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路到了正殿,门虚掩着,殿里传出粗重的喘息声,皇帝猛的推开门,进了殿内,隔着薄薄的绡纱帘,却瞧见一幕极为不堪的情景。

宽大华丽的床榻上,浑身**的二皇子正骑在女子身上,双手捏着设下女子那丰盈之上,正兴奋的叫着,喘息着。

皇帝目瞪口呆的看着见眼前的活春宫,只觉得顷刻之间那满身的血液一下子都冲到了头上来,直冲的头晕眼花,口干舌燥,想要往后退,脚下却直直冲到榻前,用力的给那男子一个大耳光:“孽畜!”

自家的手足被他害的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他让这孽畜闭门反省,没想到他却是寻欢作乐,只怕这心里巴不得小八就此一命呜呼吧。

谢明佑仿佛被念了定身咒一般被定在了打上,挨了一巴掌后,也只是错愕的看着满脸赤红的皇帝。

而此时皇帝终于瞧见被谢明佑压在身下的女子,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手指颤抖着,指着二人:“你们…”却因为太过惊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丹凤瞬间惊醒过来,忙这一边扯了被子,想要遮住自己裸露的身体,却发现还骑在她身上的谢明佑,还有他埋在她体内的东子,忙将锦被盖在了他的身上,自个儿倒是推了谢明佑从她身体里出来,裹着凌乱的衣裳,缩在榻上,将自个儿蜷缩成一团,满脸惶恐不安的恐惧神色看向皇帝。

朱丹凤这般行为,谢明佑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怒气冲冲,神色严厉的皇帝,额头上冒出汗珠,裹着被子,跪在皇帝的面前,不发一言。

皇帝看着谢明佑这般,再转头看看那个蜷缩在床头的朱丹凤,心里头冒起无名火,声音森冷而带着肃杀,冷声:“来人,给我拖出去仗毙…”

跟在他身后的内侍,瞧了一眼皇帝铁青的脸色,屏住呼吸,忙上前,手脚利落的将朱丹凤的嘴角堵上,拖了出去,朱丹凤的身子抖的如同秋天的落叶,眼睛更是仿佛要裂开一般,却苦于一章嘴被堵得严严实实,只能用眼神对着谢明佑求救。

谢明佑眼神缩了缩,微微迟疑了一下,内侍就已经拖着朱丹凤而去,心神一颤,忙给皇帝磕头,却依旧不说话。

皇帝气得脸色发白,半响之后才道:“你…你…知不知道…她是铭儿未过门的妻子…你…”

谢明佑垂着脑袋,眼底闪过一道冷意:若这蠢女人不是叶若铭的未过门的妻子,他还懒得费这般心思,不过面上却好似半点神色不显,只是一个劲的给皇帝磕头,没几下,那额头就冒出血珠子,在艳若桃李的脸上,勾勒出鲜艳夺目的春色来。

皇帝看着眼前苦苦磕头的谢明佑,气息又是一阵急促,差点透不过气,只是瞧着那酷似心头之人的面孔,一阵长叹,猛地转身,脚下趔趄,一旁伺候的宫人急忙上前扶住他,他心头冒火,一把甩了宫人的搀扶,摇晃了几下,稳住身子,走到宫殿门口,瞧着依旧**,被按在地上的朱丹凤,无力的挥了挥手:“送她去庙里…”

沉着一张脸离去,八皇子宫殿的宫人鸦雀无声的跪送皇帝离去,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一炷香的时间,皇帝的旨意来了:八皇子私德不修,其到戒过堂跪省十五日。

而同一时间,还有圣谕到了朱家:朱氏之女丹凤,不修妇德,责其于朱家家庙修身养性,与叶府大公子亲事作罢。

旨意同时送到本该昏迷不醒的八皇子面前,看着抄送来的旨意,听着探子的密报,满脸愕然:这样还扳不倒他。

他将计就计,不惜以身作饵,居然也只让他得了个跪省。

不过倒是让表弟摆脱了朱家那位蛇蝎女子,倒也不算亏的彻底,女生外向,他居然用了手段,哄了朱丹凤这个蠢女人失了心。

到底比不得她的聪慧,一早看透了他的本质,脑海中闪过少女清秀的脸庞,嘴角渐渐滑过一丝笑意,他倒是苛求了,世间又能有几位女子有她的才智。

谢明覃慢慢地从床榻上下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摇曳的枝头,微眯着眼睛,沉思了起来——下一步,他该怎么走,才能痛打落水狗?

