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穆清瑶犹豫着。

“我知道你不会,不过…”言若鸿猛地咳了起来,唇角又涌出汨汨血水,夜笑离运功替他疗伤,却没有制止他说话。

言若鸿缓过一口气,眼神温柔而又充满憧憬:“你不会没关系,我教你,我教你喜欢我。

下辈子,我一定…一定要一直守住你,不让阿离有可乘之机,更不会…不会迟到。”

说完,他慢慢地阖上那双风情万种又明媚艳丽的桃花眼,穆清瑶心神俱裂,猛扯夜笑离:“阿鸿他…他…”

夜笑离睃了她一眼:“没死。”

穆清瑶松了一口气,感觉某人一直压抑着的醋意此时才翻涌出来,不由多看他一眼:“那他为什么…”

“他太吵,下了安眠药。有我在,他想先到下辈子去等你,哼,妄想。”夜世子冷厉地说道。

好吧,才还觉得他好生大度雍容,原来都是忍着的,他还是那个小器又极爱吃醋的男人。

北靖侯被晋王一剑贯穿胸膛,只剩下一口气在,却再无生机。

晋王回头看了一眼穆清瑶,见她并没受伤,松了一口气,山林那边,早就埋伏好的精兵早就将北靖侯的私兵团团包围。

因为主帅被抓,那些私兵们早就没有了斗志,只是在僵持着,并没有弃械投降,但也只是迟早的事。

晋王冷笑道:“公孙谨,你以为,本王为何上次轻易放过你,而没有杀你?”

北靖侯两眼喷火地瞪着北靖侯:“成王败寇,你要杀便杀就是,我公孙一族已然没落,儿子死了,老婆疯了,女儿不知下落,我公孙谨活着也没意思,只可恨,没有杀了穆清瑶那个妖女,为昊儿报仇。”

“你倒死硬,只可惜了你辛苦招来又训练好的这些精兵,全都要成为本王的部下,你不觉得生气么?本王放了你,就为了引出这五千精兵,不然,你当本王是傻子么?放虎归山?”晋王傲然地睥睨着北靖侯,看他如同看一只打残的蟑螂。

北靖侯怔了怔,苦笑。

他满可以逃的,带着这五千精兵,远离大锦,投靠北辽,北戎也好,或者去北漠草原,总有他生存的一息之地,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大锦的一切,裕亲王的计划让他又重燃了信心,两人合作,只要裕亲王成功,他还是可以东山再起,重振北靖侯府,可是…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让北靖侯倍感绝望,他缓缓侧目,看着那正跪在夜笑离身边的女子,她真是命大,裕亲王解体魔功之下,她竟然还安然无恙,昊儿,本想杀了她,让她去地下陪你,你就不再思念寂寞,可是爹爹无能,再一次失败了。

一柄小小的尖刀刺进了北靖侯的心脏,虽然只中苟延残喘了,可这一口气,他也想由自己熄灭,不愿意死在敌人之手,这辈子,错一次,便一错再错,想回头,却没有了机会。

眼前浮现出紫色身俏丽的身影,年轻的大辽长公主殷紫茹笑嫣如花地向他走来,如果有下辈子,他情愿从来也没遇见过她。

------题外话------

对不起,老娘亲今天过寿,家里实在客多,更晚了,更晚了

第一百四十五:日常

北靖侯一死,他招募的私兵也就没了战斗意志,在林朗的劝说话投降,祭祖大典也中止,晋王率众臣回京城,言若鸿被放在担架上抬走,惊雷和骤风都受了伤,侍女想过来抬穆清瑶,夜笑离没让,亲自将她抱在怀里。

裕亲王在她的脖子上戳了两个洞,流血过多,虽然吃过药,但又摔了一回后,言若鸿的受伤让她心痛欲绝,更加重了伤势,这会子看见言若鸿被抬走,她又晕了。

夜笑离憋着一肚子火,他也不知道该生谁的气,裕亲王死了,北靖侯也死了,这股无名火气没发找他们发泄,气言若鸿么?

阿鸿喜欢穆清瑶他早就知道,可人家从来都没有表现太明显,更是守礼克制,还舍身救了穆清瑶,于夜笑离来说,言若鸿是恩人,凭什么还对人家生气?

气穆清瑶吗?

是气,气她太过优秀,才招惹那么多同样优秀的男子窥觑,可是,若不是她的优秀,又怎么会吸引自己?

而且,阿瑶又没三心二意用情不专,更没有故意与人玩暖昧招三惹四?

