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玙身上忽的一下子冒出一股杀气,把他当日人在疆场上的气势尽露,让那小厮“蹬蹬蹬”的连退了三四步。

“白家家训,大皇子这等贵人怕是不清楚,奈何白某人身为长子,不敢坏了白家的规矩。如此尤物自当应由怜花惜玉之人护之,白某是个粗人,只怕带回去后一时失手或是踢死、或是拍死了也不一定,到时的罪过可就不止如此了,还望这位小哥代白某人给大皇子请个罪罢。”说罢,一抱拳,竟真真转身走出去了。

人到外头,脸色还是黑得怕人,看女子跳舞那没什么,那么多的臣子呢,她们又没光着身子跳?可要是把这种人带回家去?别说父母如何,自己便头一个不乐意!

为正家风,白家可是连自家之中也不会养戏班子的。无论男女,府中无一优伶,便是家中男女仆妇,也从不养那心大爱之攀附的。如今他就算是被皇上下了天牢,也绝计不会带那个么东西回去!

身带黑风的匆匆走到大门口儿,蹬上了马,身上寒气迸发出来依旧未曾收起,只惊得其它欲出皇子府而归家的人家纷纷绕道而行。

白安玙眼睛时不时在四处扫过,见有不少或年少有为、或家中颇有资势的,走的时候身边都会多出一顶小轿。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官场常见的馈赠吧?

白安玙不由得再皱起了眉头,忽然想起白安珩——他也被人带出去了,想来也应是如此。那小子要是敢把人带出来…

脑中正想着挥拳在大皇子府门口教训自家不成话的二弟时,就见那边白安珩走了出来,见大哥在这里,忙几步过来抱拳道:“让大哥久等了。”

见他身后没多出什么来,白安玙的脸色这才略好看些“嗯”了一声,等他上马。

后头王氏的车子也出来了,白家众人这才起步回家。

“大殿下送你的‘礼’呢?”虽不见他带人,可白安玙还是要问上一问。

第71章 青布小轿

白安珩闻声,不由一时失笑:“那个哪能往家带?”说着,摇头笑道,“大哥今儿怕还是头一遭遇上吧?兄弟自入京以来可是遇着不少回了。”什么戏子、优伶甚至妓女,这可不是头回有人要送他人伺候的了。

白安玙脸上一黑:“京中风气如此?”

“是啊,这都是风雅之事。”说着,白安珩笑着摇了摇头,“遇着的多了,也就习惯了,推脱了便是,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从头一次遇着的尴尬、到后来的不动声色,也算是实践中出经验,忽的想到什么,好奇朝自家大哥问道,“大哥是怎么推脱的?”

他只是单纯的好奇,自己是推脱习惯了,自有一套说词,不伤两边儿的脸面。只大哥怕是头回遇着?也不知他是怎么说的?

白安玙忽然脸上一红,嘴唇抿得直直的,半天方憋出一句话来:“我说我拳脚重,怕带回去了一不留神再把人一拳打死…”

白安珩目瞪口呆,手中的缰绳脱手了都不知道,好半天,才艰难拐回头去,默默深吸几口气——这招…倒是极管用,只自己学不来就是了…也没必要学!

到了家中,二人先去书房跟白錾说了今日的事儿,听说大皇子送了一群舞女出来也并没什么意外——反正自家两个儿子都知道分寸,不会往家带的。

就是带回来了,自己了也有法子再给退出去,自不会让这等还不知是不是人家探子的女人入门呢。

二人离开书房,各回各屋。

那边白安玙进了门,王氏便要过来服侍他更衣沐浴,却被他反手一拉,直接带着进了卧房…

相处了这么一阵,王氏自是清楚——自家丈夫似不大习惯有什么都说出来,他更乐意用做的…只现在才到家啊?他还没梳洗呢…他身上还带着些酒气,脸上还那么红…

莫非他是吃多了酒起了兴?天啊…自己的腰天天酸痛,要是让他撒开了性子的话,明日还怎么给母亲请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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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筃这边,也听白安珩说了白家大哥那个“打死”的笑话儿,靠在他怀里笑了一场,方朝他笑道:“那个姑娘可美?”

