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闭好门户,那边小院又不大,也没见有人去找那边的麻烦,谁想到她竟死了?!

甘氏有些头疼的连忙派人过去看看情形,又转身儿回去换衣裳。王氏、韩筃也连忙回到屋中,让丫头们找出素静的衣裳过来。

等没过一会儿,白安玙身边儿的贴身小厮止戈回来报信时,远远的就见着二房那里糊了门神,进了自己家门,又见下人都换上了素静衣裳,倒把他给吓了一跳。

“二爷,这一回家,小的差点吓得腿都软了。”见了白安珩,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止戈这才拍拍胸口,他还当白家大房这边哪个没了呢,别大爷那边带兵打仗的都没出什么事儿,自己家后头再死了什么人,那才叫要命呢!

白安珩也失笑起来:“大哥那里究竟如何了?”

见问,止戈忙道:“回二爷的话,大爷进了宫,宫里的叛乱已经止住了——只大皇子从后山跑了出去。皇上已经动身,不多时便要入京了!大爷让请二爷出去迎驾。”

白安珩松了半口气,又连忙问道:“那老爷呢?!”

止 戈笑道:“老爷那儿还是大爷亲带小的们过去请的呢,结果暗门儿一开,好么,咱家老爷、韩家老爷,连同着黄老大人几个,正在里面摸牌赢点心呢!开门儿那会 儿,咱家老爷正摸了一手好牌,结果一见咱们大爷,出错了牌,叫黄老大人给赢去了,还埋怨了咱们大爷好一会儿呢!”

白安珩这会才算是彻底笑了起来,冲他道:“我换个衣裳马上出去,你去母亲那里把这话跟她说说,也好叫她放心。”

“是了,二爷您慢慢儿换,皇上那里走的倒也并不快,您慢慢儿来就成。”

换好宫服,坐上小轿,白安珩出了府门儿,朝城门口而去。一路上,除了偶见的刀痕血迹之外,再看不出半点儿征杀过的情形,再经过五皇子府时,只见里面外面全都是焦黑一片,残垣断壁好不凄惨。

等到了城门口儿,就见了韩家的下人,韩笙亦刚刚下车,远远的见着白安珩,便往这边赶了几步,一把拉住了他,上下打量半天,才松了口气:“听说你家起火了?这事儿都没敢跟我母亲说。”

第158章

白安珩见韩笙如此问,冲他笑笑道:“就怕岳母大人担心,今儿个知道了外头的消息后,母亲便派人去你家了。”顿了顿,方道,“也并没烧什么,不过是家里的花园子烧没了罢了,并没伤着人。”

白安珩的模样看着颇为淡定,说这话时嘴角上还勾着个淡淡的笑意,可这模样韩笙怎么看怎么觉着自己的脖子后头有些发凉,比他平时板着个脸的时候还吓人呢。

缩了缩脖子,韩笙点点头,又见他一副淡定模样的朝官道那边看去,忙道:“怕一会儿皇上就要回京了,咱们过去排上吧。”

大小官员得着消息的都忙忙的换上官府夹道等候,没多会儿,从宫中方向又出来了一行人,左右有护卫护着,进到走到了跟前儿,那些相迎的官员这才看出来的人是谁。

“父亲!”

“父亲。”

白安珩跟韩笙上前一步,再看看白錾、韩朴,并其它几位丞相,外带如黄老大人这般的重臣,余下的官员才知自己并没看花眼。

这老几位…到底是藏到了哪儿啊?!

从前几天知道大皇子入了宫,知道这几位人就在宫中的心中便觉着只怕他们未必能再出来了,就算出来,估摸着至少也会掉层皮。而现今,别说掉皮了,一个个面色红润看着就跟去自家别院修养了数日才回来似的。

大皇子哪能放过他们?可他们看着也不像有事儿的啊…

个人心思暗转,有相熟的便上前打声招呼,剩下的也得跟在后头应个景,黄老大人的年岁最大,这会儿呵呵一笑,一摸胡子:“各位不必客气,眼见皇上就要进城了,咱们便先按着规矩来吧。”

他如此一说,众人这才忙忙退回了路两边,这几位按着顺序,也走到了打首的位置等着。

不多时,城门外的仪仗走了进来,皇上坐在高高的车辇上,前后左右呼啦啦一大行人跟着,等皇上过去之后,又有太后、皇贵妃等人的车子跟着。

普通百姓还好说,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可在场的大小官员却心里明镜似的,外加出了一头的冷汗。

上到皇上,下至大小妃嫔,竟没一个在宫中的,全都出了城!

