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时,一向沉静老道的大管事,面色惊慌的进来,也顾不得行礼:“夫人,大街上忽然涌现出诸多流寇,冲进各家打砸,抢人,听说有几位大臣的家的女眷已经被抢走 了,咱们府前也围满了人,瞧那架势,是要冲进来。夫人,你赶快回您的院子,由影八带着侯爷留下的一百暗卫护着您的院子,定然万无一失。”

锦好摇头:“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我身边留着影八即好,那一百暗卫,就交由你指挥,让他们护着各个门口。”

什么流寇,还不是贤妃和二皇子的人扮的,为的不就是拿着妻小,好拿捏朝中的大臣。

大管事觉得不妥:“夫人身边离不得人,要不,夫人留一半暗卫下来?”

锦好还是摇头:“人你全带走,守着各门是大事,只要大门不被攻破,我这院子自然无恙。”

大管事见锦好说得斩钉截铁,也不再劝,再说,锦好说得是大实话,只要大门不破,她自然安生,但若是大门破了,五十暗卫也不过是支撑一段时间。

当夜,厮杀声不断,锦好也不睡,只端坐在大堂,身边就顾嬷嬷守着,影八被锦好赶出去帮忙,翠儿和离儿也出去帮着厨房烧滚油,好泼那些攻门的流寇。

众人瞧着有了身孕的侯夫人,居然稳坐钓鱼台,这气势都不由得猛烈了三分。

饶是如此,大管事的脸色也越加难看,外面的那些人是铁了心要攻破威远侯府的大门。

三更时分,饶是锦好再有心,这体力也跟不上,她有了身子,更是嗜睡,能支持到此时,已然到了极限。

大管事瞧着锦好那疲惫的神色,劝道:“夫人,您还是先回房休息片刻,若是因此伤了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这府里的护卫,都是侯爷的亲信,只要有一口气在,都会守着大门的。”

锦好也看出来了,府里的护卫明白着都是身手矫健,杀气犀利,显然是从刀山血海之中历练出来的。

“也好,我先回去躺一会。”她这身体实在支撑不了,再逞强就是给别人添麻烦了。

倒是都是用人之际,锦好也没让大管事派人送,只是让顾嬷嬷扶着她回了院子。

顾嬷嬷帮锦好脱鞋,伺候她上榻,正准备倒杯热茶,给锦好压压惊,却突然后脑勺被人突然重重的击了一下,眼前一黑,顿时人事不省,倒在了地上。

锦好听到异动,脸色一变,正准备赤脚冲出来,却在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脖子被人重重一击,双腿一软,神志渐渐迷离,失去最后的意识前,她不由得悲哀的想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她只顾着防着外人,怎么就忘了家贼难防的道理——那袭击她的人,居然是寡居的叶珊珊。

更没有想到的是,叶珊珊居然会武,即使花拳绣腿,但是对付她和顾嬷嬷二人,已经足够。

天色渐明,外面流寇似是攻击无力,渐渐退下,经过一夜的奋战,总算是护得府中上下周全。

影八脱了身,立刻就回锦好的院子,进门却见顾嬷嬷倒在地上,心下大惊,忙冲进内室,却不见锦好的身影。

顿时,威远侯府炸开了锅,众人四处寻找,却哪里还能找得到锦好的影踪?

翠儿和离儿更是满面泪水,急得差点晕死过去,就是素来沉静的影八,此时也是脸色发白,后悔不已——她怎么就忘了自个儿本分,侯爷吩咐她片刻不离夫人身边,她却大意,以为府中无恙,听从夫人的吩咐杀敌。

侯爷将命交到她的手上,她却…

这让她还有何面目见侯爷?

外面找得天翻地覆的时候,锦好还在叶珊珊的院子里,只是手脚都被绑得严严实实,嘴里也被塞了块布匹。

“弟妹醒了?”一旁传来叶珊珊的声音。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锦好用眼神传达了她的狐疑。

“二皇子知晓妹妹是侯爷心头肉,故而想请妹妹前去做客,奈何妹妹实在难请,这才让嫂子我动手。”叶珊珊说着笑了起来:“都说侯爷宠你入骨,爱你胜过性命,不知道若是让他那一世的名声,换你周全,侯爷还愿意不愿意?”