白安珩挑起她的下巴,调笑道:“不及我娘子多矣!”说罢,便低头吻了下去。

夏蝉夏荷端着醒酒汤,一个打帘一个要进,正看到那两个在榻上凑在一处正吻得天昏地暗的人,忙忙红着脸又退了出来。夏蝉胆子大,临出来时又偷看了一眼,见白安珩的手不安份的从韩筃的领口伸了进去,出来后就掩着嘴巴偷笑。

那边钱妈妈见了两个丫头的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过去一人头上给了一下儿,又拉着她们到另一边儿的小屋儿去了。

“妈妈,小姐她…”笑过了,夏荷便觉着有些不妥,小姐可是双身子的人呐,受不起那个吧?

钱妈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傻丫头,你当老婆子跟过来是干什么的?等你们回头嫁了人、有了身子,妈妈可有的是笼络住你们丈夫的法子教给你们呢。”

一句话说得两个丫头又红了脸,夏蝉好奇道:“好妈妈,不如现在就教了我们吧?”她只是好奇、真的极好奇!

拿手指头重重戳了她脑门一下:“等你什么时候出了门子再说!哪有大姑娘现在就学起这些的?也不怕臊得慌!”

大年初三这日晚,白家两处,一边是鸳鸯帐下几番起伏春意不断。一边是五指姑娘舞姿翩翩堪比嫦娥。

次日乃是五皇子府上宴请众人,韩筃早早起来,收拾妥当去了正房。那边王氏也由两个丫头扶着一路赶了过来。看她的样子,倒似没睡好似的?可脸上红晕却从骨子里面透了出来,眼中也如同汪着潭秋水似的,美得叫人挪不开眼。

韩筃跟甘氏都是过来人,自是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甘氏笑道:“行了,时候差不多了,都上车吧。要是累的话,上了车略歇息一下也不打紧。”说着,便带着那止不住的笑意,手里拉着珣哥儿,珣再拉着砇哥儿,一长串儿的走了出去。

韩筃跟在王氏身后,见她脸上羞得发红,可走路时还是不时的要扶一下腰,不由得闷声笑了起来——白大哥是个武人,大嫂还真是辛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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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无事,到五皇子府上时,正跟韩家的车队遇上。

两边听说是亲家都到了,干脆一齐下车,在仪门口儿就凑在了一起。

先拉着韩筃的手,看了看她的肚子,姜氏笑了起来,冲甘氏道:“她看着不单胖了,气色也好,多亏你照看了。”

“哪儿的话,你这女儿又聪颖又通透,我只拿她亲闺女待了,还得谢你生得好呢!”

两边老姐妹一并走着,众女眷跟在后面。男客依旧到前头去,直接去给五皇子请安。

等到了后院,给韩筣请过安后,韩筃方抬头细细打量起她来。

她的月份比自己的浅,还没到显肚子的时候,不过脸盆倒是圆了一些,这会儿人坐在上头,穿着王子妃的大衣裳,正满眼喜色的同众人说话。一时看到了韩筃,脸上的笑更大了些。等各自落座后,便干脆拉着她到了后头歇息的屋子。

“你胖的还没我厉害呢,不是说之前也害口了?怎么我这些日子害口却还瘦不下来?”

韩筃一时失笑,不由得摇头叹道:“哪有你这么着的?怀着孩子还怕胖?仔细叫母亲听见了,可该说你了!”

抬手摸摸脸,韩筣叹一声:“不过是怕生孩子时不好生么,胖成这样怕是我成日琢磨新菜琢磨的吧?”

