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叶氏和许诺西对自个儿的身份有着千万的不满,往日里这种不满,心里倒也能藏着几分,可是今儿个被姚老夫人和锦好这么一挑,这脓包就挑破了,疼的难受不说,这心里的怒火也跟芝麻开花一般,节节高。

叶氏铁青着一张脸:“两位是没有听清我的话吧,我可没说自个儿是威远侯府的侯夫人。”

锦好夸张的抬高声音:“原来不是侯夫人啊!”随即压低声音,像是自言自语,不过声音却又能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如夫人也是夫人,倒是我自个儿没弄明白。”

那缩着身子,努力降低自个儿存在感的掌柜子,听得这话差点笑出声来,心里却明白了过来,眼前这对祖孙是半点不怕这位威远侯府的夫人和小姐,看来也是个底气足的。

生意人和气生财,到底是忍住了笑,紧紧的抿着唇,瞧着叶氏和许诺西吃瘪,这两位来博古斋也不是第一次了,往日里趾高气扬,对他喝来喝去,那态度就跟自个儿是她们家的下人一般,他能混到博古斋掌柜子位置,出去那也是爷,虽然鉴于这二人的通身气质,他只得忍着,但是这心里总是有些不舒服,没想到这两位平常横得恨不得将京城的

路独自走的母女,今儿个却吃瘪了,实在是痛快。

他倒是真没看出来,这对祖孙居然是这么个嘴厉害的,就不知道这两位是哪里的真神。

掌柜子碍于权势,不敢笑的明目张胆,可是姚老夫人却不用管这些,笑得那叫一个张扬,边笑边假意训斥锦好:“你这孩子,外祖母不是跟你说过话,诚实这品质是好的,可是有时候咱们也要因地制宜,灵活机变,不能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虽说这位夫人一看就是如夫人出身,可是你也不能这么实实在在的说出来,要知道——狗急了还要跳墙。”

“老贱人,你敢骂我母亲是狗?”许诺西到底比不得叶氏涵养,听了这话顿时跳了起来,扑向姚老夫人,一副恨不得要撕了姚老夫人嘴巴的样子。

锦好的目光扫过许诺西握在手里的玉簪子,眼中寒光微闪,跳起来去挡住许诺西,嘴里却一个劲的讥讽,道:“外祖母,这世上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我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了,居然还有人上赶着要做狗。”母亲是狗,这女儿自然也是狗了,若是不是狗,那也只能算是狗杂种吧。

显然叶氏和许诺西都是熟悉这骂人的艺术,至少锦好这话里的深意,这二人都听出来了,这下子,许诺西气得冒烟了,叶氏更是粗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就是她做威远侯外室的时候,都没受过这等委屈。

许诺西就更不用说了,这一出生那就是金玉养着,宠爱有加,这才养得她这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众人都对叶氏的过往闭口不提,哄着她,捧着她,即使有一两个不长眼睛的,背后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可是那只是背后说说,哪个敢当着她的面这般说话,就差没指明她是狗杂种了,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欺辱,只恨不得将锦好撕成了碎片。

也不知道这对不识好歹的东西,是从哪个洞里冒出来的,今儿个,她要是不给这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一点教训,她就不姓许。

这么一想,许诺西的目光就扫过手里的玉簪,一个恶毒的念头,就在脑中闪过——若是这小贱人的脸上被划了一道,就不知道这小贱人还敢不敢出来见人,这么想着,手里的玉簪就狠狠地向锦好的脸去招呼:作为一个自认为美人的小美人,见到真正的大美人的时候,这心底总是嫉妒羡慕恨的。

锦好早就仔细的观察许诺西的一举一动,没放过她的半点神情,她眼底的狰狞恶毒之意,锦好自然也看的明明白白——很好,这蠢物掉进了她的陷阱了,也不妄她卖力演出了这么一回。

姚老夫人虽然不知晓自家的外孙女一再的故意激怒对面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要做什么,可是她也知晓,自家的外孙女虽然年纪不算大,但行事颇为老道,心思也是个缜密的,她这般做,必然有她的道理,所以心里即使有些放心不下,故而一直也努力配合着,只是见到那小姑娘居然将簪子划向锦好白玉无瑕,粉嫩如话的脸蛋时,顿时激动了起来:“锦好小心。”

该死的,真没看出来,这么小小的年纪,心思居然如此恶毒。

锦好侧头躲过许诺西手中的簪子,伸手,死死的牵制住许诺西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人却向前倾斜了三分,附在许诺西的耳边,低低的说道:“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许诺西一怔,显然没想到锦好在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话,心底掠过不安,这个小贱人是要做什么?这一刻,许诺西有种一脚踩进锦好陷阱的感觉。

不过,还没容她回过神来,就听见锦好扯开了嗓子,尖叫道:“救命啊,救命啊…有人冒充威远侯府的夫人小姐害人啊!”

