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过几天厂里又传开了,单位工会的崔干事情比金坚,虽然有不少人给他介绍新的女朋友,还有本单位的小姑娘偷偷给他写信,但都被他给回绝了,还说只要叶水清一天不结婚他就一天不放弃地等下去。

这下可真成了大新闻,崔必成本就是个谦谦君子形象,如今又这样痴情,顿时就迷倒了一大片厂里的未婚女青年,更有外厂的也慕名而来想借机瞧瞧心中的偶像,既是爱慕其为人又盼着心上人能得到幸福,每天中午休息时竟有不少人跑去折页车间劝叶水清回心转意,那感觉就像看爱情片儿非要有个大团员结局才行,一时之间叶水清的压力也颇大,但却一直坚持不松动。

“小邹,要是中午再有人来找我,你就说我以后都不在车间吃饭了。”

“那你去哪儿啊?”小邹也知道叶水清不胜其扰,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出去溜达一会儿,等快上班时再回来吃,反正天也越来越热,饭凉点儿也没事儿,过几天这些人知道找不着我,也就不会再来了。”

小邹点头:“那也只能先这么办了。”

正说话时,已经养好伤上班的宁军走了进来,看着叶水清冷笑:“放心吧,没人会再过来了,你可以安心吃你的饭了。”

“宁军,你有话就好好儿说,用不着这样阴阳怪气的,水清又不是和你谈恋爱,你凭什么对水清有偏见,自由恋爱就是要两相情愿,崔必成现在是一厢情愿,你懂不懂!”小邹白了宁军一眼。

“哼,几厢情愿我管不着,我就是看不惯有人口是心非,说的和做的不一样,搞两面派。”

小邹急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有话就直说,别在这儿曲曲折折的!”

“直说就直说,必成不过是表个态,因为心里放不下,不想再处对象罢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叶水清,你不是说你和靳文礼只是邻居、是普通朋友吗,那他为什么还跑到咱们厂里来,挨个车间宣扬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还说谁要是再敢瞎参合你的事,就要谁好看!你觉得就凭靳文礼那种流氓匪性,还有人敢过来劝你吗?”

有这样的事?叶水清听傻了,这要是真的那靳文礼也太不像话了!

“这是真的吗?宁军,你可别乱说话啊。”小邹也惊呆了,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同事小董也跟着附和:“这事儿我也知道,不只咱们厂,我爸他们单位也听说了。水清,靳文礼估计是宣扬得整条街的所有单位都已经知道了,你还真得想想办法,不然耽误的可是你自己,往后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你还能嫁出去吗?”

靳文礼和崔必成这两个人是想逼死自己吗,一个到处宣扬和自己的关系,一个就说非自己不娶,还真以为自己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了是不是?大不了自己不在单位这边找对象了,不是还有父母和哥哥嫂嫂呢,到时看他们还能做什么怪。

只不过虽是这样想,但等下班看见仍是跟在自己身边的靳文礼时到底还是发了火:“靳文礼,我都已经说咱们两个是普通朋友关系了,你怎么还到处乱说,坏我的名声!”

靳文礼嘻嘻一笑:“我可没说我和你有什么,我是听说崔必成这小子耍手段逼你,看不过去才出手的,我只和人说你是我的好朋友,不许任何人再去骚扰你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是普通朋友,什么时候成好朋友了!”叶水清没好地气地说道。

“是普通朋友,我口误了,明天我就去纠正,你千万别生气。”

叶水清轻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告诉你,你在这说多少也没用,我妈还是要给我介绍对象的。”

“这是好事儿啊,我举双手赞成,你快点儿相亲吧,要不崔必成不能死心。”

叶水清听了这话,狐疑地看了靳文礼一眼:“你要是真这么想,那以后就别上下班都跟着我,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唉,这算什么事儿啊。水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咱们两个人的单位本来就挨着,上下班同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想我要是个女的,你是不是就觉得这事儿很正常了?”。

“可你不是个男的吗?”