谢明覃回身,将抄着旨意的纸条儿扔进了扔到焚纸盆里焚化了,脑中一时闪过几道妙计——也该是那位皇贵妃受些冷落的时候了,怎么样,都要将这战果扩大几分。

谢明佑垂着脑袋,眼底闪过一道冷意:若这蠢女人不是叶若铭的未过门的妻子,他还懒得费这般心思,不过面上却好似半点神色不显,只是一个劲的给皇帝磕头,没几下,那额头就冒出血珠子,在艳若桃李的脸上,勾勒出鲜艳夺目的春色来。

皇帝看着眼前苦苦磕头的谢明佑,气息又是一阵急促,差点透不过气,只是瞧着那酷似心头之人的面孔,一阵长叹,猛地转身,脚下趔趄,一旁伺候的宫人急忙上前扶住他,他心头冒火,一把甩了宫人的搀扶,摇晃了几下,稳住身子,走到宫殿门口,瞧着依旧**,被按在地上的朱丹凤,无力的挥了挥手:“送她去庙里…”

锦好茫然的看着远方,心中揪痛,脑中也是一片茫然,一直想着刚刚看到的情景:清华公子以那等尊贵的身份,居然舍身相救金表哥,而金表哥那一刻有没有感动,毕竟被一个女子这样对待,是人,这心里…

她甩了甩头,不想去知道那个她有些害怕的答案。

“五小姐,今夜中秋,何不借着月色,将心中郁闷之情散去。”叶若铭瞧着她微锁的眉头,似是漫不经心道:“想必,金公子一时半刻也顾不上五小姐,若是如此之早归去,怕是夫人会担忧。”

是啊,若是自己一人早早回去,怕是又要惹得母亲担忧,还不是如街道上多逗留片刻,也省的回去让母亲,和大舅诸人担心。

再次回到街道上的时候,锦好已经换了一套翠绿的襦裙,脚上也穿着掌柜女儿所送的绣花鞋,虽然略大了点,却也算合脚,并不耽搁行程,那小姐很是热情,不但送了她绣花鞋,还帮着她打理了头发,梳了一个简单的双丫髻,虽然没有珠花映衬,却也热情的送了两根红色的发带,也越发透出青春气息。

“会不会再有什么不妥?”锦好对刚刚的事件还是心有不安,舔了舔唇,问着正侧目打量她的叶若铭。

“不会。”回答倒是干净利落,叶若铭倒是肯定异常。

不知怎么的,锦好就信了叶若铭的话,二人说话的当儿,叶若铭已经领着她往另一条街道行去,或许因为刚刚发生了意外,街道上的人群散了不少,却也有不少人和叶若铭一般,留了下来,待到了另一条未曾受灾的街道,又是另一番景象,人虽然不少,却也没有人山人海的现象。

锦好也不怕挤得没影子了,反而慢慢儿的欣赏起路边的花灯,或许因为身边有艺高人胆大的叶若铭。

因为先前给打算带回去的两盏灯笼早就在人多是时候,尸骨无存了,叶若铭就提议再买两个,锦好兴趣不高,却也可有可无,二人便这么一路挑选下去,一条街快要走到头了,锦好也未曾有一个入眼的。

那摊贩也是个人精,瞧着眼前这两位,一看就是气度不凡,非富即贵的,自然敞开了溜须拍马,想要钻个钵满盆满。

见锦好挑选了半天,也没见一个满意的,再瞧瞧冷着一张脸,但是却是俊俏无比的公子哥儿,便咧开嘴巴,满面笑容:“小姐,您想要什么样的花灯,我这后面,还藏了几盏珍品,若是小姐喜欢,我自然拿出来卖与小姐好了。”

“为何要藏了起来?”锦好不解,这花灯做出来,不就是为了展示,怎么到了这里却要要藏起来。

叶若铭也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那商贩,随即蹙眉,片刻之间便想了出来,图图细声细语道:“听说会做灯的师傅们,都要在河桥上比灯,他藏起好的花灯,或许为的就是接下来的比灯吧!”