锦好的声音突兀想起,不说这博古斋的掌柜子没料到,叶氏没想到,就是姚老夫人也有些不明白,她这孙女是要做什么?

事情若是真的闹大了,锦好这面上也不好看啊,毕竟她日后是要嫁进威远侯府去的,还没进门,就闹得满城风波,怕是对锦好自个儿的名声也不好的啊。

让这对母女丢丢面子,倒也没什么,若是因此让老太爷,威远侯生出不喜的心思,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这对母女算不得什么正经的长辈,可是那两位却是正经的长辈,日后要是想要给她小鞋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锦好心里也明白姚老夫人担心的这个道理,不过,今儿个她敢出手,就是想明白的对策,绝对让威远侯和许老太爷找不出她一个错字来。

锦好对着姚老夫人眨了眨眼睛,一边做出惶恐的样子:“外祖母,你快让人帮帮我,她要杀了我啊…”

边说着,边拉着许诺西的手,让她手中的簪子对着她的胸口,做出一副欲刺进去的样子。

叶氏到底是聪明人,到了这时候,她是看明白了,眼前这少女是做了套子,让她女儿往里面钻,可恨她刚刚居然气昏了头,没回过神来。

其实倒不是叶氏脑子蠢笨,能拢住威远侯府上下心思的,怎么可能会是笨的,她今天能让事态发展到这样的境地,一来是锦好和姚老夫人配合密切,处处挑着她的痛处,让她气的失了理智,二来,她大意失荆州,没把锦好这么个小少女放在心里。

现在她回过神来了,哪里还肯让事情按照锦好的意思走,于是冲上前来,帮着要将许诺西拉开,不能让许诺西上了锦好的套——即使是威远侯府的千金小姐,可是这杀人总是要偿命的,就是未遂,那也是要挨板子的。

叶氏的脑子转的不慢,可是姚老夫人也不是吃素的,这时候也明白自家孙女要做什么了,收到锦好的暗示,就跟着扯开嗓子:“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冒充威远侯府的夫人小姐,要谋害人命啊!”

云燕等人原本是守在外面的,先是听到锦好的尖叫声就冲了进来,撩开帘子瞧着眼前的情况,就要冲上去帮忙,可是再听姚老夫人重复锦好的话,脚下的步子就停了一下。

威远侯府的夫人小姐?

小姐既然知道是威远侯府的夫人小姐,还闹成这样子,看来…

跟了锦好这么多年,对她的心思也能明白不少,小姐这是要将对这二人出手。

脑中微微思索一下,威远侯府的夫人,那不就是那位传说中从外室爬上平妻位置的叶氏,而小姐,就应该是这位平妻所出的。

顿时云燕就转头,对着身边的丫头婆子道:“快去叫巡街的衙役过来。”小姐这么做,是打算将事情闹大,给这两位一个下马威啊。

有脑袋机灵,手脚麻利的丫头忙领命出去,云燕就转身,对着门口,扯开嗓子叫了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有人冒充威远侯府的夫人小姐谋害性命了!”

众位丫头婆子都不是太蠢笨的人,听得云燕扯开嗓子,虽然一时还搞不懂自个儿的小姐要做什么,可是却也知道云燕最懂锦好的心思,跟着云燕做,绝对错不了的,忙也扯着嗓子,跟着叫起来。

顿时,博古斋的门口出现了奇景,一排高矮胖瘦的丫头婆子,伸长脖子,扯开嗓子,叫的那叫一个欢快,可谓是少有的壮观。

天朝的娱乐活动不算多,而人性中的八卦因子从来都是异常活跃的,这么一排的丫头婆子,其中还不乏美人,娇娇嚷嚷的,瞧着也养眼,再加上那喊出来的话——冒充威远侯府的夫人小姐,就已经噱头十足,再加上谋害性命,这实在是太具有震撼性了。

