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之也不说话,垂着头,紧紧地攥着拳头。

岚之看她发呆,打趣道:“该不会是看到那位先生英俊出众,你被震到了吧?不过这样有男子气概的男子,总与我们家的男子不同。”

悠之总算是抬头,她认真道:“五姐切莫胡言,现在世道怪,有枪的就是老大,身边的司机都是军装,您又觉得,那位陆先生会是什么人物?我们还是不要往前凑才是正经。”

岚之鲜少见自家妹妹如此正经,倒是笑了出来,道:“看你,我不过是开个小玩笑,你竟是当真了。也不想想,那位陆先生如若想让我们道谢,又怎么的会不告知居所呢。就算是我们想要凑上前,也没什么机会吧?”

悠之心里乱,不过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与陆浔好了十几年,她何尝不知陆浔是个什么人?他刚才那样的眼神分明就是对她很感兴趣,也正是此,她才会表现的惊慌失措。

陆浔不喜欢惊慌失措的小姑娘。他喜欢是外表娇媚中透漏着一股子清新,柔情似水,善良单纯,可是骨子里又带着倔强冷静的娇花。

不过这些倒是不需要与五姐多说,她想到今日出门的目的,搅着咖啡,想着如何开口将话题顺利的引到三哥身上,只是不经意的抬头,顿时愣住,随即道:“三哥?”

不远处的黄包车上下来的,不是沈言之又是哪位。

沈岚之跟着她的望了过去,蹙眉道:“三哥未去工务局怎么会在这里?”打量他身边的姑娘,怒道:“又不知拐带哪家的小姐出门,回头母亲知道,怕是又要怒了。”

悠之微微咬唇,即便是重新回到了少女时代,她也是识得三哥身边的女孩子的。

周玉秋。

前世与三哥纠缠在一起,恨毒了沈家的周玉秋。而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三姨娘的妹妹。

她一直以为三哥是许多年后认识周玉秋的,但是却不想,他们竟是在这个时候就已然相识。

“五姐,我们跟着他们吧?”悠之站了起来,好在,岚之也正有此意,姐妹二人提了东西追了出去,沈言之与周玉秋一同走进小巷。

岚之与悠之跟在身后,兜兜转转,就见两人来到一户民宅门口,沈言之左右查看,悠之很快拉住岚之闪躲在街角的暗处,等再次探头,就见沈言之扶着周玉秋进门,而开门的女子竟是三姨娘。

悠之蹙眉,而身边的岚之则是到抽了一口气。

似乎是恨极了,她道:“这个浑人,竟是与三姨娘搞在一起,也不想…”又想到小妹在身边,忍了下去,道:“今日看见的事儿,你切不可告知他人。”见悠之沉默,声音大了严厉了几分,“听到没。”

悠之冷静道:“如果真的偷情,也不至于带一个人吧?五姐先别吓唬自己,我们偷偷的过去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如若是有旁的内情,我们也不能冤了三哥。”

岚之低头沉吟一下,努力平复心情,仔细想来倒也是,只是这二人鬼鬼祟祟的在外面相见,总是不妥当的,因此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

悠之哪里肯,她拉住岚之,四下打量,之后道,“五姐万不可这般冒失,人家院子关着门,我们总不能硬闯。这巷子虽然狭窄,但是人却不少,好些人是习惯从这边抄小路的,左右我们记得这处门牌,不如回去之后再另行定夺。”

岚之比悠之大三岁,如今看妹妹这样有条有据的分析,也逐渐的冷静下来,他们如若真是硬闯进去,只让大家难看,倒是不妥。

二人又怕他们很快出来,因此快速的出了巷子,这时姐妹二人倒是也没有什么逛街的心情,岚之招来黄包车,很快便是回府。

回到府邸,岚之拉住悠之回房,再三叮咛,“你年纪小,可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慌了将今日见到的事情说出来。先前你说的对,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诬了三哥。虽我不喜欢三姨娘这个人,但是仔细想想,自从嫁入我们家,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虽然不像二姨娘那样本本分分,可若说勾了三哥,我又觉得不会。”

悠之连忙点头,道:“可不正是。”想了想,决心将那日的见闻说了出来。

岚之听了陷入沉思,之后交代:“明天四姐就回来了,我们暂且等一日,待四姐回来,必然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四姐在外面的门路更多。”