那商贩瞧着眼前这对打眼的贵人,这般高贵却是生平仅见,这才要拿了那比灯的灯笼出来,却没有想到被叶若铭一口道破,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几盏灯笼,确实是为了比灯。”

“比灯?”锦好不解,

“河桥比灯,若是得胜者便可以包下京城家坊的灯笼生意。”

真看不出来这商贩还是个有手艺的人,能藏了私货参加比灯,这手艺自然不差,难怪这家的灯笼看起来就比别人家精致。

对于手艺人,锦好打心里多一份尊敬,既然人家那几盏灯笼是要参加河桥上的比灯,她怎么能抢了来,于是微微一笑:“既然是参加比灯,我也不能强求,等一下,我去看那比灯,自然还是会见到的。”

既然锦好打算看比灯,叶若铭自然不会扫信,二人在商贩的指点下,就往那河桥去了。

正文 第144章

叶若铭走在锦好的身边,见她眼波流转,东张西望,似在等候什么,眼中的冷芒闪了闪了,心里却翻转着一股酸涩的味道,他知道,她在找金翰林。

因为时间的推移,锦好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淡,到最后已经暗无神色,虽然一切都随着他心意而改变,却让他的心如同沸水里滚过了一般,不知道是烫伤了还是煮熟了,连疼痛都变得麻木起来。

他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微微颤抖着的卷翘睫毛,看着她因为过分失望而紧紧抿得有些发白的唇瓣,看着她小巧粉白的鼻梁,白玉般的肌肤在月色下泛起淡淡的苦涩,看起来如同被折断了枝干的花朵,却坚强的绽放。

鼻尖时时刻刻萦绕着那股细细的幽香,如同一只长箭射进了他的鼻腔,准确无误的钻进他的肺部,接着将这股幽香传进他的脑子,让他麻木的心脏,再次活动了起来,他就觉得这是他这辈子闻过的最好闻的味道,但是到底是什么样的香味,他却是连分辨都很困难。

许久之后,或许是少女身上传出来的忧伤,失望,让他的心情也低落了起来,他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困难的响起:“五小姐,若是累了,咱们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锦好脚步微停了一下,瞧着路边某个角落有个卖大碗茶的茶棚,点了点头:“也好,我这腿也有些酸了,就找个茶棚喝杯茶水吧。”说完,也不等叶若铭答应,就举步到了那个卖大碗茶的茶棚中。

叶若铭怎么也没有想到锦好会在路边摊上吃茶,抬眼看去,先是错愕的皱了皱眉头,随即就醒悟过来,那茶棚的位置显眼,若是在那里用茶,能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得清清楚楚,她还是不死心。

那大碗茶的茶棚里坐了不少人,都是寻常的百姓,有男有女,不少妇人因为没有因为连坐都不坐,就站在那里,匆匆的喝了一碗茶,丢下一个铜板,或抱着孩子,或空手离去,朝着那比灯的河桥而去,往日里生活的重担已经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难得有这般热闹,谁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生活已经恢复原本的本质。

锦好和叶若铭进了茶棚,眼睛雪亮的卖茶摊主先是一怔,随即就上前将二人引到一边的小小角落,算是勉强将锦好和那些寻常的百姓隔了开来。

锦好叫了两碗茶,又叫了几碟子什锦干果,不过瞧了叶若铭那身上的锦服之后,又改了主意,让那摊主送了锡茶过来,自个儿泡上。

那摊主也是个精明的,忙将锡茶叶盒子端了过来,见锦好慢慢地颠着,倾了些碧绿的茶叶出来,那摊主看的分明,少女手下非常的有分寸,不多不少,各到了一钱左右。

待锦好倒了茶叶出来之后,摊主忙将手上抱着藤条的暖壶递了过去,雪白纤细的手指接了过去,那白色的清水在秋夜中冒着氤氲的白气,一入茶碗,就荡起淡淡的茶香。

锦好将暖壶再送回到摊主的手上,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如雨后的梨花般清丽逼人,那摊主一时间有些看傻,待到耳边传来叶若铭淡淡的冷哼时,才忙移开目光,有些慌乱的退下。

锦好奉了茶,用莹白的纤指拭去茶碗边的水渍,送到叶若铭的手边,她微低着脑袋,神色有些淡漠,茶碗中的白气不断的向上涌着,如同人的手指,贪婪而渴望的轻轻触摸着她的脸庞,像是惊醒了她的恍惚,忙又将脑袋抬了起来,看向她,眼底有着未曾散去的失望。

