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姚丽娟挺着腰杆,黑着一张俏脸道:“你生而不养,养而不教,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你是她的父亲,可是这些年,你捂着良心说说看,你问过她几回。”

姚丽娟指着佟湘玉:“为了这么个玩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杀锦好重生之锦好。莫二老爷,我姚丽娟再次发誓,这是我容忍的最后底线,若是再有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与你同归于尽,就是我斗不过你,死在你手里,也要化成厉鬼,找你报仇。”

她说完这些,对着酒楼的众人福了一下身子:“各位父老乡亲,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是什么性子,大家也是清楚的,今儿个,乡亲们都看到了。我在这里恳请各位,做个见证。”

姚丽娟也不理会么人老爷的目瞪口舌,推开呆若木鸡的莫二老爷冲到锦好的面前,将她搂在怀里:“不怕,不怕,母亲以后会护着你的。”

锦好依偎在自家老娘的怀里,再一次体会姚丽娟疼爱她的心:她的母亲,多么柔顺的性子,居然为了她,甩了那男人一巴掌——想想心里就觉得痛快。

痛快是很痛快,可是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锦好抬起白生生的小脸:“母亲,母亲…父亲…我难受,我心里难受…”

说完,她就将脑袋埋在姚丽娟的怀中,大哭起来:“母亲,我好难受,好难受…”

这么一番痛哭,让不少眼泪软的妇人都跟着落泪了:天见可怜的,这么小的孩子,莫二老爷他怎么就下得了手。

众人再看一眼,额头青筋直冒的莫二老爷,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都对锦好和姚丽娟的同情,达到了沸点。

姚丽娟拍了拍锦好的背:“锦好不哭,咱们不哭!”自个儿却泪流满面,所以又哽咽道:“哭吧,今天哭过之后,咱们再也不哭,天天都笑着过,再不为从前掉一滴眼泪。”

谢明覃听完之后,扇子“唰”的一声,收了起来,出声:“夫人说得对,今天将所有的眼泪哭干净了,日后再莫要为不值得的人掉一滴眼泪重生之锦好!”

姚丽娟抬头,看了谢明覃一眼:“谢谢公子救了我的女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而,锦好却在姚丽娟的怀里,抬起脑袋恶狠狠的瞪了谢明覃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忙着捣鼓他那把破扇子,装什么潇洒!

谢明覃接受到锦好的怨念,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客气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锦好又抬头瞪了他一眼:感情,她的小命在这谢公子眼里,不值一文钱,救命的大恩居然还不足挂齿。

谢明覃又摸了摸鼻子,他决定今儿个不再开口了,感情这莫家五小姐心情不好,他是说什么错什么啊!

锦好不理会谢明覃的怨念,她埋首在姚丽娟的怀里哭了许久,然后才慢慢站起身来,看着相扶相靠的莫二老爷和佟湘玉,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她特意抡起拳头,对着佟湘玉的肚子,就是一下子。

当着莫二老爷的面,当着酒楼众多客人的面前,她狠狠地给了佟湘玉的肚子一拳。

莫二老爷呆怔住了,酒楼的看客们也都愣住了,而佟湘玉却在愣住一下之后,眼里闪过狠毒的喜色,一下子,就倒在莫二老爷的怀里,大哭了起来:“老爷…老爷…我…”

“闭嘴,你不要说话,你想说的话,我来替你说。”

她抹着眼泪,指着佟湘玉道:“你不是最喜欢那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吗?前些日子,不也是用这肚子里的孩子来打杀我的吗?是啊,你一次又一次的说着同样的话,今儿个,我就成全你,你不就是要喊肚子痛吗?你不就是想说,我这一拳,要将你的肚子里的孩子打伤了,打残了吗?”

锦好冷笑了一声:“我就奇怪了,怎么那日祖母那般对你拳打脚踢,你这肚子都能保下来,轮到我这里,十岁的孩子,就能打伤了,打残了?”

