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好和金翰林的马车到了金家门前,锦好又整理了一下衣衫,扶了扶髻上的簪钗,小声的问金翰林:“我这样妥当不妥当?”

金翰林笑着点头:“好的很。”随即又出言安慰倒:“我父亲你见过,是个和善的,母亲也是,你莫要紧张。”

锦好手心里冒汗,白了他一眼,虽说金大夫很和善,听说金夫人也很和善,可是今儿个她这身份不一样,怎么能不紧张。

这该死的金家表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原本他不说,也不紧张的,这一说,她这汗冒得更多了。

得了金翰林的首肯,锦好只得硬着头皮,僵着脖子,在云燕的扶着下,下了马车,首先入眼的就是那粉白的墙壁,进了大门,瞧见的是五间的正房,两边是三间的厢房。

正房台阶两旁种着两棵比屋檐还高地大树,大红的落地柱子和门窗,透明的玻璃窗上挂着鹅黄色地帘子,整个氛围显是清新雅致,处处透着浓郁的喜庆之意,显然这一切都是用心整理的。

二人进了门,就有丫头迎了上来,告知金翰林,夫人和老爷都在正厅,金翰林点头,就领着锦好往正厅去,还没走两步,锦好就被迎出来那为穿着锦绣华裳做妇人打扮的女子,乌黑泛着淡淡花香的发丝盘着时下最流行的发髻,芙蓉面上涂抹名贵的脂粉,衬得她肌肤细腻光滑的年轻美人吓了一跳。

这就是金夫人吗?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

虽说同在山谷镇,可是金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锦好,不由得细细打量起来。

长相自然是没话说,身段窈窕,体态匀称,衣着倒也精致,桃红的外衫,配上配樱草色小团花八幅罗裙,发髻没有插得满头簪钗,只是简单的梳着,倒也显得清新可人。

这表情,似乎有些慌乱,不过还能保持这柔和的笑意,脚步依旧不急不慢,呼吸也不曾慌乱,目光沉静温柔,带着点羞怯,却也没有躲躲闪闪,只是微笑的看着她,还很有礼貌的行了一个礼,姿态优雅,挑不出半点的错。

金夫人上下打量一番之后,觉得眼前的小人儿,是那种看了一眼,就能让人生出喜欢心思的,也难怪将她那冷情冷肺的儿子迷得天昏地暗。

别人不清楚她的儿子,她养了十几年怎么会不清楚,她这儿子看起来飘逸似仙,实际上就是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说真话,她之前还担心,这孩子怕是一辈子都看不上一个,谁知道总算老天开眼,碰对了眼。

只是,她这儿子动了心,不知道这丫头到底对自家儿子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她今儿个可要好好问问眼前的少女。

金夫人做出一脸严肃的表情,上前一步,扶起锦好:“在山谷镇的时候,总听翰林将你挂在嘴边,只可惜一直无缘相见,今儿个总算是见着你了。”

锦好有心说几句好听的话,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才发现她这嘴巴实在是太笨,竟然找不到什么可以说的,只好扯着嘴角笑着,倒显得几分憨厚,瞧在金夫人的眼里,越发的喜欢,只是这面上的表情也就更加的严肃。

锦好心里就跟鼓擂的一般,暗暗看向金翰林,以目光询问:你母亲是不是不喜欢我?

金翰林心里也诧异不已,怎么今儿个母亲如此反常,她之前可是整日的念叨,希望他能早点定亲,也了掉她的一头心思,怎么真的将人带到她面前了,她却摆出一副谁欠她银子的嘴脸,这是怎么回事啊?

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锦好看不懂,他摇头到底是表示喜欢,还是不喜欢啊?又眨了眨眼睛,意思,你说清楚点。

金翰林也眨了眨眼睛:你眨眼睛是什么意思?

