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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了,张县长现在正在陪他们考察情况,大概也在回来的路上了,会议安排在四点。”陈彤尽职地报告。

刘好好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表,“还有大半个小时,你让政研室的宋主任上来,这篇汇报稿要大改。”

陈彤立刻答应下来,刘好好有条不紊地处理公务,一分钟都舍不得浪费,仿佛外头那些惊涛骇浪全都与她无关。

可是真能撇得清关系吗?陈彤不明白。

那些恶毒的传言肆意地攻击着刘好好,已经不是就事论事了,而是针对她这个人进行彻底的否定。

刘好好现在是有赵兰舟和陈开进的支持不错,但是如果那个位子上换了人呢?新来的领导不了解情况,听信了这些甚嚣尘上的传言,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怎么办?

陈彤忧心忡忡,她和刘好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不希望刘好好前途尽毁。

刘好好看起来平静,心里其实也是烦躁忧虑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会落到今天这个局面,其实和刘长生的丑闻没有太大的关系,在那件事上,她已经做出去了最理智的决定,现在会有这么多谣言,有一大半的原因在于她的风头太盛,得罪的人太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是放在哪儿都适用的真理,她只能让自己把根扎得更深一些,站得更稳一些,而不是挥动双手去和“风”对抗。

何况现在的她已经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论攻击她的声浪多么严重,都只能咬牙继续走下去,无论是谁都是这么走过来的,除非她愿意一辈子做一个老好人似的庸官。

这次刘好好从京大请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当年的老搭档谢亮和他的导师,还有他们带的几个学生。

老友见面格外开怀,刘好好日渐严肃的脸上终于绽开由衷的笑意。

“刘市长,失敬失敬。”一向沉闷的谢亮脸上也带着明亮的笑意,冲她抱了抱拳开玩笑道。

谢亮的几个学生哪里见过沉默高冷的他这副顽皮的样子,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谢教授,久仰久仰。”刘好好也向他回了个抱拳礼。

两人相视大笑。

谢亮的导师赵企是名声在外的老专家、大院士,刘好好过去在京大的时候办的大师讲坛,遍请京大的名家,也和赵企打过交道。

赵企看着这两个当年还很青涩,现在却都已独当一面的小家伙,欣慰地笑了起来,对谢亮的几个学生说道,“刘市长是你们的师姐,当年和你们谢教授在京大把学生会搞得风生水起,是实打实的风云人物,他们俩的交情也极好。”

“赵老,您还是像当年喊我小刘,什么刘市长,那可真是生分了。”刘好好的笑容一如当年的爽朗。

“那你也别叫我赵老,多喊一个‘师’字会怎么样?什么赵老,都把我叫老了,我很老吗?”赵企一头白发,但还是不服老。

“赵老师,都听您的!”刘好好从善如流,转向那几个年轻的学生,“这几个都是我的小师弟小师妹吧,真是后生可畏。”

“什么师弟师妹,都是我的学生,按辈分,怎么也得叫你一声师叔。”谢亮立刻打岔。

“我这是哪门子的师叔啊,又不是你们系的。”刘好好白了他一眼,爽朗地冲着那几个学生笑,“别听他的,叫我师姐就好了。”

几个学生见刘好好这么大的官,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打心眼里觉得她温和可亲,一个个胆子也大了起来,笑着喊她“师姐”。

“师姐,虽然您毕业这么多年,可是学校里还一直有您的传说啊。”

“是啊,说起大师讲坛,大家都说是您的创举,现在已经成为我们京大的特色和优良传统了…”

“还有那些社团,听说也是您一手搞起来的,现在社团越来越多,几乎每一个京大的学生都能在学校里找到自己感兴趣的社团,有好多学校都在效仿我们呢…”

这些师弟师妹们一脸兴奋地叽叽喳喳,其实用不着赵企他们多介绍,刘好好早已成为了京大的一段传奇。

现在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她还这么平易近人,在她面前,一向高冷的谢教授都变成了融化的冰山,让他们既好奇又兴奋。

“小刘还是一如既往地有孩子缘,比你强多了,”赵企瞥了谢亮一眼,“当初不继续留校可惜了。”