“你想夸你自己有个好脑子就直说,很不必如此拐着弯儿的夸自己。”

说着罢,二人相视笑了起来。

落座之后,二人携手坐在一处,韩筣这才轻叹一声:“自从出了门子,就再没见着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你这话叫殿下听了,小心他再吃我的醋?我可不敢跟他抢。”这话说是打趣,也有试探之意,韩筃不知她婚后过得如何,只能如此问她。

就见这话问出口后,韩筣便脸红了起来,垂着眼皮,半天轻叹了一声:“我想把日子过得好好的…”

声音柔柔的、轻轻的,带着一丝甜蜜。看了她的样子,韩筃的心就放下来了。看起来过得不错,想把日子过得好好的,就是有奔头,不像之前那样的忐忑不安,这便很好。

韩筣头回主事办这等大宴,好在,皇子府上各事都是有规制的,她只要依规行事便可。再加上那脑子里时不时冒出的新鲜主意,倒把个宴席办得有趣新鲜。

虽没头天大皇子那大手笔,众宾客倒也相处和乐,后面女客那边也风评极佳。如此一来,姜氏算是彻底安心了,韩筃自也松了口气——她能撑起来这一大摊子便好。

正月里几乎日日要忙,这些日子白家众人也是今儿去这家、明儿去那家,更有那交好的几户人家都赶到了同一日,那便要分开行事。

韩筃仗着自己大着个肚子,倒是心安理得的在家歇息,只等着回头再去韩家一回、白家再宴请一回宾客便算了事。

初五是长公主府,只白安珩他们过去了一回,转过天来便是敬王爷府,白家同他家相交不过了了,便只礼到人没到。韩筃就算有心去看看赵茹岚,也决计不会选在那一日。

等到了初八,就是韩家的酒席。韩筃倒是一大清早便过去了,同两个嫂子一起陪着姜氏说话,临近晌午时,五皇子方带着韩筣回来,众人又聚了一回。

等到了初九这日,是白家出嫁的女儿所在的庄家的酒席,甘氏一早带着大儿媳妇一行人过去。白安珩等人自也陪同前往。

到了晚上,大房这边的人先回来了,不多时就听夏蝉不知打哪儿打听来的:“听说二房那边的珹少爷去了将军府,回来时还多了两顶小轿,二老爷正在那边骂他呢!”

“嗯?什么?什么小轿子?”韩筃愣了愣,随即回过神儿来,“什么样儿的轿子?停在了哪儿?”

夏蝉低声道:“就是青布小轿,看不出什么,停到了东院儿的二门口儿呢!”

青布小轿?从将军府回来的?

韩筃心中一时古怪至极,她自是清楚有时出去串门,有些人家会送一二“婢女”回来,说是伺候男主子当丫鬟的,可送来是做什么的谁心里不清楚?连前些天白安珩他们不也遇了这么一出么?就连韩家当初还有这么一位呢!

要说这个白安珹是真傻还是假傻?他不知道白家的规矩么?就算要收,悄悄的也就罢了,毕竟他家那边儿是个什么模样谁不知道?可这么大张旗鼓的抬回人来,要人家怎么看待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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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顶轿子就这么停在外头,白安珹梗着个脖子死不退让,把个白鋆气得差点翻了白眼,手指哆嗦的指着这个不孝子,只大骂着:“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子来?!”

白安珹也瞪起了眼珠子:“不就是两个丫头?人家送我那是看的起我!你厉害怎么没见人家送你?!”

白鋆又一翻白眼,他也纳闷呢,儿子怎么就得着去将军府的路子了?连自己也并没这本事啊,大哥更不用提,从没跟那边走动过…

多条门路,他不是不动心,可他郁闷的地方不是这儿啊!

第72章 被相中?

“你就这么招摇过市的抬回来?让你大伯知道了还不打死你?你悄悄的就不行?!”白鋆气得直哆嗦。

“我怎么悄悄的?人家送了,难道我还偷着摸着的弄回来不成?就是大伯在这儿我也不怕!哪能打人家将军府的脸面?!”

爷俩正呛着,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咳嗽声,一转头,正见白錾黑着脸站在那儿。

见白錾突然过来了,只吓得这爷俩儿一齐变了色。尤其白鋆更甚,这位大哥,可是真给自己上过板子的!自己惹了祸,连当年父亲在世时打的都没他重!

“怎么回事?”