所以没一会儿,这博古斋的人群就跟潮水一般涌了进来,围得个水泄不通,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怕是博古斋开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般热闹过过,比开业那天请来舞狮队都来的热闹。

叶氏和许诺西没想到这么一会儿,事情就变成了这样,二人都石化了,因为许诺西手里正握着玉簪,而叶氏也拉着许诺西的手,不过众人都被误导在先,现在瞧了这情景,就认为这二人正在“谋害”锦好的性命。

正文第224章

叶氏面色难看的如同菜色,众目睽睽之下,她们母女就是满身是嘴都说不清了,不过,她们母女可不是冒充的威远侯府的夫人小姐,这眼前的小贱人,到底是嫩了点,只要她和西西威远侯府的夫人小姐身份得到了证实,这点伎俩对她们没有用的。

锦好瞧着叶氏,目光闪了闪:一百步的大戏,她都演了九十九步,怎么会差这最后一步?又怎么可能让她们证实自个儿的身份?

什么最让女人伤心?当然是男人亲自捅得刀子,今儿个,她就让叶氏亲自感受一通来自威远侯的刀子吧!

也就算是替长公主出一口恶气吧!

或许长公主听得这消息,那郁结在心的闷气会好些!

这也算她给太后娘娘的第一份交代,毕竟总要对得起那一品博学的恩赐。

巡街的衙役很快就来了,原本他们倒是想慢点的,可是人家丫头说了,莫五小姐在博古斋发现有人冒充威远侯府的侯夫人和小姐,被她发现了之后,竟然还想伤人。

这可是大事啊,谁不知道莫五小姐即将成为威远侯府的新媳妇,也难怪这般紧张威远侯府的名声。

当今皇上的亲外甥,长公主的儿子,太后的亲外孙——翰林院的翰林大人,对这位莫五小姐又多钟情,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多少人想搭着梯子凑上去献殷勤都没有机会,今儿个居然给他们得了这样的好机会,所以巡街的衙役听得那丫头的话后,那脚下恨不得踩着飞火轮才好。

衙役辛苦拔开人群钻了进去,瞧着众人期待的眼神,第一次感受到自个儿的重要性。

姚老夫人瞧着衙役来了,脸色苦巴巴,道:“二位差官可算是来了,瞧瞧这二人不但冒充威远侯府的夫人小姐,被我孙女识破之后,更是意图谋害她的性命,这般恶毒蛇蝎之人,不重罚不足以平民愤。”

姚老夫人对着议论纷纷,情绪高昂的人群做了一个揖:“各位,老婆子虽然初来京城,可是早就听人说过,京城的乡亲,最是高义,古道热肠,正直无畏,今儿个,我祖孙二人的情景,相信不少乡亲们都看的清清楚楚,这位小姐用玉簪意图谋害我这外孙女,绝对不是我们祖孙诬赖于她,对不对?”

锦好暗暗为姚老夫人鼓掌,这说词说得好啊,相信古道热肠的高义京城乡亲们是不会让初来京城的姚老夫人失望的。

果然,姚老夫人的话刚刚落下,就有高义的京城人士站出来说话了。

“官爷,这位老夫人所言不假!”

“对啊…”

“没错!”

“是啊,我亲眼看见的。”

“那簪子差点就刺伤这位小姐。”

“是啊,实在太险了。”

“嗯,太险了。”

众人七嘴八舌,从开始附和姚老夫人的话,到最后誓言旦旦,目睹许诺西的行凶。

叶氏被众人的话咽得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半响之后,才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勉强维持风度,抬头看向锦好,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事情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想象,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弄成现在的样子,这一对祖孙的手段,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了。

叶氏比许诺西多吃几年饭,眼光也厉害不少,从锦好和姚老夫人的穿着中,瞧出来这二人都是低调中的华丽,应该是出身良好之人,这样的人应该都是爱惜面子的人,可是瞧这二人行事,根本不管不顾,一心想要将事情闹大的样子,这实在不符合常规。

这根本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叶氏心里飞快的盘算着,不停的想着对策,她就不相信眼前的这局会是个死局,她一双描绘的异常精致却难掩细细皱纹的眼睛微微眯起,她绝不甘心,自个儿一辈子经历了那么多的大风大浪,都平平稳稳的过来了,今儿个难道要在这么一条小阴沟里翻了船么?