“留校才可惜了,人家现在可是副市长了,留校的话,也就和我一样是个副教授。”谢亮这话听起来泛着酸气,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有对亲近的人才会说这种酸话。

“那你是不是后悔啦?要不要调到南省来?以你的能力,当个水利局长绰绰有余啊。”刘好好正好听见这话,还像过去那样扭头和他抬杠。

“算了,当年误上贼船,做了你四年的手下,已经够让我后悔终身了,到南省来,又是当你的手下?我才不干!”谢亮没好气地说。

“哦——听起来里头有故事啊!”学生们都大着胆子起哄。

换作平时,面对严肃得近乎严苛的谢亮,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放肆,可是他们觉得现在的谢亮和以前他们认识的那个有些不同了,何况还有赵企和刘好好在呢,这两位是真正平易近人的,有他们在,谢亮应该不会真的生气。

第九百零四章 情况

“有什么故事?都是血泪啊!”谢亮知道他们误会了,连忙解释,“你们这个刘师姐,是个工作狂,她那个年代的学生会,权力是大不假,可是白天开会,晚上还要去当各种苦力,画海报,搬展架,挂横幅,甚至连扫地这种事都常做,协会里搞个活动,学生会都要去帮忙,协会那么多,学生会一共就那么几个人,被她使唤得要死要活的,还不准我们抱怨,现在想想真是心酸,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过来的…”

谢亮是个寡言少语的人,那几个学生何时见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再次惊呆了,这话里听起来是抱怨,其实却透着亲近,看来刘好好和他的关系真的很好啊。

刘好好这次邀请他们过来,主要是给H市水电站做评估的,这个水电站工程是刘好好这几年力推的,长福县这几年工厂越来越多,所需要的电量也是蹭蹭地往上蹿,完全不是其他县能比的,甚至超过了市区的所需电量,原先的火力发电厂早就不能满足需要了,这几年火力发电厂不断地扩建,加大生产规模,勉强应付长福县的生产用电,但在用电高峰的时候,还是经常给工厂断电,严重影响了生产,为这事儿,那些企业家们没少找她。

一个地区要发展,水、电这种基础设施都是无论如何要跟上的,所以她是下定了决心要解决这件事,市里之前考虑继续扩大火力发电厂的规模,但是她却认为,火力发电所造成的污染十分严重,而且因为南省不产煤,煤要千里迢迢从远方运来,物流成本也很高,不如建设清洁高效的水电站…

之前刘好好建议建设水电站的时候,同时也遭到了其他几个县的反对,他们对水电站的需要并不迫切,水电站建起来,受益的只有长福县,他们自然不甘心,而且市里的财政也有限,所以这件事一直没有提上议事日程。

现在刘好好做了副市长,在H市也有了话语权,旧事重提,而且她的态度十分坚持,市里便也开始认真对待了,为了谨慎起见,刘好好首先邀请的是京大的专家们来做初步评估,有了权威专家的报告,也更容易说服其他人。

京大的赵企教授是国内水利专业当之无愧的老大,如果不是刘好好的面子,一个市级的水电站根本请不到他出马。

“今天我们可算是大开眼界了,亲眼所见,比看报纸直观多了,没想到一个县也能有这么大的成就,你们长福县的工厂比我们在很多城市看到的都要多。”赵企感慨道,“我还记得你在京大的时候写的那本调研报告,那时候我就知道你绝非池中物啊,我们没有看错你!”

“那时候我还存着和她较劲的心思,花了几个通宵才把自己的调研报告写好,结果被她那本调研报告伤透了自尊心啊。”谢亮毫不避讳自己的“黑历史”,不得不说刘好好天生就具有极为出众的管理能力,不是他这种纸上谈兵的书生能够比得了的。

“你才花了几个通宵的时间,我们是在征西县待了整整一个月,每个晚上都在一起整理、讨论、研究,不知道花了多少个通宵才写成,你不输给我才怪。”刘好好毫不客气地吐槽。

“那时候你们这些孩子身上都有一股拼劲,你们调研组的孩子们都是好样的。”赵企怀念地说,现在的大学生似乎慢慢变得浮躁了,不如他们那时候那么纯粹了,所以他有的时候还挺怀念那段百废待兴,积极向上的日子。

“教授,你们说的是那本《征西县经济社会调研报告》?”