“我今儿个就打你了重生之锦好。你三番五次的算计我的性命,都不让我活了,我就打不得你吗?”锦好冷哼了一声:“你也不看看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还猪鼻子插葱,装什么大尾巴狼。我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你一下,也好成全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要害了我的性命吗?好啊,我现在就成全你,你让父亲打杀了我吧。”

“不要说你现在不过就是莫家的一个姨娘,而且确实莫家的嫡女,正儿八经的嫡女,我打你,是替我那苦命的大伯母出气的,你身为表妹,却背着大伯母,成了大房的妾室,将我那苦命的大伯母生生气得,得了癔症,你这样的贱人,人人得而诛之。”

“你不要摆出一副你很无辜的样子,别忘了刚刚,你还在谋算着我的性命,你的蛇蝎心肠,不是你哭的大声,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能够扭转的。众人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各位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婶子,姐姐们的目光都是雪亮的,你这点小手段,休想骗过他们!”

“扑哧”,锦好这句话刚刚落下,谢明覃就笑了起来,锦好气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她现在没心情听人笑,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一丝半点的好笑,这个谢明覃这时候笑出来,什么意思,不是拆她的墙角吗?

谢明覃咳嗽了一声,又转了一下手中的扇子,讪讪笑道:“那个,那个,对不起,我…你继续,继续…我绝对不笑了…”

锦好又白了他一眼,目光扫了一圈,发现众人的神情都能投入,皆伸长了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也就不理会谢明覃的搅局,继续道:“各位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婶子们,我今儿个也是逼得没法子,我这心里难过,难过啊!我好好的父女,为了这么个女人,居然闹到现在这番境地,我父母,好好的一对夫妻,居然…我恨,我恨啊…”

楼上楼下没有一个人出声,偌大的空间,只有锦好和姚丽娟细细的哽咽声,刚刚还对锦好的行为不满的众人,此刻都将怒目瞪向了佟湘玉重生之锦好。

莫二老爷立刻将佟湘玉遮住,却终于回过神来,指着锦好喝道:“你这孽女,心肠太过狠毒,腹中的孩子何其无辜,你居然下得了手去,看我今儿个,不狠狠地教训你!”

锦好不惧不退,反而迎了上去,瞪着一双滚圆黝黑的大眼睛,看着莫二老爷:“父亲不是一心想要打死我吗?女儿这是一片孝心,成全父亲,也省的父亲还要烦恼用什么借口,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就是想抵赖也不成了。”她闭上眼睛,抬起精致而倔强的下巴:“父亲,打吧,您打死我吧,我也不想活了,日日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这么死了。”

姚丽娟冲到了莫二老爷的面前,将锦好死死的搂在怀里,狠狠地道:“你要替你心爱的玉儿出气,我不拦你,不过你要出气,尽管朝我来,若是觉得我的分量不够,你尽管对着我的肚子来,这孩子也是你的骨血,应该够了吧?”

佟湘玉盯着姚丽娟的肚子,恨不得上去踹上十八脚才好,不过,她自然不能动手,依旧柔弱的依偎在莫二老爷的怀里:“老爷,我…我…”这次,她不敢再叫肚子痛了,经过刚刚锦好的那么一番话,她要是再叫肚子痛,那就是猪了——这才是让佟湘玉最气恨的地方,锦好打了她,却还将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的,有什么比这还让人来的憋屈。

所以,佟湘玉气到了极顶了,气得已经在心中将锦好剁成了十八段,再放在油锅里炸了十八回,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了。

锦好哪里肯让姚丽娟的肚子受到一丝半死的伤害,瞧着那佟湘玉双眼散发出狠毒的目光,立时又挡在了姚丽娟的面前,小胳膊伸开,如同老母鸡保护小鸡一般:“母亲,女儿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能让母亲为我受累。”晶莹的泪珠,挂在白玉的脸上:“母亲就是因为要护着女儿,才闹得和父亲和离,父亲骂的对,我就是个不孝的孽女,若是没有我,或许母亲还是莫家的二夫人,父亲即使冷落,佟姨娘即使谋害,您只要咬牙忍着,您不是一向最能忍的吗?若不是因为我,你怎么能和离?日后被人说闲话,指指点点的,都是我的错,就让父亲打死我吧重生之锦好!”