果真是二皇子和贤妃!

锦好目光清冷,透着几分阴寒,深深的看了叶珊珊一眼,就闭上了眼睛,波澜不兴,仿佛对叶珊珊的话,没有任何的兴致。

那深深的一眼,叶珊珊只觉得心里攸地一凉,瞬时寒意浸透全身,她刚刚看自个儿的眼光,就如同自个儿是个没有生命的尸体一般。

她凭什么这么淡定,是不是以为她的男人一定会救她脱困。

同样是女人,为何她就要嫁一个废物,到最后还要闹到守寡。

而,这个女人,即使被绑在这里,却是一份淡然平静的模样。

叶珊珊嫉妒的快要发狂,上前,蹲下身子,给了锦好一个耳光。

“你拽什么拽?”她的笑声充满了恶意:“你以为姓了朱,就能改变你莫家低贱的血统吗?我倒要看看,我将你交给二皇子之后,还会不会这般嚣张?”

她忽然压低嗓音,在锦好的耳边道:“你是不是在等着你的表哥来救你?我忘了告诉你,只怕你的表哥永远不会回来了,知道为什么吗?”

她的声音充满了一种扭曲的快感,锦好睁开眼睛,目光冷静,冰寒,如同在千年寒潭浸润过一般。

她就知道,只要提起金翰林,就会勾起锦好的注意。

叶 珊珊十分喜欢锦好的动容,她的语气越发的得意:“这要感谢你莫家的二小姐莫锦冉,那宣王旧部的名册可是她带着二皇子的人,去莫家的密室找到的,说起你那前 死鬼祖父和父亲,也算是个人物,居然敢将名册修改,再呈给皇上。不过,也多亏了他们的胆大,才给了二皇子如此可乘之机,将那剩下的宣王旧部收为己用。”

她的语气忽然一变,浓密弯翘的睫毛又是忽闪忽闪地眨巴着,虽然俏皮,却显得几分邪恶:“知道莫锦冉为何心甘情愿的带着二皇子的人去莫家寻找名册吗?”

锦好心头一突,预感到那个答案不会太让人喜欢。

叶珊珊忽然掩唇笑了起来:“别看莫锦冉那小身板柔弱,可却是经得起摧残的,三十个大汉,轮流伺候了一遍,却还能熬过来,记得当时,她还是第一次伺候男人。”

她笑的越发得意,抿着唇在对着锦好的粉嫩的脸蛋吹了口气:“听说你有孕了,想来孕妇的滋味,那些男人一定很喜欢,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莫锦冉那运气,能熬过来。”

一直困扰着锦好的两个问题,现在豁然解开,当年她就奇怪,山谷镇那样偏远的小镇,怎么忽然间出现那么多的大人物,叶家那样的世家,怎么会愿意与莫家联姻,原来为的都是哪个所谓的宣王旧部的名册。

而另一个就是当日莫锦冉怪异的行为,今日也算是找到答案。

这样的答案,她变得都不觉得奇怪,依照二皇子对付许诺西的手段,这样残忍的逼迫,也不是做不出来。

只是对叶珊珊是逼迫,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实在没有可操作性,二皇子与她教过手,自然知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若是逼急了,她这性子完全是一头撞死,活着是咬舌而死,刚烈的让他绝对的束手无策。

还想靠她拿捏金翰林,若是她死了,以金翰林的手段,那是天涯海角都要追杀上去,犯不着树立这么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

只要二皇子脑子还没变成猪脑子,这种亏本的事情,就不会做。

显然,她的平静沉稳,再次激怒了叶珊珊,狠狠地一下子,再次让她陷入昏迷之中。

锦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个儿躺在一间十分雅致的房间,不但雅致,而且奢华,看的出来,这房间的主人,是个十分有生活品味的人。