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如此儿戏的败在这对祖孙手里,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惊天动地的阴谋,就这么简简单单的…

若是真的这样败了,败在无名小卒的手里,她呕死了不说,只怕死后都要从坟墓里爬出来,瞑目不了啊!

不过,她操持了威远侯府内宅这么多年,与长公主分庭抗争多年,以外室的身份晋升平妻之位,这心理素质还是过硬的,即使无法可想之下,还是极力稳住心神,沉稳的问着锦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今儿个事件的主导者,不是银发的姚老夫人,而是眼前这美的惊人的莫锦好。

锦好见叶氏脸上快要支撑不住淡然,像是要破功的样子,这表情越发的悠然,挑着眉头,应道:“我没想怎么样?不过是想要为自个儿讨个公道,二位冒充谁,其实这是官府的事情,可是用簪子伤人,我就无法忍气吞声了。”

锦好怎么说,就抓住许诺西伤人之事。

这事情若是能按照她的心思,自然是最好不过,若是不能安照自个儿的心思,看着这母女二人吃瘪,也是一件大乐事,再说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也是个值得谋划的,不是吗?

那两个巡街的瞧了瞧锦好,又瞧了瞧叶氏,二人虽然上不了台面,可是这双眼睛还是挺毒的,见叶氏的气度,这冒充二字,就有些玄乎了,这通身的气派——

二人从当值的第一天,府衙的老衙役就手把手的教过,这京城功勋世家虽不敢说倒背如流,可是这大体的情况还是清楚的。

难不成,这位自称侯夫人的,就是威远侯府的另一位…

二人飞快的对了一下眼光,然后都后退的一步,安静的躲在一边听二人唇枪舌战,这两边哪个是他们小小衙役惹得起的?

威远侯府在朝堂为官又岂能没有敌对之人?尤其是叶氏,一个外室爬上正妻的位置,这让天下的正妻都看的很不顺眼。

当下,就有人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冒充朝廷官员的夫人那是要挨板子的大罪,意图伤人,那更是发配充军的。这个公道讨得好。”

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跟上来了,于是不少人都跟在后面起哄,热闹的情形倒像是菜市场一番。

叶氏的一口气闷在胸口处,所有的后路都被锦好堵得死死的,说起这谋算人来,她可算是老行家了,这些年在这威远侯府里活得是如鱼得水,什么阴谋诡计,她没有用过。

可是每一次,她都是小心谨慎,认真对待,生怕做错了一步,说错了一句,但瞧瞧眼前这位少女,有人谋算人,谋算的这般漫不经心,甚至带着几分玩笑,可是就是这般玩笑般的谋算,让她们母女毫无还手之力。

这让她想起她以前的认真,如临大敌,真的呕得要吐血:这少女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输赢,轻松自在,这样的感觉,让她浑身都难受了起来。

而她之前却是不管输赢都要细细的计算得失——这让她觉得自个儿以前像个傻子,现在就像是一只耗子,被抓在一只吃得很饱的猫的手里。

这感觉十分的不好。

叶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对着锦好细细的解释:“这位小姐,我想你大概不知道,我和我的女儿的确是威远侯的夫人,至于说我女儿谋害小姐的事情,我想那应该是个误会,还请小姐…”

“不要请我。”锦好十分干脆的打断他的话:“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从来就不信误会一说。若是天下犯了错误的人,都用一句误会解决了,这天朝的律法早就形同虚设了。”

叶氏终于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对锦好说什么,因为她是看明白了,今儿个这事情,她再说下去,也等于是白说。

但是,许诺西却不干了,不就是这么点小事情吗,有她侯爷的父亲在,这点小事情需要这般腆着脸面吗,且,她和叶氏的身份在这里,货真价实。

“母亲,和这贱民啰嗦什么,直接让这些衙役将她带走,发配充军好了。”

锦好险些又笑了起来:许诺西,你还能再白目吗?

若是能让衙役将自个儿带走,叶氏还能让她站在这里吗?