见大伯脸色难看得紧,白安珹却见——自己父亲的脑袋低的比自己的还低?!

没办法,只得结结巴巴的把今儿晚上在将军府上的事儿又说了一回,最后哆嗦着道:“侄、侄子也不敢回了…再、再让人觉着侄子不、不给人家面、面子…”

他在家里憋的难受,想要的丫头都没得着,好容易有人送了两个新鲜的——且还是有头有脸人送的,自然乐得收下,再说,那两个丫头又生得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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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錾去二房那边打了一晃回来,周氏身边儿就多了两个丫鬟。反正人家送来时不也说了么?“伺候人的”,都是伺候人,伺候儿子跟伺候母亲的也没什么差别。

“老爷,这事这么处置,可妥当?”白家上百年的清誉叫那小子胡闹一气竟就破了?说是放在他家母亲身边儿,可外头人哪知道?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来,牵扯到自己家可怎么办?

白錾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合上眼睛:“要是他还没把人领回来怎么都好说。他现在人都带回来了,又不是我生的儿子,两家又早就分过家,这事我一插手,便没那简单了。”

还是有些失算,本想着那小子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在跟那些京中的纨绔子弟一起招摇罢了,却没想到竟叫人给算计上了。自家的儿子是真省心,可这行子是真不省心!

见丈夫脸上隐隐有些怒色,甘氏轻叹一声,过去给他按着头皮:“二叔也真是…”

“瞻前不顾后,他们夫妻两就没一个着调的!”白錾依旧带着愠色,心中慢慢盘算了起来,“那两个丫头你仔细些,千万不许她们进咱们大房的院子,再一个,就是有过东院儿的下人说话办事也都要小心,家中大事小事半字不许多提。”

甘氏心中一紧:“老爷的意思是说…”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你当那小子能有多的大的路数不成?才到京中多久的功夫,就有那本事攀扯上将军府?若这事只有一回也就罢了,官场上的人来往情,送什么东西的没有?怎么偏就是丫头?怎么偏就是在玙哥儿跟珩哥儿那碰了钉子后才出的这事?”说着,白錾这才睁开眼睛,向自己妻子看去,“之前你可听说过珹哥儿要去将军府赴宴的事?”

甘氏心里一紧,连忙摇头:“若是有这事,弟妹定会早早告诉我。”周氏哪里是个存得住事儿的人?若有这种事情,必会早早宣扬的两边儿院子人尽皆知。

白錾点一点头:“我刚才才问出来的,珹哥儿是前天晚上跟人喝酒时听人提起,今日是叫人带进去的,事前他还怕这事若是没成,说出来反倒丢脸,才没跟人提起呢。”

甘氏心中明了,只怕这事,还真是有人算计自家!

朝中风云变动,便是后宅妇人也不能一味的相夫教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甘氏自然清楚里头的厉害,忙问道:“这事跟玙哥儿珩哥儿他们提了么?”

“只怕他们兄弟也是能想明白的,明日我再提上一句,让他们回去跟各自媳妇说一声,大家都小心些。”

甘氏这才拍拍胸口:“还好,当初他们进京之前就叫人把偏门儿给封了。”东院儿和正院连着的地方本有个小门儿,方便往来。甘氏当日怕二房过来后再出些什么麻烦事儿,便干脆叫人给封上,如此一来,倒是省事得很,也免了许多私下里暗通曲款的机会。

出了这档子事儿,到了次日初十白家自家办的酒席上,白家众人便心中都提不起什么兴致来了。

甘氏怕韩筃忙碌再动了胎气,干脆不叫她出来,让她在自家小院儿里歇息,只有一二好友人家的旧识过来时,方让人请过去说话。

前头自有甘氏、王氏招待女客,韩筃人在后头,先是母亲带着三妹妹过来,后又闻李芸到了。

李芸来年三月便要远嫁到外省,这些日子极少出来走动,只在家里备嫁。直到过年这会儿才得空出来透透气儿。

到了韩筃的住处,两个圆溜溜的眼睛不住四处打量,把正在炕上打滚的雪团儿一把抱了过来,方冲韩筃叹道:“你这日子过得倒是滋润!”