众人一时间恍然大悟,原来莫家五小姐打那佟姨娘的肚子,是真的一心求死啊,她这是心里难受,为自个儿和离的母亲难受——太难得了,这么孝顺的女儿,莫二老爷怎么骂的出口,还不孝的孽女呢,孽你妈妈的头,看你才是孽子!好好的妻子,非要逼的和离,气得老娘卧病在床,真正的孽子代言人。

酒楼里,某位胡子白花花的老头,站起来说了一句语重心长的话:“五丫头,你也莫要再纠结了,你母亲和离,不关你的事情,是你这父亲太不着调了!”

锦好抬头一看,这面孔很熟悉,好像是莫氏一族的老人。

锦好和姚丽娟赶紧的行礼,眼泪却落得更凶了。

众人纷纷出言劝了起来,让她们母女看开些,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莫要再纠结过去,更是劝慰锦好,这都是莫二老爷不着调,与她无关,只将莫二老爷没气的晕过去——他今儿个可谓成了万夫所指了。

姚丽娟哽咽道:“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话,我性子一向软弱,虽然一心和离,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可是出来见人,却总是…”

吸了吸鼻子:“我这女儿,一向最是贴心,瞧我这样,什么好的坏的,都说是她的错,她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能有什么错啊,说到底,还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无能,才害得…”

“慈母多败儿,她这无法无天的性子都是你惯出来的。”莫二老爷怒吼出声,这个女儿是他的灾星,遇到她,准没好事。

“你——放屁!”这话自然不会是锦好说的,不管她多么想要骂出这句话来,她也不肯能对着莫二老爷——她的父亲骂出这句话来。

当然,这话也不会是姚丽娟说的,她是贵妇,这么粗俗的话,她也说不出来重生之锦好。

说这么粗俗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耍弄着扇子的谢明覃,不过这么一个俊朗贵气的公子哥儿,却将这么粗俗的话,说的贵气十足,气势磅礴。

谢明覃脸上那惯常的坏笑已经不见了,黑着一张脸,看向莫二老爷:“这么诛心的话,你也说的出来,你还是人吗?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你为了这么个烂货,居然一心一意想要置自己的亲身骨肉于死地,你这样的人也配五小姐叫一声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我看你连畜生都不如,还敢说自个儿报毒圣贤书呢?”

他冷哼一声:“就你这幅德性,若是真的得了官,岂不是要祸害一方百姓,我看你,就死心守着这么个烂货过日子吧,也莫要再想什么朝廷的任命了。”

他这话一说,莫二老爷的脸色就白了起来,抖索着唇:“八…我…我…”

谢明覃却根本不理会他那死了爹娘的语气,指着佟湘玉,对着锦好道:“这么个烂货,你父亲都稀罕,他是个什么东西,还用得着再说吗?你母亲离了这样的货色,焉知道就不是福气?”

锦好听得浑身上下,都舒畅的不得了,第一次看谢明覃这么顺眼:骂的实在是太经典了——她那渣爹,从来就不是个好东西。

佟湘玉瞧着谢明覃一开口,莫二老爷就跟死了爹娘一样,就知道今儿个莫二老爷硬不起来,心里虽然气恨谢明覃骂她是烂货,可是她一向就是个眼珠子活的,知道这主绝对是她惹不起的。

看来今儿个,她这一下子只能白挨了,伸手拉了拉莫二老爷的衣摆一下,怯生生的道:“老爷,咱们回去吧…回去吧…”

想走,也要看看她乐意不乐意?

正文 第96章

莫二老爷听了解语花佟湘玉的话,忙接过她递过来的梯子,立刻点头应了下来:“好,咱们回去重生之锦好!”目光却又在姚丽娟的脸上逗留了一下。

他今儿个在酒楼中,觉得自个儿的脸被硬生生的剥下了一层,而除了这种奇怪的感觉外,他还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过去记忆中的一些东西,也在今天被硬生生的夺去了一般。

“等一下!”

