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论语边,他伸手刚要抓论语,就被康熙那块玉佩给拉住了目光,看了看那玉佩,又看了看那本论语,然后他掉头就往回爬。

看得大家一阵奇怪,有些夫人都忍不住出声,“小阿哥这是什么都不挑吗,真奇了。”

太子眨了一下眼,确定自己没看错,萝卜糕往回爬,爬到那把迷你宝石小弯刀,抓到手里没放了。

众人都恍然大悟,原来小阿哥是要抓宝刀,观礼嬷嬷刚想唱吉祥话,就见萝卜糕抓着宝刀爬得飞快,到了那枚玉佩那儿,空出一只手,把玉佩也拿到了手里,乐得眉眼弯弯,举给太子妃看。

太子妃简直想掩面晕过去,萝卜糕这小家伙平日里做得好好的,关键时刻居然就出了岔子,萝卜糕举着宝刀和玉佩,见太子妃不动,就想爬过去太子妃那边,还叫了太子妃一声,“额捏…”

太子很不容易才让他认清太子妃才是额娘,这他还是记住了。

两只手都拿有东西,爬行不便,小家伙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太子妃看得心头一急,萝卜糕还没自己走过,摔着可不好,使了眼色让李嬷嬷上前抱住萝卜糕。

观礼嬷嬷说了什么好话,太子妃都没听在耳里,有康熙在场,观礼嬷嬷也不会说什么不好的话,而且萝卜糕抓得玉佩和弯刀,彩头好得让人刺眼。

太子妃只听到康熙高兴地说了一声,“好,赏!”

然后就下场去招待各位福晋夫人了,被众位女人们奉承吹捧,说什么小阿哥福气深厚,大富大贵之类的话,太子妃提起精神客气回应。

萝卜糕的抓周礼太出风头了,明明教过,但事到临头,不定因素太多,第一个不按理出牌的人就是萝卜糕本人。

“以后绝对不让你老是玩亮晶晶宝石和玉器!让你不听话!”太子妃轻捏了一下萝卜糕的肉耳垂,看他还抓着抓周礼时抓到的玉佩和宝石弯刀在玩,忍不住唬道。

太子一进内室,就听到太子妃的话,抓周礼后他也冷静想过萝卜糕的事,最近行事低调了许多,免得再惹人注目,萝卜糕才多大,都还不懂事所以错不在他,“好了,事已至此,别怪福佑了。小孩子不定性,很多阿哥教过后都抓别的东西。”

就宫里的九阿哥就是典型例子。

“可这回,我真的不想他太出风头,他还太小了。”太子妃说道,福泽太厚并非好事。此事一出,父子皆有龙缘,且太子已长成,继承人聪慧有贵气,太子的形势必然大涨,康熙的心里会怎么想,根本没人猜得到。

“这个你不用操心,很快最出风头就不是毓庆宫了。”太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太子妃一怔,抬眼看着太子,“又有什么事?”

“呵呵,有人要倒霉了。”太子很神秘地笑道,却并没有直接告诉太子妃。

58、有舍有得

太子妃虽然好奇到底是谁倒霉,但因为牵扯外朝,所以并没有拉着要太子说,而是直接让宁嬷嬷亲自去外递消息,打听回来禀报。

太子妃让自己人打造的古代娱乐班子已经正式营业,早在京城打响了名头,白淳逸作为新任的班主,因其之前的名声,让改头换面的庆喜班,如今的娱乐班一号一炮而红,连带着还带出了娱乐班二号的一些新角。

娱乐班一号全是名角名旦,早就成名的人物,而二号班有三个组,则是有潜力的新人,三号班五组,则是还在训练的人马,一号班留守京城,演出加调、三号班,二号班三个组一个赴直隶驻扎,一个在福建,还有一个在江南安营。

因为管理得当,且石家后台稳当,常有新曲新戏,人员专业素质又高,发展得极为顺利,很受达官贵人追捧。

步入正轨后,太子妃又多了一条打听各类消息的路子。

这回太子妃得知是谁倒霉,消息就是从江南的二号班一组两天前快马加鞭传过来的,可见这个娱乐班子初步有成效,但是当太子妃收到消息时,京城官场也全面爆发,都得知了。

江南亏空案吸引了全部人的眼球,太子妃知道时还一愣,印象中有江南亏空案,虽然记不清年份,但是绝对不是现在,而是在康熙末年。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亏空案发生?

