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峻岩总算明白太子是为他找索额图麻烦的事久怀在心,于是叹了一口气,甚是可怜兮兮,“唉,爷,你说的这事是在蝴蝶印记之前,所以我也不算狡辩啊。”

“你!”太子又瞪了太子妃一眼,“你可知道事情闹大了,被明珠一党抓了把柄,孤这一脉会遭多大的打击?凡事也不多顾虑些,还要孤给善后!”

“你是不是太依赖索额图了?”石峻岩闻言垂眸想了一通,“我吩咐办事前已经有想过,闹得凶了最多皇阿玛训斥他一通,也能让他行事谨慎些,免得动不动就怂恿你不干好事。闹不起来大不了就被压下来,即使明珠一党抓了把柄,这种把柄他们那些人也不可能少,一对峙起来,根本就不必太顾忌。”

说完,他抬头看太子一眼,“难道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太子听了石峻岩的话,眉头也松了开来,若真照太子妃之前所想这事闹起来的确没有什么,最多事后能给索额图添堵,但是最不该的就是,“你这事快闹起来的时候,皇阿玛派去江南的钦差回来了,所以,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去江南的钦差?”石峻岩的眼角微睁,“胤礽,难道你…我早就叫你不要那么贪了,你偏偏不听,现在倒好!”

太子会这么谨慎,十有八九就是被那钦差给查出了什么。

太子闻言摆手,“孤之前已经让江南那些人别动,可是有个傻的还是让皇阿玛的人给查出来了,消息送回来的时候,皇阿玛在朝上并未提,想来是先压了下来,大阿哥也得了消息,正找由子要将这事捅出来。你给索额图找麻烦,不就将把柄递给他们吗,他们正愁没事找孤的麻烦!”

“那后来呢?”石峻岩也暗自后悔,怪不得最近没劫到江南送过来给太子的财物,他早该谨慎些的。

“你那事孤事先得知压了下来,江南的事孤也解决了,所以朝上没有提起过。”太子殿下见石峻岩面有悔意,也就没再把话故意往严重里说,要知道虽然那钦差查出蛛丝马迹,却没有牵扯到他,他是想吓吓太子妃罢了,好让她以后乖乖听他的话,“以后你再有什么动作一定要先告知孤,知不知道!可不能再有这样的事了!要不你再来认错孤也不会原谅你。”

“知道了。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你也真的不要再动江南的官场了,真缺钱,有的是法子赚来。”石峻岩点头,他的消息还算灵通,这次是康熙的秘密行事,会不知道然后做出错误的指令还情有可原,但是也让他更担心太子之前做下的那些事,江南官场也不知道太子涉及到了哪种地步,京城里都错综复杂,远在江南的那边又如何能随时关注得到。

“孤不缺银子,只要你把之前从孤这里拿走的还回来。”太子轻瞥了一眼太子妃,见太子妃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忍不住哼了一声,指着小萝卜糕,“贪财鬼,福佑都被你气得吐奶了。”

太子妃低头一看,萝卜糕小嘴里果然正在呕奶。

36、极度郁闷

太子妃赶忙将小萝卜糕抱起来,让他坐得舒服一些,再拿帕子给他擦嘴巴,然后对太子说道,“爷,小萝卜糕有些过胖了,这坐着就被小肚子顶着,能不呕奶?”边说边伸手给小萝卜糕揉小肚子,虽然儿子肉嘟嘟的很可爱,可是胖得小小年纪小肚腩就出来了,学坐学爬都是难事。

太子往萝卜糕的小肚子望过去,肉肉的凸起来,又看了那白藕似的四肢,明显胖出不少,很像年画上抱鱼的小胖孩,然后他愣住,“之前福佑也不似这般胖啊,福晋你怎么样的啊,将孤的嫡子养成这般?”

太子有些心疼萝卜糕难受的样子,怪不得今天小阿哥这么乖,想想他平日里多有劲儿,“福佑才多大,你怎么能给他吃什么补品,万一补坏了可怎么办?快去传太医,看看怎么把萝卜糕变回以前的模样。”

“我早传过了。”太子妃也不好意思,之前他见萝卜糕能吃一些流食了,空间里许多好东西他制成流食,有空就喂萝卜糕吃,小孩子也喜欢,吃着吃着就没节制,哪想萝卜糕年纪小小消化不了那么多能量,全都化成肥肉长在身上。看萝卜糕胖成这样,他也是有担心的,早就没再喂他吃什么,平日里偶尔给他喝水还有让奶嬷嬷喂奶。“太医说萝卜糕只是补过了,如今太小所以胖,等他稍微长大些就无碍了。只是爬坐,会懒一些。不过萝卜糕的身子可是很结实康健的。”

“孤真不放心将福佑给你养了。”太子殿下听到萝卜糕无事,才哼了一声,“你平日里让嬷嬷们喂他吃什么了?”