悠悠点头认可。

现如今她不是不能查,只是她到底只有十五岁,纵然芯子并不是,但是按照她现下的身份,能用的人手也是有限,如若打草惊蛇让事情更坏,倒是不如暂且按兵不动,稍后联合两个姐姐徐徐图之。

她的四姐涵之与五姐岚之都是十分新潮摩登的女士,特别是四姐涵之,留洋归来,英姿飒爽,十分的巾帼不让须眉。才华见地都是不凡,外面门路也多。

可饶是如此,悠悠还是道:“虽然四姐回来极好,但是我们也不能全然只倚仗四姐,三姨娘那人小心,套不得话。但是三哥却是不然,我年纪小,三哥不会多心,稍后我去找三哥胡闹,看看情形。”

岚之道:“你个鬼灵精,这么说来,倒是也可。三哥那人,最是胡来又心思浅。套套他的话未尝不可。”

姐妹二人定了计划,悠之看自己身上的旗袍,生了一股子厌恶,“我换件衣服。”

岚之倒是觉得,小妹这样穿真是极为好看,可惜,少女的心总是海底针,她似乎并不喜欢。一会儿的功夫便是一身老款的鹅黄色连衣裙出门。虽然是老款式,但是看手工和小细节处理便可知是新做的。现今这样的改良款也是极多。

下楼的功夫,岚之突然定住脚步,似乎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她拍手道:“我就说今日那个陆先生有些眼熟,刚才猛然间想到,悠悠,你看那位陆先生,像不像是北师少帅陆浔陆齐修?”仔细一想,越发肯定到:“你看,姓也合得来。身份也是的,不是咱们北平人,身边的司机也是当兵的,大抵不会错了。”

岚之高兴起来,有些崇拜:“听说这北师少帅当真是个人物的,今日一见,果真是英武。”

悠之冷淡道:“是与不是,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倒是觉得未必,我昨日看报,还说沪上新晋影后姚芊芊去奉城看望他呢。怎的这转眼就又到了北平。难不成他会飞么?”

岚之含笑道:“果真是个孩子,难不成昨日在奉城,今日就不能在北平么!便是出国又有什么费事的。”

悠之不乐意提有关陆浔的事情,拉住岚之的手道:“姐姐不要说他好么?这样的人浑身血腥,怕都要怕死了。走走,我们堵三哥去。”

“你三哥又做了什么,要你堵他。”威严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两姐妹抬头,就见父亲沈蕴一身长衫,嘴里叼着烟斗,看两人。

悠之猛地抬头,十几年未曾见面的父亲出现在面前,她毫不犹豫的“咚咚”跑上楼,一把抱住沈蕴,倒是让沈蕴后退几步才站稳,她带着哭腔:“父亲!”

第6章 暗涌

沈蕴虽然是留过洋的新派人物,但突如其来被女儿扑进怀中,也是讶然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可是谁欺负你了?”听那语气,分明就是如若这般,我必然不饶。

悠之也不知怎地,突然就落下了泪来,大眼泪吧嗒吧嗒的。前世不管多少的委屈她都忍着,她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只能一个人咬紧牙关故作坚强,而今重新回来,重回少女时期,重新见到父亲,她控制不住的崩溃大哭。

沈蕴疑惑的看向了她的发窝儿,见她哭的如此凄惨,道:“可是你三哥?怪不得你要堵他,看我不罚他。”

悠之不好意思,连忙抬头道:“不关三哥的事儿,父亲冤枉他了。”大大的泪珠儿挂在脸上,羞涩又诚恳道:“我只是想念父亲了。”

沈蕴详细打量女儿,见她果然不是真的被欺负了的样子,无奈中带着几分笑意:“才几日不见,又娇气起来。”不过倒也不说不好,沈蕴对几个女儿一直都是按照西式的教养方式,也十分的娇惯。相比起来,对儿子就严厉许多。

这时岚之也已然上楼,立在一旁道:“这不前几日患了伤风,大抵是我们照看的不够,且委屈呢。如今看到父亲,可不就要哭一场。”

悠之跺脚道:“我哪里这般了,姐姐竟是冤枉人。”言罢左手挽着父亲,右手挽着姐姐,三人一同下楼。

她吩咐了茶,之后亲自为沈蕴奉了,道:“父亲不是后天才回来么?倒是提前了呢。”

公务上的事情,沈蕴一贯是不与家中女儿言道更多,只含笑睨她,“才几日的功夫,你倒是勤快了不少,还奉起茶来,说吧,可是有什么要求的?”