“你们也听说过?”刘好好有些意外,“那是好几年前的老书了。”

“何止听说过,我还读过呢。”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小女生兴奋地说。

刘好好真没想到现在还会有人愿意读几年前写的这种冷门书籍,意外之余,很不好意思,“那是我学生时代写的,还很不成熟,献丑了,献丑了。”

“师姐,你不知道,你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也是我崇拜的对象,偶像写的书当然是要认真读啦!”

谢亮揶揄地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们刘市长离开京大这么多年,还有崇拜者,这份影响力,真是自叹弗如啊。”

“谢教授,您也别难过啊,您在我们京大不止有许多崇拜者,还有不少爱慕者呢。”小女生看起来柔弱,也是个猛人,十分维护刘好好,抢在她反击之前,直接怼了回去。

谢亮一噎,老脸泛红,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和刘好好斗嘴,那是斗习惯了,让他去回怼自己的学生,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

“哦——看来有情况哦?”刘好好也学着孩子们刚才的语气,狡黠地笑道,扭头问赵企,“赵老师,有什么情况分享一下吧。”

“还真没什么情况,”赵企无奈地摇摇头,“谢亮长了一副好皮相,一直都很受女老师、女学生的欢迎,这你也知道吧,你还在学校那会儿,喜欢他的女孩子就很多了。”

见刘好好点头如捣蒜,赵企接着往下说,“有几个好姑娘攻势还挺猛烈的,我们都觉得能成,可惜这孩子不为所动啊,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谈过对象,他爷爷年纪也大了,一直盼着能够看见他结婚生子,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一点上太不争气了!”

“我读书那会儿,喜欢谢亮的女同学特别多,还有人向我打听他呢,可惜他太冷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样子。”

“可不是嘛,谢亮,不是我说你,好好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呢?”赵企痛心疾首道,“你找对象的速度要是能赶上搞科研的速度就好了,再这么下去,今后你的孩子说不定还得管好好的孩子叫‘叔叔’…”

赵企也是个活泼的性子,虽然比不上徐华那么皮,但是这话说得够皮的了,成功让谢亮绯红的双颊又加深了一个色号。

第九百零五章 怀疑

刘好好想到谢亮的孩子管未未叫“叔叔”的画面,伏在桌子上笑得肚子疼。

谢亮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恼羞成怒”四个大字,可惜赵企是他的老师,是他的长辈,他就算再恼火,也只能乖乖憋着。

那些学生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师长这么大喇喇地开谢亮的玩笑,觉得他突然由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变成了凡夫俗子,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胆子也都大了起来,一个个在那里挤眉弄眼地窃笑,有几个胆子尤其大的还怪叫道,“师姐,我们谢教授还有个外号叫‘三藏’…”

“哦?为什么?”赵企也是第一次听说,十分好奇。

“因为不近女色啊!”

“谢三藏,谢三藏…”赵企又好气又好笑,指着谢亮连连摇头,“连学生都笑你和个和尚一样,要让你爷爷知道,谢家的不得气死?”

谢亮被众人起哄得更窘了,白净的脸上染上了一抹绯红,显得格外清秀动人,几个小女生看着他,心里有些感慨,这么斯文俊秀的男人怎么就不近女色呢?

接下来他说的话,更是让她们的芳心碎了一地,“你们有这个闲心替我的生活操心,不如想一想怎么样才能毕业。”

明明还在羞恼,怎么说出的话这么阴恻恻的,几个学生打了个寒颤,这分明就是恐吓。

那个崇拜刘好好的小女生眼神在刘好好身上打了个转,又看向了谢亮,回去之后,私下和几个女同学议论,“我觉得咱们谢教授和师姐之间说不定有一段过去呢。”

“哪个师姐?”她们有些反应不过来,都倏地睁大了双眼。

“刘师姐啊!”