“就喝奶啊,不就照一般孩子那么养着么。”太子妃低着头答道,看到小萝卜糕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自己,嘴角立马扯出个大大的笑脸,小萝卜糕小嘴也乐得咧开,口水一下就流了下来,小手伸着就抱。

“莫非是那奶嬷嬷有问题?”太子殿下一下子就想到阴谋论上边去,好好的儿子光喝奶就能胖成这样,那个奶嬷嬷的奶水莫不是有问题?

太子妃翻了个白眼,奶嬷嬷的奶水难道是后世的三鹿牌婴儿奶粉?“奶嬷嬷没有问题,她是我石家旗下的包衣,平日里每日进什么吃食,会不会影响奶水,我都严格让人看着了。可能是她的奶水本身就比常人要有营养,所以萝卜糕才会养胖了些。”

“何为营养?”太子殿下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简而言之便是养料养分,就如咱们每日必进的吃食,补品,都能提供营养。”石峻岩左想又想也想不到营养这词的出处,太子殿下博通古今,还皱眉头问自己,可见他也不曾见过。

太子殿下听到太子妃这么俗气的解释,十有八九是她自己胡诌出来的,“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对一个奶嬷嬷太放心,福佑是我们唯一的嫡子,大意不得,明儿换一个奶嬷嬷。”

石峻岩闻言一怔,尔后又笑道,“我明白,那个奶嬷嬷的奶水也快不足了,只是怕萝卜糕吃惯了她的,她走了会不习惯。”小孩子对自己喜欢的东西还是很执着的,之前已经想过换个奶嬷嬷,让这个奶嬷嬷去荣养,结果萝卜糕吃不惯别人的,只能先哄着。

“阿哥们哪会只有一个奶嬷嬷,福佑还小忘性大,哪能记得那么清,孤小时候都换了七八个奶嬷嬷。”太子对太子妃的话嗤之以鼻。

“哈哈,你可别小看萝卜糕,他的记性可好得很,一早就会认人了。你别在他面前说他的坏话,等他懂事后没准会想起来知道你说过他什么。”石峻岩放开萝卜糕,让他扑到太子殿□上,“爷,你幼时什么时候断的奶?怎么会换了七八个奶嬷嬷呢?”

太子脸上微红,有些恼羞成怒地将萝卜糕送回太子妃的怀里,“那些陈年旧事有什么好说的,孤都忘了。”

太子妃听了就知道太子不想答这话,笑了笑,没再说下去,想到先前那三个宫女,“爷,你内室里伺候的那三个宫女,是什么来路啊。”

太子伸手弹了弹衣袖,好生气定神闲,“怎的你这时才想问?能有什么来路,孤见着喜欢,放内室赏心悦目,就这么简单。”

“喜欢啊,那怎么我过来时,那三个宫女看着你小眼神无比哀怨,莫非是爷你的宠爱不均?”石峻岩笑问,见太子还想打哈哈,便拿话截住,“好了,你和我扯皮有什么意思,谁送来的也该让我心里有数。”

“是索额图。”太子殿下嘴角一扬,“你听了心里有什么感觉。”

索额图送人进毓庆宫伺候太子爷,打的什么小心思,他们能不知道吗?石峻岩听了倒没多大感觉,他什么身份,几个宫女就想动摇他的地位?如果他是靠太子而活,被送进来的宫女还很得宠,没准他还会担心被人吹耳边风,可惜偏偏他和太子之间是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复杂。

说起来,他们之间其实还蛮有默契的,太子妃想完有些语重心长地对太子说道,“爷,我的确有很深的感触。你堂堂一位太子爷,怎么在下属的印象里,不是贪财就是好色啊。有事就送银钱,无事就送美人,甚至男人都准备给你送过来,你到底该有多天怒人怨啊,传了出去,你私德有亏啊,皇阿玛想必也不会高兴。其实根本就是传出去了,不然怎么那么多人都会这么看你。”

太子本来想让太子妃听到索额图送美人的事心里膈应一些,没想到反倒被太子妃说了一番,她好像还说得挺有道理!太子殿下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那群不办事只吃干饭的家伙果然是这么看自己的吗?对提出这事的太子妃迁怒了,低喝:“瓜尔佳靖妍!”