墙上的字画,多宝格上的装饰,甚至包括几案上,那两支桃花,不管是房间的色彩搭配上,还是布置上,都显得恰到好处,看着让人赏心悦目。

锦好起身,绑着手脚的绳子,已经不知所踪,她撩开被子,缓缓的下床,动了几下自个儿有些疼痛的脖子,谁知道目光掠过自个儿身上的穿着时,忽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白色的中衣,襟口处绣着粉色的桃花,袖口处,绣着吐蕊的雨后清荷。

锦好浑身僵硬的扯开中衣的衣带,瞧向中衣内的亵衣,更是面色难看,粉色的绸缎,赫然是国色天香,牡丹独秀。

这下子,她的神志都吓得僵硬了起来,几乎汗毛倒立。

又将目光,将房间都布置都打量了一番,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这双腿就越发的软,几乎站立不稳。

怎么可能?难怪她刚刚乍看一眼,觉得这房间让人赏心悦目,原来所有的摆设,所有的布置,都是按照她的喜好而来。

怎么可能?

这个地方,她绝对,绝对没有来过。

是谁,是谁布置了这一切?

对她如此的了解,对她的喜好,对她生活习惯,如此了解。

这个人应该不是二皇子?那就一定是将她从叶珊珊手中救出来的人。

这人不将她送回威远侯府,却带到这里来,到底存了什么居心?

她茫然的走了出去,帘子刚刚撩开,就发现一位脸蛋圆圆,显得很是可爱的少女,端着清新灿烂的笑容,迎上前来。

“夫人,您醒了,睡的怎么样?是先去院子里走一圈,还是先用些点心?”

锦好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不管是院子走一圈,还是先用点心,都是她起床后的习惯。

这操纵一切的背后主子,实在太让人觉得可怕了。

她也不想兜圈子,反而直白说道:“我既不想走一圈,也不想用点心,我只想见你们的主人。”

谁知道那圆脸的少女听了锦好这话后,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捂着唇笑道:“夫人,你还在生爷的气啊,您和爷向来最是恩爱,此次不过是夫人有了身子,却还贪凉,爷担心寒气伤了夫人的身子,就收了两块冰起来,夫人就这么不依不饶,闹了这么多天了,还不肯原谅爷。”

那圆脸的丫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夫人,您听奴婢一句劝,虽说爷宠着夫人,如珠如宝的,可是您总要给爷一个台阶下吧,再说了这事情,说到底,也是爷心疼您的身子,您也不能老揪着不放。”

锦好就跟听着天方夜谭一般,指着自个儿的鼻子道:“我是你们爷的夫人?”

真是活见鬼了,不过是睡了一觉,这醒来,就成了人家丫头嘴里爷的夫人了,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什么贪凉,什么收了两块冰,还真为难这背后的主子,这故事实在编的太合情合理了,若不是,她清楚的知道自个儿没失忆,知道自个儿是谁,否则连她自个儿都要信了。

那圆脸的丫头,听了锦好的问话,重重的点头。

锦好又是一愣,半响之后,才缓缓的开口:“你家爷此刻是不是还在外面等着你回话,看看我有没有消气,是不是?”

那圆脸的丫头,十分高兴的点头,问:“那夫人可曾消气?可曾原谅了爷?”

锦好似笑非笑:“是不是我若是消气,原谅了他?他就会进来见我?”

“那是当然。爷和夫人的感情一向很好,爷若是知晓夫人已经消气,原谅了他,定然会高兴的进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锦好长叹了一声,知道这时候否认,吵闹都无济于事,还不如静心处理好此事。

“你先让人伺候我梳洗,然后出去告诉你们的爷,我已经不生气了。”

那圆脸的丫头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双手轻轻一拍,门外立刻涌进来一群丫头婆子,虽然是下人,可是动作规范,举止优雅,锦好越看,这心越是往下沉。

这般整齐划一的动作,这般气度,绝不是寻常人家,倒像是…像是…宫中出来的…

梳洗一番之后,圆脸的丫头,又引着她到梳妆台前,打开其中的一个奁盒,锦好脸色又是一变,其中的珠宝首饰,居然和她梳妆台上的一个奁盒一模一样。

再拉开衣服的柜子,锦好更是吃惊不已,所有的衣衫,居然也和她衣柜中的衣衫一模一样,只是新旧之分。

锦好觉得头痛了,她这是遇上了什么样的人?