他的心不知怎么抽搐起来,他并不是嫉妒,而是一种自己都难以清晰分辨的伤痛,伸手接过茶盏,声音依旧干涩:“多谢五小姐侍茶。”纤细的手指指在他的手指触到前,便退走了,他指尖的纹路却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点点润腻的湿意,茶盏中的茶香缭绕着,掺着一丝丝熟悉的少女暗香,合成了微波,慢慢荡漾起来…

“大公子客气了,几次承蒙大公子相助,能为公子侍茶,也算是小女的一点心意。”

叶若铭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有些错综复杂,难以言语,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有种无法深想的失落,因她的客气疏离,而这份客气疏离令他的心底深处泛起阵阵的痛来,他从来不曾这般无措过。

这些年,他虽然失了母亲,却因为有太后照顾着,有皇帝宠着,几乎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而且,他心里也明白,只要他想,就能得到,这些年,他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和手段能得到他想要的。

可是,这有眼前的少女,让他知道什么叫求而不得,她和自己是一样的人,有足够坚硬的心志,有明确的未来,而且,她的未来没有他,从来就没有他,这让他不甘,还有无措。

他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围的人声渐渐地热闹起来,落在他的耳朵里,却添了一种莫名的心烦,她微微垂着脑袋,抿茶,小巧柔嫩的耳垂,晶莹剔透珍珠般的坠子,照映在暖暖的灯下,摇曳着晶莹的光芒,落在她的翠绿的衣裳上,锦缎这种衣料,华贵而软滑,在灯下有种一种春日乍暖还寒的光芒,让他想起刚刚在人潮汹涌时,将她搂在怀里时,那种冷寒刺激着他的心脏,唯有看着鲜活的她,才能生出一种灼热来,令人有着心神迷离的狂喜,如同飞蛾扑火,或许一生悲苦,只为那一瞬间的悲壮。

此刻,那灼热渐渐地散去,只有那锦缎的寒意还缠绕在心间,这寒意渐渐地流进七筋八脉,在血液中无可抑制的绞痛起来。

他似乎感受到一世的悲苦,而她那珍珠的光芒还在秋夜中摇曳,就如同她的目光还在街道上搜寻,让他的心神俱痛,却还只能冷冷的看着,看着她还在期盼,还在等待:金翰林,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到他明明舍弃了她,还能让她心甘情愿的等待,明明生了怨气,还还是愿意等待。他凭什么,凭什么能如此轻易的得到,他求而不得的珍宝,不就是他认识她比自己来的找吗?

心里的不甘,让他不由得喃喃自语:“锦好…我遇上你,为何这般迟?”

锦好原本低头饮茶,听的这话,手上一僵,唇下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子惧怕出来。

可是,她重生之后,一直是沉静坦然的,过了半响之后,轻轻的抿了几口热茶,抬起眼睛看向叶若铭,声音纤细而柔软:“大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大公子能不能应我!”

他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道:“五小姐请讲,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应下。”

锦好目光微微闪亮,咬着唇道:“大公子与我相交时日虽短,却三番四次救下我的性命,算得上恩重似海,锦好无以为报,心中一直记挂,今日又蒙大公子相救,不由得厚着脸庞,将心中妄念说出。”锦好话语微顿,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妄想高攀,与大公子结拜为兄妹,不知道大公子可否应下?”

叶若铭坐在那里,听的那兄妹二字,忽然见觉得四周的空气都如同寒冬里冰河中的凉水,冰冷而夹着碎冰,丝丝碎冰含着冬日的枯草,漂浮在冰面上,割裂出道道的萧条。

他脸上慢慢儿的浮现出热烈的笑意,不得不说,眼前人神采一向淡然,皎如玉树,如此这般反常一笑,真是令人目眩神迷,锦好有些不安,总觉得叶若铭这笑容之中透着森冷,容不得她多想,只见对方声音轻快道:“五小姐说笑了,哪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我一直想要有一个像五小姐这般乖巧的妹妹,五小姐既然愿意叫我一声义兄,我自然求之不得。”

锦好听他如此说话,也笑了起来,声音轻快的叫了一声:“义兄。”