石峻岩原本还想再说,见太子脸色微变,怎么能不知道他是生气了,于是赶紧拉住太子的手,用同仇敌忾的语气骂了一通那些个门缝看人的狗腿们,然后安慰太子,“胤礽,你在我心里最英明不过了,不生气,为那些人生气不值当。”

“孤不是福佑,别用哄孩子的语气哄孤。”太子不满地说道,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你若不说,孤也没注意这些细节。”

他常日里被人奉承,也无人敢违逆他,钱财宝物只要想就有人奉上,更别说要美人,即使他不说要,也会有人送。这些在他眼里那么理所当然,并不值得一提的事,原来背后却是在玷污自己的名声。

你是好日子过惯了哪会想那些事,被人奉承便会以为自己是众望所归,哪知有那么多人旁观者清。石峻岩心里暗想,拍了拍太子的手背,“人不能十全十美,不然会被别人怀疑不是人,不放心,可也不能有太多缺点,不然会让人看不起。既要英明神武又要让人放心,这个度很难把握。胤礽,咱们毓庆宫日后都是靠你过活的,我知道你能做到。”

太子抬眸直直地看着太子妃,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然后又垂下眼睑,玩着萝卜糕的两只小脚,微点了点头。太子妃的话他懂,越想心里暖流涌动,喉咙却像被什么咽着不想发出声来。太子妃虽然常和他抬杠,但是所言所行无一不是为他着想,实在是让他感触良多。

太子妃见太子对他的话反应并不是很大,可也听了进去,心里高兴,抱着太子的手臂,“胤礽啊,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听了别不高兴啊。”

“什么事?”太子殿下低头看了一眼脸上就差写了“不怀好意”四个大字的太子妃,想到以往太子妃总是能让他没高兴多久就又拿事打击他的教训,心里一提。

“其实我不是不想将收起来的那些银钱还给你。只不过那些钱都让我给用光了。”太子妃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前前后后他截过江南送过来的银钱六次,数额有八十万之巨,想着大部分都是江南官场盐商的黑钱,所以在去年深冬时他匿名捐了五万给京城几处名寺,还有五万两捐到西南那边的名寺,总共十万两,让他们施善布粥,让京郊的穷人们都不至于冻死饿死那么多,给当时还在肚里的萝卜糕祈福。

再后来他又派了包衣陪房的忠心奴才远赴南边,如今广东的海贸还不发达,只南边一些有远见的人敢碰这海贸,早早加进去不至于牵扯太多势力,为了能在那边站稳脚跟,石峻岩又很大方地拿出了六十万两的巨额,让他所有的包衣李大一家分批带过去,这也是他看准了石家的叔父在江南那边经营了几年的关系网,凡事能多关照一些,等海贸做起来后再看利益如何分配。

不义之财总是分散些才能让人感到安心,太子妃筒子是这么想的,分散了还能赚得更多,以后也不必为了银钱缚手缚脚。

虽然太子并不喜欢他去与人争利,但是问了几次无果,先斩后奏的事他还是能掂量着办的。

太子的心肝果然被太子妃说的那些话给狠狠撞伤了,江南那边送了多少银钱他还是心里有数,没想到太子妃那么大胆,居然跟天女散花似地一下子给散没了,“孤怎么会娶了你这么一个败家的太子妃啊!告诉孤,还剩的十万两去哪了?”

石峻岩又给了太子一个很腼腆的笑脸,狠有些讨好的意思,“胤礽呐…”

“好好说话,孤听着。”太子手一抬,打断了太子妃狗腿的讨好,别过比锅底还黑的脸。

“那十万两给我买地买房买铺子用光了!”石峻岩见状,语速极快地讲完十万两的用途。

“说详细一些,孤就不知道你买了多少地多少房多少铺子,居然能一下把十万两给用光了!”太子殿下可不是问鸡蛋几何值一两便信的人。

“京郊西边和东边我各买了一大块地,还买了两个山头及山头下全部地儿,你放心,我不会干引起民怨的事,那些地都不大适宜耕种,呵呵,也挺便宜的,总共用了六万多两。”石峻岩见太子的脸色又有转黑的迹象,“爷,你不让我沾商,我买地还不行,我买的地一处听说能挖出温泉,一处能挖出黑煤,你等着以后六万两增值十几倍吧。”

“就因为耳闻你就买了?”太子怎么想都不觉得石峻岩是个没脑子的人,“真有温泉?”

“我还骗你不成?买了地我就在那儿圈地修了个温泉庄子,都快竣工了。没准今年就能去逛上一圈,修得挺不错的,所以我又让人将那块地圈了几块,修多几个。以后总是会有人想买的。”石峻岩说道,“至于铺子房子什么的,我自己也有铺子你是知道的,生意好了总是要扩张,还有我找手艺人钻研些新东西,图图乐子罢了。”

说完,太子妃一摊手,“爷,我都对你坦白了,那些钱分分都用在了刀刃上,没一点浪费了。”

太子的脸色还是不好看,这些银子本来就是他的,结果自己没用反倒便宜了太子妃,“你这么大动作没人发现吧?”

