宋为民就免不了被当做坏分子抓去批斗。

无论是出于这个小哥哥对她的维护,还是为了避免被拖累。

她抿了抿嘴,控制住表情,带着一脸担忧和害怕道:“大贵叔,小哥哥到底做了什么,要让你一个大人这样殴打他?”

对于小欢喜而言,她嘴上虽然叫周大贵叔,但心里却是将她看做父亲的,因此,对着周家的儿女退让,并不是她懦弱,而是将他们当做家人容忍。

但对欢喜而言…这种家人,送她都不要!

周大贵撇了撇嘴,指着地上的宋为民道:“这个小兔崽子,居然将陷阱挖到我们家门口,要不是我半路回来看到,家里的孩子都要遭殃了!”

“你们没看到,这小兔崽子在陷阱里放了些什么!”说着,他把一个袋子丢了出来,顿时,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三五个用木板和生锈的粗长钉做的陷阱工具掉了出来。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东西家里的孩子要是踩上去,那后果…”周大贵也不是傻子,该说的话一句也没少说。

众人抬眼看去,表情纷纷有些惊愕。

“为民那孩子…”

“这有再大恩怨,这么做也有些过了…”

“也不怪大贵生气…”

冯淑华又是生气又是尴尬,瞪着周大贵道:“再怎么样,你一个大人也不能打孩子!”

周大贵挥了挥拳头道:“这小崽子欠揍!”

欢喜看向坐在地上垂着脑袋的宋为民道:“小哥哥,爹爹不是让你在后门自留地那里练习做陷阱的吗?你怎么跑到大贵叔家练习了?”

此言一出,现场便是一静,许许多多的目光都看向了欢喜,包括坐在地上的宋为民,只不过他却是满眼惊愕。

“欢喜你的意思是,是二伯让为民去练习做陷阱的?”冯淑华开口问道。

欢喜点了点头,一脸无辜道:“对啊,小哥哥老是想上山打猎,但爹爹说了,小哥哥性子急,让他好好练习做陷阱,做满一千个,就带他上山放陷阱。”

见她说得有理有据,别说冯淑华,便是周大贵有些将信将疑。

宋为民便是再傻也知道这会该怎么做,更别说他一直都很机灵。

“那不是大贵叔家后边就是山吗,我本来打算在山下练习一下,等放了学偷偷上山下几个陷阱的。”说到最后,宋为民的脸都涨红了,“那些陷阱我打算过后就拆了的,但是大贵叔根本就不听我解释,上来就拿拳头砸人!”

他瞪着周大贵道:“我之前有说过后就会把陷阱拆掉的!”事实上,他刚刚完全是疼得厉害了开口讨饶才说出这话。

和两个老实的哥哥不同,宋为民可是很懂得能屈能伸的。

第7章 头疼

周大贵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瞪着宋为民道:“你练习做陷阱不会去山脚,做什么跑到我家门口?”

闻言,欢喜也有些紧张了,就怕宋为民回答不好。

就听宋为民道:“那不是山脚那里的土都有石子,不好挖坑吗?我想早点练习满一千个陷阱,所以才在大贵叔家门口挖陷阱。”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我是在屋后挖的陷阱。”他自然不会说他知道周小宝每回回家都喜欢走后门。

宋为民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宋家庄各家分到的自留地基本都是在屋旁和屋后,而开垦过的土地,自然要蓬松一些,里面的石子也多被检出来了,因此好挖坑。

周大贵眉头都皱了起来,他倒是没注意自家儿子回家是走大门还是后门的,但他却依旧觉得有问题。

更何况,他人都打了,便是人家不是要害人,也一定要是,否则宋家岂不是要问他要赔偿?