这是什么意思?说白了,皇上早就知道大皇子想要逼宫,说不定,这回这事,就是皇上给大皇子设下的套儿!

原先立挺五皇子这边儿的还好说,跟着大皇子那边的,如今也大多因大皇子事败跟着一起跑出城去了。可剩下的那些骑墙的,或是同大皇子一系亲近的,这会儿便开始腿发软、脚打哆嗦了。

一个个心中暗自盘算着,要怎么才能赶紧脱身。

原本这些人想的,就算这会大皇子事没能成,还是五皇子坐上大位,可新皇登记,怎么也不可能立马大杀群臣,得先把那些明摆着跟大皇子是一事的想办法架空、处置了,才会轮到自己头上。

只要中间有这么一段时候,他们就能慢慢想办法躲过这一难。且,五皇子向来宽厚,除了首恶,剩下的就算是为了立其贤明宽厚之德,也必不会深纠。

可那都是在皇上身子已经不成了、或是干脆…之后的事情啊。现在,皇上还好好儿的在那儿坐着呢!

皇上在,就是大皇子犯的过错再大,也未必会致死。可带坏他儿子的人,就要跟着倒大霉了!

想明白的,这会儿都一面跟着车队朝宫中方向走着,一面暗自琢磨着。剩下的不明白的,那爱死便死,谁也不会自己还没脱身呢,就去拉巴别人。

前面大门被锤得咣咣直响,下人开了门,见是白家的仆人,连忙往里头报信儿去。

姜氏带着两个儿媳妇、并在家中躲着的韩筣、小女儿韩筌都在正屋等着外头的消息,听见说白家下人来了,连忙叫了进来。

来者是甘氏身边儿的亲信,见面行礼后方笑道:“今儿个一早儿,我家大爷身边儿的小厮就来报信儿,说是皇上要进城了,让我们二爷去城门口儿。若不然,我家夫人还要二爷亲来一趟,给亲家母报平安呢!”

前几日谁家也不敢轻易开门儿,直到这会儿方算是平安了。见了这仆人的模样,脸上并没什么凄容,姜氏就算是放了一半儿的心。

“亲家母可好?家里可都好?那天晚上看着天上的火光红彤彤的,瞧那方像倒似跟你家那片儿似的,吓得我一夜都没睡好。”

那下人忙笑道:“我家夫人特来叫我告诉您呢——那火,虽是我家起的,不过却只烧了花园子,并没伤着半个人。”

姜氏又吓了一跳,连忙细问,连身边坐着的韩筣都瞪圆了眼睛。

她来韩府前,就知道自己的府邸定是保不住了,除了极要紧的东西,或被五皇子顺势带了出去,剩下的就由着她随行带着。且她还怀着身子呢,那两日谁敢把这消息告诉她?不过是今儿早上了,平安了,又听说夜里仿佛起火了,才有人缓缓告诉她说五皇子府被烧了。

这并没什么的,她早就猜着了,可她没想到白府也糟了火。

心中担忧,便难免问上一二,那仆人也是见过韩筣几面的,刚才进门儿还只以为是长像相,不定是谁家的媳妇呢,如今一开口,哪里还不知道是五皇子妃?

应了几句后又笑道:“我家二奶奶昨天夜里听说五皇子府上也起火了,吓得不行。还是二爷进来了宽慰了她几句,说是五殿下早有安排,如今,可不就见着了?”

