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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杨宜冷眼看了胡杏几日,发现她除了第一天比较冲动外,这些天她也没什么出格之处。也由着她在自己身边唠嗑。

胡杏继续和她唠叨着她最近打听到的消息,例如哪个主子待下人严厉难伺候,哪个主子和善大方,哪个院子里的妈妈在主子面前得脸,哪个丫环被罚了——

杨宜不置可否地听着,心里却将这些信息和上辈子做对比。她是想明白了,以她这种卖活契的下人,得到主子重用的可能性极少。但若想平安地在这府里平平安安呆到赎身,平日里少不得经营,好日子都是努力拼出来的。

童府与上辈子似乎没什么不同,不过还是有些出入。

通洲童家有百年的历史了,可以追溯到开国前。

童家本是名门望族,祖上曾出过三品大员,乃文官。后来前朝皇帝昏庸,听信奸佞小人之言,误杀了不少忠良,童家就在此例。当时身为庶子的童傲云因生得牛高马大面目可憎,为家主所不喜,被送上青云山习武,这才逃过了一劫。

童傲云学成归来后,才发现了家中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之后他只收归了几个忠仆,将他们送回通洲本家,让他们在那躲避灾难,以及照看好童家最后的栖身之处。

随后,他便贴身揭杆而起的太祖爷四处征战,直至建国,这一战打了十二年。

建国后,太祖爷封了童傲云为指挥使,正三品。可惜他只在京城呆了小半年,就以积年老疾身体不适辞官,太祖爷挽留了两句,便准了。于是,童老太爷童傲云便回到老家通洲童家。或许是太祖爷出于愧疚,封了童老太爷一个从二品的闲散侯爵——安乐候。

后来的杯酒释兵权都证明了童老太爷这个决断是多么的正确,也是,作为太祖的侍卫,对太祖的性子不说能摸得通透,但七七八八总能猜着的。

这些事,都是杨宜上辈子童文栋还宠着她的时候,在云消雨歇后闲聊时提起的。童老太爷归家后,在媒婆的说合下,娶了如今的老太太,老太太一生中生了两男一女。

大爷没什么可说的,一路上顺风顺水,如今在异地为官。而二爷,则要坎坷许多。

因老太太生大爷和大姐儿的时候伤了身子,二爷童豁然是老夫人三十好几的时候生的。老来得子,自然疼宠得紧,不过二爷性子好,倒没因此被宠成小霸王,性子反而比一般的男孩子来得乖巧,略带了点腼腆。

可惜,这般淳善之人,于因缘亲情上,却是坎坷颇多。

童豁然肖父,十四岁时,身高已达七尺,十六岁时,已将近八尺,加上他长相粗犷,一脸凶相,更是让人惧怕不已。除了长相,二爷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那带煞的八字了,十四岁时,老太太为他订了一门亲事,岂知亲刚订了不出半月,女方就病死了。次年,老候爷与老太太又给他寻了一门亲,这回更离奇,在成亲前一个月,女方府里进了一窝山贼,兵荒马乱之下,新娘子被山贼杀了。消息传来的时候,候府众人都惊呆了,而外头更是盛传童豁然八字带煞克妻的传言。

尽管当时老太太已经竭力禁止府里的人议论此事,但奴仆们脸上难免会带上一些神色,或恐慌或厌恶。这让童豁然更难受,于是,他自请去了云洲他外公的嫡系军营。这一走就是两年,若非侯爷病重,他恐怕都不打算回侯府了。随着老侯爷逝世,童豁然守孝三年,今年已二十有一,亲事还没有着落。

而近日,却有传言这位煞神即将回府。杨宜不知道,这是老太太连写了十几封家书催他回来的结果。

杨宜以前曾远远见过这位二爷一回,果然如传闻般的高大吓人,面目可憎。

第七章...

啪!“这群眼皮子浅的狗奴才!”