“那你就当我是个女的呗。”靳文礼态度就是一个好。

跟这人真没法儿说理,叶水清曾经想过要和靳文礼错开时间,只是无论她早上怎么改时间,都能被靳文礼给堵住,自己总不能半夜起来去单位吧,而且无论她态度是温柔还是冷淡,靳文礼都当耳旁风一样,骂不走也打不跑。

“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我相亲时你又捣乱。”叶水清发出了警告。

“你放心吧,咱们赶紧回家。”

靳文礼让叶水清先骑上车,自己跟在后面抿嘴儿偷乐,崔必成只会玩儿知识分子那一套,装什么痴情,还大搞舆论想逼水清跟他复合,只是任他手段再高,也比不上自己的拳头直接,他倒要看看这周围的片区谁还敢给水清介绍对象,谁还敢为崔必成说好话!

钟春兰的行动还是很迅速的,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已经是求人给女儿介绍了一个新对象。

“对方条件相当好,是当兵的,听说还立过功,明天礼拜天你早点儿起来,人家到家里来的时候表现好点儿,听到没有?你胡阿姨费了不少心呢。”

“我知道了,妈。”叶水清答应着,心想当兵的也不错,主要看有没有发展,要是将来能提干也有出息,她现在是极力想在人海里挑选出一个有出息的男人。

听了女儿的回答,钟春兰满意了地出去了,等到见面的时候,又特意给叶水清化了妆,先是和媳妇姚红借了那两盒分外珍贵的万紫千红的粉和口红,等抹好之后又用烧过的火柴头给女儿描了两道黑黑的眉毛,左看右看总算是满意了,一家人等着男方和介绍人过来。

十点多的时候人终于来了,本来翘首以待的叶家人在见了这个当兵的以后就都没那么热情了,只不过男方还是很上心,言谈之间也表现出了对叶水清的中意,还表了态又将自己家里的情况细致地介绍了一遍。

叶水清早就坐不住了,强撑了半个小时就说有事儿要出去,钟春兰也勉强笑了下:“可是不巧,水清他们单位今天有活动,只是咱们这事儿是早就约好的没办法改才请了假,要不今天先这样儿,改天再过来坐坐吧。”

介绍人听了立即就明白了,笑呵呵地送那个当兵的出去了,然后又跑了回来,叶水清理也不理睬直接就去院外面站着消火。

“那个就是你家里人给你介绍的对象啊?我看他怎么也能算得上是二等残疾了,难怪你生气。”靳文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走到叶水清跟前儿只是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这是我家门口,你最好离远点儿。”

叶水清当然生气啊,自己又没什么毛病,这个胡阿姨还真能胡来,给自己介绍个那么矮的对象,自己一米六五,那男的能和自己平视就不错了,用现在的话说可不就是个二等残疾!

“我是看你好看才笑的,又没笑别的。”靳文礼盯着叶水清红红的嘴唇偷偷咽了咽口水,自己媳妇儿长得真美,这不看紧点儿哪行。

叶水清被靳文礼的憨态给逗笑了:“你别没正经,赶紧回家去吧,这个不行我还可以再看下一个,好看不好看也没你什么事儿。”

“我再站一会儿就走,你妈不是还和介绍人说话呢,不急,再说大中午的又没人出来。”

叶水清脸上厚厚的一层粉,在太阳底下一晒热得直冒汗,靳文礼看见了赶紧四处找能扇风的东西,正好有个男的拿着圆圆的芭蕉扇路过,靳文礼上去就抢了过来:“先借我用用,一会儿送你们家去还你。”

那男的先是一愣,紧接着就要骂人,只是等看清对方是谁后又没了脾气,一声儿没吭就溜走了,靳文礼则是拿着扇子给叶水清扇风,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这人是土匪啊,就这么明着抢别人东西,叶水清没爱搭理靳文礼,想等介绍人走了再回屋里去。

两人就这么站着,靳文礼一边给叶水清扇凉,一边细细打量她的容貌,真是越看越心里越遮痒痒。

“我说胡姐,你这介绍的人也太不靠谱儿了吧,我瞅着他也就和我们家水清差不多高。”钟春兰尽力压着火,但语气也是极不乐意的。

胡姐听完也叹气:“哪是差不多高,那男的一米六八,肯定比水清高。唉,我说大妹子啊,要不是看在咱们几十年老邻居的份儿上,我是不会揽你家这个事儿的,对方要不是身高有缺陷,也不会同意和你家水清见面啊。”