锦好刚刚准备开口留住莫二老爷和佟湘玉,谁知道姚丽娟居然抢先一步,在她之前开口了。

莫二老爷和佟湘玉的脚下一滞,姚丽娟上前,抡起胳膊,狠狠地给了佟湘玉一个巴掌。

“我一直以为,人的脸皮不过是薄薄一层皮,可是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城墙可以被推倒,可你这脸皮却是雷都劈不开,好好的大家小姐不做,偏偏要勾搭自家姐夫,这般厚度实属平生罕见,这一巴掌,是我为你的厚脸皮赏你的。”

说罢,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这一巴掌,是我为的黑心肝打你的,你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居然三番五次谋害我母女的性命,这等蛇蝎心肠,就是死一万次都不多。”

打完了佟湘玉两个巴掌,姚丽娟拍了拍手,像是要将手心里的脏东西拍走了一般:“现在你滚吧,那两巴掌是你欠我和锦好的。”挑了挑眉:“你若是觉得我不应该打你,你就将我告进官府去,这里有这么多乡里乡亲看见了,我是不会否认的。”

她冷眼斜视着佟湘玉,半点也不但心自个儿的安危,她倒要看看,佟湘玉有没有这个贼胆,将她告上官府。

她今儿个算是彻底的看明白了,她错了,错的离谱,她以为她的忍让,自己的歇事宁人,可以换得对方的消停,让锦好活得安静点,少受些伤害。

可是她错了,不要说她的忍让了,即使她和离了,佟湘玉还在谋算着她的女儿。

她算是明白了,有些人天生就是贱骨头,就不能让她把尾巴翘起来,不然一准忘了自己是谁,把自己当成个东西重生之锦好。

莫二老爷和佟湘玉怎么对她,她无所谓,是她当年你有眼无珠看错人嘛,是她当初做错了选择,现在落得个这样的结果,也怨不得别人,因为种什么因结什么果,这些年的日子是她自己走过来的,多苦多痛,她认了。

但是,让锦好痛,让锦好苦,她却是万万不肯忍的,哪怕只是一丁点,她都是心如刀绞,今日佟湘玉的所谋所为,让她真的怒了,莫二老爷的所作让她怒了。

她再也不肯忍了!

她是母亲,锦好是女儿,不能再让孩子挡在她的面前了,刚刚她看得清楚,若是她不出手,锦好这孩子就要出手了,锦好已经够苦得了,有她这么个和离的母亲,再不能担上什么恶名了。

这个恶名,就让她担着吧!

从今天开始,她要做锦好的伞,为她遮风避雨;她要做家的支柱,支撑起他们即将建立起的新家。

她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落在外人的眼里,或许就是一个泼妇,可是,今天她真的不介意做一个泼妇,就如同锦好说的那般,所有欺辱她们的人,都要一一讨回来,再不能让她的孩子,受到丁点的伤害,这是姚丽娟现在唯一的信念。

谁要是胆敢伤害她的孩子,她姚丽娟不但不介意变成泼妇,她还会变成一位恶妇:犯我我孩子者,虽远必诛!

一旁的莫二老爷咽了咽口水,眨了眨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姚丽娟一样。

这还是他的妻子吗?

这还是他的丽娟吗?

虽说丽娟的出身有些低微,但是姚家可是正经的耕读之家,丽娟的修养是再好不过,为人也最是和善不过,莫要说他了,就是下人做错了事,也只是轻声慢语的训斥几句,实在气不过,也顶多冷着一张脸重生之锦好。

说起来,最是闺秀不已。

可是今儿个,她不但甩了他巴掌,又对玉儿动手。

他眨了眨眼睛,眼前这个双目冰寒,穷凶恶极的女人,真的是他那个温柔娴淑的妻子吗?

他真的想张嘴问问:丽娟,你不会也得了癔症了吧!