二人以为自个儿的行径很隐秘,却不知道一举一动都落在了金夫人的眼里,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惆怅,瞧这二人的互动,很是情真意切,可是一想到从此以后,会有另一个女人成为自家儿子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这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发酸。

压下心里的醋意,金夫人淡淡的开口:“怎么不说话?进来,用茶吧。”

锦好笑了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不管金夫人冷淡的表情,上前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道:“金婶子,我以前也总听金表哥说您长的好,看起来不像他的母亲,倒像是姐姐,原本我还不信呢,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可是今儿个见了,却容不得不信啊。”

是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她年轻,锦好沉思了半天,才想到这么一句话。

金夫人努力板着脸,这心里却非常的受用这句话,所以眉头的神色即使刻意,也少了几分犀利。

锦好见她眉色微微松展了些,忙又关心的问道:“表婶,您从山谷镇到京城,这一路坐船,一定很辛苦,又很闷。”

金夫人点头:“是呢,这一路上就困在船上,委实闷人。”

二人一问一答,这之间的姿态就亲近了不少,金夫人渐渐地忘了扮黑脸的事情,等走到正厅之时,这脸上哪里还瞧得见怒色。

金翰林不着痕迹的给锦好竖起大拇指,自然又得了一个白眼。

正文 第138章

千里迢迢,坐船从山古镇赶过来,一等锦好沐休,就接过来,连片刻都等不了,可见是对这门亲事上了心,瞧金夫人这模样,是想和锦好单独说说话。

姚丽娟也是做母亲的,自然理解做母亲的心思,再说,她也想让锦好和金夫人好好的将话说开,这日后进门,才会相处融洽。

姚丽娟瞧着锦好亲亲热热挽着金夫人的胳膊进来,便笑道:“夫人,这孩子一向手巧,这面食上也能帮忙,您若是不嫌弃,就让锦好给您打个下手。”

金夫人立时点头,便领着锦好告辞,往厨房的方向去了,姚丽娟不放心,交代锦好:“锦好,好生帮着夫人,不许添乱。”

而金翰林,却巴巴儿的跟了上来,却被金夫人瞪了一眼,才不甘不愿的停下步子,满是忧色的看向锦好。

锦好对他挤了挤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才让他的脸色放松了许多,才眼睁睁的看着锦好挽着金夫人离去,只是面色含上几分担心。

这般对锦好上心的模样,落在姚丽娟的眼里,却觉得十分受用,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顺眼,只觉得金翰林和锦好是天生一对。

等脱离了众人的视线,金夫人的脸色就放了下来,也不走了,找了个亭子坐下。

锦好从善如流,也不提什么反对意见,站在一旁,静候金夫人开口。

金夫人抬眼盯着她,半响之后,淡淡地说道:“五小姐,咱们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一开始,我根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做母亲的,知道儿子有了意中人,心里都是开心的,可是每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家儿子的意中人是个单纯的女子,可是你的事件,在山古镇都传遍了,说真话,我这心里不太乐意,虽说以讹传讹,可是无风不起浪。不过,我这儿子从小就是个死心眼的,喜欢了,想要更改,怕是难了,所以我这做母亲的,即使不乐意,为了他,也只得忍了下来,不过,即便如此,今儿个我也是要看看你到底与他合适不合适,再文书没交给你们之前,替他把把关。”

说这番话的时候,金夫人的目光文利如刃,看上去十分的犀利,锦好心里暗叹,没想到,她这人这般的不讨喜,这门还没进呢,婆母就不喜欢她了。

不过,她从来就不是甘心认命的人,怎么着都要试试,决不能就这般放弃了。

锦好咬了咬唇,微微垂下眼帘,修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细声细气道:“您也说以讹传讹,不可取。我不敢说自个儿怎么样,毕竟那些事情也的确发生过,我只是现在想问问您,人您也见到了,不知道您觉得我合适不合适金表哥?”

金夫人闻言一怔,倒是细细打量起锦好来,这孩子有一颗不屈的心,心里对锦好的好感又添了三分,是个真性情的,不过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因为未来婆婆的冷言冷语而眼眶子发红,可是这小丫头,在未来婆婆,明显不快,放下脸子的情况下,却不是懦弱的哭哭啼啼,反而干净利落,直截了当的出声询问。

这般干净利落,也让她干脆了起来,指着自个儿的冷脸,直截了当的说道:“你看我这样子,就该知晓,我对你算不上满意。”

原本是玩话,可是说到最后,有了几分真意,不说别的,光是这年龄,金夫人心里就有些不舒心。

锦好抬眼看向金夫人:“我哪里不好,让您不满意?”