“老太太,息怒啊,为了这些个奴才生那么大的气,不值当。”老太太的陪嫁王妈妈给她一边顺气一边劝道。

“然哥儿这么好的人竞被人嫌弃如厮,真真气死我了。”老太太说完,咳了两声。

王妈妈忙给她顺了气,又从柜子里拿出两枚保心丸给她服了,“桃红,柳绿,两个你看不顺眼,找个由头打发了便是,何必跟自个儿的身子过不去?”

“打发走她们?哪有这般便宜?哼——”

原来老太太透露了一星半点准备让两个大丫环暂时去伺候二爷的事。接下来几日,老太太的大丫环就病倒了两个。而且还是大病,如今都抬回家养着去了。

这般巧合的事,老太太自然也看出来了,隐约猜出一点,很是生气。罚是要罚的,但她忧心的是然哥儿仍旧没个贴心的伺候。

其实老太太身边的四个大丫环都不大乐意去伺候二爷,老太太明显是存了别的心思,她们都是家生子,一家子的身契都捏在老太太手里。若她们伺候得好了,保不准老太太就把她们赏给了二爷,连带一家子都给了二爷。老太太一直说二爷身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以老太太对二爷的疼爱,这并非不可能。

可云州苦寒,哪里比得上通州富庶?多少云州女子低嫁,就为了逃离那个地方。若她们把家人都卷进去,到时她们就成了家里的罪人了。

若伺候不好,不用二爷说,老太太必定会以为她们伺候得不尽心,接着便会厌了自己,到时也是连累家人。

既然这差事不好接,那干脆就接不了。虽然她们的心思若被察觉了,老太太也会生气,但这十几年来,侯府管事都是由他们这几家把持。老太太再生气又能如何,不外乎把她们胡乱配人,或者将他们这两家子打发到庄子上去罢了,以他们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家底,去了庄子也是不怕的。他们两家都是积年的老人了,多少隐私他们多少都知道一些,料想老太太也不敢太过分,毕竟侯府还是要名声的。真敢抄了两家,那侯府的脸面也要扫地了。

也不怪她们对这差事心生恐惧,怪只怪二爷凶名在外,据说曾伺候过他的两个丫环,都离奇地死亡了。讨主子欢心的确很重要,但再重要也比不上命重要啊。

二爷虽然是侯府的嫡次子,如今大老爷承了爵,二爷迟早要分出去的。他如今在云州也只是个正六品的营千总,若想挣军功,估计得留在云州好些年呢,若想调回京,怕也不过是六品官,看不到多好的前程。尽管如此,也足够他们仰望的了。不过还是那句老话,再大的富贵,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现在不是和她们计较的时候,紧要的是给然哥儿挑个能伺候的。”老太太拧紧眉头,

王妈妈想起近日来,院子里的丫环婆子个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将那股恼意压了下去,“如今咱们院子里的人多半是不能用了,前几天冯婆子送来了十来个新采买的丫头,您看,是不是?”

底下奴才什么德性,她自然清楚,“明儿你走一趟,让王总管给挑几个好的,然后你再看看有没有得用的。会做啥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挑的人不能惹然哥儿不痛快。”

“不过,太太那头?”王妈妈迟疑,如今侯府的事几乎都交给太太了,老太太极少插手,如今来这么一出,太太心里会不会不痛快?

“到时派个人和她说一声,这事她还巴不得我没推给她呢。”老太太不满地道。

也是,难怪一向和善的老太太会对太太不满了。自打得知她二叔要回来,太太也不说收拾屋子派遣奴仆什么的。如今老太太把这得罪人的差事接过手去,她可要高兴了。

**********

“一会,你们就会被分派到各个院子里去,到了地方,你们要听新主子的话,主子叫干什么就干什么,明白吗?”