“大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家水清哪儿不好了,就是之前处过对象那也是规规矩矩的,怎么被你一说就像是没人要似的。”

“妹子你还别不乐意,这事儿估计也就你们家还不知情,我现在就是和你说也是冒着风险的。”

“那你就快说呀,到底是什么事儿?”钟春兰急得要命。

“你们家水清现在名声不太好,她每天上下班都和前街老靳家的小儿子靳文礼在一起不说,而且和那小子总一起的几个混混还到处说你家水清是靳文礼的女朋友,张口闭口的叫嫂子,你说有这一出儿,谁家还能相中水清啊,就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不是?我也不想害别人,就是这个当兵的我也是说了实情,人家只答应先看看再说,没想到今天还挺满意的,你还挑?”

钟春兰听完之后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扶着脑袋粗喘了几口气才能发出声来:“胡姐,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啊,我闺女一向老实文静,清清白白的怎么会和靳文礼扯上关系呢!”

胡姐一拍大腿:“你还不信,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那小子在你家院外面探头探脑的,肯定是知道消息了,弄不好现在都没走呢,我这心也悬着哪,别介绍个对象我自己再惹祸上身!”

钟春兰的性子本就急又要强,现在更是一刻也坐不住了,从坑上跳下来,蹑手蹑脚地出了屋子,等快到院门口儿时,看着背对着自己站在那儿的两个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第9章

靳文礼正乐呵呵地给叶水清扇凉,虽说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但架不住心里舒坦,热得那叫一个心甘情愿。

正美着呢,余光就瞥见后面一个人影快速往两人这边跑过来,靳文礼反应多快啊立即就警惕起来,连忙回头看过去,就见叶水清她妈已经是到了跟前,一只手正举得高高就要往叶水清身上打。

这要是换成别人靳文礼早一脚就踹过去,只是对方可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得罪不起,只能连忙伸手将没事人儿似的叶水清搂在自己怀里护住,然后一转身将整个后背扔给了钟春兰。

“啪!”夏天本就穿得少,钟春兰下手更是不轻,这一巴掌实打实地狠狠拍在了靳文礼的背上,声音又脆又响,钟春兰手震得直发麻。

叶水清吓了一跳,刚想推开靳文礼要骂他,结果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老妈,当时就傻了:“妈,你先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听你还想怎么编瞎话儿骗我?叶水清,你千方百计变着法儿地要和必成分手,原来就是让这个混混把魂儿给勾去了,你个小兔崽子出息了,连你妈都敢骗!你现在是个什么名声儿,你知不知道?咱们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我……,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钟春兰半辈子要强,自己吃多少苦挨多少累都行,就是从来没让别人说出过一个不字来,如今知道自己家背地里让人笑话个够,这心里哪能受得了,恨得四处找东西要教训自己的女儿。

来回扫了一圈儿,也就院地里的一把扫帚算是趁手儿的家伙,二话没说操起来又打,根本不容叶水清再多说一句。

叶水清是知道自己母亲脾气暴性子烈的,要不前一世也不能在骨折的情况下还能爬到窗户那儿跳楼,所以只能先认打等过后再解释。

只是她认了,有人可不能认,靳文礼仍是将叶水清护得严严实实的,任钟春兰手中的扫帚狠狠打在自己身上。

“你干什么,赶紧给我松开!”叶水清被靳文礼搂在怀里使劲儿挣扎着,只想尽快撵他走。

这个季节家家都开窗开门儿的,一听见外面有吵闹声,有人就赶紧探出头来看,更有人干脆直接跑了出来瞧热闹。

“叶水清,你还不给我滚过来!”钟春兰都快气疯了,本来名声就没了,现在可倒好,让这么多人看见靳文礼和自己女儿搂搂抱抱的,不是坐实了这个事儿了!想到这钟春兰更是咬牙切齿地打了过去。

靳文礼虽然挨着打、受着疼,但心里美的都快飘起来了,自己多大的造化才能将梦中情人抱在怀里啊,平时觉得刺鼻的脂粉味儿此时都能让人醉倒了,手里的感觉更是又绵又软,要是能这样搂一辈子,就算打死自己都乐意。

“靳文礼,你还不放手,你想逼死我,是不是!”叶水清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再看母亲的脸色都快由红变紫了,不由得也急了。

靳文礼自然明白叶水清指的是什么,于是借机将嘴唇贴在叶水清的脸上低声笑道:“现在不能放,等会儿的,你妈不就是怕人看吗,我有办法!”