京城一处私宅书房,两个中年人,一个胖乎乎一个身材瘦长,还有两个年轻人,一个悍壮,一个娃娃脸笑得无害至极,四个人都看着坐在书桌后边椅子上的人,气氛沉闷。

最先开口的就是胖中年,“主子,你真的决定把这份奏折上呈?江南亏空案爆发,涉及皇上南巡之事还有户部官银借给之事,若完全捅了出来,牵扯太大,怕给主子树敌众多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江南亏空,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两次迎驾皇上南巡的李家和曹家,为了南巡费用挪用官银,且今年二月上旨户部官银借给之后,全部挪用费用都用借给官银填补,不单说这个,官银借给,无论是京城的官员还是别处的,无一不借。江南亏空案捅出来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让皇上收回官银借给的成命,但是这是扫皇上的脸面啊。

“孤让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劝人,而是让你们想出法子,如何在事发后跳出来。”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赫然是太子爷。

“是,太子爷。”在场的四人闻言都应了声,可眉头全都皱起来。江南亏空案爆发开头并不是太子捅出来,而是四阿哥上了一份户部亏空的密折,原本皇上已经压下来,可偏偏却有人硬是要闹大,御史郭琇上了一道弹劾的明折。

太子在这时候的立场很不容易,四阿哥明显就是太子的人,而牵扯出亏空的官员有一大半也都和太子有关系。太子不仅不帮皇上把事压下来,反而要添一把火,实在是自焚其身。

“太子爷,不如这道折子就让那个郭琇上呈上去,反正一开始便是他捅出来的。”娃娃脸笑道,“郭琇一直想当名臣,谁都不靠,就让我们帮他一把吧。”

太子神色不动,食指轻敲桌面,“明义,郭琇不是傻子。”若真是只求名声之人,当初明珠案又如何会藏在后头。

瘦高的中年人闻言刚想发话,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是何公公,“主子,有江南急件。”

“呈进来。”太子道。

何玉柱推门而入,把急件呈上,又悄声退出,把门关上,守在门外。

太子看了一遍那急件,把信压到桌上,对着四人说道,“李家李煦的信。”

“啊。”瘦高的中年人听了先是啊了一声,猛地,眼里带着惊喜,“主子,有了!”

其他人眼里也明显是高兴的,娃娃脸明义也一拍手,“主子,这封信来得真及时。”

“我们能借大阿哥之手把那份奏折上呈了!”胖乎乎的中年人也激动道。

那份奏折是太子在江南的暗子呈的关于江南亏空的具体数目还有主要名单和其他各种罪名,其中就有李煦,因为太烫手了,太子又决定要上呈,所以绝对不能自己人沾手,免得洗脱不掉。

如今李煦写信向太子求情帮忙,让大阿哥知道了,一定会明白太子和江南亏空案牵扯甚深,借此打击太子绝对会让太子元气大伤,对他利大于弊,绝对会忍不住出手。

众人商量出章程后,胖乎乎的中年眉头还是皱着,“主子,这次咱们这一脉恐怕会大损人脉,损失惨重。”他至今都不明白太子为何要这么做,自己谋划打击自己。

“但是若能让皇上收回借给官银的成命,大阿哥就会和全天下官员对立,有得必有失!”悍壮的年轻人说道。

太子的面容显出一分坚毅,“待折子上呈后,孤自会有所行动。好了,都散了吧,都各回自己的位置去。”