她是一朵散发着幽幽暗香的兰花,开在幽静的山中,并不特意招摇,有品位的人才能发现她的美,一旦发现,就象是中了她幽香的魔,再也难逃脱。

自己是这样,阿鸿是这样,连没见过几面的容忌也是这样,死了的公孙昊,愧得肠子都青了,若非也被她吸引,明明可以走另一条康庄大道,还是如飞蛾扑火一样扑向她,最后引火自焚。

阿鸿也好,容忌也罢,都没有自己幸运,还气什么?

何况,就算她有错,他又怎么舍得生她的气?

看她为了阿鸿哭得肝肠寸断,他的心快纠成了团乱麻,不知道是该嫉妒,该吃醋,还是该安慰,总之难受得紧。

如今她就在自己的怀里,他将她紧贴着自己的心脏的地方,她的心跳很弱,但他听得很清晰,只要这样,他的心才能平静一些,安稳一些,先前太可怕了,只差一点,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他甚至做好了随她而去的打算,幸好,有阿鸿,所以,他应该庆幸而不是生气。

可他就是气,说来说气,气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当初求她嫁时,说好了,会护她一生一世的,可是到头来,她嫁给自己之后,一再赴险,而且每次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的事业,为了替他复仇,讨回公道。

这让天生骄傲又自负的夜笑离有一种很无力的挫败感,他觉得自己很无能,很没用,更没信用,不是他在保护她,而是她在一直保护着自己,不是让他没有尊严,而是…

好吧,就是很自责,因为自责而生气。

穆清瑶再次醒来时,手是被握着的,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帐顶,知道自己已经回到晋王府了。

“你醒了?”温柔的,略带沙哑的声音,让穆清瑶觉得心安。

可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瘦而胡子拉茬的脸,深深的黑眼圈让她触目惊心,清润的眸子里,凝望的深情让她心疼和难过,抬手想要抚平他紧拧的俊眉,却被他按住:

“想吃什么?我帮你拿。”

“我睡了我久?”穆清瑶并不感觉饿。

“三天三夜。”夜笑离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三天三夜,你就一直在这里守着?”他身体不好,内伤并没有复原,还需要几次输血才能痊愈,更是熬不得夜,却守在她身边三天三夜,当自己是铁打的么?

“我只喂了你一点流食,你肯定饿了,想吃什么?粥还是参汤?”虽然醒了,但伤在脖子上,嘴唇不能有大动作,会扯动伤口,还是只能吃流食。

“你一直就这样坐着么?怎么不知道上床来睡?”穆清瑶心疼地看着她的傻男人。

平日干净出尘,而又极爱洁的他,竟然把自己弄得胡子拉茬,除了守侯的辛苦,他肯定还承受着焦虑与担忧的煎熬。

“我睡不着,阿瑶,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让你赴险了。”她终于醒了,明知道自己的药能很快治好她,可就是担心,因为太担心,连着自信也快没了,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药效来,甚至又去做配了一个方子,却又不敢拿来给她试,要是配的药起了反作用怎么办?

若是医圣在此,见他这个令医圣老人家此以为傲的徒弟如此没有自信,胡子都会气歪了去。

“你很好。”穆清瑶抬起手,抚着他的俊脸,阿鸿和自己都受了伤,一个是最爱的老婆,一个是最好的兄弟,这几天最辛苦的就是他,要救两个人,一个都不能大意。

“娘子,我去给你端参汤来。”她说他很好,竟然让他的脸一红,眼神更是不敢与她对视,向来自负的夜世子竟然在娘子的眼神下生了怯意,更多了一份羞涩。

“相公,别走,阿鸿怎么样了?”穆清瑶捉住他的指尖。

他的脸果然又有点发沉,但很快恢复:“放心吧,死不了,只是要废一段时间。”

言若鸿的伤比穆清瑶严重多了,自然没这么快就好了,穆清瑶听了叹了口气:“我真担心他会有事,相公,那一刻,若阿鸿因救我而死,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夜笑离的扯了扯唇角:“我怎么会让他死呢?你别担心他了,他正在恢复当中,阿鸿自小就有狗一样的恢复能力,只要不死,再过一两个月又能活蹦乱跳。”

哪有这样说兄弟的,阿鸿要是听到夜笑离拿他和狗比,会不会气伤啊。

“这样就好,相公,我不想欠他太大的人情,怕还不起。”穆清瑶幽幽道,阿鸿身受重伤之际那番表白,穆清瑶不感动是假的,优秀又极俊美的男子,为了救她而舍生忘死,是个女子都会感动。

穆清瑶不是圣人,虽然当场拒绝了他,心里却觉得亏欠了他。

她关心阿鸿只是不想欠人情?