悠之连忙摇头,娇嗔道:“我哪里是那样的人呢,父亲这样说,我该伤心了。我就不能是个孝顺女儿吗?”

沈蕴笑了起来,说话的功夫,就听楼梯传来脚步声,从楼上下来的正是沈夫人与二姨娘,二姨娘跟在沈夫人身后,低眉顺眼,面色柔和。

悠之起身,带着笑意,“母亲快来坐。”顺势拉住沈夫人坐在沈蕴身侧,沈夫人挑了下眼皮,也不说什么旁的话,只道:“你父亲刚回来,正是疲惫,你就拉着他说三说四。当人人都与你一样清闲?”

悠之索性坐到沈蕴身边,嘟嘴摇晃他的胳膊道:“父亲救命。母亲又絮叨人了。呜呜。”

沈蕴被小女儿逗得哈哈大笑,道:“哪有什么疲惫,你也莫要总是斥责她们,安之言之这样的男子倒是无妨。女儿家总是要多娇惯一些才不会被混小子拐跑。要敢说敢做,将来嫁入婆家才不会被人欺负。”

悠之与岚之都是连连点头,正是因为沈父如此教导女儿,因此他们家的几个女郎除了她,几乎算是个个都是新女性,有本事。

沈夫人无奈道:“她们几个大抵要被你惯坏哩。”

沈蕴笑道:“我总归不会害自己女儿。再说我的女儿自然是要能够活出自我的。”

悠之原本也十分喜欢听父亲讲这些,只是那个时候她对陆浔爱的如痴如狂,父亲的许多话她听过便是不放在心上了。现在想想,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与其说陆浔如何,倒是不如说她自己那时也是为爱盲目。

好在,她还有改过的机会。

“几位小姐都是深明大义又懂事儿的,不管怎样都是极为出色的女郎。”二姨娘在一旁温和的笑,虽满脸倦色,仍是为几人添了茶。

“你跟着老爷舟车劳顿,想来也是乏了,也不用总是陪着我,早些回房休息休息,晚饭的时候我差了丫鬟唤你。”这次沈蕴出差,陪在身边的就是二姨娘,沈夫人并非刻薄姨娘之人,十分有大家主母的风范。

二姨娘连忙推辞:“不必不必,我并没有多累。晚饭之后再休息也是一样的。这次出门我学了一样爽口的女士菜,已然试了几次,想着这次回来做予你们尝尝。”说话间站了起来,理了理身上的旗袍,笑道:“我这就去。”

“你那还真是地道的女士菜,我并不喜。我出门在外倒是更想念玉珍的清炒芥蓝,只觉清淡爽口。说起来,玉珍呢?”沈蕴含笑问道。

悠之视线闪了闪,就听沈夫人道:“她与我禀了,出门逛街去了。”

悠之听得出,父亲问起三姨娘是让母亲有些不快的。她可不希望家庭不睦,岔开话题道:“父亲,我今日也和五姐一同逛街了呢。五姐花了好多钱,你快教训她。”

岚之起身锤悠之,道:“你个妮子,当真是个坏东西,看我下次还带不带你。”

岚之捶悠之,悠之躲得乱七八糟,挤得沈夫人几乎是靠在了沈蕴的怀中,沈夫人道:“你这丫头还有没有个正形儿,快些起来。如此像个什么话。”

悠之又道:“姐姐欺负人啦,父亲,你快教训五姐。”果然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分子。

沈蕴与夫人哭笑不得。

待三姨娘周玉珍进门就见到这般的场景,一家子在一处打闹,女儿天真无邪,夫妻更是和和睦睦。她站在一旁,似乎有些看呆了。

还是沈蕴发现了她,道:“玉珍回来了。”

周玉珍随即眉目含笑,“老爷子回来啦?”扭着水蛇腰纤纤走了过来,道:“我还以为您后日才能归来呢!”

岚之心下恼火,一时控制不住道:“父亲没有回来,你就随意出门潇洒?”