太子从私宅后门坐了马车,往宫里赶回去,心里暗想那四个人才,毕竟都不是真正的谋士,让他们打听消息,管理文政或者其他还行,但是论道谋划,他们还是目光浅了一些。

看来要尽早寻一些高人隐士收为门客才是。

回到毓庆宫,太子左右无事便去找了太子妃,想来太子妃已经知道江南亏空案了,怕心里会取笑,原来倒霉的人就是他自己。

果然,到了毓庆宫,太子妃正在翻阅甘草制定成册的宫女名单,要给萝卜糕,还有毓庆宫两个庶出的格格挑选伺候的宫女。

太子一进来,太子妃迎了上去,挥手让人把内室门关了后,就笑道,“怪不得你不说是谁倒霉,原来倒霉的人是你啊。哈哈哈哈。”

太子脸皮抽了抽,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听着太子妃的笑着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孤倒霉你很开心?”

“难不成我还哭吗?再说了,当初你说的时候一点都不担心,所以肯定没什么事。”太子妃挤兑完太子,就坐回原位继续挑选宫女。

太子扬眉道,“你难道不知道江南亏空案和孤牵扯有多大关系?只要定了案,孤的人损失极大,怎么你会觉得没事?没准皇阿玛就会下旨申饬一番。”

太子妃老神在在,眼皮都不抬,“会有一番震动这是必然的,在江南依附你的那些人良莠不齐,能经过这次清洗留下的必定是能用的。江南亏空,最严重的怕是两府织造李家和曹家,那是谁的人,皇阿玛的!只要皇阿玛还喜欢他们,就没人能拉他们下马。能闹得怎么样?”

太子惊奇了,他还真是小看了自己的太子妃,他心中所想的有一半被太子妃给猜对了,于是试探着询问,“那你说孤在这事该怎么办,保不保他们?”

“嘿嘿,你考我啊。自己心里都有章程了,还问我。”太子妃在一张简历上用笔一勾,理都没理太子。

“孤心里是有章程了,但是不知道这么做最终能不能达成目的。”太子一边拧眉太子妃怎么这么了解他,一边把他心里的话说出来。

“你说说你做了什么,我帮你一起想想。”太子妃听了太子这句话,倒是停了手下动作,抬眼问道。

太子坐到太子妃身边,顺势就用手圈住太子妃,然后摩挲着太子妃的手背,把之前商议的事包括上呈奏折添把火,户部借给官银之事都说了一遍,“大阿哥会不会忍不住这次机会出手,孤其实没甚么把握,如果他不出手,江南亏空案也许雷声大雨点小,达不到孤的真正目的。”

“你的最终目的是断了官银借给?皇阿玛二月的时候才下的旨,如今一年不到,若因为江南亏空收回成命,扫了他的脸面,他必定是不会允许的。”太子妃想道,“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让皇阿玛收回成命?”

太子闻言自己也皱了眉头,“孤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自己。户部借给官银,那些官多少借了不还,如今户部亏空越来越大,不然老四一向谨慎不会给皇阿玛上私折。如果不早早断了官银借给,等孤继位的时候,大清国库怕是会被借空了,到时候孤还要向臣子讨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态度软了,他们未必还得清,态度强硬,怕是于名声有碍。国库无银,一整个国家如何能理好。”

停了一下,又道,“远得不说,单说前不久策旺阿拉布坦遣使入贡,上报皇阿玛使臣马迪被害及噶尔丹密谋谋反之事,孤预计不出两年,必定会再起与噶尔丹战事,国库若无法支持军用,仗如何能打成?到时候皇阿玛为了全脸面,怕是会动用内库存银,那是皇阿玛的私银,用了日后国库也是要还的。”

“你考虑的事情很实在,”太子妃听了也明白太子的心思,“不过若因为此事,把朝廷弄得灰头土脸,皇阿玛未必会考虑到借给官银之事,一国之君,金口玉言,收回成命可能性不大。”太子妃没说像康熙这么好面子的人,怎么会做自打脸面之事。

“那在你看来,无论孤如何做,都不会达成目的?”太子抿着唇,目光晦暗。

“不,除了你这个最终目的有些难办外,你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趁机让大阿哥栽跟头,二是让毓庆宫从此低调行事。”毕竟明面上太子一脉遭受重大打击,不低调怎么能行,低调了受到的攻击就会少得多,尤其是太子父子出的风头就会被压下去。“而且在我看来,这件是最大的受益者其实是皇阿玛,你和大阿哥双方都各有损失。”

太子一点就通,顿时明白太子妃所指,“你是想说其实皇阿玛是想趁江南亏空案,将孤和大阿哥各打五十大板?”