锦好的态度很真诚,脸上也没有什么怒火,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有些忧郁的看着金夫人,似乎不解她为何不满意自个儿。

金夫人看的清清楚楚,锦好只是不解,没有什么懦弱或是退缩。

她这心里对锦好的满意又加了一份,嘴里却故意说道:“山古镇关于你的流言一向就没有消停过。”

说到这里,她话语顿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后,却还是开口:“之前,姑奶奶回家说这事情的时候,我这心里是满打满实的开心,你这孩子,是他姑奶奶看着眼睛长大的,可是上了镇上之后,听得那些没边没际的流言蜚语,我…”犹豫了一下,拿不定主意,自个儿是不是需要将对方之前的血泪史,说出来。

可是想到那些荒唐的流言蜚语,对任何婆家来说,都是极有可能生出断了亲事的心思。

毕竟,那些流言蜚语,事关女子的名节,若是传出去一二,都有极大的危害,听得人心惊肉跳。

锦好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着,见金夫人吞吞吐吐,不由得沉稳开口:“您有什么话,尽管说,我相信您也不是无事生非的,必然有您自个儿的理由。”

咽了咽口水:“您说给我听,若是误会一场,最是现实不过,我能自个儿解释的,定然半句不留,若是不能解释,我也无话可说,知道自个儿的短处,也在日后的行事中,多加注意。”

锦好心里明白,金夫人是个温和而通情达理的人,今儿个会有如此心思,定然有什么原因。

态度积极,看起来也很冷静,是个胆大心细的,若是嫁进,倒也能成为翰林这孩子的贤内助。

金夫人此时,对锦好已经挑不出什么毛病了,睫毛眨巴眨巴,语气感慨道:“我那翰林,最是个实心眼的,对你如何,你心里也该明白,我想替我那傻儿子问你一句,你对他的心思,可曾如他对你一般?”

锦好有些发愣,随即对上金夫人的眼睛,咬着唇,微笑道:“您该知晓我母亲的情况。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金表哥待我很好,而我也愿意就这么一直对他好。”微微一顿:“至少在他对我好的时候,我会一直对他好下去。”

很质朴的语言,没有什么海誓山盟,但是金夫人也是过来人,知道这样简单朴实的话,才是代表最真的情意,最真实的心声。

尤其是最后那句,至少在他对我好的时候,我会一直对他好下去。

或许很多人听了这话之后,心里不舒服,可是金夫人却觉得,这是大实话,这才是一心一意想跟她儿子过日子的人。

不过,她却还是硬着心肠道:“我怎么能相信,你会在他对你好的时候,一直对他好,毕竟,你的选择不少,听说,叶家二公子想娶的人是你,我金家的门庭,比起叶家来,到底低了一些。”

原来是为了这个流言,或许不能称之为流言,毕竟叶家二公子一直想娶为平妻的人是她。

锦好的心,一时跳快了几个节拍,金夫人是担心自个儿日后得陇望蜀,得了一心一意的有情郎之后,还会挑剔门庭,毕竟居家过日子,哪里能十全十美的。

一时间,有些如释重负,隐隐的,还有些想笑,假如她不曾有过前世,那么悲惨的生活,或许她还真的会计较门庭,可是两世为人的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份真挚的爱情,一个完全属于自个儿的家庭,一个能让她完全放松的地方。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有舍有得,她舍弃荣华,得到的却是最真的心,两相比较,她觉得自个儿其实赚的更多。

锦好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会和金翰林牵手到白头,毕竟未来的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也说不准,但是她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她就是觉得,若是金翰林,敢娶,她莫锦好就敢嫁,就敢打算一辈子陪着他看云舒云卷。

他若此生不负她,她就敢想今生不负他,若是他中途厌倦了,或是疲惫了,她也会离开,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今朝拥有,虽说,她也想天长地久,可是在未来不可预料之时,她也宁愿寄望今朝拥有。

只是,这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假设,还不曾发生,金翰林早就许下了诺言,是真是假,自会有时间来验证。

原本这本该是她和金翰林的事情,金夫人明白与否并不那么重要,只是为人父母的心意,她也能明白,而她或许也该安安金夫人的心了,省的每日苦着一张脸,谁看了这心里都欢快不起来。

就算是,报答金翰林这些日子的多番相助。

锦好眉头微调,有些狡黠:“您怎么就知道,那世人眼里的蜜糖,就不是我眼里的砒霜?”