王大总管拿眼打量着这十二个新采买回来的丫头,教了几日规矩,这些丫头行事也有点章法了,可以分到各院去应应急了。本来这一批丫环自有太太决断,也轮不到他来安排去处的,奈何老太太的吩咐,太太索性丢开了手,卖王大总管一个人情,没有派人来指手画脚。

这些天缺人手的院子都派人来和他打过招呼了。十二个丫头,老太太那要给两个,太太那也得给两个,各院的少爷姨娘们也分得一至两个,勉强够分。至于一些不受宠又缺人手的姨娘,直接被他忽略。

这些都还是其次,王大总管想到昨儿他家婆娘传的话,神情凝重。

二爷就快回来了,老太太怕他身边没人伺候,又不想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宝贝儿子,让他掌眼,挑一两个好点的丫环过去伺候。

什么叫好点的?容貌出挑的还是善解人意的?老太太也没给个准话,叫他看着办,王大总管苦笑,琢磨?他哪里琢磨得过来?按他说,若老太太真个担心,就从她院子里挑两个使得惯的过去临时伺候一下二爷得了。不过想到被抬回家的桃红柳绿,王大总管心思一转,便有些明了。

他再次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众丫环,在一群胀红了脸或努力平复神色的丫环中,倒有两三个好的显了出来,比起这些个拘紧的丫环,确实显得大方得体许多。

想起陈婆子对这些丫头的评语,好的就那么几个,其他的人多少都有点不好,不是不愚钝,就是心眼太多,要不就是嘴巴刻薄。而今这三人中有两人赫然在此列,看来是真的不错了。不过站在杨宜旁边的那个丫头,看着也不错,大气,倒像是个见过大场面的。

王大总管眯着眼睛思忖,该派谁去伺候这二爷呢。最好是胆子大点的,稳重点的,不会被二爷吓到,会什么精细活计倒是其实,料想二爷也不会让一个眼生的奴婢贴身伺候,洒扫铺床这样的活计却是得会的,最好还会做些吃食。二爷住的西垮院偏了点,不过自带有厨房。这般冷的天,大厨房的饭菜送到时有些个已经冷了。

凌小翠爱笑,性子温和,人缘好。杨宜做事认真细心,交给她的活计,不管多脏多累,她都不曾抱怨或阳奉阴违过,和众丫头的交情不深,也不算太坏,最重要的是嘴巴严实,胡杏和她说了不少闲话,也没见她出来说什么。遇事还算冷静,前晚她们屋子里进了一只大老鼠,一群丫环在那尖叫,正是杨宜出手,当即立断关上门窗后,将老鼠打死了。

想起她拎着老鼠出来的时候,惊着了门外所有站着的人,杨宜却啥也没多说,将老鼠埋在院子外头的花圃里做了花肥。

想起初初听到这事时,王大总管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陈婆子说凌小翠不错,但他更属意杨宜。按他说,凌小翠固然好,但就是太好了,若说其中没有她刻意的成分,他不信。不过这样的丫环加以时日,必能出头。但凌小翠见到二爷的反应多半也是和大丫环青杏她们一般,他想。而杨宜,除了刚才他提到的优点,他也没看出她有何特长之处,但他直觉就是属意她。

如果外人知道他挑杨宜的理由,一定会觉得很荒谬的。但他在大总管的位子上办了这么多年的差,不管是看人还是办事,都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法子,当不能下决断时,他往往更相信自己的直觉,而这些直觉也没让他失望过。

反正他把这三个好的派过去让老太太挑,不过挑谁去伺候二爷,就看老太太自己了。

“你们几个,跟陈妈妈去老太太那里。”王大总管点了凌小翠、胡杏以及杨宜。

胡杏喜得瞪大了眼睛;凌小翠一脸平静,如果细看,会发现她呼吸的频率变快了许多;倒是杨宜,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她不是应该被派去府里的哪个角落洒扫才对的么?不过她还是识相的啥也没说。

杨宜三人在其他丫环又羡又妒的目光下,顺从地跟在陈妈妈的后面,由她带着去往老太太的院子里。

第八章...