这仆妇极会说话儿,该说的都说清楚了,该打听的也都打听明白了,这才又上了车子,一路赶回了白家。

听说韩筣竟然早先就偷偷到了韩家,韩筃这才彻底放了心——她本还以为韩筣也暗中跟着五皇子出城了呢,还怕她大着个肚子,路上再出什么意外。

韩 府虽头天夜里也被宵小骚扰了一番,可韩家到底没白家那般的显眼。白家白錾入朝为相不说,大儿子跟在大将军身边儿在边关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且还手握重兵。二儿子又是天子近臣,极得皇上和五皇子的重用。再者说,之前大皇子几次三番的想要白家人的命,竟都被他们给躲过去了,两边儿算是结上了仇。

可韩家韩朴虽也位极人臣,韩笙的位子却并不算高、也不显眼儿。故此,虽也有人打韩家的主意,却不像对付白家似的,非要给人家下个绊子什么的。

因此,韩筣躲回韩家,真真是让人料想不到的,且也能保得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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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各家得知平安之事相互走动不提,宫中,皇上换过衣裳,回到大殿,下面呼啦啦的跪满了群臣。

坐在首位,皇上面色颇有些木然的看了一圈儿下面的臣子,往日同大儿子亲近的几个臣子都不见了。有被拿下已经压了起来的、有跟着老大一并跑出城的,还有…听说自己回来了之后,连大门儿都没敢出的!

刚冷笑了一声,想要说些什么,外头忽报道:“敬王爷到——!”

下头的臣子间一阵骚动,偷偷相互看去,这一回大皇子起事,众人都知道有敬王爷掺和,且还有人见了敬王府上的人跟在大皇子身边儿、又或是乱军之中也有敬王府的人,如今,敬王爷没跟着出城,怎么倒这会儿跑来朝上了?

敬王爷跌跌撞撞的踉跄到大殿之上,一下子跪倒在地,哭道:“臣弟御下不严,至此祸端,平日里又没能劝导老大…臣弟,对不起皇上啊!”

皇上坐在上面,面沉如水,眼中闪了几闪,耳中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敬王爷的那些话。许久,方沉声道:“姜哲。”

“臣在。”一直站在皇上下手处的姜哲这会儿方上前一步。早在入城之时,就有心细的看见姜哲一直跟在皇上身边儿,并没离远。连五皇子挨着皇上都没有姜哲离得更近些。

这会儿听皇上开口先叫的是他,便知此回这番事情,少不得便有他的算计。或者说,就算都是这妖人故布疑阵也未可知。

“东西呢?都拿出来念叨念叨。”

姜哲微微抬了下眼皮,看皇上依旧垂着眼皮,木然坐在那里,便明白,他这是再不想养虎为患了,也算是为五皇子除此后患。

打开了早前理过的东西,姜哲朗声读起。一条条、一件件,全都是大皇子同敬王爷暗中通信、又是何时派何人去对方处做了些什么。

敬王爷原本就是满脸的泪痕,这会儿听了这些两眼圆睁,大喘起气来,抬头直楞楞的看着皇上,见他一脸木然,垂着眼皮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便知皇上心意已绝。不由得悲愤叫道:“妖人害我!妖人害我!都是诬陷、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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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王妃!咱们王爷…被抓了…”

敬王位端端坐在正位上,听到这话后缓缓闭上眼睛,轻叹一声:“还是晚了…”

“王妃…”婢女心中颇为不甘,为敬王妃报不平道,“王妃为了怕王爷引火烧身,前几日分明都把王爷给软禁在府了!怎么皇上还…”

敬王妃微微摇头:“你不懂,若是我,也会如此。我前几日所为,不过是为了我的儿女们,免得受了他们父亲的拖累罢了…”

人事已尽,天命如此。

第159章

韩筃一大清早就换好衣裳、告别婆母,带着媛姐儿一同出了二门儿上马车。

京中安生之后,白錾归家后便吩咐再开学堂。别的事情都犹可,慢慢收拾着便罢了,可家学一事万不能拖沓,家中的几个孩子也都早早收拾好,一大清早便去学里的小院儿了。

坐在车里,看着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刀砍火烧的景象,韩筃不由得在心中轻叹一声——自古夺嫡一事,每回都是带着血雨腥风的,只差在死的人多少罢了。

车子没多会儿就到了韩家门口儿,人刚下去,姜氏就迎到了车前。韩筃还没站稳呢,就被她一把拉住了手,一边细看她的脸,一边长长的松了口气。

上下看了看,姜氏方点头叹道:“真正看见了人,这才放心。”说着,又让奶娘把媛姐儿抱了过来,自己亲接了过去,一边哄着一边叹道,“顺哥儿呢?我那外孙怎么没跟着一起过来?”