想想的确,事情一出,他和大阿哥各有动作,等事后,各有损失自然会消停很长一段时间。

“不无可能,皇阿玛,圣心难测。”太子妃一向最喜欢阴谋论康熙了,从一开始他就从康熙的角度去看这件事。太子因着康熙是他的皇阿玛,会被局部迷惑。

太子的脸色并不多好,不过最终是长吁一口气,“皇阿玛是一国之君,孤明白他的做法。既然如此,孤就顺着他的意思,出面保人,老大也会打击孤的势力,到事后再听圣裁吧。”虽然即使他出面保人都没有用,做做样子,同时趁这次机会留下能用的人,有得必有失,“只是官银借给终是一个隐患。”

“不如这样,你在保人的时候,顺便写一份奏折,给皇阿玛一个折中的建议。”太子妃又说道,“寻常人家借银欠条上都写有还银日期,你向皇阿玛建议官银借给有数额限制和还银时间限制。这样并没有完全不许官银借给,但也让那些官员明白借了皇家的钱就不能不还,这样借的人会少很多,而且顾忌也多,又没有让皇阿玛收回成命的意思。”

太子眼睛发亮,“是个办法,只是皇阿玛肯不肯允是个问题。”

“皇阿玛最初说按八旗例允借官银,旨意下达时并没有说还款日期和数额限制,但是不说不代表没有,只要是人就应该明白天底下没有借钱不还的规矩,你顺势提出来,天经地义,让他们知道借去的钱是要还的,有些人你不提出来他们会没自觉当做不知道不还。皇阿玛很可能会默认你的做法,因为你之前说的噶尔丹起兵之事,他肯定也想得到,形势所逼,你的建议既能不打他脸面又能缓解国库亏空,没准是功劳一件。”太子妃也兴冲冲地说道。

“你的想法是让孤承受百官压力,主动提出这个建议?”太子问道,在心里盘算自己提出这事的得失。

“没错,总不能让皇阿玛自己开口吧,由你提出,皇阿玛最多嘴上训斥你一两句,但是如果行动上默认你的做法,你就是成功的。百官虽然会因此事对你不满,但又不是不让借官银,压力没那么大,你一定能承受住。”

“好吧,你说得还有些道理。孤再仔细想想。”太子觉得这样子可行,但是却不能如太子妃说的那么直接行事,那样子太粗糙了,没准不仅不会让皇阿玛记功劳,还会让他心生疑虑。

帝王多疑,即使猜着皇阿玛的想法,也要当做不知道,在顺着他的意思同时隐晦地沾点利是最好的做法。

太子说完,眼神很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太子妃,结果太子妃说完依旧在自己做自己的事,翻阅表格挑选宫女,太子伸手戳了一下太子妃,“你和孤说的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后宫不得干政,太子妃是极聪明的人,知道太子的担心,“放心吧,只和你说。”

“你知道就好。你这是什么?”太子很满意太子妃的话,把太子妃手里的宫女简历表格册拿了过去,翻开来。

表格其实是太子妃画的简历表,让甘草照着把毓庆宫的宫女太监的简历都制成册,方便看阅,太子一看就知道这种表格方便简洁,对于官员任命,科举记册都有好处,能省了很多功夫,去繁从简。

“这是简历表。内务府呈上的毓庆宫造册太麻烦了,我就让人改简单了些,这样方便。”太子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都凉了。

“确实很方便。”太子翻着那简历表,宫女的出生年月祖籍族籍资历和擅长之事一目了然,“你这份简历表先借孤用一阵子。”