“买地的事因为买的不是什么良田肥地,没人知道,去南边的事,如今也还是小打小闹,也不会引人注目。”太子妃说道,“你别生气了,反正银子捂着也是要用的,咱们现在又什么都不缺,总要暗地里布置些为以后着想啊。要知道明面上许多东西都是让人不放心的。”

太子本来想说以后整个大清都是他的,太子妃简直就是杞人忧天,可是听到太子妃最后那句,他也选择闭嘴,如今他也不能再那么自信了。明面上他是太子,可皇阿玛春秋鼎盛,日后如何都说不准,现在只有一个大阿哥与他争锋,那等其他阿哥长成,还不知道有几个会对他挑衅,他就是一个显眼的靶子,挡在皇权之前。

如今朝堂明面上分了三派,想来皇阿玛也已经不满了吧。太子想到若以后自己当了皇帝,看到朝堂上并不是全部人都臣服于自己,会因为权衡而君权受到威胁,他也不会高兴。

太子现在的处境就像日后玩游戏打通关,处于紧要位置的BOSS,在闯关的人还没到来的时候他还是安逸的,等闯关的人马到的时候,他这个BOSS就得奋勇守关,若能守住,那就是他赢,他还是那个BOSS,若不能守住,打倒他的人就能顺利闯关,得到宝藏,而他这个BOSS就会消失,更悲催的是他完全没有被系统刷新的机会,也就是说他无法重来,输了就一败涂地。

太子殿下自己心里是有了计较,若没有大臣的支持,他又该怎么坐稳自己的储君位子,明着再这么下去不行了,太子妃说得好,明着让人不放心,总要暗地里布置为以后着想。

石峻岩见太子又在深思了,回想自己的话哪些又不经意给了他什么启示,微皱了一下眉头,没再想,因为萝卜糕睡着了。

看着萝卜糕可爱的睡颜,小嘴红润润嘟着,嘴边还挂着一丝口水,石峻岩会心一笑,低头亲了一口萝卜糕白嫩的脸蛋儿,然后轻声对太子说道,“胤礽,萝卜糕睡着了,我先带他回去。”

太子闻言回神,然后想道,“怎么福佑这么快就睡着了?孤和你一块过去吧。”

意思很明了,太子殿下今晚要在太子妃筒子那儿过夜了,谁让太子妃又让他满意了呢,躺一被窝也能多说说话。

石峻岩一愣,“行,这天气冷了,挤着睡也能更暖和些。不过你可不能压着萝卜糕。”

“啊?”太子微张嘴巴,很惊讶,指着小萝卜糕,“你居然抱着萝卜糕一起睡?”

石峻岩没注意太子话里的意思,反倒很高兴地发现,“爷,你叫小阿哥萝卜糕?”

“孤口误,是福佑!孤不是和你说这个,你怎么能…”抱着萝卜糕一起睡。太子殿下还没说完,就见太子妃抱着萝卜糕下床往外走了,只能先喊住她,“瓜尔佳靖妍快回来,既然是和福佑一块睡,那还回去干嘛,留孤的寝殿这儿,免得来回走一遭。”

说完,太子殿下自己就先郁闷地躺到了床上,这太子妃,都不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过来示好也该把福佑先安置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萝卜糕:动起来吧,水底下的姑娘们

37、妯娌聚宴

太子妃听到太子的话,脚步就止住了,抱着萝卜糕回到床上,越过太子将萝卜糕放到中间,然后自己解了发式就爬上床躺好,盖上被子打了个哈欠,“爷,你早说要留我们过夜嘛,我也困死了。”

太子微侧了一下脸,瞟向太子妃,然后视线拉到俩人中间的小萝卜糕,嘴角就瞥了下来,心里直哼哼,这不懂风情的太子妃,真是让人气闷。“要睡快睡,这么多话干嘛!”