韩筃笑着往里扶着姜氏,边走边道:“他今日上学呢,等过两天他父亲的休沐到了,让他们父子单另过来。”

一行人回到了姜氏正屋,分别落坐后,几个媳妇找着由头全都退了出去,只剩下韩筃母女二人。

姜 氏又拿起了帕子,一边拭泪一边叹道:“老了老了,这心呐,就跟以前大不一样了。那阵子,家里虽有你大哥二哥你三妹四妹在,可一个是你,一个是你父亲,都不 在家不说,更连半点儿动消息都听不见!那几日这心成日家的碰碰直跳,只恨不得自己赶紧开门派人过去问个明白才好。”

韩筃只得宽慰道:“如今已经好了,皇上回京了,五皇子的太子之位也定了,只等他们出城去拿位那位、再让五皇子把立太子的礼全了,之后就没这么多的事情了。”

姜氏也点了点头,又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低叹了声:“那位的胆子,可一点儿也不像圣上的。”

圣上就算当年还没当皇上的时候,也不是个有多大胆子的人,不过是自家母亲争气、其余兄弟都不争气,让他捡了果子罢了。

韩筃低声问道:“五皇子妃已经走了?”太子之位皇上虽已经定下来了,但礼还没行,如今还是管韩筣叫着五皇子妃。

“接到宫里去了,你也知道,五皇子府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砖瓦都剩不下什么了。皇上又要立他为太子,他们便先搬了回去,再过两个月,就能正经入住东宫了。”说着,姜氏又不由得失笑道,“真真没想到,你三妹妹竟能有这份福气。”

韩筣虽是仗着继弦的便宜,才能嫁给五皇子,可谁能想到,她入了五皇府后跟五皇子情投意合不说,还接连生了三个孩子。连皇上太后那里除了出身都挑不出她什么来,只要入宫后别出什么差错,将来的皇后怕是跑不了了。

韩筃点了点头,默不做声。她这些日子没能亲见着韩筣,不知她可又像当年似的担心将来的日子?为后之人,可跟做人妻子不同…罢了,只能说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了。

母女俩人说着体己的话儿,外头两个嫂子没多时便收拾出了一桌饭菜来,亲把姑奶奶请上了席,又插科打诨的逗姜氏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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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朝来,白安珩擦了擦帽子里面憋闷出来的汗水。别看才刚进二月份,天气不热不说,且还有些倒春寒,可堂上实在是寒风四起,闹得人一头一头的冷汗直往外冒啊…

皇上似是被大皇子气着了,沉着张脸孔,圣旨一道道的下,但凡以往跟大皇子有所牵扯的,统统或被拿下、或被查询,总之,没几个能跑的了的。

众人心知这是皇上自己伤透了心,才会如此。且大皇子这会儿逃逸在外,更让皇上有气没处撒。若大皇子被拿下了,皇上骂上一通、最多拿着什么打他一顿出气也就罢了。毕竟——当日大皇子入宫逼宫,也只是想压着皇上把太子之位传给他,并没真打算要杀弟弑父。

可现在他人不在,就不由得皇上越想越多,指不定脑子转到了哪儿,大皇子身上那脏水就别惦记着能洗清了。

“…把老七压回敬王爷府,派禁军圈起来,终身不得出府!他那儿子呢?朕记得他人还在江南?也一并…”皇上在上头一边咳嗽一边黑着脸吩咐。

这会儿朝会已散,只在皇上的西阁间儿里还有一些重臣正同皇上商议事情。

见皇上这会儿气不顺,众人只敢低头唯唯应声,却不敢多说什么。

五皇子见状,不得不硬着头皮跪到地上,轻声劝道:“父亲,王叔不过一时糊涂。且这回的事情,敬王妃得知王叔行事似有不妥,特特留王叔在府上,王叔并没出府做下什么事情。外头的那些事情,不过是原本依附在王叔身边人私下所为…”