夜笑离拧紧的眉瞬间舒展,黑沉的脸也亮堂了起来,整个人都显得神彩奕奕了,连脸上的胡茬也不是那么醒目。

穆清瑶总算明白,她家老公根本不是在担心她与言若鸿的伤势,而是在生闷气吃醋,或者说,醋意要比担心更浓一些。

好吧,他就这样小性子的人,谁让她喜欢他呢。

“娘子,你其实也可以起床走动了,伤口已经结痂,总躺在庆上对你身体也不利,出去走动走动,呼息呼息新鲜空气也是好的,对了,去看看阿鸿吧,他也差不多要醒了。”

一下子这么好了,还主动让她去看望言若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穆清瑶很想笑,但又怕笑了某人会不好意思,极力忍住,认真道:“真的么?真的可以下床走动了么?可是我的伤口还是很疼啊,头还晕晕的,啊,感觉有点恶心呢。”

夜笑离立即紧张起来,探住她的脉:“怎么了?怎么会头晕恶心?不会啊,我配的药都没有副作用的,是不是弄错药了…”

皱着眉碎碎念,漂亮的眼睛里蒙着淡淡的心疼。

穆清瑶感觉自己有点过份,可看她紧张自己的样子,心里又既满足又甜蜜,谁让他喜欢吃醋的,继续装虚弱,才一下床,就一脚踏空,整个人向前栽去,夜笑离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急忙扶住,拥在怀里:“你慢点儿,这么急做什么?不是说头晕恶心么?一想着要去看阿鸿,就什么都不顾了,你也不怕我膈应。”

又吃醋了,才好几分钟啊,穆清瑶算是服了某人了,不再逗他:“我不是心急,只是…到底阿鸿是救了我的,相公,若不是阿鸿,保不齐咱们就要到下辈子才能见了。”

他立即捂她的嘴:“胡说,怎么会到下辈子,他若没救你,我就跟你一起去,才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走在黄泉路上。”

他状似说得随意,她却听得无比震惊,他竟然要为她徇情!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大阿鸿还要傻,眼泪立即就涌了上来,吓出一身冷汗了,还好,言若鸿救她了,不然,也要陪上他的一条命,那这些日子以来她这么辛苦做什么?

拼命让晋王造反继位做什么?想法设法拉裕亲王下马做什么?一切的一切,她都是为了他,他却要为她徇情…

“以后这种傻话再也不许多,天地无常,谁也料不到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我会尽量好好的,陪你过完这一生,但是,如果我若先走一步,你也要勇敢的活下去,替我把没过完的日子过完,好不好?”穆清瑶痴痴地看着夜笑离,声音柔柔的,带着恳切。

夜笑离的眼眶也红了,才经历过生死的情侣,惊吓与恐惧还残留在心底里,担心对方受伤,担心失去对方的心,比自己死还要难受。

她的话,一点也没让他放心,猛地将她拥得更紧,只想将她的身体嵌进自己的骨子里去,从此融为一体,谁也没法将他们分开。

“不许说这样的话,不能同生,就要共死,阿瑶,没有你,我生无可恋,别再说会离开我的话,我很脆弱,没有你想象中的坚强,你说,我就会信,会害怕,会担心,这几天,你一直昏迷着,你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舍得让我再受一次这样的折磨么?”夜笑离的声音是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沙哑与哽噎。

穆清瑶的心都化了,掌心触到他拉茬的胡须,心里越发难过,拍着他的背道:“好,不能同生,就要共死,这算是我们的约定。”

言若鸿睡得很香,虽然浑身骨架都是散的,内脏也伤得不轻,但是有阿离在,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性命问题,反正只是受痛,阿离会象修破椅烂凳一样将自己修补完整的,以前又不是没修过?