“爷,来,臣妾给你个晚安吻。”太子妃见太子盯着小萝卜糕,吃瘪的样子,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心里大笑,嘴上调戏,撩起眼皮抛个媚眼给太子殿下,然后嘟起嘴巴,吧嗒一声,飞吻过去。

太子不想让某人添堵,很干脆地背过身子,不屑地嘀咕:“谁稀罕。”

石峻岩装作没听到,搂进儿子,闻着奶香味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时,太子已经上朝去了,石峻岩是被萝卜糕给蹭醒的,小家伙一醒来就开始活力四射,闹得太子妃根本睡不好觉,只能也早早起来,然后麻利地撩开萝卜糕的小裤衩,一看又尿了。

“萝卜糕,你要快快长大啊,尿床很丢脸的。”太子妃点了点萝卜糕的小鼻子,刚想让外边守着的宫女嬷嬷进来伺候,就发现自己的右手背有个牙印,定睛一瞧,还真是让人咬出来的。想到和太子俩人曾经互咬的经历,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罪魁祸首。

不知太子那混球有没有咬别的地方,赶忙先将萝卜糕放下,从空间里拿出一面小镜子一照,石峻岩看到镜子里边那张脸被点满了红点,看起来就好像长了红疹一样,心里直骂娘。

“爱新觉罗胤礽,我日你哟!居然趁人熟睡干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事!”石峻岩暗骂道,看到小萝卜糕还不敢骂出声,免得带坏孩子,别提多憋屈。

昨晚他怎么能够那么无忧无虑睡得死沉呢,原来一直感觉有蚊子咬人不是梦来着啊,他就不该对太子那家伙太放心!

为了不影响自己在萝卜糕面前的光辉形象,太子妃筒子背过身子,偷偷从空间里拿湿帕子擦脸,浪费了三条帕子,才把脸上的红点给擦干净,因为太子用的是朱砂,难擦得很,等他擦完,整张脸也被擦得红彤彤,好像过敏了一样。

他只能又拿了一张湿帕子盖了一会脸,等恢复好了才将外边的人叫进来。

内门一打开,排头进来的就是昨日在内室的那三个宫女,然后才是宁嬷嬷李嬷嬷还有萝卜糕的奶嬷嬷,还有甘草甘药,后边跟着端水的几个小宫女。

“太子妃娘娘,奴婢伺候您。”为首的宫女行了礼,然后柔顺地说道。

太子妃见状眉头微皱,“本宫莫非没有人可以使唤了?宁嬷嬷,李嬷嬷,你们上来。”

“喳。”宁嬷嬷,李嬷嬷等人应得格外响亮,这一大早上她们和甘霖甘露换了班过来当值守太子妃醒来,等着伺候,没想到这三个宫女仗着是太子的贴身宫女,居然想将她们挤下来。

“请太子妃娘娘恕罪,奴婢等人是照太子殿下吩咐行事,太子殿下离开前,让奴婢三人一定要伺候好娘娘。”那宫女又是柔声回话,不急不缓。

“哦?”太子妃微扬长声音,疑问地看着那个宫女,“太子殿下当真如此吩咐?”

“回太子妃娘娘的话,是。”宫女点头应是,然后将太子一早离开的话给太子妃重复了一遍。

原来太子离开前,看到睡得香甜的太子妃,本来是想要把人给吵醒的,可是想到同样还在呼呼大睡的小阿哥,就没去叫醒某只猪,但心里到底是郁闷不平,太子妃过来示好没示个彻底,连过夜都要将儿子摆到中间分出个楚河汉界,好似怕他多饥不择食一样,哼了一声太子殿下就想到膈应太子妃的做法,太子妃咬过他也戏弄过他,他也要回报回报太子妃。

于是找了内室的朱砂,自己动手磨了就拿笔沾好,给太子妃上颜色。过程中太子爷轻手轻脚大气都不敢出,就怕将人给弄醒,好几次太子妃挥了挥手都吓了他一大跳,结果太子妃没醒还睡得死沉呢。太子殿下很高兴地给太子妃点满了红点,然后见她还没醒,又大胆地拿起太子妃的手咬了一口,不敢用力,只留了牙印。

他等着太子妃醒来暴跳如雷,等着那群伺候的宫人进来看到太子妃出糗,不过他想太子妃肯定没那么大意,一定会自己先发现不对,然后把脸擦干净,可是即使如此,她也会很不高兴吧。

太子是带着作弄太子妃成功的喜悦去上朝的,临走时还吩咐索额图送的那三个宫女等着太子妃醒来好生伺候,太子妃不喜欢索额图,看到那三个宫女怎么能不添堵,还留了个盒子让她们交给太子妃。

石峻岩一声不吭,接过宁嬷嬷递上来的盒子,打开一看,里边装了一张纸,拿出那张纸,他看到太子那熟悉的字迹,写着:福晋,孤送你脸上的小红豆,那是礼尚往来,一因一果,咱们扯平,为了福佑,福晋你要保持心情愉快,哈哈哈哈。下边还有一只小脚印,分明就是萝卜糕的小脚丫!