说完便改成单手搂着叶水清的腰,右手朝人群一指:“都谁家出来看热闹我都记下了,等完事儿的再找你们算账!”

他话音刚落就见人群唰的一下子散开了,无论是大人小孩儿还是老的少的都开始往家跑,关窗关门的声音也是一声接着一声。

见人都走了,靳文礼这才完全松开了叶水清,手一抬就挡住了钟春兰手里的扫帚,笑着说:“阿姨,您消消气,我和水清情投意合,要打要骂我随您的便,就是千万别怪水清。”

“靳文礼,你混蛋!我什么时候和你情投意合了,我除了说过和你是普通朋友之外,有没有多说过一句话,你给我解释清楚!”叶水清没想到靳文礼会无赖到这种程度,信口开河地就硬拽上自己。

靳文礼只是笑并不回一言半语,叶水清终于忍无可忍上手就给了那张可恶的脸一个大耳光,靳文礼挨了打却动都没动一下儿。

钟春兰见了这个情景扶着墙已经气得没力气再打下去,扔了扫帚呼呼直喘,瞪着自己的女儿:“你就继续在这儿现眼吧,等我缓过来的到时再收拾你!”这两个人之间要是真没什么,就凭靳文礼那副混样儿能由着女儿这么打?谁信哪!

正闹得不可开交,出去办事儿的叶传义和叶胜强回来了,只问了钟春兰一句就也都开始横眉立目地看向靳文礼。

“叔叔、阿姨、大哥,你们千万别怨水清,都怪我。要不这样儿,我先回去,你们进屋去慢慢谈,外面怪热的。”

叶水清看着乐呵呵说完就走的靳文礼脑袋大了不只一圈儿,现在可不是想怎么恼恨这个无赖的时候,而是要想想自己如何面对家人的质问,又能用什么方法来挽回自己的名声。

下午一点多钟叶家所有人都聚到了叶传义和钟春兰的大屋里,而且不约而同地又都坐在了叶水清的对面儿。

“丫头啊,这回爸可不能向着你说话了,你这次做事太没分寸了,靳文礼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怎么还能和他来往呢,不要说什么普通朋友,就是平时见着了都应该躲远远儿的,更何况你自己名声不但搭进去了,要是让胜志的对象知道了,那还能和你二哥处了吗!”叶传义说得是语重心长。

“爸,我今天就可以表个态,我从来没说过要和靳文礼处对象,那些话都是他自己编的、是他让人造的谣,至于我为什么要和做普通朋友我就是现在说出来你们也不能信。所以,我保证不会和靳文礼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但他这个朋友我不能断。”

钟春兰本就没消的火,一听女儿这话更如同泼了一桶油:“你既然知道你和他什么事儿都没有,那个混混都能编瞎话儿坏你的名声,你怎么还要和他来往呢!你疯了,是不是?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和他说一句话,你就赶紧从这个家出去,咱们家丢不起这个人,你也别连累你二哥的婚事,我和你爸就当没你这个闺女了,白养活这么多年了!”

这时候叶胜强两口子和叶胜志都劝钟春兰,边劝还边给叶水清使眼色让她赶紧服软道歉。

叶水清来回看了看自己的家人,想想将来这些至亲竟没一个有好结果的,态度更加坚定了,在没找到可靠的出路前,她说什么也不会放弃靳文礼这个百分百的保障。

钟春兰盯着低头不语的女儿彻底失望了,只是刚才话虽然说得绝,但又哪有可能真那么做呢,于是咬牙说道:“从明天开始,胜强、胜志你们辛苦些,早起一个钟头轮流送这个败家的东西上班儿,我就不信这样她还能和那个姓靳的联系上!”