“啪啪…”

忽然一阵掌声想起,坏笑的男子从人群中而出,对着许诺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直将许诺西看的面飞桃花,神色羞涩,半点也看不出刚刚那份强悍的劲儿。

来人边拍手鼓掌,嘴里也不闲着,笑道:“真是没想到,今儿个随意出来走走,就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情。”转头对着锦好道:“莫五小姐,本宫发现,只要遇上你,总会有些有趣的事情发生。”

锦好见到这突然站出来的男子,眼皮子微抽了一下,惊讶的不已,不过却很快的整理好自个儿的情绪,微微向前走了一步,神色恭敬地行礼:“参见八殿下。”

八殿下?

众人一听,心中就都思索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不管想到了什么,众人的眼睛中都只有一种情绪——好奇。

兴奋激动到了极点,八殿下可是当今最亲民的皇子,最喜欢与民同乐,而且还是个事儿倍多之人,更是让人惊讶的发现,只要有这位八殿下在的地方,总会发生些有趣的事情,所以谢明覃的出现,将现场的氛围调动的绝佳。

叶氏很会察眼观色,忙拉着许诺西行礼,眼光却一再的瞟向锦好:她不是个笨蛋,听到谢明覃这么一叫,顿时就将锦好的身份对上了号——难怪这般刁难于她们母女,原来是那房未来媳妇儿。

既然知道锦好的身份,叶氏的心就定了下来,莫锦好怎么说很快也就是威远侯府的人,今儿个,也不过是给她们母女来个下马威,想来西西伤人之事,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谢明覃走到许诺西的面前,瞥了一眼众人,将和蔼的形象保持的非常好,然后笑笑对着叶氏,道:“你说你是威远侯府的夫人,好奇怪,本宫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姑姑?”

随即语重心长道:“人这辈子,要认命,可不能乱说谎话,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虚荣什么。”

八皇子的话音一落,众人的脸色皆是变了起来,叶氏的身子弯得更低了,而许诺西却露出一丝嫉妒来:怎么八皇子这话,听着就是在指责她们母女啊,他刚刚笑得那般的温柔,显然是对自个儿生出好感了,可是为何他不帮她呢?

叶氏伸手死死的拉着许诺西,阻止她开口,自个儿却低声说道:“八殿下教训的是。”

谢明覃哼笑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许诺西,从她手上拿过簪子,看了一眼,又扔给了许诺西,然后找了张黄花梨的椅子,坐下,容色一变,顿时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霸气十足,透着一股子让人不自觉的臣服气息,隐隐的还有几份戾气。

锦好心中一怔,像是第一次瞧见谢明覃一样,这人收起坏笑的脸,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呢。

就在叶氏万般委曲求全,给许诺西谋个回转的余地时,许诺西却忍不住道:“殿下,我和母亲并非冒充,我母亲是威远侯的平妻。”

“平妻?”锦好倒吸了一口气:“长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什么人的身份这般高贵,居然能和长公主相提并论。”

“扑哧”,有人笑了起来。

人群中显然有人回忆起来,威远侯的平妻不正是那位由外室扶正为平妻的,渐渐地下面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众人看叶氏和许诺西的眼神就带了些兴味。

叶氏和许诺西在那么多别有深意的目光中,饶是城墙后的脸皮也扛不住了。

八皇子谢明覃周身的气压顿时因为锦好的话,再次降低了不少,双眼之中冷光乍放,不怒而威,一个眼神就让叶氏一张脸上呈现了一片白色。

“原来是平妻,威远侯府的平妻果真是身份尊贵啊。”谢明覃先是一赞,不过话里却透出一股子怪异来,果然,下一句就陡然讽刺过来:“叶家的一个庶女,居然都能和皇家的长公主平起平坐,这叶家果然不得小觑。”

说到这里,上下将叶氏打量了一翻,摇头道:“就你这幅模样,我本宫实在看不出你哪一点像威远候府的夫人,倒是冒充一事,值得考虑。”

叶氏听了这话,忙双腿一软,跪了下来:“还请殿下明察。”

“八哥哥哪里需要什么明察?”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常欢冷哼着走了出来,道:“你们母女果真是威风八面,一言不合,就要谋害别人,锦好她不过是怀疑你们的身份,你这女儿就要谋算别人,道理说不过人家,就要让人送到衙门去充军,这么威风,别说了我这个郡主了,就是真个儿公主都比不得,威远侯府,那也是底蕴充足,怎么会可能出现你这么没素质的夫人小姐。”

当然,自从威远侯娶了这么个外室为妻之后,常欢就觉得威远侯府是整个没素质。

常欢冷笑道:“既然你女儿这般牛气,非要上衙门去说个清楚,今儿个赶巧,我也要找府尹大人说说话,咱们一起去吧。”

常欢倒是熟门熟路的吩咐身边的丫头,“扶着”叶氏和许诺西上了轿子,还不忘拉着锦好的手,感叹道:“你别怕,有我和八哥哥在此,谁都不能欺负你。”

锦好顿时无语:哪只眼睛看到她怕了?