可是最终,他也只是傻傻地看着这样的姚丽娟,并且私心里觉得——嗯,其实这样也挺有味道的!

嗯,还挺有生气!

错愕的何止莫二老爷一人,在座的谁没瞪大眼睛,刚刚姚丽娟甩莫二老爷的耳光,那是为了孩子,能理解,可是这两个巴掌,却又有了新意,众人寻思了许久,居然有些替锦好母女开心的感觉——总算是想明白了,知道一味的忍让只会助长对方的气焰。

同时也觉得这样的姚丽娟似乎更多了一种味道!挺好的!

而锦好却有了一种松一口的感觉——她的母亲终于变得坚强了,再不怕前世的命运重复了,这样的姚丽娟,让锦好生出一种错觉:什么样的风雨都不能再将她压垮。

在所有人的错愕中,有一人却是恨上了姚丽娟,那就是佟湘玉。

可以说,再今儿个之前,佟湘玉对姚丽娟是俯视的,她在心里上甚至有一些可怜姚丽娟的。

一个女人怎么能懦弱成那个样子,她的丫头都闹上门去了,却还是一味的忍让着,像一个不会还手的稻草人一般,无趣极了,哪个男人会喜欢这样一个没有情趣的稻草人重生之锦好。

可以说,在这之前,她对姚丽娟这个对手是轻视的。

可是眼前这个瞪着一双似有燃烧火焰般明眸的这女人,根本就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懦弱胆小的佟湘玉。

那么一个书香世家的小姐,最好面子,最喜欢优雅,最不喜欢让人瞩目的姚丽娟,怎么会做出如此有**份,甚至可以说是有失家教的举止来。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她以为的面团一般的人,让她狠狠地丢干净了脸面,变得灰头土脸,那种骨子里对姚丽娟的俯视再也没有了,那种自我良好的感觉,全都化为了恨,对姚丽娟的刻骨恨。

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女人知道什么叫做悔;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个女人为她今天的两个巴掌,付出代价;让这个女人跪在她的面前,苦苦地哀求她。

佟湘玉气得一口老血用上了脑门,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她很想如姚丽娟所说的那般,将姚丽娟告上官府,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因为上了官府,就要扯上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那些事情怎么能让官府的人知晓,所以忍着——这几乎将她气得晕过去。

如同锦好那般,她也只能硬生生的忍下这口气。

看着佟湘玉目光里恨意,姚丽娟冷冷地道:“你想好了没有,若是要告,我们这就上官府,若是不告,我就不奉陪了。”

恶狠狠的佟湘玉:“下次见到我,最好绕道走,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再敢算计我女儿,我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和你拼了。”

回头,对着锦好,和看呆了的邱如虎兄妹招了招手:“咱们走!”

邱如意一双眸子,闪着炙热的崇拜:她的新母亲好棒!她喜欢!她目不斜视的领着三个孩子走了过去,对佟湘玉的仇恨目光,根本就懒得理会,完全的没有放在心上,至于莫二老爷那复杂的光芒,她也是懒得深思,从拿到和离书的那一刻起,莫二老爷就不再是她在意的人,何必为了一个不在意的人浪费精力重生之锦好。

现在,姚丽娟在意的人,就是跟在她身后的孩子们,还有就是值得她在意的人。

姚丽娟一步一步走着,从容不迫,不急不慢,当她的双脚跨过酒家的门槛时,她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觉得困着她这么些年的某些东西,被她彻底的割断了。

从这一刻起,她是全新的姚丽娟了,她终于走出她自己画下的牢,自此,那个男人是生是死,再不能让她动容一份了。

莫二老爷眼睁睁的看着姚丽娟一步一步走了出去,也一步一步走出他的人生。

从此,她的喜怒哀乐再也不会有他了,他再也无法走进她的世界了,这个念头让他的心痛成了一团。

心渐渐的空了起来,涌上一股子似苦涩,似酸楚的滋味,苦的她满嘴的涩涩,酸得她舌苔发黄。

他痴痴的看着姚丽娟的背影,仿佛又瞧见那大红烛光下,她明媚的脸庞,妩媚的眉眼,好像又看到她初为人妻的娇艳,羞涩。

多少次的举案齐眉,多少次的亲密相拥,多少次的耳边低语,可是,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清楚,这个女人再也不属于他了,他再也挽回不了她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姚丽娟对他来说意味的是什么——是无可替代的,是他整个世界啊!