陈妈妈领着他们穿过花园,拐过一道月亮门,直往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

老太太住的院子位于南面,是三进的套院,占地是童家所有院子中最大的。原本还带了个池塘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常和老侯爷一起赏荷喂鱼摘莲子。后来老侯爷死后,老太太睹物伤情,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受不得潮湿,便把这池塘填了,弄成了小花园,种一些花草树木。

进了大门,走上抄手回廊,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原来廊下不仅挂上了苇帘来隔绝风雪,还置上了火盆,两个丫环正搬了兀子做针线。

等丫环通报,得了允许后,陈婆子才领了三人进去。杨宜低眉顺目,胡杏虽然也作低头状,但那双眼睛却骨碌碌地偷偷打量着,凌小翠则是力持镇定。

一番行礼后,老太太一脸和蔼地问他们离家后可曾习惯,又问了下人房里的铺盖可够暖和,活可会太重?温和的犹如一个长辈,但杨宜却暗自警惕,上辈子老太太她没见过几回,却知道她是个极精明厉害的人。

上位者待下人亲厚,无非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才不当真呢。

真的亲厚,也是对那些积年伺候的亲信,怎么可能把感情浪费在她们几个才入府的黄毛丫头?

上辈子就有这么回事,那回王梅打碎了厨房的一只青花瓷碗,杨宜替她顶了罪,被厨房的管事罚跪在厨房外的一个交叉路口,恰逢那时二爷的杜姨娘经过,替她说了两句好话。厨房管事明面上卖了个面子给她,转头却让杨宜干更多脏活累活。但杨宜当时却确实是感激杜姨娘的,后来她辗转成了二太太的二等丫环。有几回,二太太有大动作时,为报恩,她还偷偷给她递了几次消息,就怕杜姨娘被牵连进去。后来她渐渐得知,为受罚的人说两句好话,是杜姨娘惯用的手段了。做做样子说几句话,横竖于她们无碍,得了一个下人的好感自然好,得不到也没损失,多划算的买卖。

上辈子吃过的亏,她可不想再来一回。今生这条命是她自己的,她可不会给人轻易算计了去。

老太太这番举动,十分反常。正该应了那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想想她们身上也没什么是老太太看得上眼的。

这么一想,杨宜的心略安。

一会,可能是差不多了,杨宜见老太太隐秘地给王妈妈使了个眼色。来了,杨宜心一跳。

没多久,就见王妈妈满脸喜色地进来,“老太太,邢管事叫人送了些蔬菜来,前几日您不是念叨着想吃些鲜绿的么?这会正巧了,老奴刚去看了,成色极好。”刑管事正是老太太的陪嫁,帮着她管理陪嫁的庄子。

老太太一听,果然很高兴,“是谁送来的?”

“是邢管事的大儿子,老太太可是要见见?”

“快领上来。”

老太太也没叫他们下去,遂杨宜三人退到一旁。

杨宜微微低着头,思索着老太太到底想做什么,横竖不是挑个丫环那么简单。若真是,她刚才说了那番话后,完全可以让个人领她们下去了。

方才进来时,那些丫环看她们的眼神怪怪的,似乎带了些怜悯?

嘶,一阵抽气声响了起来,有些人还失态地倒退了几步。不过,至少没有人哭喊。

原来邢管事的儿子邢晟长得很吓人,两道疤狰狞地挂在脸上,一道从额头斜向下,穿过右眉尾,若再往里一点,眼睛就废了。另一道则深多了,从颧骨斜向下,划过嘴唇。这两道疤就像两条大大的蜈蚣挂在他的脸上,狰狞而可怖。配上他严肃的神情,就如同亡命之徒,让人心底发凉。

杨宜仅看了一眼,挑了挑眉,想到她近日来隐约听到的传闻,心中有几分明了。心中也快速地计算着利弊,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样,

若是做得好了,二爷走时,或许能跟着,这未尝不是一个离府的办法。

上辈子她的一生都葬送在这里,即便她一再克制自己,也掩不住内心深处对童府的排斥及反感。要是能离府,她是愿意的,在哪做下人不是做?