义兄二字,叶若铭的笑容又热烈的几分,笑得异常欢快:“今儿个中秋月圆之夜,我居然认了个妹子,不过到底仓促了一些,连这见面礼都没预备,实在是遗憾。”

锦好摇头,道:“义兄这话就见外了,既然认了异姓兄妹,就是自己人,那需要拘泥那些俗礼。”

“嗯”,叶若铭点头赞同,低声附和:“义妹所言甚是,既然是异姓兄妹,自然是自己人,是不必拘泥俗礼。”声音一顿,又笑道:“只是这样的喜事,说什么都应该举杯庆祝一番。”

说着就起身,招了那摊主过来:“去,帮我准备些酒来。”

锦好原本见叶若铭反常的笑容,这心里就有几分不安,现在听他说要喝酒,自然更是不安,有些让那摊主退下,只见那摊主居然微颤着身子,二话不说的丢下偌大的茶棚,为叶若铭买酒去。

等到那摊主买了壶酒回来,叶若铭接了过来,随手将那茶水倒在地上,顺手就斟满了茶碗,举起茶碗,对着锦好道:“烈酒伤身,你是女孩子,就以茶代酒,咱们干了这杯,好好庆祝咱们结为异姓兄妹。”说罢,也不等锦好答话,与她的茶碗碰了一下,一口气就喝了下去,怕是喝得太急,猛地咳嗽了几声,才抬头对锦好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曾达到眼底,却又斟满了茶碗,又是一饮而尽。

“义兄…”锦好有些劝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锦好为难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叶大公子,既然表妹与你结为异姓兄妹,这般大事,是该庆祝,大公子这般高兴,定要以酒相祝,不如定个时间,我陪你好好的喝上一场。”

锦好扭头看去,便见一身月白色的金翰林进来,先是细细的打量了锦好一番,然后才将目光转向叶若铭。

“金表哥?”锦好有些纳闷,这人此时不是应该在皇宫,怎么会来找她,不过心里却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也隐隐地有丝兴奋,虽然一心期盼他能来找她,可是心里却也觉得这般希望不大,可是他却真的找来了,又怎么不高兴。

“金公子?”叶若铭略感诧异的的眯起双眸,心念直转,眨了眨眼睛,似是没想到金翰林能从宫里脱身而来,心下恍然:清华公主怎么会…不应该啊…她花了那么多想心血,甚至不惜以身为饵,不该啊!

“清华…她…”

金翰林双眸眯了眯,又扫了锦好一眼,答道:“清华公主很好。”

叶若铭见他居然说清华公主很好,脸色微变,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却还是神色不变道:“清华舍身相救金公子,被马儿踩伤,瞧那情形怕是伤得不轻,怎么会很好?”

金翰林眸色渐深,神色之中居然带上了一份不屑,声音坚定道:“叶大公子放心,我金家本是医书传家,既然我说很好,自然就很好。”

叶若铭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善,却还是丝毫不让,挑衅道:“即使清华很好,但她以身相救,金公子怎么着也要守在救命恩人身边倒茶递水才是。”

“哦,那么以大公子之见,是不是我就该守在清华公主身边,最好待她痊愈之后,再离开。”

“本该如此,受人滴水之恩,就该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锦好神色复杂的听着眼前两个火药味十足的男子,你一言我一语,皆是语带深意,尤其是叶若铭,话里话外似乎都透着点古怪。

她有心劝慰,怎奈她人轻言微,发现自己此刻已经变成了透明人,这会儿根本不被两个男子放在眼里,无奈之下,只得扯开嗓子。

“表哥,义兄,你们…听我说…”

“受人滴水之恩,却是该涌泉相报,但若是包藏祸心,挟恩索报,又哪里值得相报?”

“恩就是恩,若是有心自当相报…至于挟恩索报,我倒是不曾明白,金公子怎么就清楚了,难不成这样的事情,金公子却是熟悉?”

“你是在胡说八道么?还是你心里有鬼?望叶大公子下次说话,最好想着说,我不是每次都能有这般好度量?”