许诺西怒了,可不是一般的发怒,几乎从她鼻孔之中都能冒出火星子出来:“喂,你如此对我,真得以为我怕你吗,我给你记下来了,看你日后有什么好的。”

许诺西的气势很吓人,可是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没有一个人紧张的,更别说是上前劝慰了。

府尹大人听得常欢郡主押着两个人来,这心头就是一阵嘀咕,苦笑连连:怎么这位郡主的精力如此旺盛,三天两头来他衙门喝茶。

不管心里乐意不乐意,态度是殷勤的,就算是心里已经扭到痛了,脸上依旧是一脸的笑容,多年来的官场历练,他什么样的事情都遇到过,早已经知道无论什么时候,笑比哭还要好,所以,他的笑依旧是开开心心的样子迎了出来。

许诺西现在已经不出声了,她全身都在发抖,可是却不敢再落得眼泪,更不敢说什么尖叫,因为在她骂的最凶的时候,那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丫头,那么手指一点,浑身就又痛又麻,又酸了起来。

若不是亲身经历,她是真的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酷刑。

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将目光转向一向最疼她的母亲,她以为会看到叶氏心疼目光,可是却见叶氏闭起了双目,这让她心底的绝望继续加剧——母亲这是嫌弃她惹事了?

问了半响,府尹大人总算是弄清楚情况了,可是清楚之后,他蹙起的眉头不但没松开,反而蹙得更紧了,这一刻,他倒是宁愿是常欢郡主行侠仗义,惹是生非,而不是这么坑爹的事情——正主子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倒是两个看热闹的跳脚了,最让他眉头蹙起的是,即便闹起来的只是看热闹的看客,他却不能不仔细处理了——皇子和郡主,他哪里能怠慢。

就在府尹大人为难万分之时,听得人群顿时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威远侯…威远侯…来了…”

锦好嘴角微勾,寒气更盛:来的这么快,果然很疼这位平妻,只是不知道他的疼爱能不能一直如此坚持下去?

今儿个,她倒是要好好的见识一番了。

正文第225章

威远侯虽然伤了一条腿,但是不得不说还是个峻拔的汉子,剑眉朗目,衣着华丽,虽然眉眼之间有些细纹,却依旧风度翩翩,浑身透着英姿煞爽的劲儿,半点没有残疾人士的颓废。

若是不想他做出的那些不靠谱的事情,倒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可是对着那些渣事,可算是衣冠禽兽一枚了。

叶氏瞧着自个儿的靠山来了,心下闪过一道精光,但整个人却规规矩矩的站立在那里,只是脚下却侧开了步子,摆出她在房中练习了千百次的造型,而脸上的表情也柔媚了许多,目光含情的扫了威远侯一眼,欲说还休。

清风吹拂,有了一丝凉意,也将叶氏鬓发边垂下的一缕青丝撩了起来,在她秀美的脸颊边飘动着,薄薄的的缎子褙子也在风中被吹的摇曳起来,让她整个人都添了一副弱不禁风,似要乘风而去的不真实的唯美感。

威远侯虽然没有迎上去,可是目光却在她身上顿了一顿,略显柔和,当瞧见许诺西嘟着嘴巴,可怜兮兮瞧着他的时侯,目光更是柔和了许多。

这番温情的景象看在锦好的眼里,却刺眼的很,这威远侯倒是慈父,就不知道当年这位慈父对表哥怎么就那般的心狠?

锦好眼中光芒微沉,冷眼看着风度翩翩的威远侯,等着他做出如何打算,若是他铁了心要给他的平妻娇女讨个公道,那她就让他知道,很多时候那公道不是那么容易讨到的。

当然,若是他真心的疼惜自个儿的平妻和娇女,他是自然会站出来的,虽说自个儿今日行事,会让他对自己生了芥蒂,但是那又何妨?