石峻岩招过奶嬷嬷,拎起萝卜糕的两只脚丫子一看,果然发现他的右脚沾了朱砂。心里又忍不住骂娘,爱新觉罗胤礽,你个长不大的混蛋。

“好了,本宫用不惯你们,站到一边看着就好,等太子回来,我会和他说,你们伺候得很好。”太子妃端着一张脸,挥手让她们下去,“谁都不许再多话。”

等收拾齐整,太子妃才带萝卜糕回自己的住处,来请安的侧福晋和庶福晋,侍妾们已经等在那儿了,一早她们就知道太子妃昨夜在太子寝殿那儿过夜,如今见太子妃这么晚才回来,心里哪能不酸。

太子妃见她们的脸色那还能不知道她们心里想的是什么,因为一早被太子戏弄,他的心情也没多好,直接一句话把人给打发了,然后开始无聊地处理宫务。

没多久,甘霖就来回话说大阿哥嫡福晋送了帖子过来,明儿想要请太子妃过府一聚。

太子妃听了眼睛一亮,这还真算得上今天让他唯一一件高兴的事了,明天是大阿哥福晋伊尔根觉罗氏的生辰,她这帖子请的便是生辰聚宴。虽然太子妃不喜欢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说八卦说首饰衣物胭脂水粉之类的话,但是大阿哥已经出宫开府了,这意味着赴宴他就能够出宫去。

待在宫里都要发霉了,能出去呼吸呼吸宫外的新鲜空气,也是很不错的事。

大阿哥的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一点都不认为太子妃会来赴宴,毕竟太子妃是储君正妃,身份就比她们高了不止一等,平日里比她们这些皇子的嫡福晋也要忙得多,偶尔在慈仁宫给太后请安时见个面,私下里却并不常往来,除了生辰节庆送礼,还不曾坐到一块聊聊天。

因为大阿哥如今和太子殿下有些不合,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伊尔根觉罗氏也怕太子妃来了后,俩人尴尬。

可是没想到,太子妃不仅送了礼,人也亲自到了。伊尔根觉罗氏看到太子妃的到来心里有高兴也微微有些发酸,太子妃自从生了阿哥之后,行止间更显雍容高贵,眉眼的笑意让人不由地想要亲近。想来是因为生了嫡子,日子过得更好了去。

伊尔根觉罗氏想着自己有些难过,大阿哥对她情深意重,自从她嫁过来后,一直偏宠着她,几乎不踏去别的院子里,可她怀了四胎生下的都是格格,自己身体的底子也有些差了,大阿哥虽然常会安慰她,可到底心里还是失望的。

石峻岩在接到帖子,第二天就备好礼出宫去大阿哥府上,看到亲自来迎接他的大阿哥福晋伊尔根觉罗氏见到他后笑着笑着人就微怔了下,似乎情绪有些不对,他也就赶忙出声唤她回神,“大嫂,今日可是你的生辰,怎的发了愣?可是高兴坏了?”

伊尔根觉罗氏闻言赶紧回神,暗呼了一口气,鼻尖的酸涩散去,笑着将太子妃迎进了院子,“太子妃说笑了,不过是个小小的生辰,咱们女人间聚聚开心罢了。”

太子妃脸上挂着很温柔端庄的笑脸,微点头,“大嫂说的是。”

进来伊尔根觉罗氏的院子,里边三阿哥福晋董鄂氏,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还有庄亲王的福晋,简亲王的福晋等等都在了,她们见到太子妃也忙起身见礼。

董鄂氏见完礼,便爽朗地笑道:“大嫂,你很该是有福气的人,难得请到二嫂过来啊,想上回我递帖子给二嫂,二嫂可没来。”

笑得再爽朗,石峻岩还是听出她话里有不悦,眼皮轻抬,瞟了一眼三福晋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蛋上,似笑非笑,“三弟妹,本宫虽未亲至,可却亲自挑了生辰礼送与你,对你的情意可全在里头。你这么说本宫可是会伤心的。”

“三嫂,那时二嫂还怀着身子,哪能随便出宫。”四福晋微嗔,看向太子妃,“二嫂,近来可好?”