“我也希望金公子慎言,至于金公子的度量如何,我半点都不在意。不过,金公子这般,倒是让人冷心。”

“冷心?”金翰林似是不想再吵下去,或许是嘴皮子累了,重复了一下,眉头先是蹙起,看了锦好一眼之后,又舒展了开来,原本不悦的神色,渐渐的散去,又恢复了飘逸,面色淡然的,对着神色尴尬的锦好道:“天色已晚,怕是娟姨要等急了,咱们回去。”

锦好不假思索点头,没有半分犹豫,对着脸色越加冷漠的叶若铭道:“义兄,谢谢你。”

说完,就朝着金翰林走去,人才刚刚离开桌子,就觉得袖子一紧,似乎被人抓住,回头,就对上叶若铭复杂的目光。

叶若铭却不看她,声音冷冷:“我们结了异姓兄妹,日后,我做个做兄长的断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锦好心中一跳,不知道如何是好,正要开口,却见金翰林冷哼一声,却带着不屑的味道,只是轻哼之后,便不再看叶若铭,目光转向锦好,声音低低,却含着无边的宠溺,:“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就是想受委屈,也没有委屈受,不管是谁,但凡让她伤心一份,我必百分,千分的回报,若是这样,她还觉得委屈,我还可以再纵容她一些,只要她开口。”

声音微微一顿,对着锦好勾了勾唇角,伸出骨节分明手:“我愿倾尽所有,护你周全,现在,我们该回去了。”

锦好看着那个白衣胜雪的修长身影对着自己伸出的那只手,心弦颤动,似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低声对着叶若铭道了一声抱歉之后,轻轻而坚定的拉回自己的衣袖,一步一步朝着那个人走去,一步快过一步,迎了上去,深处自己纤细的小手,搭上那温热的掌心,下一刻,就被他紧紧地握住,牢牢的牵着,转身,一步一步离去。

远远看着她渐渐地离他越来越远,他们之间不过隔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可是他却觉得是那么的遥远,仿佛相隔着千山万水一样。

叶若铭就那样僵硬的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手牵着手走进那灯海人海之中,风吹过满街的灯海,华丽的流苏,一点耀眼的光芒,仿佛仿佛太阳照在河流上,水波粼粼,他的眼里却只有黯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一掌拍在桌面上,嘴角勾出一个冷漠的弧度,端起桌上的烈酒,一饮而尽。

“义兄…”他冷笑,一下子就手里的茶碗甩了出去,那碎屑斜斜的飞出去,他的目光似是能吞噬人,满茶棚的客人都抖颤了一下,俱丢下银钱,散了去。

他冷然一笑,抛下一锭银子,足够买下这茶棚,转身离去。

“哪个稀罕做你劳什子义兄…”

风吹过,男子似苦涩似悲伤的声音,渐渐散在夜风中。

正文 第145章

中秋佳节,百姓大多去河桥看比灯,不少男女趁此机会相游,趁着夜色拉拉小手的人也不算少,只是金翰林虽然步伐不算快,只是步子的跨度却有些大,锦好的腿比起他来,短上了一截,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

锦好向来是个敏感的人,隐隐能感觉到金翰林似乎有些生气,待到他拉着她进了一个一处没有人影的巷子时,她才狠狠地掐了他一把:“你发什么疯,走这么快,我哪里跟得上。”

他居然还有脸生气,也不想是谁将她弄丢了,差点还丢了小命,他却好,居然和尊贵的公主眉来眼去,也不知道来寻她,锦好这么一想,心里之前因为他寻来的喜悦,就淡了下去,反而涌上一股子淡淡的酸味。

金翰林闻言,虽然身上的怒气不散,但是脚步却是放慢了下来,声音淡淡:“怎么想起来,和他结为异姓兄妹?”也听不出来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锦好冷哼了一声,却不答他的话,金翰林见她没有出声,脚步一停,转头看向她如包公般的俏脸,眉梢抽了抽,道:“你在生气?”

“没有。”她撇过头,不肯再看她,也没有心思再和他蛮缠下去,不想他却忽然钳制住她的下巴,让她的目光对上他。

她怒视他,打掉他钳制着她下巴的手,鼓着腮帮子,神色不满:“你干嘛?”