韩筃身上有些发懒,想是前两天出门儿太多,倒是有些累着了。正斜靠在大软枕上,身后加了两个软垫,刚剥了个桔子要吃,听见她这话,不由得笑道:“等来年就该你滋润了。”

李芸不自在的笑笑:“这谁知道呢…”说着,忽又凑到韩筃身边儿低声道,“听说你家二房家的那个儿子,昨儿晚上带了两个绝色的丫头回府?!”

桔子一下卡到喉咙里,险些噎着,好容易咽了下去,韩筃才抽出空来瞪了她一眼:“怎么才这会儿你就听说了?”

“那可不?多少人眼睛看见了?都说呢,那将军府也不怎么就看上他了?巴巴的送了他两个丫鬟?还有人说呢,指不定是看中了你家二房那位少爷的人品,想让他当女婿呢!”

这回可是真真噎着了,就白安珹?虽他长了张白家人的面孔,可那缩肩耷拉膀子的模样,哪就能入了人家的眼?!

夏荷忙过来给韩筃顺气儿,李芸也吓了一跳,忙从她手上接过那个桔子:“我又不抢你的,吃这么急做什么?”

“你、你…”说着,又咳嗽了两声,连眼泪都冒出来了,这才缓回了气,瞪了她一眼,“还不是叫你闹的?好端端的说起这个做甚?可见你是要嫁人了,看谁都想着女婿不女婿的。”

李芸急得脸上发红:“我说的是真的呢!外头就是这么说的!刚才在前头时,我见还有人问你婆婆呢!”

不光是有人在问甘氏,今天挺着肚子出来沾光的周氏也被人问了,且还不是一个半个。先时她还纳闷呢,可后来一想——可不是么?许自家儿子真叫人家将军府给相上了!

自家那儿子、那人品、那气度,那可是连公主都娶得的!何况一个将军府上的姑娘?

心中有了准儿,周氏脸上的褶子笑得也撑开了,人也精神了,肚子挺得愈发高了起来,拉过几个眼熟的妇人打听起将军府上有几个小姐、都芳龄多少?性子如何的话来了。

甘氏忙着招待宾客,却不想才一转头的功夫,自家的妯娌弟妹就又兴过头儿了。忙过来笑着把她按到椅子上:“你说你,昨天大夫还说不叫你劳动辛苦呢,怎么又站着了?今儿个还头晕不头晕了?玉兰,过来扶你家夫人下去歇歇,才几个月的身子?哪能累着了。”

等把头晕脑涨找不着北的周氏请了下去,甘氏才欠然对众人笑道:“她啊,这一把年纪又有了身子,素日里就不是个太结实的,大夫说且得修养呢,偏她怕我累着,非要过来帮忙,我恐怕一个不仔细再让她累个好歹,那不就是罪过了么?”

众人忙道:“正是,可不是说么?很该让她回去歇着。”

周氏回了屋儿,兴奋的仍是坐不住,一叠声儿叫人去找白鋆。等把一头雾水的白鋆叫了回来,当头就问:“将军府看中咱们珹哥儿了,你可知道?!”

白鋆被她叫回来时生了一肚子气——他正跟几位大人说话儿呢!

可这会儿一听这个,满肚子的气便都烟消云散了。

“你说什么?!你听谁说的?!”

周氏得意的撇了撇嘴:“你看看你?要是人家没相中我儿子,昨天哪会巴巴的送两个丫头过来?今儿我可是听说了,昨天晚上除了咱们家珹儿,可再没哪个有这么大的脸面呢!听说昨天大将军还拉着珹哥儿说了好半天的话,直夸他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呢!你说说,这不是相中他又是如何?”

白鋆喜得在屋里连转了四五圈儿,双手用力拍着:“这可好了,这可好了!”