“被你‘师姐师姐’的一叫,我还以为谢教授搞师生恋呢,难怪谢教授一直都说要喊她‘师叔’。”女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哎,你们怎么没搞清楚重点啊?你们不觉得谢教授对刘师姐特别不一般吗?”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是有点儿不对劲,咱们谢教授多内敛稳重的一个人啊,平时一句废话都不说,今天竟然在刘市长面前这么活泼,甚至还有些调皮,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

“不会吧,刚才不是说刘市长读大学的时候就有个未婚夫,一毕业就结婚了,现在孩子都快上小学了,应该不可能和谢教授有什么吧,他们两个过去都是学生会的,交情深一些也很正常嘛。”

“那就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梦喽,我看刘市长那个样子,是挺坦荡的,应该是对谢教授没有什么暧昧,但是谢教授这么反常,恐怕当年是动过心思的,刘师姐这么优秀,他们俩天天在一块儿,我不相信谢教授能把持得住。”

“谢教授读书的时候,你才几岁?说的和真的一样,谢教授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长得漂亮的有,有才华的也不少,他不是照样都能把持得住?”

“因为他心里早就有人了啊,要不然你说,谢教授条件这么好,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优秀的也不少,他却从来没有动心过,是为什么?我看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听你这么说,仔细想想,还真有几分意思。”

“那我们谢教授还挺可怜的,人家都结婚生子了,他根本是毫无指望啊,不会真要打一辈子光棍吧?”

“这才是真正的痴情啊!要是能嫁给这么痴情的人,想想都觉得幸福啊。”

“你醒醒吧,人家痴情的对象又不是你,一辈子当人的替身,有什么好幸福的。”

“说不定可以用自己的一腔柔情感化他啊。”

“不会吧,你真喜欢谢教授啊?”

“怎么可能!他那么冷酷无情,我只是打个比方,认识谢教授的时候,还会对他有些遐想,做了他的学生,我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早点毕业,寻常人可没那个胆量和他共度一生,你没听见他刚才恐吓我们的话啊?”

几人心有戚戚焉地点头,对谢亮的严苛深表认同,三天两头就拿毕业来威胁他们。

“他这是缺乏爱的表现,说不定当初娶了刘师姐,现在就和赵教授一样平易近人了。”

赵企虽然是谢亮的导师,但是性格活泼,和刘好好当年的导师徐华十分相似,都是那种看上去是得道高人,实际上却能和学生们打成一片的可爱老头儿,虽然他不直接指导这些孩子们,但是他们和他的关系都很好。

“这话咱们私下说说就算了,别往外传,要是让谢教授和刘师姐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尤其是刘师姐现在已经结婚了,要是传出什么话,影响不好。”

“知道啦,大家又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

其实这些小姑娘们还真是误会了谢亮和刘好好,谢亮当年对刘好好确实是产生过一些情愫,但是随着两人的交往逐渐加深,这份情愫慢慢转化为友情,两人可以说是惺惺相惜的之交好友。

他这些年的单身和刘好好没有半点关系,纯粹是因为没有遇上自己喜欢的人,又不想因为结婚而去勉强找一个人作伴。

“这种事是靠缘分,讲感觉的,我是人,又不是畜生,怎么能像畜牧站配种一样,把我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往那里一拉,喏,结婚吧!洞房吧!生孩子吧!把我当成什么了?”几杯酒下肚,谢亮也放开了,将多年的苦水往外倒,就因为他晚婚,承受的压力可不小,家里的,学校里的,亲人的,好友的,领导的,学生的…

可是他真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为什么非要逼迫一个人随便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就为了完成繁衍后代的任务?难道他是种马吗?

火气上来了,说出的话也实在有辱斯文。

赵企第一次听到谢亮这么口无遮拦,先是一愣,随即狂笑出声,刘好好一边笑,一边走到未未房间门口侧耳听了听动静,确定儿子还在睡,这才笑骂道,“谢亮,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混了,我们家还有未成年人在呢,你能不能小点儿声,别教坏小朋友。”

第九百零六章 性格

“我这是实话实说,”谢亮还是一脸郁闷,但也有所控制地压低了声音,“我就不明白了,不结婚怎么就成了罪过,我碍着别人了吗?危害社会了吗?为什么每个人见到我不是要给我张罗着介绍对象,就是劝我快点结婚,好像我不结婚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样。”