许是将埋在心底的话终于说了出来,言皇变得没心灿肺起来,穆清瑶和夜笑离在他床边坐了多时,也不见他醒来,还打着小呼噜,伤得这么重的人还能睡得着已经是奇迹,能打得出呼噜来更是奇迹上的奇迹,穆清瑶的心顿时松活多了,能吃能睡就是好得快的征兆。

“…他的脸色还是这样苍白,相公,得多给阿鸿配些补血的药。”穆清瑶小声道。

“人参鹿茸虫草灵芝,能拿来的补药都拿来了,每天换着花样炖着,还魂丹也吃着,放心吧,过个一两个月,阿鸿又是一只活泼泼的花胡蝶。”夜笑离笑着说道。

“这就好,不过,怕还要多关注关注南楚的政事,阿鸿离开太久了,南楚不会有大问题吧。”穆清瑶又问。

“镇南王坐镇,相信那些屑小们也不敢随意轻举妄动,明儿便请穆将军回南楚,有军队在,先镇住白族再说,南越那边正在观望大锦朝堂变化,暂时也不会有大举动,等阿鸿好转,回去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夜笑离胸有成竹道。

既然夜笑离说没问题,穆清瑶也就放心了,何况,她手下的商队一直来往于南楚与大锦之间,南楚有风吹草动,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她这里,有时候,她的消息比夜笑离还要快,所以,对南楚的事,她大致也还是了解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南楚的商品大多由红丰祥供货,已经初步统领了南楚的经济命脉,那些南楚贵族,少数民族土司们,因着要与穆清瑶做生意,要赚穆清瑶的钱,所以也顾及夜家的名声,不愿意在这个当口添麻烦,抢地盘也好,夺政权也罢,无非也就是想让自己的族人生活得更安稳一点,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再没有十足把握之前,谁又愿意拿脑袋去冒险?

殷家人就是最好的例证。

夜氏皇朝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晋王世子夫妻。

这天,穆清瑶的身子终于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还需要补血条养身体以为,没什么大碍,她骂言若鸿是狗一样的恢复能力,其实她自己比言若鸿的恢复能力更强,脖子上涂过夜笑离亲手调制的药后,连疤痕都轻淡了,如若不仔细看,真不知道那里曾经受过伤。

言若鸿也好转了不少,可以稍稍坐起进食,偶尔穆清瑶去看他,他一脸兴奋,嘴巴还是又贱又讨打,还进不是吃夜笑离的豆腐,好象他们才是一对情侣,穆清瑶是第三者。

大家对彼此的感情情看得很清,谁也不愿意再去说破,也没有再提过关于下辈子这样沉重的话题了。

这天,二皇子和穆清婉双双来看望言若鸿,看着肩并肩立在自己床前,眉目含情的一对璧人,言若鸿有一丝恍惚,微微叹息一声,故作悲痛状道:“小婉啊,你这么快就抛弃了我,另觅新欢了?”

清婉是喜欢他的,哪怕已经下定决定要嫁给二皇子,在看到言若鸿那张艳丽得天怒人怨的俊脸面前,她的心,还是会扑扑直逃,更何况这位爷还故意如此暖昧的开玩笑,忍不住就一阵羞涩,躲到二皇子身后道:“是你先不要我的。”

小婉是率真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

言若鸿瞪大了眼睛,这小丫头也不怕二皇子听了会吃醋生气?

他故意一脸哀怨,什么也不说,就看二皇子有什么反应。

谁知二皇子上前一向,朝在床上的他深深一辑,行了个大礼,言若鸿怔住,愕然地看着二皇子:“二殿下,太多礼了,你快快请起。”

“言兄当得起小弟这一礼,当初若不是方兄割爱,小弟这么多年的相思之情岂不会辜负了去?梦中的妻子成为他人的娘子,这种痛,言兄一个人受就好了,就不要再加到小弟身上来,所以,小弟谢言兄成全。”二皇子无比认真道。

言若鸿快要气死,都说这位二皇子不说话是个大帅哥,一说话就是个奇葩,果然如此,什么叫梦中的妻子成为别人的娘子?

这是拿刀往人家心窝子里戳么?明知他爱穆清瑶有多深,现在全大锦的人都快晓得了,他还要当笑话来晒,简直了。

可是,二皇子的神情半点也不象要开玩笑,言若鸿又不好发作,好在,二皇子对小婉的感情是真心的,这是言若鸿最欣慰的地方,他这辈子辜负的人不多,小婉算头一份。

小婉能嫁得好,得到一个爱她宠她的如意郎君,言若鸿也高兴,也不怕一直住在晋王府了。

这次来了京城后,言若鸿就一直住在自己的府弟了,不敢来晋王府,就是怕不小心碰到了小婉,如今这种尴尬不在了,以后还是一家人,言若鸿感觉头顶压着的乌云都散了,哪里还会计较二皇子言语上的笨拙?