“明明生气了,还口是心非。”

在她的怒视下,收回自己钳制着她下巴的手指,却在她的抗议声中牵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手中,拉着她往热闹的河桥去。

“咱们两个今晚是出来赏灯的,既然你对比灯感兴趣,我陪你去,那些烦心事,你先放到一边去。”

比灯的河桥,金翰林拉着锦好到河桥边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人在桥上挂起了灯笼,而且为数不少,他们便选了一处没有人的树下站着,一起赏起花灯来。

若是说那灿若星辰,各式各样的花灯是河桥上的一景,那么那长长河桥两岸的双双对对的男女,也是引人的一景,而河面上漂浮的各式各样的莲灯更是一景,当然天空中飞舞的天灯,也同样只得惊奇。

莲灯还有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情灯,能够保佑有情人天长地久,备受年轻男女的喜爱,中秋夜里,总会有许多痴男怨女守在这河岸边,放上莲灯,似是这样,才能与自己喜欢的那人,一辈子圆圆满满,白头偕老。

而,天灯却是代表着人的心愿和祈福,有传说道,若是天灯带着人的心愿和祈祷,飞舞到空中,会被各色的神仙看到,总能够心想事成,平安幸福,所以这一日,每个家庭都会让年轻的男子,来放天灯,带着全家人的心愿。

锦好极目望去,水面清澈无比,各种颜色的莲灯,红黄蓝绿青粉紫,巴掌大的莲灯,灯芯仅仅只有一抹子蜡油,在水中顺流飘走,上百只,上千只却只是一齐,整条河流像是凭空生出一朵朵彩色的莲花,让人惊艳,无法移开目光。

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莲灯与空中飞起的天灯,相互相呼应,震撼人的眼球,今夜月明星稀,清风微拂,不知道将那些天灯吹向哪里去。

“好美。”锦好仰头看着这美丽的奇景,半响之后,有些失神,语气轻轻:“以前母亲就喜欢看花灯,只是我们镇子比较小,花灯也很单一,母亲的手巧,她做出来的花灯总是最受欢迎,时常会有人请到母亲,帮着做盏花灯,母亲为人谦和,也不推迟,这时候总会喊上我帮忙…若是,今夜她也能看到这样的美景,一定会很高兴。”

金翰林静静的听着她的感慨,一双大手,穿过她的肩头,轻轻的捏了捏她单薄的肩头,也跟着抬起头看着天空越飞越远的天灯。

“若是娟姨喜欢,以后我们带着她一起来看花灯。”锦好回首,对上一双宠溺的眸子,心中那淡淡的惆怅,渐渐消失在那含着无尽情义的眸底。

“今夜让你等久了。”他的语气中有太多的歉意,语调却藏着森冷,他的眼睛在亮如白昼的夜晚,显得深不可测,黑得如同树林里的夜色,看不出任何端倪:“有些人总喜欢做戏子,自编自导,也不管别人的所思所想,咱们为了更好的活着,总要配合点演戏,真的假的,有时候并不那么重要。”

大火,惊马,每一件的背后都隐藏了太多。

锦好第一次听他用如此冰冷的语气说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继续追问,还是一笑而过,偏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算是好。

沉默了许久之后,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同碎色般迷人,映着他俊朗的面容,飘逸的身姿,她心中荡漾起微甜,便如晚风拂过,只是轻轻柔柔,她神色渐渐温和如丝,连同她的声音也柔软的如同一团棉花糖,瞟了金翰林一眼,眼波流转,似嗔非嗔的,脸上因为激动,还有点微红,又粉又嫩,明明不是有意的,偏生就是这种无意间的风情万种,让人更加心跳加速:“等多久都没关系,只要你能来。”心中的那些不满,早已经因为他的到来,而消失殆尽。

似是没有料到锦好会给出这样的一个答案,金翰林听了之后,表情变得格外的柔和,眼底仿佛有冒着热气的温水流淌,伸手在锦好的脸上拂过,像是在描绘她的五官,他的指尖温暖,从脸上拂过的感觉如同被夏日清晨的纸条拂过一般:“谢谢你!他的声音如蚕丝般缠绵,就像是人拿羽毛轻轻扫着耳下,痒痒的舒坦,看那银白的月光,淡淡的白色,照在面前的河面上,水波荡漾,只觉四下里皆是安静,流光无声一样。

金翰林见她似傻掉的模样,吃吃一笑,拉着她的手,指着面前那千百只莲灯的河面,道:”咱们先去河面上放上一只莲灯,再去放上一只天灯,不…天灯是许愿的,咱们一人放上一只,等一下就咱们两个就写上明年中秋夜,和娟姨一起来放天灯,可好?“