“行啊,记得还就好。”太子妃很爽快,太子应该是有用处才会这么说。

“孤晚上就留你这儿了。”太子又说道。

“…”太子妃翻了一个白眼。

江南亏空案果然越闹越大,大阿哥连带着隐在大阿哥身后的明珠趁机打击太子的势力,太子的叔祖父索额图也不甘示弱,同时打击排除异己,双方斗得不亦乐乎,因为亏空案,江南落马了很多官员,各方势力也都盯着那些空出的位子。

最后闹到官银借给之事,被重点打击的李家和曹家,康熙态度明确保了他们,并让李煦兼任江南盐道巡抚,任谁都明白这有利于李家还清亏空。康熙这一举动,让借过户部官银的人都各有心思,大阿哥一派因此有了偃旗息鼓的征兆,大阿哥不是蠢人,明白康熙的意思,自己也不想真的和百官完全杠上,适时收手最为明智,况且太子这次手下势力元气大伤,大阿哥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

就在水还混,风向还不明的时候,太子手下官员趁机提出官银限借和限还之事,一时所有激动的朝廷官员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全都安静了下来。有一些人甚至在想太子是不是受打击太重了才会脑子发热提出这么一道奏折!这是和大部分官员都过不去呐!那个被太子授意提出此事的官员顶着一众杀人的目光,把折子呈了上去,康熙压下了,却没有任何明面的表示。

没有任何表示那就是默认这份奏折,不会有人傻到在朝堂上说皇上借出的钱怎么还要还,所以借出官银限量和限时之事无从反对,自认清明的一些官员再次顺势而出凑个热闹,提议商量官银借给限时限量的章程。

江南亏空案此时可以说已经到了尾声,众人的心思都放到了官银借给的章程上边去。

等这段风波过后,在外人看来深受重创的太子脸色平静,回到毓庆宫太子妃内室时,却在太子妃床上翻滚,“看到那些官员像死了爹娘一样的脸色,实在是太好笑了!要是断了官银借给,你说会不会有人在朝堂上当场撞柱啊。哈哈哈哈。”

太子妃没好气地看着在滚着的太子,想着萝卜糕高兴的时候也会在床上打滚,没想到依旧是遗传太子的德性。

太子笑够了后,神色轻松,枕着双手,看向太子妃,“孤这回损失惨重,是该从新开始了。”

“哦。”太子妃应道,没别的话。

“唔,孤从新开始,可是手头有些紧,”太子自顾自说,“做什么都缺不了银子打点,毓庆宫还有多少银子?”

“加加减减三万两现银。”太子妃心生一丝警惕,答道。

“哦,加上你我的私库呢?”太子笑眯眯。

“你的私库现银有两万两银票。”太子妃答了这个就闭口不提自己的。

“那你的呢?”太子眼睛亮晶晶,太子妃当初劫了他那么多银钱,又买地又买铺子还在南边做了海运生意,不可能没钱。

太子妃一听,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看着太子,“你真想知道?”

59、夫妻算账

“孤当然想知道,不然问你干嘛。”太子见太子妃越是瞒着他不肯说,那就说明银子越多,多到让守财奴太子妃害怕让他知道,“快说吧,孤听听,看看你做的那些铺子海商什么的,赚了多少。”

“呵呵,”太子妃笑了两声,很爽快大方地取了一份账册扔到太子手中,“自己看看。”

那份账册是太子妃的所有陪嫁还有在石府时赚的银子以及各处地皮和铺子,一一记载在里头,一丁点都没算上嫁进毓庆宫搜刮太子银钱后投资赚回来的。

可是,就单这份账册,就足以让太子吃惊,“你居然有一百万两的现银还有二十万两的黄金,可是还不包括那些古董字画,珠宝首饰那等贵重之物!”

太子的眼睛瞪得老大,“石家把整个府卖了也给不了你这么多陪嫁,你的银钱那儿来的?”