周氏鼻子里喷出一声儿来:“得了,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儿子的大事还是他自己个儿挣来的呢!要依你,早饿死我们娘俩儿了!我刚才打听过了,他们府上有两个姑娘年岁倒是跟珹哥儿相当,一个十四、一个十二。十四的那个虽合适,却是庶出,哪里配得上咱们珹哥儿?十二的那个倒是嫡女,只不知好歹…不行,回头我得亲眼相看相看…对了,还得找嫂子,赶紧把那两个丫头打发出门子,好腾出空儿来预备珹儿的喜事儿!”

“这些事你来办,我先出去再转一圈儿。”白鋆觉着有了这档子事儿,自己再寻门路时人家谁还不多卖自己一回面子?一个白錾不够分量,再加上个大将军府这下总成了吧?!

第73章 脏水?

折腾了一整日,晚上白錾进门儿时,正见甘氏在那里负气得笑了起来,脸上说怒不怒的几步走了过来:“老爷,你可听说那笑话儿了?”

白錾愣了愣:“你说的是哪个?”

“哪个?还能是哪个?就是你那好侄子!现在满京城的人都说了,人家大将军府上看中了他,要他给人家当女婿去!巴巴的送了两个丫头过来伺候未来的婆婆,家里的几个闺女随便他白安珹选!”

“这是哪儿来的话?!”白錾一惊,他只听说了前头的,就是白安珹被大将军府看中的话,可后头那丫头婆婆、随意选的话可是万万没有的!

甘氏深吸了口气,把那怒意按了下去:“前头是今儿个来的宾客问的。后头的…那是咱那好弟妹自己说的!”

周氏兴奋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终是憋不住了,特特跑来找甘氏,说是要去相看人家将军府家的闺女。

甘氏刚推脱了半句,周氏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道:“人家要是没看中珹哥儿,能巴巴的送两个丫头来伺候我?那将军府上年岁相当的、身份又合适的也只有个十二岁的小丫头。我不得相看相看?要不将来再委屈了我们家珹哥儿可怎么办?若那个不中用,听说还有个十四的,虽身份差些,好在倒是能赶紧过门儿,给珹哥儿传宗接代。”

甘氏忍了多日的忍功险些破功,到底没给她好气儿,只道:“咱们家跟将军府上向来不熟,便是过年时节也从不走礼的。倒是珹哥儿有法子,既然都有了谱儿了,想来也是不用愁的,指不定过上一日半日的媒人就上门了,到时弟妹再去相看,岂不正合适?”说罢,直接转身儿走人,招待客人去了。

抬手敲敲脑门,白錾听甘氏说完,忽闷声笑了起来。

“你还笑?!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咱家的脸面要往哪儿放?!”甘氏气得推了他一把。

“莫急、莫急。”白錾摇了摇头,“本我还担心昨日那事要怎么收场才能保住咱们家的名声,虽不知这档子事儿是哪个传出来的,倒是正好帮了咱们这个忙呢。”

“…老爷是说?”

白錾点点头:“他们送那两个人,就是没安好心。现在这招算是叫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说着,又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别急,这事有我,牵扯不到咱们身上。”

可二房毕竟也姓白啊…

嘴巴张了张,甘氏到底没出声,她信他,信了一辈子了,便是觉着再不可能的事儿,只要他说能,那就定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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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府上,听了来人报的信儿,姜哲笑得险些从椅子上滚到地下。

五皇子苦笑看着他道:“先生,这大冬日的可不比平时,骨头也硬、地也硬,这一下摔下去,仔细伤筋动骨。”

姜哲摇头大喘了几口气,抬手擦擦眼泪:“无事、无事。话传话,倒真传出花儿去了。我不过是叫他们放出话去,说将军在席上夸那白安珹夸得不寻常,怕是看中了他的人品,想招他为婿呢。哪知这会儿传了一圈儿回来,竟变成这样?”

说着,又仰倒在椅背上面,长出了口气:“这下可有热闹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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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白安珩起身洗漱,跟韩筃道别后,便去正房处给父母请安外出。今儿个是十一,要紧的亲戚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可他还有同僚、上峰、座师处要走动,这也是不得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