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童家大老爷和二老爷虽是嫡亲兄弟,感情却一般。童家二爷回通州童家的次数极少,待老侯爷和老太太都去了后就更少了,每年只是派人送些年礼回来而已。

她上辈子就听童文栋提过一下他这二叔,他们两人虽是一文一武,但不妨碍童文栋对他二叔的推崇,也说了他的许多事,骁勇善战什么的。但最让杨宜觉得触动的就是,跟着童豁然去往云州的家生子,只要有男儿愿意努力,他都给机会脱籍进军队去拼军功。立了军功的男儿想让家人赎身,他也不拦,一一允了。这些人都成了他的亲信,渐渐的,这些家生子靠着自己的努力,都做出了一番成绩。

其实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并不是都想着不劳而获。别人她不知道,但她却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得到肯定和回报。而童二爷,无疑就是这样的主子。而在童府的话,现在还没什么,随着她长大,脸渐渐长开,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到时离府,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这也是她藏在心里的事。

再说,她表现好点,不说能入了老太太的眼去二爷院子当差,若能得老太太一句赞,那些人精的妈妈看在老太太的面子,安排的活计也会轻省点。

这些日子,她想了许多。想过上好日子就得比别人更努力。她最大的资本,便是前生近二十年的经验。没事的时候多琢磨,能让自己少犯许多错误。

她若想平安出府,太出挑了不行,得防着头上的主子,毕竟她长得还不算太差。如果真被童家的男主子看上眼了,他们可不会管你签的是活契还是死契。但如果太平庸了,也只有被人欺辱的份,这样憋气地藏拙也非她的本意。

即便不能跟着去,看在二爷的面子上,老太太也会高看她一眼的,以后在府里做活,应该不会被派到太差的地方去。

心神电转间,杨宜已经将事情的利弊想了个通透。结合那些传闻,杨宜表现的越发淡定。其实她也真觉得样貌丑陋并不算什么,可怕的是人心。

邢晟见了礼后,老太太忙让他起来,又让一旁的丫环上了茶。

贴身丫环红玉略显哆嗦地上了茶后,就赶紧退了下来。老太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没再理会她。接着问了邢晟一些庄子上的事,又给了赏银,便让他下去了。

从头到尾老太太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们三人的反应,见杨宜和胡杏只是最初见着时有点反应,不过她们的反应比起他人来说算不得什么。随后看邢晟如同常人一般。而凌小翠的脸则带着一点僵硬,尽管她已经很克制了,但还是能隐约窥见她的害怕。她小小年纪,能做到这般,已属难得了。至少比她屋里这些不成器的丫头来说,要好多得。这般一想,老太太厌恶地扫了众丫环一眼。

老太太不知道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胡杏来说,邢晟这样的,只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此时老太太心中已有几分满意,然后点了杨宜和胡杏的名,“

过两日二爷就回来了,你们一会跟王妈妈去安园,好好当差,别惹二爷生气,知道吗?”

果然如此。

王妈妈想起什么,然后凑近老太太耳际嘀咕了一阵,杨宜隐约听到什么契的。

然后老太太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哦了一声。

“老太太,可要给几个丫头改个好使唤的名字?”王妈妈道。

老太太看了她们几个一眼,罢罢手,“不用了,小翠也挺顺口的,至于她们两个,等然哥儿回来,让他定夺吧。”

杨宜听了,呼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放了一半下来,她可不想改什么名字。她这名字是她爷爷还在的时候取的,杨宜,取宜室宜家之意,寓意美好。