她随手指了一套衣裳,丫头婆子们小心翼翼的伺候锦好穿上。

正在这时候,门上的水晶帘子被撩了起来,一张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笑脸从帘子后面露了出来,手中的扇子轻摇,一副风流倜傥的样子,瞧着锦好错愕的样子,坏笑着而来,很是亲密自然的走到锦好的身边,亲亲热热的叫了声:“谢天谢地,夫人,你终于不生气了。”

锦好错愕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坏笑的男人。

“怎么是你?”

打破她的脑袋,她也没有想到这一切背后的操纵者,会是八皇子谢明覃。

不过瞧他这姿态悠闲的模样,想必和二皇子的那场争夺战,他是大获全胜,所以才会有这闲情和她在这里演戏。

锦好对眼前的情景有些无力,伸出手指,对着眼前的人,无奈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就是演戏,也不能演的太过,名分上,您还该叫我一声表弟妹呢。也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

那人先是见她神色震惊,倒是有几分无措,现在见她开口说话,却又潇洒无比:“夫人,原来你还没消气。”

他认认真真的给锦好作了个揖,诚恳无比的对着锦好认错:“夫人,你就别故意说这些话气我了,都是为夫的错,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就是莫要再说如此难听的话,伤我的心了。”脸上居然是一副委屈的表情。

锦好气得几乎要抓狂,恨不得扯光了自个儿的头发,再扯光眼前男子的头发,看看到底是她玄幻了世界,还是世界玄幻了她。

“我不是你夫人!”锦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万般认真的说道:“殿下,若是之前我有什么对不起您的地方,您就大人大量,忘了吧!”

她睁着一双清泉般的眼睛,如水般清澈:“殿下的救命之恩,锦好铭记在心。锦好知道殿下一向最爱玩笑,此次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她的言辞恳切,甚至带着一丝乞求,可是对方却显然没看在眼里,依旧柔声细语的说道:“好了,别闹了,都是我的错。”一副宠溺的模样。

锦好这次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人瞧着她这般颓废的模样,居然一副心疼的模样:“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为夫可就心疼了,你若是还是不肯消气,就打我几下吧,气坏了咱们的孩子,难过的可是你自个儿?”

孩子?

锦好回过神来?怎么将孩子忘了?

“我肚子饿了!”锦好也不纠缠自个儿身份了,她昏睡了不知道几日,也不知道这些人喂没喂她吃饭,饿了谁,都不能饿了肚子里的孩子。

再说了,就是逃跑,也要存点力气,不是吗?

锦好自我安慰,怎么着落在八皇子的手上,都比落在二皇子的手上来的好。

“啊?”

谢明覃的脸上闪过错愕,随即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从唇边渐渐的散开,忙吩咐一片的丫头婆子准备饭菜。

很快,饭菜就准备好了,同样是锦好最爱的家常小菜,什么香菇炖鸡子,酸甜黄瓜,香酥排骨…

锦好拿着筷子的手,又抖了一下,垂着脑袋,乖乖的吃饭,那人夹了快排骨放在她的碗里,扬眉轻笑道:“多吃点肉,你现在双身子,要多补补。”

锦好的眉心又抖了一下,若不是她清楚的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对面这个男人的,她都要怀疑了。

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锦好张了张口,却到底没问出来,或许心中对那答案,隐隐有数,怕问出来之后,无法承受。

果然女人其实都是心软的,只要他肯下足了功夫,这日子久了,就能知晓他的真心。

这样想着,越发的小意温柔,只恨不得将锦好捧在手心。

不过虽然对面坐着一个让锦好坐立不安的人,不过她是真的饿了,即使十分的不自在,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用了两碗米饭,吃了不少菜。