谢亮承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的爷爷年纪大了,最大的心愿就是想要看到他结婚生子,于是家里人催得紧,学校里的师长们也希望他能尽快完成他爷爷的心愿,可是他虽然孝顺,却不愿意在这件事上一味顺从,娶一个他不喜欢的妻子。

人的一生有很多事都可以妥协,但唯独这件事不能妥协,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他性格孤傲,在京城没有几个可以掏心掏肺说心里话的朋友,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也对他的终身大事格外热情。

只有刘好好,他知道只有她不会以世俗的眼光去评判一个人,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抱怨。

“不结婚当然不是什么罪过,庄立军的小舅舅苏迁你们也认识的,他到现在也没有结婚,姥姥姥爷他们也着急过,这几年已经顺其自然了,他一个人也挺自在开心的。还有我的两个妹妹,在我父母看来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急得和什么似的,但我还是觉得结婚是很神圣的事情,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要在一起过一辈子,荣辱与共,互相扶持,来不得半点马虎,更不能凑合,随便找一个人结婚,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怎么能够一路扶持走到最后,与其半路分道扬镳,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结婚。赵老师,当年应该也见过不少夫妻互相出卖,反目成仇的事吧?”

“刘好好,算我没看错你!”谢亮高兴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身边这么多人,也就只有一个刘好好愿意为他仗义执言。

刘好好没好气地看着他,“酒量不行就少喝点儿,待会儿回去在你那些学生们面前出丑,别怪我没提醒你。”

“谁让我高兴呢,偌大一个京大,却没有人能够理解我,”谢亮伤感地说,“你要是还在学校就好了,我也有个人可以说说话,你不知道,现在的京大…”

赵企和刘好好无奈地对视一眼,谢亮显然已经喝多了,他一喝多,就话多得不像他,而且还都是不着调的废话。

“其实啊,晚婚、不结婚的人也有不少,但是谢亮比较突出,他长得好,学问好,家境也好,各方面都好,喜欢他的女孩子那么多,他却一个没看上,难免会惹来好奇和猜测,所以大家才为他着急。而且他爷爷年纪大了,身体状况也越来越不好,我们都担心老谢带着遗憾走…”赵企怜惜地看着谢亮。

虽然谢亮是他的学生,但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和自家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看到他的压力这么大,他也觉得心疼,可是更多的是不理解,男大当婚,是很正常的事,在他这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一个都没看上,这才说明他眼光高啊,他条件这么好,眼光高一点有什么不对?你们劝他将就,才是可惜他这么好的人才呢。您还是多劝劝谢老,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别给谢亮太大压力了。”

“那些女孩子都是条件不错的人啊,他怎么就看不上呢?”除去学问地位,赵企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老头儿,思想保守,“那他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呢?”

“投眼缘的。”谢亮醉眼朦胧地插了句嘴。

“眼缘,眼缘,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那么多女孩子,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的?”赵企都不敢相信,“那个小陈那么漂亮,你都看不上?”

谢亮“哼”了一声,低头吃菜喝酒。

见刘好好好奇,赵企很认真地解释道,“小陈是我们学校音乐系的老师,特别喜欢谢亮,人长得和电影明星似的,说话声音又甜,连这样的女孩子都看不上,他还想怎么样?找个仙女吗?”

“谈不来。”谢亮的头有些发昏,支着下巴木然地说。

“你和人家谈过吗?和你说十句,你都回不了一句!”赵企简直是气急败坏,“我就不认可什么眼缘,什么感觉,我们那代人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刘,你看你,不也是长辈定的亲?处着处着不就有感情了吗?他连和人相处的机会都不给,怎么谈恋爱?恋爱不都是要靠谈的吗?他不和人说话,最后又怪到谈不来上头,有没有这么强词夺理的?”