“妈,那下班的时候怎么办哪?”叶胜志为难,早起倒没什么,只是下班时间可来不及。

一句话还真把钟春兰给问住了,这家里除了自己退休没事儿做,其他的人可都要上班,上班可以提前,下班可不能,再说就算自己能亲自去也没多余的自行车了。

不过钟春兰到底强势,决定事情更是干脆:“这样办,姚红那辆自行车收回去不用借水清了,要不平时你出去也不方便,早上你们哥俩轮流送她去上班,下班的时候就让她在单位等,你们也不用着急,稳稳当当地骑车,什么时候到印刷厂什么时候算,晚饭时间往后挪,我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儿。”

叶水清没想到自己妈能这么狠,连自行车都没收了,但也没反对,因为她自己也想让靳文礼明白自己没想嫁给他。

“我听妈的安排,我确实没打算和靳文礼怎么着,所以没意见。”

叶水清的态度倒是出乎叶家人的意料,但钟春兰只认为这是女儿的缓兵之计,也没理睬只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同时又犯愁怎么才能尽快找个条件差不多的新对象好将这个不省心的女儿嫁出去才能放心。

叶家这个办法一开始实行,靳文礼还真找不到机会了,他要想见叶水清只有中午休息的时候才有机会,但叶水清却是宁可躲进女厕所,也不给靳文礼这个机会。

这人太缺德了,必须给他点儿教训才行,还文礼呢,好名儿给他都浪费了!

又到了礼拜天,叶水清也不打算出去怕再遇见靳文礼,只躺在炕上发呆,努力回想今后十几年的生活变化过程,看能不能谋划出一条好的出路。

“水清、水清。”

正想得入神的叶水清忽然听见窗户外面有人叫自己,当时就吓得坐了起来,自己屋子窗户外面是间小仓库,再说还有院墙呢,怎么就进来人了。

“水清,是我。”靳文礼的笑脸露了出来。

“你还敢翻我家墙,赶紧滚蛋!”叶水清随手就扔了个小枕头砸过去。

“我这不是太想你了吗,要不也不能这么做。”

叶水清虽然生气也不敢太大声,怕让家里人听见了又解释不清楚,只好压低嗓音:“靳文礼,你真不要脸!我一心拿你当朋友,你却害我,现在我不但名声没了,连自由都没了,你有什么脸再出现在我面前!”

靳文礼收了笑容,变得正经起来:“水清,我承认我耍了心眼儿,但那也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当普通朋友,我就是把你当成我女朋友看的,这回的事儿错确实在我,我给你赔不是,你原谅我吧。”

这个靳文礼真有一套啊,这个年代就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遇事也不是只一味地强硬到底,该低头的时候也不含糊,难怪将来能成大事。

“你说再多也没用,你什么时候能把观念改正了,咱们什么时候再恢复来往。”叶水清才不会被靳文礼两三句话就说服了,自己可不真是二十岁的小丫头。

“水清,我做错的事我认,但我心意可不能改,这个你拿着,你不是没自由了吗,我想办法就是了。”

靳文礼说着就将一个塑料袋儿扔到了叶水清的炕上,叶水清打开一看是件红色的连衣裙,样式在这边根本没见过,颜色也特别正,这要是在太阳光下一照肯定更艳丽。

“你打哪儿弄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是花钱买的,你穿上肯定好看,你消消气呗,和我说会儿话。”

叶水清将裙子放回去,又扔给了窗外的靳文礼:“我不要,我才不贪小便宜!”