这样想着,周大贵索性耍无赖道:“我不管,反正宋为民把陷阱弄到我们家后门,就是不怀好意,被我揍也是活该,别想要我赔钱。”

说着,生怕再有人与他分辨,转身就溜了。

——在场一众农村妇女原本还有些疑虑,见他这么一副心虚的模样,立刻便把心偏向了宋为民。

“这个周大贵也真是的,我看他就是故意冤枉孩子。”

“就是,这么大一个人,居然对个孩子动手,也真是不要脸。”

“上回他们家小宝把欢喜推进河里愣是不给个说法,这回可不能再让他们家赖了。”

欢喜松了一口气,总算给糊弄过去了,至于一旁小哥哥探究的目光,那完全可以忽略。

冯淑华还真以为宋为民是无辜的,顿时气道:“这个周大贵也太气人了,不行,这回说什么也要上门要个说法。”

说着,她弯腰将宋为民扶起来,看着他满脸的肿胀乌青骂道:“天杀的,对个孩子也能下这种狠手!”

其他人也纷纷帮着讨伐,冯淑华还从家里摸出药油给宋为民揉,直把他揉得龇牙咧嘴,没空再用目光去打量欢喜。

爱国几个过来的时候,来窜门的妇女们都回去做饭了。

“怎么睡到这么晚?”正在淘米的冯淑华对着几个孩子埋怨道。

爱国抓着脑袋嘿嘿笑道:“我们早起来了,玩了一会觉得肚子饿,才又起来吃早饭,听到这里有很多说话声,就晚了会过来。”

小孩子都这样,不喜欢被大人逗弄,尤其是像爱国敬业他们,正是可爱的时候,大人遇上免不了捏把小脸亲上几口。

冯淑华哪有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又问道:“给美贞刷牙洗脸了吗?”

之所以不问凤贞,是因为孩子还小呢,不过长了两个牙尖尖,根本就不用刷牙。

——这里说一下,凤贞虽然说起来是两岁,实际才八个月大,刚刚断奶。

“洗了洗了,美贞很乖,但是凤贞不乖,还来抢我的牙刷。”爱国趁机告状道。

一旁,小小的凤贞趴在小八仙桌上,并不知道自家大哥正在告状,正乐呵地直吐口水,一旁的美贞拿着块手帕正在给她擦。

冯淑华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小女儿,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打生下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上面三个加起来都没有她难带,只要醒着,她就干不了活。好在有上面三个大的陪着,否则她还真的只用应付这个小祖宗了。

欢喜打量着眼前的一群孩子,却只觉得这些孩子都怪可怜的,别说婴儿肥,看着眼窝都有些下陷,一个个面黄肌瘦,看着都是营养不良的主。当然,这里面也包括现在的她。

不由地,她心里琢磨起自己那个鸡肋的金手指。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金手指跟着一起来的,这点事她早就在第一时间确认过了,但是,怎么运用却是要好好想想。

宋二柱宋三柱和宋卫国回来的时候,冯淑华已经把中饭给烧好了,混了点白米的番薯粥,放到欢喜面前的番薯粥特意挑了都是软糯的黄心番薯。

——两家一直都是这样,早饭和晚饭各自吃,中饭在宋二柱家吃,米粮各家出一半。

而在宋家庄,平日里基本吃粥的时候多,便是烧了白米饭,也是只有壮劳力能够吃到,这一点在哪一家都一样,像昨天那样完全就是因为欢喜刚出院的特殊待遇。

吃饭的途中,冯淑华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对着宋二柱和宋三柱道:“这事可不能这么算了。”

宋三柱还好,宋二柱却是已经皱起了眉头,别人不知道,他会不知道吗,自己根本就没有让为民练习做陷阱,他铁定是真出了坏心思,不是被人冤枉的!

他倒不是认为侄子不能去找周小宝算账,在他看来,他作为大人不能对孩子出手,但为民同样也是孩子,虽然是以大欺小,但为妹妹出气又是另一回事。

他气得是,哪怕明火执仗干一场也比这样挖陷阱阴人要好!

正要发火,一旁的欢喜却是拉住了他的衣角,开口道:“爹爹,不管你在家里怎么惩罚小哥哥都好,但在外面,却绝不能让小哥哥成为别人口中的阴狠小人。”

宋二柱顿时皱起了眉头,“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样遮遮掩掩算什么?只要为民诚心认错,之后又改好,就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