三福晋被说得有些尴尬地笑着,眼里的不满一闪而过。石峻岩听出四福晋是在打圆场,笑了笑,“自然是好的,谢四弟妹关心。”

说完,石峻岩又和其他几位宗室福晋说了些话,然后让宁嬷嬷将送与伊尔根觉罗氏的生辰礼奉上,“大嫂,希望你喜欢。”

伊尔根觉罗氏使人接过那厚重的生辰礼,微微一笑,“太子妃有心了,我很喜欢。”

“哪能不喜欢呢,二嫂的心意可全在里头。”三福晋笑言,黑长浓密的睫毛像刷子地往下刷,投出一小块黑影,看起来很是诱人,“大嫂,太子妃办事可最是周全不过了。”

石峻岩嘴角微翘,“三弟妹过奖了,本宫可不敢当。”

三福晋当初是同一期选秀同进最后一轮的人,太子妃本来顶顶喜欢她那张漂亮非凡的脸蛋,还期望康熙能看上她选给太子,没想到康熙盯准了太子妃,然后将董鄂氏指给了三阿哥当嫡福晋。

董鄂氏可一直想不明白她比太子妃差在哪里了,明明选秀的时候什么都胜过太子妃不知多少,结果最后却输给了太子妃。后来她比太子妃先怀了孕,总于有种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可是她的孩子没生下来,被府里的贱妾给害了去,太子妃却生了个小阿哥,还是皇室最正统的嫡子嫡孙,董鄂氏心里哪能不发酸。

石峻岩对董鄂氏习惯性的掐尖要强,拈酸吃醋等行为视而不见,如果他还是男人他也对董鄂氏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噢不对,他害怕娶这种女人。三阿哥府里现在可不平静,闹腾得厉害,董鄂氏的控制欲望太强,结果折腾得自己成形的男胎给流了,连荣妃都对这个儿媳妇不满,送了好几个宫女进了三阿哥府里让她们伺候三阿哥,董鄂氏也是撞了南墙后才消停了许多,重新对三阿哥柔情蜜意起来。

董鄂氏会看到太子妃发酸,太子妃归结于女人的小心眼,下回见到太子,他一定要对太子说,“爷,你乖一点,要是当初皇阿玛将董鄂氏指给你,你就惨了。所以有了对比,你念着我的好啊。”

太子妃心里暗暗吐槽,然后在伊尔根觉罗氏的引领下开宴,和其他几个福晋喝了酒猜谜,好不容易等着吃完饭,结果还要听戏,他想着不能表现得太想急着走人出去逛街,只好继续听着搭好的戏台子上边,那戏子咿咿呀呀地唱戏,消磨他的耐心。

正当太子妃快睡着的时候,一个丫鬟就过来报伊尔根觉罗氏,“福晋吉祥,大阿哥给您送了生辰礼过来了。”

伊尔根觉罗氏闻言脸上笑开,“在哪儿呢,爷回来了?”

“回福晋话,大阿哥回来了,送与您的礼正让林公公带过来呢。听林公公说那是大阿哥特意为您去淘的暖玉能养身子,还有大阿哥射来的狐裘,一丁点杂色都没有的银狐皮”那丫鬟也是伊尔根觉罗氏跟前得意的丫鬟,说着那话后便又说了大阿哥宠爱福晋之类的吉祥话,得了赏后才退了下去。

在座的嫡福晋们听到大阿哥对伊尔根觉罗氏这般上心,心里各有滋味,三福晋不甘示弱地说上回三阿哥在她生辰的时候送了多重的礼,还特意为她画了一幅画题字收到书房里藏着,其他福晋们听了后,也各说起自己家那口子对她们怎么怎么好,甚至四福晋说起四阿哥对她,脸上也泛起红晕。

只有太子妃嘴角翘着,笑得甚是僵硬,本来还以为大阿哥回来了,她们也就能散了,他也能趁还有时间去逛逛,结果一个个开始炫耀攀比丈夫对他们怎么怎么好。

想到昨天早上太子那个混蛋做的那些事,石峻岩什么好话都不想给太子说了,只等着她们讲累了,忘了这个话题。

可是太子妃不想开口,依旧有人问:“二嫂,您也快说说太子送过您什么生辰礼?想来太子对二嫂更是上心吧,瞧二嫂脸上笑得多甜,肯定是想到太子对您的好了吧。”不用说,都是董鄂氏筒子问的话。

“呵呵,是啊。本宫只是想起,太子今早上朝时还担心将本宫吵醒,让本宫安心睡多一会,比起旁的虚的,太子爷已经体贴的多了。本宫只是不好意思和你们说罢了。”石峻岩编着话无比的得意,心里的小人却直泪流磨牙,太子会体贴人才怪!爱面子果然是最大的错。

太子妃的话一出,全场都静了下来,是啊,太子多体贴太子妃,不仅宠爱太子妃起了还不让太子妃伺候,哪像她们的那口子,平日里留宿在她们那儿,醒了也是要她们伺候的,人比人气死人呐。

石峻岩暗地里瞟了一圈各位嫡福晋们的脸色,看到她们深受打击的模样,心里又乐了,装作不好意思地微扬下巴,“今日本宫出来已经太久了,该回宫了。”