可是晚了,一切已经太晚了,他失去了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莫二老爷一动不动的看着姚丽娟,让她身边的佟湘玉很不满意,她故意捂着肚子叫痛,可是莫二老爷却像是丢了魂一般,她连叫了几声肚子疼,却还没有让莫二老爷转头看她一眼重生之锦好。

佟湘玉又气又妒,看着姚丽娟的背影,气得差点吐血,再看看失魂落魄的莫二老爷,她沉着一张脸,却还要摆出娇滴滴的语气,那表情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老爷,我好像动了胎气,老爷…”

莫二老爷还有答话,酒楼里就嗤笑声一片,更有甚者,直接嗤笑着出声:“莫五小姐说得太对了,这么个女人除了拿肚子做文章,还真的没啥本事,就这么一会功夫,这肚子就疼了八百回了…果真是够烂!”

莫二老爷在一片嗤笑声中终于回神看向了佟湘玉,可是他的心神却还是跟着姚丽娟走了,瞧着一张涨得紫红的脸的佟湘玉,也只是呆呆傻傻的应了一句:“哦,我知道了!”

嘴里说着知道,心里却根本就不知道什么。

他根本就不知道佟湘玉说了什么,只是众人的嗤笑声,让他明白,佟湘玉定然又做了什么蠢事——这一刻,他对佟湘玉生了厌烦之心,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佟湘玉是这么的愚笨呢?

还是丽娟好,她从来就不会像佟湘玉这般让他心烦,只是,以后,丽娟再也和他无关了——这个念头,又让他的心揪了起来。

只要想到丽娟再也回不来了,刚刚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恼怒,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怎么一个好好的家,好好的夫妻就要散了。

他真得不想这样,这不是他要的结果,莫二老爷很想追上姚丽娟,抱着那个走的稳稳,挺直着脊背的女人,求她原谅他,求她回到他的身边,他们重新开始,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

他的脚刚刚动了一下,佟湘玉就抓住了他的胳膊,白着一张脸,凄凄惨惨的叫了声:“老爷…”泪落于睫,楚楚可怜。

此时的姚丽娟已经踩在木扤,上了马车,莫二老爷看着佟湘玉上了马车,心里是真的急了,他知道这一次,若是这样让姚丽娟就这样离开,这辈子他们怕是再也没有任何机会了,他不能让姚丽娟就这样离开,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重生之锦好。

他猛的将佟湘玉推开,大踏步的向姚丽娟的马车赶过去。

“啊…”佟湘玉是根本没有想到莫二老爷会推开她,整个人猝不及防之下,就摔倒了下去,而这一次,她的肚子正好撞在了楼梯上,她当即就痛的惨叫起来。

锦好听到佟湘玉那杀猪般的惨叫声,好奇之下回头,看到佟湘玉倒在地上,不过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上了马车:她和母亲虽然都揍了佟湘玉,但是这一次佟湘玉的摔倒跟她们母女可没有丁点关系——看她那撕心裂肺的惨叫,怕是摔倒的关键人物是她那位多情的好父亲吧!

“痛…老爷…我的肚子…痛…真的好痛…这次是真的痛…好痛…”佟湘玉感觉的下体有一阵温热窜流而下,她心知不好,就盼着莫二老爷回来,将她送到医馆,否则她的肚子里的孩子怕是真的保不住了。

锦好原本是真的不打算再回头看这么一对小丑的,可是不得不说,这佟湘玉哭功厉害,这惨叫的功夫也很厉害,叫的就跟被人灭了满门似的,所以锦好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红了?——血吗?那佟湘玉的裙子上染红的一片,是血吗?