偶尔抬眉看向对面这位奇怪的人,发现他用的很少,动作斯文优雅,目光中好似有着一股子温和的笑意。

用好了饭,锦好就去院子里消食,谢明覃乖乖的陪在一旁,瞧着那一袭淡粉色的碎花儒裙的女子,在石榴树下,花影重重,一切如真似幻,美的就跟在梦中一样。

这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那种感觉,佳人如玉,风华绝代。

有清凤幽幽吹过,吹得石榴花瓣落在她乌黑的青丝上,随即又被清凤吹落,四周静谧如水,奔腾的仿佛能听见花朵跌落的声音。

他得到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这个他一直渴望的女子,又近在咫尺。

这一刻,他觉得他的心被填满了。

锦好挥手让下人退下,自个儿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谢明覃亦不客气的坐在她的对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锦好舔了舔唇:“殿下,我想知道这个玩笑,您想开到什么时候?我什么时候能回去?三天?还是十天?”

听她如此说话,谢明覃细长的凤眼,微微的眯了起来,带着一种刀锋般的锐利,他轻笑着,摇着手指,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夫人,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为夫都说了,要打要闹随便你,你怎么还不依不饶。什么三天,十天的,咱们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

锦好听得一怔,豁然心惊:“你疯了!”她是看出他眼中的认真,他不是开玩笑,他是真的打算将自个儿藏在这里一辈子。

“我疯了?”谢明覃大笑了起来,嗤笑道:“可不就是疯了,你瞧瞧这里,这些下人,都是我半年前开始训练的,而这房子,我却是在三年前就着手盖了。”

他目光死死的盯着锦好:“我也觉得我是真的疯了,这辈子,我从未想过自个儿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在我年幼时,就立志要做个千古明君,可是你看,连夺人妻的事情,我都能做出来。”

他冷笑:“看到这些,听到这些,你还能认为我只是开玩笑吗?”

他像个任性的孩子般叫着,死死地拉着锦好的手,眼睛里仿佛有一把火轰地窜上来,灼得她五脏六腑火辣辣地疼。

这样狂躁的谢明覃,让锦好生出一份惧怕来。

却还是咬着牙道:“你也知道我是人妻,你这样做,对得起在外平乱的臣子吗?”

谢明覃冷笑道:“一个连自个儿妻子都护不了的男人,我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可是从二哥的手上将你救回来的。若不是我,你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谁知道?”

“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废了手中几员大将,搭上三百三十六名暗卫的性命,救下你,这份恩情够重吧!我费了如此心思,若是还不能让你动心,你说我会是什么心情?我拿心,却换不回你的心,你说我会怎么做?这样的事情,换做你,或是任何人,都怕不会欢喜吧。”

锦好脸上的血色因为谢明覃的话,一点一点褪去。

谢明覃拉起锦好的手,那指尖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不由得让他身上的戾气一弱,缓和了语气,说道:“锦好,你我相识不是一朝一夕,我的性子你也知道,绝不是心血来潮,贪花好色之人。”

将她的柔荑放在他的心口,像是这样,就能让对方感到温暖,知晓他的心意一样。

“锦好…”他的语气慎重,一字一字的吐出:“我——爱——你!”

锦好一直极力避免揭开的二人之间的那层娟纱,此刻猝不及防之下,被他直接的撕开,让锦好有种无路可退的感觉,几乎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这种无法回应的情感,最是让人无法承受。

感情的债,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锦 好,请你信我。”谢明覃的声音温柔,却斩钉截铁:“只要你愿意,我就全心全意守着你,护你一生平安,许你一世荣华,绝无半点虚言。你不用担心世间的骂名, 我以登上那个位置,只要我愿意,就能帮你换个身份,你喜爱清静,这里就做你的寝宫,没有世间的纷扰。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许他一世平安,你说…这样 可好?”

这么一番话,可谓是威逼利诱,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甚至连她腹中的孩子,都想到了,可谓用心良苦。

锦好不能说没有半点的感动,可是她的生命,她的心灵,早就被一个男人填的满满,在分不出半点给别人了。

谢明覃还试着打动她,动人的誓言渀若蛛网,铺天盖地的想要将锦好这只小虫子兜裹起来,“锦好,只要你不负我,我愿为你负尽天下人…”

为她负尽天下人?