金夫人显然没有想到锦好会这般说话,一时间,有些呆愣。

锦好声音低低,连绵不绝:“这人世间的事情,最是奇妙,世间的事情有千百样,而人世间的人的心思也同样有千百样,有人爱财,有人爱势,有人爱美貌,有人爱的只是一颗实实在在的心。”

她的脸色有些羞红,却还是轻轻而坚定的说道:“我也不是就这么胡乱的同意这事情的,也曾用心想过,分析过利弊,或许这不是最佳的男子,可是却是最适合我的人,他待我如珠如宝,我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他的帮助。”

她眉眼之间,灵动异常:“也不瞒您说,我甚至想过,若是有一天,真的那么不幸,他中途非要离开,我也不会挡着他的,要走,就让他离开,其实瞧了我母亲的日子,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只要不是我的错,何必为了别人的错,勉强自己,至于什么流言蜚语,说真话,我这耳朵都被磨成茧子了,可是我这日子还不是越来越红火。”

好吧,她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了,这孩子,又倔强,又坚定,更难得的是,没有哭哭啼啼,抱着她的大腿,玩什么虚情假意的那一套。

她终于放下了一头心思,终于认定了眼前这个比花娇的小媳妇。

她从头上拔下那根精致华贵的簪子,插在锦好的头上:“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

锦好心里明白,这是金夫人认同自己的意思,声音又轻又快:“谢谢金婶子。”

丑媳妇见公婆,终于解决了最难缠的这位,

至于金大夫,她倒是半点都不担心。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金夫人起身后,这次是真的往厨房里去,锦好原本就是个心灵手巧的,这次有心在金夫人面前表现,更是拿出了十足的本事,没一会儿,就配上了不少菜色出来,落在金夫人的眼底,觉得是个居家过日子的,这心里的满意,就从眼角眉梢溢满了出来。

大家将话说开了之后,锦好母女开开心心的在金家用了午饭,方才由着金家三口送了出门,这次姚家大舅跟着锦好和姚丽娟回姚宅住上几日,等过了中秋再启程回山古镇。

姚丽娟和金夫人是旧识,一直依依不舍,金翰林趁此机会,提出中秋节两家一起过,姚家大舅一旁附和,原本姚丽娟还有些不乐意,耐不住众人一个劲的劝慰,也就应承了下来。

临离开时,金夫人又拉着锦好的手,用力的拍了拍:“你这孩子的脾气正合我心意,我知道我今儿个试探,实在让人不喜,可是我希望你最好能少讨厌几分,要知道,天下的婆婆不少都有些让人看着厌烦的,而我这性子也太直了些,天生就不让人喜欢,可是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上了你,要不,你试试看,喜欢我这样直来直去的婆婆,应该不是件难事。”

锦好先是一愣,随即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您放心好了,您这样直来直去的婆婆,非但不惹人厌弃,还挺让人喜欢的,至少我就很喜欢。”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的眼中流露出欣赏。

锦好是挺喜欢金夫人的,一个能将别人的孩子当成自个儿的骨肉疼爱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坏人?再说了,她会试探,说到底,也不过是在乎金翰林,对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母亲,她实在讨厌不起来。

这境遇,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

锦好告诉自己,新的人生,新的幸福,她要满足,不贪心,珍惜每一分来之不易的快乐和善意。

正文 第139章

中秋佳节

月色皎洁映衬着各式的灯笼,街道上人来人往,将热闹渲染到了极致。

锦好第一次瞧见这般热闹的灯会,心中一下子开了花,却又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明显,不过一双眼睛,却忍不住东张西望,看的眉眼弯弯,耳边听着叫卖声声,再加上眼前五彩缤纷热的花灯,还有各式各样的摊位,这脸上的笑意就从眉角眼梢溢满了出来。