清瑶让陈妈妈备了一桌好菜,不少菜式都是她亲手指点陈妈妈做的,让墨玉过来请二皇子和小婉去用饭,这两位的婚期定在明年,因着皇帝驾崩,举国大孝,二皇子又是顶孝,更不能成亲,反正小婉年纪还小,等个一年把也没什么关系。

言若鸿还下不得床,但又极馋穆清瑶的手艺,一听有饭吃,就哇哇直叫:“…每一样菜都给我夹点,你们别全吃了,我是病号,可得顾着我一点。”

二皇子嗡声嗡气道:“病号要吃得清淡,嫂嫂的菜以辣为主,言兄还是不要沾边的好,对了,正好宫里来了一批好的人参,一会让李德全给你多送点来,高丽参,最是大补了。”

言若鸿大急:“我才不要大补,鼻子都流血了,口里淡得出鸟来,我要吃阿瑶做的菜。”

“你就消停些吧,不然请阿离姐夫过来给你下点安眠药,就没见过病号这么不省心的。”小婉毫不给面子的吐槽道。

看着那一对人手牵手的走了,言若鸿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失落的,人家都成双成对,他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尤其是看着阿离与穆清瑶两个亲亲热热的过着小日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再不是滋味,也只能压在心底,人生在世,生老病死,爱别离,怨不得,都是孽,该他受的孽,他就要坦然接受。

穆清瑶正招呼二皇子,还在正月下,府里的节日喜庆还没过,小婉嚷着要到院子里放了花炮再吃饭,二皇子自然是乐得陪的,夜笑离又在处理政事,穆清瑶伤虽好了,还是有点不圆法,便坐在穿堂里笑着看小婉和二皇子闹。

说话间,果亲王妃来了,穆清瑶正要起身相迎,果亲王忙摆手,快步进来扶住她:“你是病人,快莫要多礼了,那天可吓着王婶我了,侄媳可真是有福之人啊。”

大正月的,拜年走礼全都过了一遍,果亲王妃这会子来做什么?

“王婶可曾用过饭?就要开席了,王婶若不嫌弃,就一起用饭吧。”穆清瑶道。

果亲王便看了一眼正堂里摆的菜式,色香味俱全,当然要吃,稍客气了一下道:“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虽然在家里用了点粥,这会子又饿了,既然侄媳你盛情邀请,我便不客气了。”

说着就往正堂里去,那边小婉和二皇子见多了一个跟他们两抢菜的,立即旋风一样卷了进来,一人坐一个位置,眼巴巴地看着陈妈妈,陈妈妈忙拿了筷子来摆好,两人也不客气,埋头就吃,一点也不顾及坐在一旁的果亲王妃。

果亲王妃笑了:“二殿下在塞外苦寒之地呆久了,难得吃到这么可口的饭菜还是有的,可小婉你,不是常吃侄媳做的饭菜么?”

小婉扬起俏丽的笑脸:“王妃有所不知,我姐可不常下厨,她太忙了,我也是难得吃到一回她做的菜。”

果亲王妃由衷地赞道:“阿离可真是好福气,找了侄媳这样能干又贤淑的娘子,唉,想起裕亲王府一大家子,如今全都被关进了宗人府大牢,他家那个小儿媳,正怀着三个月的身子呢,也不知会不会流产,想想都觉得可怜。”

裕亲王谋反,差点杀了晋王和穆清瑶,夜笑离早就说过,要将全裕亲王府的人剥皮抽筋以泄他心头之恨,穆清瑶知道,夜笑离不会那么残忍,但是,皇家夺嫡,原本就是血腥铺就的路,给裕亲王留后,也就等于给晋王府留祸根,果亲王此次,果然来意不简单。

第一百四十六章:日常2

“王婶,还在过年呢,咱们就别提不开心的人和事了吧。”穆清瑶淡淡地说道。

果亲王妃抹了把泪,偷偷睃了二皇子一眼:“殿下,您小的时候,可也很爱去裕亲王府的,最是喜欢跟在昱哥儿后头跑了,他家的大闺女十三了,再过两年就是及芨的年纪,眼看着就要关进掖庭,那孩子温婉贤淑,虽然只有十三岁,却琴棋书画样样都懂…”

“王婶,这个菜你要吃么?只剩一点了,不要的话,我就全吃了。”二皇子却很机警的并不跟她谈下去,指着碗里的菜扯开放题。

果亲王妃的脸就僵住了,眼里升起了股怒意来:“为什么你们都这般铁石心肠呢,有罪的是裕亲王,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啊。”