胡杏和杨宜随王妈妈走后,老太太叫了一个丫头将凌小翠带下去。

安园离老太太的院子不远,一路上王妈妈和她们交待了一下安园的情况。安园目前是一个老妈妈在看守打理,那老妈妈也是童家的家生子,姓尤。尤妈妈今年四十好几,将近五十了。她娘就是当年童家从京城仅剩下的几个仆妇之一。

说起尤妈妈,她也是一个命苦的,当年通州流行过一种瘟疫,尤妈妈的丈夫和一双儿女都死了,仅她一个人命大活了下来。

二爷是她奶大的,之后她也没有改嫁,二爷离家后,有几回想将她接去云州,都被她拒绝了。她说,通州毕竟是童家的根,她想替二爷守着这老宅,好让他有条退路。二爷对尤妈妈这奶娘亦是很敬重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来到了安园。

第九章...

安园是个两进的院子,不过相比童府其他园子来说,还是有点简陋。不过因为老太太会定时派人过来打扫,所以还算整洁。

杨宜她们住进来已经有几天了,安园人少,进来的头一天,尤妈妈就挥手让她们一人挑了一间厢房来住。

安园的日子虽然冷清,每日不过是做些洒扫的活计,却合了杨宜的心意。人多的地方纷争就多,虽然斗起来,她不一定会输,但时刻紧绷着心神,那种滋味不好受。

今儿出太阳,在冬天是极难得的。尤妈妈忙吩咐两人将屋里的一些小东西拿出来晒晒。

“尤妈妈,二爷是个怎么样的人?”胡杏好奇地问,关于二爷的传闻,她也略有耳闻,所以今儿才会仗着胆子问尤妈妈。

尤妈妈对两人的印象不错,在见习惯了那些个哭丧着脸来安园的丫环后,杨宜胡杏两人的坦然无疑让她觉得顺眼很多。

杨宜在一旁扫着地,听了,摇摇头,胡杏问这问题,以尤妈妈护短的性子,二爷在她眼里自然是千般好万般好的。

果然,“二爷是个很好的人,以后你见了就明白了。”

“可是——”

“没有可是,小杏,你莫要被那些流言吓着了。那些胡乱嚼舌根的长舌妇,被我逮着,非扒了她的皮不可。”说到最后,尤妈妈恨恨地跺脚。

在第三天的时候,杨宜见到了二爷童豁然。第一眼,二爷给她的感觉是,好高。可不是,十岁的杨宜才到他的腰际上面一点点,加上他魁武的身躯,足足是她小身板的两三倍大,可以这么说,童豁然的一条大腿都比她的腰身粗。两人站近一点的时候,就像大巨人和小矮人。

“然哥儿,你可算回来了。”尤妈妈一见了童豁然,顾不得繁琐的礼仪,立即拉着他的手,哭得老泪纵横。

童豁然眼中的温情一闪而逝,出现一抹无可奈何。

杨宜紧张地站在一旁,垂首而立。她不知道二爷会不会让她们留在安园,毕竟流言蜚语这般多,而且她也摸不准二爷的性子。如果他出口赶人,那么她接下来几年可能就难熬了。这么一想,杨宜的心直打鼓。

哪知,童豁然只是看了她们一眼,意外地发现两人面色如常,左边的那个稍矮的,眼里似乎还透着一抹兴奋?童豁然很明白自己,便是云州那些见惯了生死的妇人见了他都会发抖。而这两个小不点似乎并不怕他?这倒是难得,看来他娘这回给他挑的丫环还不错,童豁然的脸色柔和了点。虽然如今的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的反应,但不代表他喜欢在眼皮底下有个怕他怕得粟粟发抖的人。

仅一眼,童豁然便挥手让她们下去了,独留了尤妈妈在厅里说话。

杨宜松了口气,这样就是默许了她们留在安园了。

“姐姐,二爷看着也还好,没有传闻中吓人啊。”出了正厅一段距离,胡杏道。

其实童豁然鼻子是鼻子,眼是眼,分开来看还是挺可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组合在一起,总给人一种扭曲的感觉。加上他长得高大,配上将士特有的刚毅,整个人让人看着就像绿林土匪之类的非好人。

杨宜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别说下去,“虽胡说,主子哪是我们能议论的?”