“这是我赔礼道歉的礼物,哪是什么小便宜,你收着吧。”靳文礼又扔了回来。

叶水清不想和他纠缠个没完,心想收着就收着,自己又不穿,等到弄明白那天再还给他就是了,于是就不再将塑料袋扔还过去了。

靳文礼见此心中一喜:“咱两聊天儿吧。”

叶水清轻笑一声,起身直接将窗户一关、窗帘儿一放,继续躺回炕上歇着。

过了一会儿,也没见靳文礼再敲窗户,估计是翻墙出去了,叶水清怕他再回来,也不去将窗户打开,宁可闷着。

吃过晚饭之后,叶水清早早儿换了衣裳躺下休息,明天还要起早让大哥送自己上班儿呢。

只是晚上汤喝得有点儿多了,睡到半夜时叶水清就想起夜,住平房的时候家家都有起夜的用的器具,只是叶水清受不了,冬天太冷时没办法,现在大夏天的要是在屋里方便那味道太难闻,所以她晚上基本很少喝水,偶尔起来也是匆匆跑到外面的公共厕所迅速解决,而她之所以敢这样做就是因为公厕离他们家很近,院子外面没几步就到了。

即便这样叶水清也是又挺了一会儿,觉着实在是挺不过去了才披了件衣服起来,拿着手电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里开门跑了出去。

外面月亮很亮,即使胡同里没有路灯也能看清路面和周围的景物,到了公厕叶水站在女厕这边用手电往里照了照,确认没人才走进去,虽然里面有盏昏暗的小灯,但照明范围实在有限,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将手电放在干净些的石台上,让光线朝外,这样万一有人来时就会知道里面有人,再一个要是外面真的有人,那影子必然会先照到墙上,自己也能有个心理准备不会被吓着。

只是,叶水清站好之后刚解开裤扣儿,墙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儿,而且那黑影儿是极快地出现又立即消失了。

“是谁在外面!”叶水清大声询问,同时也出了一身冷汗,手忙脚乱地系好裤子,叶水清拿起手电慢慢往门口走,快到门口时又小心翼翼地往外面照了照,当光线略过左边墙上时却发现有个地方破了一个洞,再细看时正好和一双贼亮的眼睛对上了!

☆、第10章

叶水清对上那双眼睛后浑身汗毛直立,身子也不自觉地哆嗦起来,自己是遇见坏人了,这深更半夜的就是出了事也没人知道,她前世并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啊,如今怎么会这样!

这时墙窟窿里的那双眼睛依然在看着叶水清,不时还转两下,一会儿又听外面的人嘿嘿笑几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可怖。

叶水清当时就不敢动了,看看身边儿也没什么可防身的东西,只能边盯着那双眼睛边思考跑出去的可能性,又想如果跑出去后一旦被抓住了怎么样才能出其不意地伤其要害,不过她虽是冷静地思考着,身子却已经不自觉地在颤抖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叶水清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担惊受怕的感觉了,咬咬牙脚下猛一发力就冲出了门口,然后头也不回地迅速往前跑,余光似瞥见那人愣了一下,估计是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

叶水清没跑出去几步就觉得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平时明明很短的距离怎么现在看起来却如此漫长,而且越想跑快些越是跑不起来,又因为过度害怕腿也使不上力气,不过只要她能跑到前面的转角就行,因为转过去就都是住户了,到时自己拼命大喊肯定能有人听见。

这时后面传来了急速的脚步声,是那人追上来了,只听声音叶水清也知道对方的速度比自己快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很明显地感觉到离自己是越来越近。

叶水清心里泛起一丝绝望,难道自己重生之后却要面对另一种厄运!

“砰!”叶水清正拼命加速时,却与对面突然出现的人撞了个正着,叶水清被撞得往后急退,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却被一股力量给拽住了。

叶水清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原来那人还有同伙!

“水清,是我!”

是靳文礼!谢天谢地是靳文礼!

叶水清听到这个沉稳的声音,当下就哭了出来,指着后面说不出话。

靳文礼搂着叶水清,静静地看着追过来的人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将叶水清轻轻推开:“水清,你先站到旁边去,不怕啊。”

叶水清抽泣着点点头退开几步,心也彻底放了下来,知道自己安全了。

只是没过两分钟,叶水清又觉得自己这心放得太早了,虽然不得不说从靳文礼弯腰捡起一块砖头,再一脚将跑过来的那人踹倒,一直到他拿着砖头往对方身上狠砸动作很是帅气流畅,但这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啊!

先不说靳文礼那一脚正中对方要害,就是他手里的砖头专往人家脑袋上砸肯定是不行的。

“靳文礼,你先住手,再这样下去会打死人的。”叶水清赶紧过去阻止靳文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