38、欢喜相逢

太子妃要走,其他人自然也忙起身恭送,大阿哥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也忙退席亲自送太子妃出府,过前院时,石峻岩还见到了大阿哥。私底下在自己府上的大阿哥比在宫里见到的时候要更随意一些,看到伊尔根觉罗氏时神色稍柔和,因为知道太子妃是特意过来给嫡福晋贺生辰,对太子妃说话也客气不少。

大阿哥和太子长相完全不同,五官并不粗犷,组合起来刚毅若刀削,肩宽体长,比太子要高上一些,因为在兵部当差也曾征战过,浑身散发一种彪悍气息,石峻岩是最欣赏这种铁汉子,可惜通常这样的人无论说话还是脾气都比较直。

就比如现在,大阿哥给太子妃见了个礼,然后说道:“太子妃弟妹,您回毓庆宫后,记得告诉太子殿下别忘了乾清宫的赌约,我相信太子殿下会愿赌服输。”

太子妃眉梢微扬,伊尔根觉罗氏和她的丫鬟嬷嬷都在场,而他的宫女和嬷嬷也在,大阿哥这话可就不止说给他听了,太子和大阿哥在乾清宫无论打了什么赌,输了都是没面子的事,大阿哥直接就点出太子输了的结果,还让他带话回去,绝对会让太子那货不高兴。

想着,太子妃颔首微笑,“大阿哥,你与太子之间的事,本宫并不适合多话,兄弟间小赌小闹无伤大雅,大阿哥何不亲自与太子爷说一句?”

“呵呵,既然太子妃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大阿哥拱手笑道,反正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即使太子妃不和太子说,太子输了乾清宫的赌也会传出去,即使他想掩住事实,他也可以一时不慎泄露出去。

大阿哥虽然一直以鲁莽性子示人,可是他粗中有细,并不缺少爱新觉罗家的多智狡猾,就比如他在朝上,在与太子面对面时,言语对抗都是直来直去,给人他性直心粗的假象,来暗的时候永远是通过明珠那个老狐狸还有他背后的那些人,自己丝毫不沾惹会触及康熙底线的事。

石峻岩心里自有计较,太子有多讨厌大阿哥他是知道的,不仅是因为大阿哥抢了他排行老大的份,还因为大阿哥身上有他最缺的军功,大阿哥居长,靠军功有兵部的支持一直都是他最大的威胁。

虽然他对太子在乾清宫打什么赌输了什么赌约有些好奇,可看大阿哥得意的模样,那个赌十有八九对太子来说都不是好事,因为赌约输给大阿哥什么,对太子来说都是可耻的。想到这里即使是石峻岩,现在也有些不高兴,脸上挂起了一本正经的笑容,微眯了眼,“本宫也知道大阿哥一向是直爽人,小小赌注罢了,大阿哥定是不放在心头。既然你说算了那就是算了,本宫在此先替太子爷谢过大阿哥了。”

“呃,”大阿哥微愣,反应过来立马回道:“太子妃,我什么时候说赌注算了?”

“就是刚刚啊,大嫂,你不也听到了吗,大阿哥方才说事儿就算了。在这儿的人都听着呢,本宫可曾听错?”太子妃问了伊尔根觉罗氏,见她有些尴尬,便问自己身后的宫女,等她们纷纷点头后,才对一脸不满的大阿哥说道:“大阿哥定不会是出尔反尔之人,本宫需回宫了,回去后会将大阿哥的话带给太子爷,太子爷一定会高兴大阿哥的大方爽直。”

说完,不待大阿哥有什么反应,石峻岩筒子扬扬手里的帕子,领着宁嬷嬷,甘草甘露,还有一干小宫女往外走了。

伊尔根觉罗氏见状,为了不失礼,忙随了出去,而大阿哥为新发现这个太子妃和太子一个模样,爱钻文字空子,直气闷得瞪大眼睛一声不吭,心里暗道太子和太子妃果然是物以类聚。

等回了自己的马车,石峻岩才躺在车里的软垫上,长嘘了一口气,早知道就早到早走,来大阿哥府上都有两个时辰了,他最迟要在一个时辰后回宫,免得毓庆宫出什么岔子,还得担心萝卜糕找人。

“宁嬷嬷,甘草,甘露,你们说本宫在大阿哥府上说的那些话可有什么不合规矩?”石峻岩歇了一口气后,接过甘草递过来的云青色缀短狐毛的锦缎长衫边换衣边问。

宁嬷嬷和甘草,甘露交换了眼神,然后宁嬷嬷才有些迟疑的说道,“主子,就刚刚在看戏的时候,您说的那些话有些…呃…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