锦好闻言,双眸微眯,浅色的眸光如同水中的凌光一般,微微闪动了一下,回神,二人牵着的手,她用力的握了他的手一下。

”好。“她重重的点头。

于是两人先靠近河桥边,找了贩灯的小贩买了一盏莲灯,两盏中等个头的天灯,金翰林还借了笔墨,写了二人商量好的祈福语。

写好了之后,又将毛笔递给了锦好,等到锦好写完了之后,才按着双手按着天灯,看着锦好要了火石,将莲灯点燃,小心翼翼的放在水面上。

金翰林瞧着眼前弯腰垂首,洗白柔滑的手掌,将那莲灯放在河面上的少女,感觉的胸口有一股奇异的骚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在银白的月色下,发出淡淡的幽香,精致的耳朵,因为他灼热而专注的目光,漾出迷人的粉红色,看起来分外的可口,当那巴掌大的莲灯随着水流稳稳地飘走之后,锦好咬着粉嫩柔美的娇唇,看着他,轻声道:”莲灯已经放了,咱们去放天灯吧!“

粉嫩娇艳的唇瓣一张一合,让人忍不住想要想采拮它的甜美。

而,那一双璀璨至极仿佛将星辰装进眼里的楚楚秀眸,带着迷惘,不安。只怕任谁见了,一生都不会忘记它们的美丽。

金翰林的黑眸蓦然闪了闪,有些急躁的将视线移开,都说认真的人最美,这一刻,认真的锦好,真的让人恨不得将她收藏,不让世人窥视她的美丽。

”嗯。“

二人将天灯带到无遮无掩地空旷之地,她对他嫣然一笑:”好了,咱们松手吧,就让她带着我们的心愿,飞上天空吧。“这样,明年,不,以后的每一年,母亲都能陪着他们来看灯了。

那一笑,绚烂如烟火,这满地的风景因为她这一笑而明媚。

那一笑,璀璨如烟火,灿烂转瞬即逝,最终坠入无边的月色中。

金翰林稳住自己混乱的心跳,后提一步,松开按着灯罩的手掌,失去了重心的天灯,便冉冉升起,他们二人的目光一直追逐着那两只带着他们心愿的天灯,直到它们最后变成了高空中的一点星辰。

”天色太晚了,咱们回去吧,我母亲怕是等久了,宝儿应该也睡了。“锦好道:”也不知道大哥和三妹可回去了没有?“

锦好原本是想要邱如虎,邱如意和她一起赏灯,可是这二人倒好,非要自个儿赏灯,说什么也不肯加入,她心里也明白,这二人是想要给她和金翰林独处的时间。

”应该回去了。“

秋夜的风,清晰中带着河水静谧的味道,他拥着她走在河岸上,听她轻声细语的说着从前的趣事,回忆着曾经的岁月,却分神想到她放莲灯时的神情,心中越发的柔和起来。

低头瞧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像极了调皮的孩子,眉眼间的浅笑盈动,她的青丝颇浓,有一缕碎发从耳后掉下来,乌黑的几根垂在脸畔,他伸手替她掠上去。

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气氛中,总有些迷离的错觉,希望这样的日子再长久一些。

月色中有些淡淡秋菊影子,此时芳香正吐出来,隔着那花,她的脸庞像是隔窗的月色,叫人恋恋不舍。

金翰林和锦好回到原本停放马车的位置,车夫见到金翰林,眸光闪了又闪,似是惭愧,金翰林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似有寒光闪过,却在瞧见锦汉安详的神情之后,神色柔和一些。

人回到金家的时候,姚丽娟和金大夫夫妇,姚家大舅,正在分吃桂圆,莲子,藕粉静心调制成的月羹。

二人坐下来,陪着他们又用了点月羹,然后,金翰林送了锦好母女被离开,散了。

等到锦好等人离去,金家夫妇,姚家大舅睡了,金翰林却起身回了书房,刚刚落座,那车夫就出现在书房里,无声无息的跪在金翰林的面前。

金翰林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语气沉静:”你自己去刑房领罚。“他让这人护着锦好的安全,却让锦好收到如此大的伤害,还让叶若铭捷足先登。他就是要了他的脑袋,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