二皇子脸色一肃道:“果亲王妃,你说得没错,犯错的只是裕亲王,但是,他犯的是谋逆之罪,依律当抄家连坐,晋王叔算是仁慈的,并没有将裕亲王家的犯女入教坊,也没有下令斩杀所有的男性子嗣,我知道你和裕亲王妃关系好,心有不忍,但这种人情,你讨不起的。”

果亲王妃听了越发伤心,乞求地看向穆清瑶:“侄媳,我知道你素来心慈,当初贺家小姐百般加害于你,你却还是在她难产之时救了她一命,裕亲王家的那些家眷们着实无辜,你也行行好,救救他们吧。”

贺雪落当初确实很可恶,穆清瑶也恨极了她,但她只是穆清瑶一个人的敌人,放过她,也只遗留给穆清瑶后患,与他人无尤,现在裕亲王府子嗣众多,人员庞杂,且除了几个主犯之外,其他都并无性命之忧,穆清瑶是善良,但善良也要分轻重,象东郭先生一样,那就不是善良,而是傻了。

“王婶,我脖子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相公告戒我,不能劳心,更不能多思,所以,这种朝庭大事,我还是不参合的好,王婶吃饱了么,若是没饱,还加几个菜如何?”穆清瑶也扯开话题,果亲王妃并没有错,在这种时候还敢来替裕亲王府的人说情的,也就只有她了,当初裕亲王势大时,裕亲王妃可没少欺负过她,但是,她却没有象别人一样,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反而来替裕亲王求情,算是有情有义,义薄云天。

穆清瑶脖子上的伤就是裕亲王伤的,她当时差点死在裕亲王手下,果亲王妃知道,穆清瑶提起伤势,就是想让自己闭嘴,叹了口气,也就不再提这个了,只是幽幽道:“谁都有个起落的时候,有时候,放人一马,也就是给自己留条退路…”

二皇子已然听不下去了:“王婶,妇人不可参政,你可知道?这种事,晋王叔自有定夺,你就不要再为难嫂嫂了。”

二皇子素来温文刻板,待人礼貌亲和,还是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跟人说话,果亲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垂头不再说话。

一顿饭吃得很沉闷,穆清婉早就没有了食欲,早早地放下筷子坐到了一边。

果亲王妃本就用过饭了来的,更吃不下去了,坐了没多久,就落莫地回去了。

穆清瑶在心里微微叹息,身为皇家之人,亲情淡薄如纸,不血肉相残已是万幸,最明智的选择便是明哲保身,不参与争斗,果亲王是个聪明人,只管点闲杂的小事,大事全都不沾边。

不管朝局风云变幻,只要还是夜家天下,他这个亲王就坐得稳稳当当的,但果亲王妃却似乎不太心甘,裕亲王被灭,在朝中当政的亲王就没有几个了,谁起谁落,由晋王说了算,但是,晋王常年在边疆,对朝中之事并不熟悉,对几位王爷的能力也不是很了解。

现在就看谁会表现自己,或是才能,或是品性,总要有一样能让晋王侧目,上位的几率就要大很多。

果亲王妃明知为裕亲王求情会惹人反感,却还顶风作案,自然有她的深意。

“王婶也是一片好意,嫂嫂莫要往心里去,裕亲王府的人决计饶不得的,该流放的还是该流放,该贬的还是该贬,这些个轻重,阿离哥都会心中有数的。”果然果亲王妃一走,二皇子就在替果亲王妃说话。

穆清瑶淡淡一笑:“我省得,我也不是客套,朝政大事我不擅长,也确实身子没好利索,不能多思多虑,参合太多,反而会让阿离难做。”

二皇子明朗眸中,碎显闪闪:“阿离哥真是好福气,娶了嫂嫂这样贤达的好妻子。”

“你是说,你很没福气?”果亲王妃一走,小婉又鲜活了起来,一听这话,就蹦了起来。

“是啊,我福气至少没有阿离哥好,他已经成家立室,我呢,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二皇子一脸郁卒道。

“你怎么是孤家寡人,你不是还有…”

“我还有谁?”二皇子狡黠地笑着。

“还有睿贵妃么?”小婉立即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切,阿离哥也有王婶啊。”二皇子道。

小婉有点郁闷,他不是明明还有自己么?

还以为自己最他最亲的人,没想到,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比不得姐姐在阿离心里的地位,小婉知道自己没有姐姐好,所以,言若鸿只爱姐姐而不爱自己,她不气,但是,二皇子明明就…怎么也这般羡慕姐夫呢?难道天底下,真的只有姐姐一个好女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