京城的街道很宽,但是也架不住如此多的人,锦好和金翰林入了人群,就跟下了饺子入锅一般,好在金翰林有些功夫在身,能护着锦好在人潮中行走。

二人一路行走,从街头到街尾的货摊,吃的玩的,还有那千奇百怪的花灯,锦好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街道上,人们走走停停,不时的耳边会传来小贩吆喝声,男男女女穿上最合身漂亮的衣裳,还有一些孩童,提着不知道是买,还是小贩送的灯笼,在人群中追逐着,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八月十五月儿圆…”

锦好侧目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原本的兴致居然淡了下来,恍惚间想起留在金家的姚丽娟,脸上浮现出一丝忧伤,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明月朗照,星辰闪烁的夜空后,牵了牵嘴角,伸手拉了一把金翰林的衣角:“金表哥,咱们回去吧!”

不管怎么样的热闹,不能和自己在意的家人一起欣赏,也失了那份兴致,这般美好的夜晚,她想还是陪在自己最爱的家人身边。

金翰林微微一怔,瞧着锦好微垂无力的嘴角,就明白了过来,也不强求,只是提醒道:“还是选两只花灯再回去吧!”只好被问为何如此找回去的时候,还能有个说词,不会让娟姨心里太过难受。

锦好点头,扯出一抹笑意,到了一个卖花灯的摊位前,挑选了几只灯笼,来回的比较。

“这只怎么样?”锦好挑了一只四角的福楼彩灯,朝着金翰林询问。

“不错。”金翰林点头示意,知道锦好为的是一个福字。

锦好得了金翰林的赞同,将那四角的福楼彩灯放在一边,又继续挑选了一只玉兔捣药,正准备拿起那四角的福楼彩灯,手却覆上了另一只玉手上。

“二哥哥,八哥哥,这只福楼彩灯真不错,我喜欢。”

那清脆娇嫩声音的主人,不由分说的拿起那四角的福楼彩灯。

“这明明是我先…”锦好的话说到一半没了声息,因为转头看去,发现那娇嫩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清华公主,而她嘴里的二哥哥,八哥哥自然是谢明佑,谢明覃两兄弟。

不过,今儿个显然阵容空前强大,除了这二人外,另外叶家兄弟二人也在,并且这四位男子的身边,各自伴着美人一名,美人们锦好也不算陌生,京城才女楚云秀,朱丹凤,伍廷芳,剩下的那位更是熟悉,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四姐——莫锦玉。

“五妹妹,好久不见了,四姐可想你了。”莫锦玉见了锦好,目光紧缩了一下,就荡开了笑意,上前二话不说的挽起锦好的手臂,笑容柔柔:“既然遇见了,等一下咱们一起逛逛。”说完,又瞧了锦好身边玉树临风的金翰林一眼:“这是金家公子吧,您可别不高兴,搅了您的兴致,我们姐妹已经有半年没见了,总不能连让我们说话的时间都不舍得吧。”

锦好听着莫锦玉的娇声,挣扎了一下,后退一步,轻声道:“四姐姐,可真不巧,我和金表哥已经逛完了,这准备回去,就不奉陪了。”

“怎么我们一年,你们就逛好了。”清华公主手里的福楼彩灯放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敢情莫五小姐是不太待见我,心里怕是还惦记着在文华诗社的事情吧。这样好了,今儿个我做东,请莫五小姐再逛上一逛,莫五小姐有什么喜欢的,都算在我的账上,也算是我为上次的事情给莫五小姐道得歉。”

二皇子谢明佑瞧着并肩而立的一对玉人,忽然觉得今儿个的月色是不是太过刺眼了点,眨了眨眼睛,妖娆的脸上,流淌出一丝笑意,却带着寒气:“莫五小姐,我这妹子一向性子焦躁,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莫五小姐莫要计较,不过,我这妹子虽然性子焦躁点,不过性子最是直爽,她既然开口想要和莫五小姐道歉,那就是最真诚不过,还请莫五小姐赏脸。”

叶若谦冷冷的看了金翰林一眼,原来她说什么都不肯嫁他为平妻,就是为了身边这个金家药房的公子啊,一个平头百姓的妻子,能比得上叶家二公子的平妻吗?