这样的罪名她可担当不起,若是到时候背上一个红颜祸水,岂不是冤枉的很。

他这样说,置朱丹凤等人于何地,她们可都是他同床共枕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

锦好感动过后,却生出了无边的怒意,为朱丹凤等人感到悲凉——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最好。

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她开口道:“殿下,不,皇上,我谢谢您的厚爱,只是你这份为我负尽天下人的真情,我可承受不起。”

“皇家的后宫,对我来说,不过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充满的算计,血腥,皇上,您觉得这样的地方对我有吸引力吗?还有,皇上,您将我藏在这里一辈子,是真的因为我喜爱清静,还是我这身份,无法出现在后宫,向来太后,太皇太后,都不会喜欢我吧?”

她 说道这里,不再咄咄逼人,反而带着点疲惫:“皇上,就算我求你了,放了我吧,你就是真的禁锢我一生,我也不可能心甘情愿和你过日子,我的心早就给了另一个 人,女人的心很小,给了一个人,就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你即将登上那个至高的位置,什么样的女儿没有,何必强留一个不甘不愿的女人在身边,更何况还是一 个充满了风险的女人…你想一想,若是有一天,我的身份曝光,你将如何面对群臣,面对世人…面对您的祖母和母亲…还有我的父母…”

谢明覃微微一笑,不为所动:“只要你肯留在我身份,天下的骂名,我自然不惧。”

锦好努力压住心头的怒气,强迫自己镇定,试着和眼前的男子讲道理:“只是皇上忘了,我一直是个自私的女人,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个女人,皇上,您觉得您能做到吗?”

谢明覃做沉思状,想了片刻,然后盯着锦好的眼睛道:“若是你坚持,我也只能如此了。若是你连两位侧妃都容不下,我回去后,就寻着借口将她们打发了。”

锦好惊的跳了起来:“你敢?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她们可是为你生儿育女的女人,你怎么能?”

“好好好,你别急,为夫不敢,为夫不敢行了吧!”

锦好忍不住发飙:“你别为夫,为夫的,哪个是你的妻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吗?你干嘛好端端的将我禁锢在这里。你救我性命,我感激你,可是你也不能就此让我赔上一生吧!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我又不喜欢你…你怎么能…”

说到最后,锦好再也控制不住自个儿去情绪,眼泪哗哗的流下,抽噎道:“皇上,你是要做千年明君的人,怎么能做出夺臣妻子的事情,那是要遗臭万年的。你还是将我送回去吧,我发誓,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就说二皇子的人劫持了我,是皇上巧遇上,救下了我,好不好?”

谢明覃的脸色深沉,铁青,显然没有想到,自个儿好话说尽,锦好居然半点都不为所动,语气森冷的说道:“你回不去了,即使我肯送你回去,威远侯府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你的死讯已经天下皆知,金翰林正在快马加鞭的往回赶,今日应该就到京城了。”

锦好惊的眼泪都不流了:“怎么可能?我人还好好的,怎么会有死讯传出?”

“你人是好好的,可是除了我,根本就没有人知道。但你的尸体,却在五日前,被人发现。”

“五日前,发现我的尸体?这怎么可能?”锦好有些发懵:“就是人样貌再相同,可是翠儿伺候我多年,也不会认错的啊。”

“你昏迷了整整六日。至于为何你的下人分辨不出真假,那是因为二皇子的人押着你留宿的客栈,半夜走水,尸体被大火烧的面目全非,只得从首饰和五官轮廓,身形,依稀可以辨认出,死去的人正是威远侯的夫人。”

锦好膛目结舌,怎么会这样?随即想通,立刻怒道:“那尸身是你准备的?”

谢明覃也不推迟:“是啊,那尸身也正好有孕,而且孕期也与你相差不多,自然能瞒过众人的眼睛。我不但准备了尸身,还给你下了药,让你能够安稳的睡几天,你放心好了,那药对你,对孩子都无碍,我自个儿的女人,孩子,我还能不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