“啪”的一声,皇上把手边的杯子推到地上了,脸上一时老泪纵横:“他是个当叔叔的!连个侄子都管不了不说,还跟着他一并胡闹!朕这些年哪里亏待过他?他的见识竟然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

众臣一听,连忙跪在地上直碰头:“皇上,保重龙体。想必王爷也是一时糊涂。”

皇上就是再怎么气敬王爷怂恿自家儿子逼宫胡为,那也是皇上的一奶同胞。除非他能死在乱军之中,不然,皇上是再下不了狠手的。最多也不过是圈他一辈子罢了。

见 众人跪在地上劝了又劝,皇上这才长叹一声,只道:“叫他家老大回京。父亲有过,儿子再怎么也不能保着原本的差事了——我知道他家几个孩子都是好的,且那阵 儿人又不在京中、在京中的也管不得事…还是把老七…圈起来吧。让他在府上闭门思过。让敬王妃管住他家的府邸。”

五皇子这才松了口气,跟众人连称皇上圣明。敬王爷可以关——谁让他这么闹腾的?可敬王妃娘家却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皇上下手必要留下几分情面。五皇子的那些堂兄弟姐妹们,只要他们不生事,便犯不着非要整治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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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西北外,白安玙皱眉骑在马背上,看着那苍茫一片地广人稀的情形,不由得有些头疼。

这几天京外可没下过雪,偏偏又经了一冬的寒风,地硬得根本留不下什么。想要查探大皇子等人的行迹着实困难了些。

这叫人往哪儿抓人去?

可别人抓不着倒还好办,大皇子却是不能不抓回来的。如若不然,万一等将来皇上驾崩、五皇子登基了的话,他到时一旦举旗,便又是一翻祸事。

“兵分五路,朝五处分头查去!”无奈之下,也只得如此了。

想想吴将军也奉命带了些人马回京,等他们到了之后,人手一多,查起来便更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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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家呆了多半日,韩筃才带着媛姐儿上车回白府。

路上,远远的又经过了五皇子家的府邸,那一片残垣断壁,看得叫人心中嘘唏不已。

“这府,怕是一时半会儿再修不起来了。”五皇子带着韩筣进宫去了,宫中又没什么别的皇子要出宫,就算是五皇子家的孩子,也没有年岁合适出宫的。

只怕要等到将来什么时候有人要用地,这片儿地方才能再修起来了吧?

摇摇晃晃,车子朝白府那边行去,等回了府,见过甘氏,交代完母亲的话并带回来的一些个东西,韩筃这才转到自家小院儿中。忽又想起,光惦记着人家的宅子被烧了个干净,可自家的院子也不剩什么了。

白家之中下人们忙忙碌碌,收整着东西。没办法儿,后花园一烧,府邸中一下子就空了小一半儿。且那天晚上被四下里吹开的黑烟,更是熏得不少地方黑漆漆一片,看着就叫人堵心。

花园可以慢慢再说,可被熏黑了的地方却该上漆的要上漆,该刷洗的要刷洗,下人们看着堵心没什么,主子们可万万不能堵心了!

没多会儿,儿子下学、丈夫归家。白安珩进了屋子先喝了两盏茶,才同韩筃一并坐到床边儿,接过巾子擦了把脸:“今儿个岳母家中可好?”

韩筃点头道:“我娘家并没怎么样,也没似咱们家似的,只墙外头有些被磕碰了的地方罢了。”

白安珩点点头:“等再过两天,我带着顺哥儿再过去看看。”

“我母亲还说要过来呢,我说家里太乱,好歹也得收拾些日子。”说着,笑指后头的那已经烧没了的花园子道,“就那里的样儿,原本没什么的,只让人看见了,也能叫人吓个半死!”

白 安珩也笑了起来:“你不知道,头日皇上回京,后派人到五皇子府,还有如咱们家这般糟了祸害的人家看了看,皇上今儿下朝之后还单叫我和父亲过去呢,说委屈了 咱们,回头要再赐下赏赐,并多赐一片地方给咱们家。”说着,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回大哥再回来,无论拿没拿着那一位,恐怕都是要爵的!”