“莫五小姐,我这表妹可是难得道歉,就是皇…嗯,姑父也是宠爱异常,也没听她道歉过。”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拒绝的话就不同意再说出口了,锦好将目光对上一旁的谢明覃,想要他出言给解个围,可是当她的目光对上他的时候,却发现谢明覃的注意力显然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

锦好瞧了瞧谢明覃的表情,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细细的打量了几眼,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那张脸上缺了一直挂着的笑容。

看来最近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其实若是锦好注意到谢明覃抓住扇子的手,就会发现那玉骨扇差点都要被他捏得碎了。

“各位,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情,就不多留了。”

金翰林见锦好有些进退两难,干脆替锦好开口,做下决定。

这话一说,清华公主的脸色就倍加的难看,狠狠地瞪了锦好一眼,然后一双妙目就定在了金翰林的身上,如述如泣,怎么看,都不像初次相见的人,那表情落在锦好的眼里,若不是她对金翰林知之甚深,都以为金翰林做了什么对不起清华公主的事情。

“莫五小姐,今儿个中秋佳节,月好,人的兴致也好,既然清华表妹盛情相邀,何不一起走走?”

眼看着气氛冷了下去,清华公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在她差点怒吼出来之前,一直不爱说话的叶若铭骤然开口。

锦好瞧了他一眼,发现他依旧目无表情,只是目光较往昔深了许多。

看这样子,清华公主是定要她走这一趟了。

刚刚叶若谦的意思很明显,这清华公主深受皇帝的喜爱,金表哥秋试在即,虽说他的身份不同于常人,但说不得清华公主在皇帝面前,说上一两句不中听的话,就让皇帝生了先入为主的印象,到时候岂不是耽搁了他的前程,要知道,不管是长公主和金表哥自个儿都一心想要做些什么,给那威远侯等人瞧着呢,可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坏了大局。

再说了,有大公子和八皇子在,也不怕二皇子和叶二公子使坏,更别说朱丹凤和莫锦玉了。

这么一想,锦好就将目光转向金翰林,四目相对,二人默契一向很好,金翰林自然能从她目光中看出她的心意,不忍拒绝她的好意,点了点头,声音浅浅:“你若是觉得不累,就再逛一逛。”

自己的好意能被对方了解,自己的苦心能被对方理解,是件快乐的事情,仰着小脸,眨动着墨玉眼,嫣然一笑:“今儿个母亲可是让你照顾我,这事情还是你拿主意。”一副以他为尊的模样。

她这时的表情,特别的柔顺,本来的容貌就清冷中透着雍容,这么一笑,宛如春天百花齐放,顿时,众人双目一滞,突然发现,眼前少女如此姿色,比天上的明月还要皎洁。

金翰林低头看她,嘴角含笑,双眸之中,有缠绵笑意流转,他懂锦好的心意:她在向他们宣告,他是她所在意的人。

二人四目相对,笑意盈盈。

距离他们最近的叶若铭,没有错过二人之间的任何一个目光流动,突然之间,他觉得胸口好生堵闷,这街道上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弄的空气都不流通了,令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了。

他深深的呼吸了几下,却因为幅度太大,被吸进的凉气刺激了薄弱的喉咙口的黏膜,咳嗽了一下,不过众人的视线都放在锦好和金翰林的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几家欢喜,几家愁。

清华公主瞧着这二人大庭广众之下,居然眉目传情,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心里诽谤:真不知羞,女儿家的这般举动,怎么不脸红?

而朱丹凤的美目,却扫了叶若铭一眼之后,又看了二皇子一眼,嘴角勾勒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不过那表情却有几分快意。

莫锦玉的表情自然是放松了许多,锦好和金翰林相处融洽,而且中秋节能单独出行,这表示了某种信号,她自然不用担心锦好再来和她抢叶家二公子的平妻之位了,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救赎了,现在的莫家三房,被棋儿那个贱人把持,而父亲更有休妻之意,只是碍于弟弟,一直未能行事,若是棋儿真的生下一个孽种来,只怕这他们姐弟再无出头之日,所以叶家这么亲事,说什么也丢不得,何况,她早已**于叶若谦,根本退无可退。

这也是即使是叶家二公子的平妻之位,她想也不想的就接受了。

众人的表情,锦好浑不在意,不止是她不在意,就是金翰林也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他飘逸的脸上含着笑,迷人的双眼再不看别人,只是专注的看着锦好,眉眼弯弯似有秋水流动,而锦好亦回笑着,眉眼舒展,仿佛这一刻,天地之间只剩下彼此二人。

这一幕,非常的刺眼!