反正自个儿与叶氏那边的冲突是早晚的事情,既然如此,还不如尽早,至少现在她还没进威远侯府,这名分上还自由许多,行事起来更能随心所欲。

威远侯今儿个若是站出来,为叶氏和许诺西讨公道也好,至少今日之后,众人也都会知道他对自己生厌,日后传出些言语来,众人也会对她多几分宽容,那么他的孝道,日后用起来就不那么管用了。

若是他忍下去,今儿个秉公处理,这样叶氏和许诺西这对母女心中定然会因为此事,而起了疙瘩,一个不能保护自己的丈夫和父亲,怎么能不让人心寒?

当然做好丈夫和好父亲是要付出代价的,就不知道威远侯有没有这个勇气了?

谢明覃和常欢见到威远侯来了,都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威远侯瞧见二人,先是一怔,随即心里头就开始苦笑,怎么这两个混世魔王都在啊,只怕今儿个这事情要闹大了——这两个混世魔王,都是无风也能掀起三尺浪的主儿,何况今儿个这事,只怕真的是起风的。

“八哥哥,咱们的姑父来的可真快,难不成这两位真的是姑父的妻女?”常欢满脸的狐疑之色,像是真的不知道叶氏和许诺西的身份一眼:当然了,这话顿时就让威远侯的嘴角抽了一下,却没有出声,他没有试图和常欢讲道理,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常欢郡主从来就不是个能讲道理的人。

谢明覃闻言,摇了两下手中的扇子,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想了一会儿,点头道:“或许应该是吧!”

常欢闻言,顿时惊叫了起来:“那可如何是好?若是真是姑父的妻女,今儿个这威远侯府的颜面可就丢得干净了,侯府的千金小姐,居然当众行凶,这可是大罪。”

谢明覃点头,一副同情的语气:“是啊,只怕要牵累到威远侯府了。”

二人的声音都不算大,可是每一个字却又都能让威远侯府听得清清楚楚。

二人每说一句,威远侯的脸色就黑上一份,原本跟在叶氏身边机灵的婆子,寻机向他报信,只是说叶氏和许诺西被人讹上了,给送上了衙门,威远侯当时也没多想,现在听这谢明覃和常欢的对话,心中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早就在心中将那婆子骂的狗血喷头,居然瞒着不报,让他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只知道黑着脸,半点法子也没有——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大庭广众之下行凶,莫要说他一个威远侯的女儿,就是当今的公主,那也是要受到律法的处置的。

等到二人说完之后,这脸色就沉得跟锅底的灰一般了,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许诺西一眼:真是个不长脑袋的,居然当众行凶,这孩子往日里瞧着也是个机灵的,怎么今儿个就做出这等糊涂事情来了?

当众行凶,这事情可大可小,他威远侯府在朝中也不是没有对头,若是知晓了这事,捅到了皇上的面前,只怕…当初,为了平妻之事,皇上就已经对他有了不满,若是再传出妻女骄横,只怕皇上怎么着都要怒了,毕竟长公主那是真正的天之娇女,这平妻和女儿这般骄横,岂不是明白着说他偏宠平妻这头,这是活生生的打皇上的脸啊。

到时候太后再表示几句,他这威远侯府就是再深的的根基,也站不住啊。

他还真的没想到,今儿个迎头居然是这么一棍子,几乎让他脑袋抽痛了起来。

若是此时当场认下妻女,这对他,对威远侯府的伤害有多大,因而他看向叶氏和许诺西的目光转了过来,向府尹大人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略过叶氏和许诺西,让人不能确定是他的妻女,也算是保住威远侯府的些许名声吧!

锦好瞧着他这样子,心里不由得鄙夷一眼:果真是软骨头,还好表哥不像他这般。

以锦好对金翰林的了解,今儿个不说是谋害侯府的小姐,就是谋害皇上,他都会一护到底。

府尹大人额头上冒出了些汗珠子,原本还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的心理,或许这二人真是冒充的,可是瞧着威远侯刚刚那神情,还有现在避而不谈的样子,只怕这身份…

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侯爷,今儿个这事…”

“大人,我是当事人,这事情还是由小女子讲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