“每个人性格都不一样,您看谢亮这么孤傲,谈得来的朋友本来就没几个,他那几个学生开个玩笑都被他威胁,要不是您在这儿,他们肯定一个个和鹌鹑似的,他这样的性格,您还能指望他和个陌生人交心谈话?”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像好话呢?”谢亮脸颊泛红,眼神却格外明亮,那醉意朦胧的样子,竟然在灯光下透出了几分妩媚。

刘好好也不得不感叹,这家伙生得实在是太好了一些。

“我这是实事求是。”她给他盛了一碗热乎乎的酸辣汤,“少喝酒,多喝汤,免得连我话里的好歹都听不出来。”

“我不是孤傲,是稳重。”谢亮很固执地为自己辩解。

无论是赵企,还是刘好好都笑了起来,喝醉酒的谢亮显然比清醒时要可爱不少啊。

“他平时对人要像现在这么活泼就好了,说不定你们俩的孩子还能差不多大。这个孩子从小就老成,长大之后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所以当年他加入学生会,还真让我们惊讶了一阵,那时候恐怕是这孩子最有人情味的时候。”赵企一脸怀念,“他会为了学生会的事情四处奔走,会暗暗和你较劲一较高下,那才是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啊,小刘啊,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无形中真的影响了很多人。”

第九百零七章 愧疚

赵企接着往下说,“今天那几个孩子说你是京大的传说,还真不是说假的,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有些怀念你在的时候的京大,学生会很活跃,你们这些孩子的眼里的求知欲和上进心真的很打动人,你的头带得很好,现在的孩子不如你们那个时候了,生活条件好了,人也慢慢变得浮躁了,不像你们那时候那么纯粹了。”

“我们那时候穷怕了,苦怕了,好不容易有机会考上大学,大家都憋着一股劲,恨不得像块海绵一样吸收知识,上进心和求知欲是好的,但当初那样的情况并不是好事。”刘好好给赵企倒了一杯酒。

“你这话倒是不错,你们是被耽误的一代,我们这些人也被耽误了,希望不要再有这样的日子了。”赵企点点头,对刘好好的话深以为然,但看到她倒酒的动作又笑了,“你刚才还劝谢亮少喝一点,怎么拼命给我倒酒?你这是厚此薄彼啊。”

“我知道您能喝,就多喝一点,这是我们本地产的米酒,酿法特别讲究,用的是长在我们南江畔最好的糯米加上山泉和酒曲经过十八道秘制工序酿制,就连发酵的地方,都要经过易经八卦的占卜,定在风水顺悦的上好阴地,泥封静置数十年…”

“噗——”赵企和已经醉态毕显的谢亮都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过去徐华说你特别能忽悠人,我还不相信,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赵企指着刘好好大笑,“徐华当年被你说得一愣一愣的,我也差点着了你的道。”

“您不觉得被我这么一说,嘴里的酒更有滋味了?”刘好好笑道。

“好像真有点,”赵企抿了一口酒,“明知道你是瞎掰的,可还是觉得这酒好像真有点不一样,不过不用你贴金,这酒也很不错。”

“我刚才说的是玄了点,不过这酒的酿造的确是比较复杂,而且只有我们本地的水土才能酿得出来,风味和其他地方不同,您只有在我们这儿能喝得到,到了京城根本就没地儿买去。您要是喝着顺口,回去的时候,我给您带上两瓶。”

赵企领情地连连点头,刘好好官做到这个份上,依然同当年一样,待人谦和体贴,没有半点骄矜炫耀,实在难得。

“怎么没有我的份?”谢亮喝得半醉,没有半分平时的高冷,时不时地出来插科打诨两句,让人啼笑皆非。

“给你带做什么?你又不会喝,喝醉了惹人笑话,还糟蹋了我的酒。”

“就是,想喝的话,你结婚的时候,让小刘给你送。”赵企故意在谢亮伤口上撒盐,不管谢亮再怎么说,他还是坚持认为男大当婚,他不结婚就是不对。

“稀罕!”谢亮白了他们一眼,不说话了。

“他平时要有现在这么活泼调皮,说不定孩子都能走路了。”今晚的谢亮让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赵企都大开眼界。

“那您回去之后天天灌他酒。”

两人嘲笑了谢亮一阵,边吃边聊,赵企说起这次建水电站的事情。

“今天看了一下你们长福县的情况,投资区真是做得红红火火的,比我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得还要壮观,你们现在已经有那么多工厂了,恐怕今后还会有更多的工厂落户,如果仅仅依靠火力发电厂,以后不仅电力满足不了,而且火力发电的污染大,要不了多久,你们这里就会成为‘雾都’,长远地来看,你们的发展会受到极大的制约。”