悠之哪里不知岚之心情,悄然拉了拉她的手,倒也不是维护,只是不希望坏了眼下这个氛围,“三姨娘,父亲想要吃你做的清炒芥兰哩。”

周玉珍立时道:“那敢情儿好,我这就去。”也是识趣儿,很快就去了厨房。

按照沈家的家世,哪里需要姨娘进厨房,单是丫鬟婆子小厮也足有二三十人。不是极有钱的人家,但也是北平讲的过去的家庭。两位姨娘时常动手做菜,为的便是一家子的温馨和睦,更是适当的贤惠。

沈蕴的视线尾随三姨娘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回过神道:“好了,你们俩也别总是闹。”看向岚之:“让着些你妹妹,她年纪还小。”又看悠之:“你最会调皮,不准坑你姐姐。”

岚之望天道:“父亲总算说了一句公道话,人家姐姐妹妹情深,我家妹妹总是欺负我,当真是没有这个道理呢!”

话音刚落,就看丫鬟过来禀道:“老爷太太,刚才大少爷打电话回来,说是今日外务局有应酬,就不回来用饭了。”

沈夫人道:“安之必是不知你归来。”

若是知道老爷子回来,几个儿女都是没有缺席。

沈蕴道:“无妨,还是公事要紧,如今也并非歌舞升平,安之知道上进,总是好的。”又看两个女儿,“平日里让你们多读书,总归不是害你们,读书多了,见识多。以后便是嫁了,也有自己的见地,更是可以与丈夫有共同话题,如此夫妻关系才更稳定。”

岚之与悠之都点头应了,悠之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那副乖巧的样子又让沈蕴高兴起来,道:“刚说你姐姐买衣服,你难道没有买么?平日里虽不曾短了你们的零用钱,但是买衣服这样的大项开支可不是你们女孩子那一点点小钱应付的来。下次出门买衣服,从你母亲那里支一些。”

悠之雀跃的又靠了过去,挤得沈夫人半贴在沈蕴身上,她道:“果然还是父亲最疼我们。”伸出小手儿,“母亲,给钱。”十足的财迷相,惹得沈夫人笑个不停,嗔道:“好好好,给你给你。”

“我也要。”岚之也凑了过去,若岚之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妹妹干嘛,那可真是妄为姐妹了,她家妹妹分明就是故意让父亲母亲更加亲密,这样的小伎俩以为别人看不出,可不知大家都看在眼里,偷着乐呢!

一家子欢欢喜喜,也是不知道沈蕴归来,晚间言之也没有回来,连个电话也不曾有,惹得沈蕴道:“这个混小子,当真荒唐。”

往日里沈家都是各房吃各房的,便是沈蕴在也是一样,只是他如若出门归来,又是不同,总要团聚一番。然今日提前归来,两个儿子竟是都不在。

沈言之被老爷子批评了,三太太做儿媳的也有几分尴尬,只偷偷的看了三姨娘周玉珍一眼,随即低头。

悠之看到她的动作,不由皱眉,没了胃口。

她不禁又想到了周玉秋,希望三哥这个时候不是和周玉秋混在一起。至于三嫂…悠之看向了三太太的侧脸,寻思起来,三嫂知道吗?

第7章 事发

悠之一早与岚之去火车站接四姐,涵之去上海参加同学的婚礼,正是今日上午归来。

等在月台,岚之言道:“三哥昨晚回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一直没睡,偷偷听着,想着此事万不能拖了。三哥未与三姨娘在一起,也不知是否是与那个女孩子一起,如若让我知晓三姨娘为三哥拉皮条,我也是不饶的。”

想了想,又道:“三嫂的态度也是奇怪,我总是觉得,兴许三嫂知晓什么我们不知的。”

岚之自小就有这个习惯,越是着急,越是喜欢碎碎念。悠之知晓五姐这个习惯,拉住她的手认真道:“五姐莫急。只要三哥不是与三姨娘有什么,就不是最坏的情况。”

岚之担心的情况与悠之担忧的万不同。她想到那时的枪声与鲜血,捏紧了拳头:“还有翠屏那边也不能放松,她这么鬼祟,总归有个缘由,我可不相信是什么偶然路过。”

岚之恩了一声,正在此时,火车进站的轰鸣声响起,两姐妹都张望起来,站在人群里不断的寻找,果然,没多久就见涵之一身墨色的洋装,提着行李箱下了火车,看到两个妹妹,笑了起离开,对二人招手。

姐妹三人牵着手一齐出了月台,岚之道:“不如我们喝点东西在回去?”