太子妃扯起嘴角,“你当我和你一样不事生产啊。你对庶务一点都不上心,我在八岁时就有了自己第一间铺子,折腾了七年全都是我赚回来的,我还嫌少呢。”

每年庄子田地的出产加上遍及直隶等省市,福建,江南,京城的十家镜缘坊和宝源楼,一年就有将近三十五万两的利润,太子妃不沾手那些获利极丰的盐铁,也没资本和老牌的晋商徽商争利,所以走的路子很传统,即使这样,有着先进的管理理念还有投资目光,和空间里技术支持,太子妃的资产还是年年上涨。

到如今,南边海运路子打开了,也站稳了脚,将会是太子妃主要的盈利来源,最初一年的盈利太子妃全都继续往海运投进去,足有百万两眼睛都不眨一下,李大手下的商队一趟海运五艘大船十二艘中船已经是算大商队了,一年跑三四趟海运,不出两年都能把本全都赚回来。

总而言之,太子妃是皇家仅次于康熙的有钱人,多少点金法子都还没实现呢。

太子听了心里有些郁闷,“你既然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从孤这边拿?”当初太子妃劫银钱的时候,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跟穷疯了没两样。

太子妃又笑了,“我是你嫡福晋,襄理毓庆宫财务那是我分内之事,银子送到毓庆宫,就是毓庆宫的了,自然要拿到手好好数数。”

“你!”太子指着太子妃,居然还狡辩,不过转念一想,太子妃有这么多银子,那他行事也手头宽裕得多,于是心平气和,面部表情努力放自然柔和,收回手指拉住太子妃的手,温声道,“孤没想到靖妍居然这么生财有道。”

太子妃一点都不给面子,抽回手,“你不是不屑我与民争利吗?士农工商,我可是靠商赚来的银子。”

“你怎么能和那些人比!你是堂堂太子妃,私下里赚些脂粉钱谁敢说什么。”太子放下手中的账册,笑得很是荡漾,眼睛又在发亮,双手握住太子妃的手捏捏,“靖妍,你有这么多银子,干放着也不是事儿…”

太子没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是双眼期待地看着太子妃,“孤这么说你明白的吧。”

“你是想和我借钱?”太子妃也回望太子,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太子继续道,“咱们是夫妻,怎么能用上‘借’字。”

“哦,你是想白用啊。”太子妃一听太子打这个主意,耸肩抽回自己的手,“没门。”

“喂,瓜尔佳靖妍,孤是你的丈夫!难道还要丈夫跟你借钱?”太子见太子妃这么直接就拒绝,一点面子都不给,也有些不满,“孤是为了整个毓庆宫,你难不成这个时候还要吝啬?”

太子妃竖起食指,晃了晃,“胤礽啊,这可不是吝啬的问题。”

“你还不够吝啬,那是什么?”太子很不优雅的翻了白眼。

“这是原则问题,人们常道亲兄弟明算账,咱们虽然是夫妻,不算账也是不行的。”太子妃回道,“哪天你一不高兴,不认账了,那我的银子全都打水漂了。”也许等太子真的登基后,整个人变了,翻脸不认人,账目无从算起,自己多亏啊。

“哼,你居然这么不信孤!”太子被太子妃的话给激恼了,“孤大度,早就不和你计较以前的事了,偏偏你还记着。难不成你不知道只有孤好了,毓庆宫才会好,你也会好,福佑也会好。”

太子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太子妃居然这么想他,抿了抿唇,“若你真要算账,那么以前从孤这里拿的银子为何不算。”

“算,我怎么没算,都给你记着,海运那一块算了你四分分成,不过因为我把盈利继续投了进去,所以目前还没有银钱算入你的账目。”太子妃又扔了一本账簿给太子,里边条例写得清清楚楚,太子以三十万两入资海运,得四分分成。

太子拿着账簿翻了翻,心里有些好受但是还是不是滋味,“怎么一开始不和孤讲?为何不是孤拿大头,海运的获利怎么这么大?看来南边的那些海商身家也不凡吧。”