锦好发现她这心肠真的变坏了,她居然因为这个发现心里涌现了二个字——活该。

她上了马车,拉了姚丽娟一眼,掀起帘子的一角:“母亲,你看,她的裙子红了。”

姚丽娟从窗口看了过去,不过只是淡淡的一眼,表情平静,语气也很平静:“怕是动了胎气了。”

锦好点了点头,心里却暗自嘀咕:佟湘玉她总是拿肚子做文章,这次可算是成全了她的心愿了。

姚丽娟心里却不纠结佟湘玉的事情,而是看着自个儿的女儿,若有所思重生之锦好。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心思缜密,可是今儿个,亲眼看着她一点一点将姚丽娟,莫二老爷引到挖好的坑,却还能全身而退,实在是大开眼界了一把,心里也越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有这么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儿,她还怕什么?

至于佟湘玉会不会因此小产,对她来说真的没有关系,佟湘玉腹中的孩子到底能不能保住,她也不在意。

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了,虽然说今儿个她和锦好都揍了她,可是她们母女离开的时候,佟湘玉还好好的,她不怕佟湘玉因此讹上她们,反正酒楼这么多证人,她是不用担心的。

或者说,她这一下子摔得如此之重,同她和锦好打她多少有那么一点关系,可是这次推倒她的人可不是她,也不是锦好,而是一向宠她如珠如宝的莫二老爷,相信这一点,酒楼里的人也能作证。

姚丽娟看过去的时候,自然也看见了莫二老爷居然追了过来,他居然在佟湘玉的惨叫声中没有回头去看,反而追了她这边来。

姚丽娟不知道怎么的,有点想笑,这个男人…总是不知道做正确的事情,他追过来做什么?难不成他以为他追了过来,她就能原谅了他,她就能回头吗?

或是这个男人在怪她:她觉得这同样的莫名其妙,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的不讲道理,佟湘玉摔倒明明是他自个儿推的,根本与她无关,他怎么能怪到她的头上呢?

姚丽娟看着他快要追到了马车边,立刻发话,让车夫赶车,她是真的懒得再和这莫名其妙的男人有任何牵扯了。

姚丽娟看着莫二老爷挑了挑眉:“莫二老爷你还是回去瞧瞧你那玉儿,啧啧…她日日拿着那肚子做文章,这次老天爷可算是听见她的心声了。”

莫二老爷闻言,为姚丽娟的毒舌错愕了一下,今儿个的姚丽娟实在让他陌生的很,不过因为提及佟湘玉腹中的孩子,他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转头看到摔倒在地上的佟湘玉,还有她裙子上的血迹重生之锦好。

他心头一突,什么风花雪月,什么追悔莫及都不翼而飞了,立时嚷着,让人跟着他们出来的莫家小厮去请大夫并且冲进去。

或许是因为太急,或许是因为佟湘玉裙子上的血迹太让人心惊了,他慌了神,错乱之中,居然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下一刻,他整个人就摔倒在地了。

“对不起,对不起…”谢明覃一脸坏笑的瞧着地上摔得的四脚朝天的莫二老爷,不过谁都能听得出来,他嘴里虽然说着对不起,但实际上却半分对不起的意思都没有。

“对不起…”又是一声男子低沉冷漠的声音,倒是让谢明覃一愣,他可不认为他那亲亲表弟会有兴趣替他道歉。

正在谢明覃疑惑不解之时,一声男子杀猪似的惨叫声在他耳边响起:“痛…好痛…我的手好痛…”

莫二老爷尖叫着,好痛,实在是太痛了,十指连心,他似乎听见他指骨断裂的声音,读书人的手,那是和命一般重要的啊,若是他的手坏了,什么前程,什么仕途,都要成了泡汤了。

一时间,偌大的酒楼,就听见莫二老爷凄凄惨惨戚戚的声音,叫的那叫一个惨啊,喊的那叫伤心绝伦啊。

“表弟,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啊?”谢明覃“唰”的一下子,打开扇子,摇了几下:“即使莫二老爷天是生的贱骨头,可你也不能…也不能…脏了自己的脚啊!”说这话的时候,嫌恶的退了一步,就好像莫二老爷是什么传染病菌一般。

“是太脏!”叶若铭那冷酷的面容上,显示了一份嫌恶,提起踩过莫二老爷手掌的脚,在莫二老爷的身上蹭了几下,又看了一眼,满意了几分:“现在好多了重生之锦好!”