叶若铭看了几眼之后,就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花灯,可是,饶是他转开了眼神,但是却能感受着他们之间那种深厚的默契,明明是温馨的气氛,可他却觉得越来越烦躁,恨不得上前一步,分开二人才好。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了几步,从摊贩上,随手拿了一只花灯,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一放,拿着花灯往一旁依着他站着的朱丹凤的手里一塞,再转身时,整个人便恢复了起先的面无表情。

八皇子似乎也从恍惚中醒过神来,他淡淡的,懒懒的摇着手里的扇子,哈哈笑了起来:“既然莫五小姐愿意一起赏花灯,咱们就莫要站在路上了,也挡了别人的路。”

他的朗笑声,引得众人将注意力从锦好和金翰林的身上移开,也让锦好和金翰林收敛了心神,当下,十一人一行,施施然的逛起花灯来。

金翰林忙里偷闲,将那福楼彩灯和兔子花灯买了下来,送与锦好,自然又得了锦好一个大大的笑脸,如莲花盛露,月与云逐,其无边美色当中,竟是含着无边的温暖。

自然又让不少人牙疼了一下,嫉妒羡慕恨,各种情绪翻腾。

逛了一会,清华公主就嚷着脚痛,而锦好等人也没有闲逛的兴致,所以众人都上了酒楼。

一行人喝着新茶,吃着各色糕点果子,忽然听见外面锣鼓声声,就听见有人喊了起来:“戌初三刻到了!要放烟花了…”

这声落下,街道上,酒楼里顿时犹如煮开的沸水一般沸腾了起来,少女们也忍不住和众人一般起身站到窗口处,向外看去,忽然听到一声尖文的哨声,一点流星状的烟火上了墨染般的夜空,众人欢呼声声,在众人的欢声中紧又是几十响,空中五彩斑斓,璀璨夺目,星月失色。

这一番热闹还没褪去,又有几十响的烟火飞上天去,众人目不暇接,看的眼花缭乱。

清华公主等人虽说也瞧见不少的风光,皇宫里的烟花更不知道比这好看多少,可是却少了这份肆意的欢乐,很快就被周围的环境给渲染了,投入进去,激动的不得了,忘记了矜持,全都挤在了窗边,伸长脖子,往外看去,抨舞着手臂,恨不得整个人飞出窗子才好。

而锦好身子娇小,已经被击倒窗口,紧贴在栏杆,她看向天际的烟花,心里却想着留在家里的姚丽娟,了无趣味,正待转身,却感觉到栏杆一摇,似有脱落的痕迹。

锦好心中大骇,面上却丝毫不显,不着痕迹的伸手摇了摇那栏杆一下,果真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

正文 第140章

二皇子这是要借此机会,除掉八皇子吗?

锦好控制好自己的力道,看向地面,将这念头排除,这酒楼虽然不低,但也不算高,或许寻常人这么掉下去,不死也会跌得手脚残废,可是八皇子的身手,她是见过的,这么高的楼层,却是无碍。

二皇子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怎么会做如此无用功的事情,这不合常理。

锦好心里疑惑,又想到二皇子刚刚那个怪异的笑容。

难道…从这楼上掉落下去的人,不会是八皇子,而是二皇子本人。

对,一定是这样,若是一向以任性为名的八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个儿的兄长二皇子,从楼上推落下去,那么该是多么大的罪责。

而此时,正好有些京城里的京畿卫从此经过,那么刚好将八皇子擒住,顺道也将叶大公子擒住,而自己和金翰林也顺道被带过去审审,至于结果会怎样,还不是二皇子嘴里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