第160章

“要封爵了?!”韩筃两眼一亮,“这可是天大的恩赐了。”

白安珩亦含笑点头,并没说出父亲的顾虑。

白家如今已经颇有些在风口浪光儿的意思了,没见这几回出事,都有人冲着白家下手么?等这事过去后,若是自家大哥再受爵位,皇上赐了府邸,那自己家可就更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未雨绸缪,白錾提早想到此事,只一时还没想出如何抽身才能又不起眼儿、又不招人顾虑、又不让皇帝不喜。毕竟白錾的年纪也并没多大,更不必提自己两兄弟又正当年了,五皇子如今又正是用人之时,万不能把他也给连带得罪了。

说罢此事,白安珩忽又想起一事,道:“早些天时,和怡县主给你送的那封信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如今敬王爷下狱,人人尽知敬王府跟大皇子乃是一系了。赵茹岚一个出嫁女,在那会儿竟冒着风险给自己送了那信,若自己家提早并不知情,那可就是救命的消息了!“她可会受敬王爷的牵连?”

白 安珩笑道:“皇上本有些生气,还要把敬王爷的长子从江南叫回来,与其父同罪。好在五殿下并众位大人求情——和怡县主并没什么事。一来她已出嫁,再来,她家 又是那种情形,谁也不会觉着她会同大皇子、敬王爷一同掺和这件事情。且五殿下也知道她给你送信儿的消息。如今皇上不会想起她来,更不会发落她什么…”

未尽之语就是说,之后等五皇子掌了权,亦会善待于她。毕竟,敬王爷已被关到了敬王府中,他的儿女只要不惹事生非,五皇子还乐得给些好处,以显仁厚呢。

“我只盼着,日子能顺顺当当好好的过就是了。”韩筃笑着不再多问朝中之事,转而说起儿女来了。又盘算着再给县主府上送些东西过去,以示平安之意。

过了两日,皇上的旨意便下到各处各家了。除了白安玙的封爵之事尚未发到府上——白安玙如今还有事在外,并没在京中,估摸着皇上是要等吴将军带兵回京后,等白安玙撤回京中再封赐爵位。其余的,如对白家等战乱中受损的朝廷命官的赏赐旨意已经到了。

白家平添了些地方能扩园子不说,还有皇上特发封赏,用来修缮那被一把大火烧尽了的园子。

得了这个消息,原本京中提心吊胆的气氛一扫而空,而那些被大皇子叛逆一案牵扯的人家更没人敢多嘴向皇上说些什么——皇上正在盛怒之时,这会儿谁上去谁就会碰得一头包!

京中众人家里,又恢复了以往的交际走动,更有一番百废待兴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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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找着人?”白安玙皱眉坐在帐中,已经出来找了三四天了,可却半点儿消息都没有。别说逃逸的人马了,连马粪都没看见半个!

“回大人,没有…”帐中其它将领也都是一脸的苦闷,这叫什么事儿啊?把这些叛军赶出京城,原本是大功一件,可剩下的追击竟连半个人影儿也没摸着,若皇上责怪下来的话,好好的功劳可就会都飞了。

白安玙神色暗沉,依旧皱着眉头沉思着。

大皇子等人会跑到哪儿去?这一回他们是打皇宫后头跑出京去的。向其余几个方向的地方都早有暗哨把守,若他们是从别的地方跑走的话,自己这边早就能收到消息。因此,他们只能向这一个方向跑。

可追了这几日,却丝毫没见着人,莫非…自己所料出了什么差错?

手指一下一下磕在桌边儿,帐中没半个人敢出大气。这事事关众人荣辱,总不能真的干等吴将军他们回京,再多派人手出来一起找吧?

这会儿找不着,指不定到时也会找不着人,这大皇子莫非会插翅飞了不成?

人,到底去哪儿了?

白安玙脑中转过一个又一个念头,试想若是自己则会往哪里跑。正琢磨着,呼的一下子,人猛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