“人是我出的,海运路线是我的人跑的,你除了出那点银钱还做了什么,给你四成已经算多了,海运获利很大,你别不放在心上,法兰西葡萄牙那些西边的国家,如果不是因为海贸利益庞大,你觉得他们会背井离乡坐上几个月的海船奔来东方吗?别说什么天朝威震四方,所以他们巴巴赶过来,做了海运这条路,我算看明白了这些洋人,精着呢。他们在我们这儿运一船丝绸回他们国家,黄金银子就能够赚得满盆钵。”太子妃有心让太子明白海贸的好处,还有对欧洲国家心起防范。

“好了,这些先不说。再说孤要用银子的事,”太子虽然对太子妃的话有些想法,但是见太子妃越扯越远,他立马就把话题拉回来,“你直说,是真的不肯让孤用你的银子吗?”

说完,太子直直地看着太子妃,神情凝重,夫妻算得太清,真伤感情,还伤了他身为太子的脸面,怎么他会有这样一个怪胎嫡福晋!

太子妃嘴角笑着,眼神漂移,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福晋,你别忘了你曾经和孤说过的话,”太子决定再加一把火,“你说过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这话孤记在心里的。”

这话一出,太子妃的嘴角僵了,那个时候说这话是在安慰太子,太子怎么能这么用,“你不是吧,这话都说了多久了。”

“一点都不久,也不过是一年前。”太子见太子妃有反应了,也笑开了,“你说这话时,孤心里感动,自然记得牢牢的,福晋你以前都这么说了,现在莫不是反悔?福佑长大知道他的额娘说话不算话,以后学坏了怎么办?”

太子妃瞪了太子一眼,“别拿萝卜糕说事儿。我不反悔,行了吧。你要用银子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做到了,你想用多少我都给!”

“真的?你的条件是什么?只要不是违背天地君亲师的事,孤都应你。”太子也放话。

太子妃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事为难太子,停了好一会,听到太子在催,反倒心念一动,“放心吧,这事说简单很简单,说难也很难。明日你若是能和大阿哥一路勾肩搭背去乾清宫然后一路勾肩搭背直到送大阿哥离开皇宫,两个人还不能翻脸,那你想用多少银子就给你用多少!”

太子的脸色变了,咬牙,“瓜尔佳靖妍,你是故意为难孤的吧。”让他和大阿哥勾肩搭背!哼,想都别想。

“这有利于你们兄友弟恭,怎么能说为难。难道你做不到?”太子妃笑嘻嘻,伸手指点点太子的鼻子,太子张嘴就要咬,赶忙缩回,“难道你不想用银子了?”

太子的眼珠子转了转,又在心里盘算了,“一直和胤褆黏在一起不行,只要孤和他勾肩搭背一刻钟,孤就算做到了你的条件。只能这样,不然孤也不用你的银子了,走回老路。”

这也是威胁。

“好,就照你说的!”太子妃适当让了步,伸出手掌,“来,击掌成交。”

太子伸出手掌,轻轻和太子妃拍了一下,硬碰硬会吃亏,“希望你守信。”

“你还信不过我吗?”太子妃抛了个媚眼过去。

太子见状打了一个哆嗦,翻过身子躺到床上,决定不和这个厚脸皮的太子妃争,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就在说他怀疑得很。

太子答应了太子妃的条件,一个晚上都在做准备,就是所谓的心理建设,他在回想他和大阿哥胤褆从小到大的恩恩怨怨,俩人是天生不对付,经历了这么多争端,要让他主动去搭大阿哥的肩,实在很困难。

想着,太子对提出这个混账条件的太子妃埋怨起来,真是和他过不去。

第二天一早上,太子在太子妃殷勤地目送下,踏上上朝的路,路上太子叮嘱何玉柱,“一会看着时间,有一刻钟就提醒孤。”

“奴才明白。”何玉柱也知道太子今日要做的事,知道是太子和太子妃在打赌的时候,他的脸皮都皱了起来,两个都是不安生的主子哟。“主子,真要一刻钟?其实没有一刻钟太子妃也不知道的。”

“孤既然说到了就会做到。”太子不屑于在这种事上作假。

刚说完这话,不远处就看到了大阿哥的身影,太子立马身子一正,理了理衣襟,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