涵之诧异的看她一眼,随即道:“好。”

有些事情在府里总归不好说的,三人就近来到火车站附近的咖啡馆,涵之坐定之后看二人:“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儿?”果然是猜到有事。

岚之与悠之对视一眼,将这两日的情况详细的说了一番,之后双双眼巴巴看着涵之。涵之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道:“悠之,你去结账。”

悠之听了,乖巧起身,不多时回来就见四姐与五姐似乎在说什么,等她过来,涵之道:“一会儿你先回去,我和岚之去买些礼品。我觉得沉,并未带什么回来,只是去了一趟上海,回来什么都不带也不好的。至于你们刚才说的事情,凡事不可一蹴而就,等我们回府从长计议。”

悠之应了。

姐妹二人吩咐司机送她回家,之后就拦着黄包车离开。

她还没开学,回家也没事儿,就从大哥的书房寻了一本英文书翻看坐在客厅翻看。

“呦,你这还看上英文书了,你看的懂么?”沈言之睡到这个时候才起,一身睡衣都不换,邋里邋遢的下楼,见到妹妹,调侃道。

“常看才能会,不看只能像三哥一样了,越发的不会。”悠之含笑道,倒是斗起嘴来。

“我…”沈言之正想说什么,就听外面传来汽车的声音,他纳闷的咦了一声,道:“这个时间谁会开车回来啊。”走到门口,见是经济司的车子,道:“父亲怎么会回来。”就要缩回来,“且别与父亲说我在家,不然他又要念叨我不务正业了。”闪躲闪躲才是。

悠之将书放下,只是还没等她起身,就听外面传来父亲中气十足的声音:“沈言之,你给我站住。”

言之一愣,尴尬笑,“父、父亲。”

沈蕴大踏步进门,怒气冲冲,“啪”一个耳光就这样直接打了过来,言之没有防备,这一下子挨得结结实实。

“阿庆阿福,将三少爷给我绑到书房。”之后率先上楼,看都不看悠之一眼。

悠之脸色一白,突然就慌张起来,她立时跟上沈蕴的脚步,“父亲。”还不等说话,沈蕴便道:“这里的事儿与你一个小孩子无关,你回房。”

悠之突然就想到了前世,前世也是这般。她坚定的摇头,拉住了沈蕴:“父亲,有什么事儿好好说。”

沈蕴怒道;“凤喜,给六小姐拉回房里。”

沈言之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揣测大概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工务局,道:“悠悠,没事儿,你回去吧!”

“这好好的日子,吵什么吵,又是干嘛。”沈夫人从房里出来,二姨娘与三姨娘都跟在她的身边,见儿子狼狈的样子,道:“老爷子,老三又怎么惹你生气了。”

沈蕴见到三姨娘,眼中仿佛能够迸发出一团火,他咬牙切齿:“周玉珍,你给我进书房。”

三姨娘一怔,随即上前,“老爷…啊!”

沈蕴一把拉住她的头发,直接将她拽进了书房,沈蕴虽然是大家长,但是一贯都是和气,何时见过这样的发飙的样子。众人都是呆住。

“将那个孽障也给我带进来。”

沈言之与三姨娘都被拉到了书房,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当年的情景竟然全都重现,悠之突然就感觉仿佛有一桶冷水从上而下浇了过来,她拉住沈夫人,连忙道:“母亲,您快去看看吧,父亲这样盛怒,别是伤了三哥。”着急的不得了。

沈夫人蹙着眉头,倒是二姨娘道:“怎的就将他们两人都拉进去了呢?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儿吧?”

话音刚落,就听屋里传来沈蕴愤怒的吼声:“你们看看你们两个做的好事儿,你们看看,好端端的被人拍下,现在被人勒索到我的头上了,你们两个好,真是好啊!”

众人面面相觑,二姨娘又道:“老爷,老爷在说什么啊?”

悠之疑惑的看向了二姨娘,道:“您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之后拉住沈夫人,道:“母亲,您看看吧,三哥,父亲别是冤枉了三哥啊!”

屋里似乎传来呼喊求饶的辩解声,只是沈蕴的声音更大:“你说,你们搞在一起多久了?你们给我说。你们到底有没有伦常,有没有将我放在眼里,你们说。”

众人都被这声音吓住,谁也不敢多言,沈夫人敲门,就听沈蕴斥骂道:“滚。”

之后屋内传来乒乓的声音。

悠之哀求的拉着沈夫人,“母亲,您不管三姨娘,也管一管三哥啊,父亲这样,会伤了三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