胡杏撅了撅嘴,跟在杨宜后头。

二爷这回带回来的人有三人,一个是贴身的小厮,另外的几个,一看就不是常人,给人一种凛冽严谨的感觉。出来正门时,那些人仅看了她一眼,就叫她心里寒碜得紧。也不知道平日里他们在云州是不是也是这样?

不过这些事也不是她操心的,她只管做好本份就是了。这般想着,杨宜转身去了厨房张罗点心茶水。

晚上,杨宜做好了值夜的准备,却被打发走了。她心里暗乐,大冷的天,不用值夜,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回到屋里,杨宜往火盆里添了几块碳,才窝进床里。她闭上眼,一天下来,她发现二爷还是很好伺候的,不是个挑剔的人。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

某天晚上,“鬼啊——”一声尖叫打破了安园的平静。

看着吓得花容失色的奴婢,童豁然皱眉,他虽然不至于和一个丫环计较,但他也不是那种软绵绵的性子。顿时只见他对身后的林大淡淡地吩咐道,“把人给我扔出去。”

林大同样不悦,这不长眼的丫环,一大早就将安园搅得人心烦乱。

杨宜她们闻声出来时,只见一个小丫环倒在地上,手上的吃食全倒在地上了,而她也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错,正缩成一团粟粟发抖。

杨宜认出了这个小丫头就是之前花银子托关系想进老太太或二爷院子里的王珍。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被分配到了厨房里头打杂。她去厨房领饭菜时,见过她几回,做的都是又脏又累的活计。

杨宜挺疑惑的,王珍一开始就懂得托关系,虽然做得不够隐秘,但想来也是个心思剔透的,怎么今儿的事就做得这般糟糕?

杨宜哪里知道王珍根本就不知道安园是二爷住的,虽然关于二爷容貌丑陋的传闻她听过一些,但因为她被排齐了,这世道从来都不乏落井下石之人。自打王珍进童府后,也不知道得罪了谁,唯一傍身的银子花光了,却没有如愿地进了她想去的地方,还被派到厨房。到了厨房没两日就得罪了厨房一个小心眼的管事,接着就被穿小鞋了,被派去做劈柴挑水的粗活杂活。像这回来送早膳点心,是她这么久以来最轻省的活计了,哪成想到却是别人设下的陷阱?

见林大将人扔了出去后,便快步跟上前面的童豁然。

林大很注意分寸,王珍只是有点惊吓过度,其他倒没什么。但王珍却一个人傻愣愣地跌坐在地上,好一会,杨宜见她没动静。

杨宜看了看天色,这天是越来越冷了,雪也越下越大,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去劝她。

胡杏往四周扫了一眼,挨近杨宜,低声道,“姐姐,天这么冷,她一个人在那出神,久了会不会生病啊,不如我去劝劝吧?”

杨宜意外地看了胡杏一眼,胡杏不太敢与她对视,眼睛微微垂下。杨宜哪会不知道她想什么,施恩?心思倒转得快。不过,安园虽然清净,但各房的眼线可不少。别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好。

不过,不管是看在这么些日子的情份上,还是为了避免被她连累,她都得拦一拦。

“雪越来越大了,咱们关了门赶紧回屋吧,她一会见冷了,自然会回去的。”

可还没等杨宜说完,胡杏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姐姐,就几句话的功夫,不会耽搁的。”以为杨宜担心这个,胡杏边跑边保证。

安园的大门很沉,通常都是她们两人合力才关得上。

见此,杨宜也不追出去了。若是她追出去,又该怎么劝呢。自己的心思对于现在才十岁的女孩子来说,是深了点,而且也考虑得太多了。若让上位者知道,怕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