“您说的是,火力发电厂的污染太大了,我们的工厂多,本来污染就很大,再加上火力发电厂,您看,”刘好好在窗台边抹了一把,手里已经沾上了一层灰,“我们家的阿姨非常勤快,每天都要擦窗台,但就算是这样,窗台还是一直有灰,烧煤之后产生的硫化物飘荡在空气中,就算是晴天,也是灰蒙蒙的。我们这里沿海多雨,比较湿润,这几年长福县的酸雨程度越来越严重,经济的发展,是以环境为代价的。”

刘好好眼圈泛红,“我当初曾经和省领导争论过经济和环境的矛盾,我一直认为经济的发展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宁愿发展得慢一些,也不能破坏环境,结果我还是食言了,现在的长福县比我刚来那会儿环境要糟糕得多,再这么下去,长福县的环境就彻底完了,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饭都吃不饱,还一个个得了血吸虫病,不知道能活到几岁,还在意什么酸雨、烟尘?”谢亮去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出来正听到刘好好愧疚的话,刻薄地冷哼一声。

“谢亮这话虽然说的难听,但是我们今天跟着张县长下去也看了不少情况,你们长福县之前真的是很穷苦啊,沿海地区如果不因地制宜建工厂,真的很难找到出路。我看着那些老照片,真不敢相信,这才几年的时间,长福县就能够旧貌换新颜,虽然和村民们的语言不通,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到他们对你的崇拜和感激,你是真心为他们着想的,怎么会是罪人?你这么想自己,实在有些过了。”赵企也很不赞同地说。

“我是过不去自己良心这关,我比谁都清楚环境保护的重要,可是现在为了经济发展,背弃了自己的信念,有的时候看着长福的经济发展得这么好,我会觉得惶恐不安,我怕它失去控制,超过了环境的承载,竭泽而渔,最后害了这一方百姓。”

刘好好作为长福的父母官,对这个地方投注了大量的感情,真的是把长福县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娇养孩子的父母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和焦虑,穿少了怕冷着,穿多了怕热着,她也不例外。

前世的长福县发展速度和永乐县差不多,而现在长福县就像上了飞机跑道一样飞速前进,而永乐县还只是在高速公路上稳稳把着方向盘,两者发展的速度完全不具有可比性。

第九百零八章 佩服

也就是说,前世的长福县虽然经济实力也不弱,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多工厂,也就和现在的永乐县差不多,环境破坏得并不严重,没有前世的经验打底,她也不确定长福县现在这样疯狂的发展,会不会给环境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除了火力发电厂之外,投资区里的印染厂、服装厂、鞋厂都给大气、土壤、水体带来不同程度的污染,滩涂养殖也对近海产生了污染,就算这几年把水电站建好,依旧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污染问题。

“环境的破坏,只要短短几年,治理却要花上十几年,甚至数十年的功夫,耗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我明知道这个道理,可是最后,还是无能为力。”刘好好有些悲伤。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她和赵兰舟争论的话犹在耳畔,却是她自己第一个背弃了自己的信念。

但要问她后悔吗?

她并不后悔,因为正如赵企和谢亮所言,那时候长福县的老百姓穷得都快活不下去了,在生存和环境面前,她还是选择了生存。

这不是一个难以选择的问题,但是却要背负巨大的心理压力,原先清澈的河沟变得污浊恶臭,原先清新的空气带着淡淡的气味,甚至就连天上的星星也越来越少…

当未未因为糟糕的空气而频频咳嗽的时候,当未未抱怨越来越难看到星星的时候,当未未捂着鼻子走过河边的时候,她这种愧疚到达了顶点,全县受害的不止未未一个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为经济的发展付出了代价,他们的童年记忆再也没有山明水秀,只剩下工厂的大烟囱和灰蒙蒙的天空。

“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问题总是要一个一个解决的,先吃饱肚子,再富起来,然后再慢慢治理环境,别动不动就愧疚,这么悲观,不是你的风格。”谢亮酒醒了不少,眼神恢复了之前的冷峻。