二人这么一说一合,只让莫二老爷气得两眼翻白,然后晕死了过去。

说起气死人不偿命,这谢明覃和叶若铭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

这二人就是京城里的混世魔王,只有他们不想做的事情,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情,皇宫都当是自己的后花园,皇帝的御书房都不曾逃过这二人的毒手,折腾这么个虾米,气晕这么个混蛋,在二人的丰功伟绩中,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谢明覃很是无辜的眨了眨他那双桃花眼,提着脚尖,踢了气晕死过去的莫二老爷几下,然后摇了几下扇子,神情哀怨道:“表弟,这么不经玩,真无趣!”那哀怨的表情,那抿着的唇,就好像莫二老爷轻易晕死过去,是一件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软蛋!”叶若铭的神情同样是不快的,虽然他依旧面目表情,可是众人却都能从他那强悍的气场中,感受到他的不快。

于是众人都怒视着晕死过去的莫二老爷:太,太不应该了,晕死就晕死吧,但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晕死过去,怎么着也该让这两位贵公子玩的过瘾后,再晕啊。

尤其是酒楼的女人,不分老少都差点扑到莫二老爷的身上,将他摇醒过来,让这两位贵公子继续玩下去,莫要再蹙着眉头了,要伤心死她们啊。

莫二老爷摔倒之后,佟湘玉倒是倒在地上不叫了,因为叫也没用了,瞧莫二老爷那疼的要死要活的样子,就是到了她的身边,也不能抱着她去找大夫了,既然没有用,她还叫个屁啊,还不如省着点力气,好保住腹中的孩子,再不济也能替自己省点力气——现在的佟湘玉对莫二老爷心里有怨,也有恨,若不是这个男人一心惦记着那个不要他的女人,若不是这个男人将她推倒,她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一个下场?

因为心里对莫二老爷有怨,有恨,所以佟湘玉对莫二老爷的惨叫,只有一厌烦,没有心痛,她忽然怀疑起自己的决定,跟着这个男人是真的对的吗?费尽心思的爬上他的床,值得吗?这个男人真的是她一生的依靠吗?

佟湘玉心里忽然不确定了,她是不是该为自己再次寻个退路了?若是今儿个这腹中的孩子有个万一,莫家怕是容不了她了?

瞧了现在晕死过去的莫二老爷一眼,再瞧着叶若铭和谢明覃一眼,心里对锦好的恨,又上了一个台阶,因为该死的,这么两个各有千秋的男子居然都一心一意为莫锦好那个贱丫头出气,凭什么她佟湘玉貌美如花,却要死皮赖脸跟着一个大叔,而莫锦好一个黄毛丫头,要身材没身材,要风情没风情,却能让这两个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出身富贵的贵公子倾力相护重生之锦好。

佟湘玉瞧着一帅的没天理,一个酷的没天理的男子,心思百转。

她一向自负美貌,从来没有男人能抵抗她的风情,莫二老爷不就是先例吗?当初不也是心里只有着姚丽娟吗?可是一瞧见她,还不是双眼发光,半推半就就爬上她的床了。

这两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定然没有瞧过她释放的风情,故而才会站在锦好的那一边,若是她…

想到能从莫锦好的手里,抢到对她倾心相互的美男子,佟湘玉的心情就好了许多,她回过神来,也不管肚子一阵一阵的疼,反而呜呜的哭了起来,慢慢儿的起身,膝行到莫二老爷的身边:“老爷,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哭的那叫一个幽怨,整个人如同风雨中摇曳的小百花,那个疼啊,心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