“虽然我不赞同谢亮不结婚,但是对他现在这番话还是持肯定的态度。”赵企半开玩笑道,“无论做什么事,都不可能十全十美,总是要有取舍,你是聪明人,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一点,不必觉得愧疚,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现在好,今后就未必了,长福县的发展已经上了轨道,说实在它现在的发展速度,连我都始料未及,长福县今后的发展重点不在于经济的高速发展,而是沉下来,走得更稳一些,所以我准备让一些对经济贡献小,对环境污染大的工厂退出我们长福县。”

“让工厂退出长福县?!”赵企的目光震动。

现在经济发展是各地绝对的中心工作,从上至下招商引资工作都开展得如火如荼,恨不得大建工厂,作为县域经济领头羊的长福县竟然有胆气想要为了保护环境关闭工厂?恐怕又会引来极大的争议。

谢亮的酒醒了大半,怔怔地看了刘好好几秒,衷心叹服道,“这份胆气,这份魄力,不愧是我认识的刘好好!”

发现错误立即纠正,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恐怕也只有刘好好了。

赵企眼中有着欣赏,但也有担心,“你这么做恐怕阻力很大啊。”

长福县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刘好好能够控制的,关注它的人太多了,各方的利益牵扯也十分复杂,让那些污染企业退出,如何保障投资者的利益?如何能稳定其他投资者的信心?如何建设低污染的工厂?桩桩件件都是难题。

“是的,但这是一个过程,也只是在初步谋划中,建水电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再开始整治工厂,一味关停也不是办法,还是要想办法促使它们转型升级,或者添加必要的环保设施,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所以这个水电站必须建,而且规模还不能往小了建。”

“我看了你发过来的资料,在H市比较具备建设水电站条件的只有青山县了,具体状况还需要到青山县实地察看,如果能建的话,我也赞同你的想法,尽量建一个大型电站,最少要能够满足你们整个H市今后发展的需要,不仅要看着当下,还要看到十几二十年后。但是如果要在青山县建水电站,可能会给当地带来一些影响,你恐怕要协调很多关系。”

赵企不是那种不通实务的学者,这几年他也在一些地方勘察,帮助建设水电站,对其中的厉害关系也有一些了解,刘好好能在长福县做主,但未必能做得了青山县的主,建水电站对青山县弊大于利,青山县凭什么要为了长福县的发展牺牲?恐怕反弹会很大。

“没有哪件事是简单的,这件事我会尽一切能力协调,但是青山水电站的事情还是要麻烦您多费心了。”

“实地考察完之后,我会给你一份初评报告,为了谨慎起见,建议你后期还要邀请全国各相关领域的专家做一份全面的报告,到时候他们也会从其他的角度出发来论述水电站建设的可行性,可能会对你说服省里、市里建设水电站有所帮助。”赵企提点道。

“谢谢您。”刘好好认真地记下来,又请教了赵企许多水电站建设的细节问题,两人谈得十分投机,赵企则对长福港的建设很感兴趣,提出想去港口看一看。

谢亮一边听着,不由得想起过去,当年他们在学生会筹划活动时,她就已经显示出非凡的组织协调能力,而且能够着眼大局,心怀天下。

现在的她比当年又要更强上几个段位,单是这么坐在这儿听她分析问题,就觉得受益匪浅。

现在的她已经朝着她想要走的路稳稳地前进,曾经仰慕过她,想要努力追赶她步伐的他,已经无论如何都再也追不上了。

不过他也不需要追赶,她在离校之前曾经和他说过,他适合专心搞学术科研,只要静下心来钻研,一定能够取得成就。

现在的他走在自己的路上,踏实安心,不再去和任何人较劲,因为他知道这才是最适合自己的路。

第九百零九章 山路

青山县位于H市的西北部,与海岸线极长的长福县不同,青山县以山林田地为主,完全不靠海,没有办法发展港口贸易,而且地处崇山峻岭之间,就算修了路,依旧交通不便,所以依旧以农业经济为主,与赵企他们在长福县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在青山县境内是山路十八弯,车子在盘山公路上飞驰,绕来绕去绕得一车人都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