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广逸躺在床上,慢慢看清沅的信。她的字很美,光是展开信笺,就让他心头一阵温暖愉悦。

她在信中写的都是宁州的事。先写府上事,再写城中事,其中掺杂一些京中的消息。涉及京中敏/感事情,她就用他们约好的暗语,别人看不明白,只有萧广逸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

京中的情形,目前还是扑朔,因袁贵妃与太子妃同在孕期,宫中一切都务求平稳。除了之前金泉公主的生母没了,没有其他大事。许婕妤一切安好。

但这平和中仍含着紧张,皇帝还没有动顾皇后,但现在谁也不知道几年后,甚至几个月后会发生什么。

清沅在信中只能尽量全面的搜集京中情况。

但这只是大信纸上写的话,是燕王妃给燕王的信。在大信纸中,她还会夹一张小小的笺纸,上面写的是顾清沅对萧广逸的话,她直白得可爱,直白到萧广逸觉得在佛门看这样的字句,实属犯戒。

他将清沅的几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将那小笺贴在心口。

萧广逸在高崖寺停留了五日,就接着向西去了。这次去边境,萧广逸将敖桂也带上了。敖桂这段时日一直往返宁州与高崖寺之间,对此处的已经掌握了。萧广逸决定是时候让敖桂去面对丹支邪和西戎了。

离开高崖寺那一天,天色清明得出奇,萧广逸早早起身,抽空给清沅写了信。

敖桂就在房外候着。等萧广逸出来,将信递给信使,又问敖桂:“这一次我们要去的时间久,你有没有写信带回去给你母亲?”

敖桂说有。他最近留了胡子,与原来样貌大不相同,越发像普通丹支邪人了。萧广逸让敖桂乔装改扮一番,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在左路分开走。

敖桂这段时日在王府中一直刻意避开王妃。丹支邪人有句谚语,说漂亮的女人像蛇,男人若一不小心,就会被一口吞掉。

敖桂现在看顾清沅,就像看那条美女蛇。他觉得自己是中了蛊,才会觉得自己喜欢这个女人,他必须远远离开她,让自己的头脑清楚一点,才能躲开那些狂热的让人发疯的念头,那些念头他一个字都不能对旁人说。

他不能让母亲失望,也不能让萧广逸失望。

萧广逸这边已经整装待发了,他看向敖桂,微笑问道:“怎么,要直接和西戎人交手了,害怕了?”

敖桂道:“我是粗鄙之人,有什么可怕的。倒是王爷,天潢贵胄,如此涉险,也不怕吗?”

萧广逸自嘲道:“我平生波折,皆因不懂知难而退。”

敖桂不明白为何燕王年纪轻轻却常常如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一样,但是这时候萧广逸这自嘲却让他也笑了起来。

一行人按照原计划,向边境而去。

自从萧广逸离开,清沅在宁州燕王府就更加忙碌了。她每日清晨起身,练字时候就开始听下人回话,除了王府日常,还有宁州和京中的产业需要她打理。

她治家颇严,时常考核下人,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决不许有人打着王府的名头在外闯祸。

她并不会无度宠信哪个侍女,若说她对谁更和蔼容忍,那就是年纪小的丫鬟,尤其是在宁州这儿买来的小丫鬟,如在王妃院子里伺候的豆儿几个。清沅每次见到豆儿,都会随手给赏赐。

这日清沅从书房回房,就见豆儿和柳儿两个小丫头坐在台阶边说话。柳儿正在抹泪,豆儿与她头靠头,低声说着什么,两个人年龄相仿,身形相仿,像小动物一样互相依偎。

清沅见了,心中微疑,就叫人把她们叫过来。柳儿是丹支邪孤儿,入府之后,清沅就让她去伺候敖桂的母亲。敖桂母子也是丹支邪人,应该对柳儿照拂有加。

清沅以为是谁欺负了柳儿,亲自问了她。

柳儿这会儿已经不哭了,只是眼睛仍红红的,王妃亲自过问,她不敢隐瞒,但是这话和豆儿说得,和王妃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只能摇头道:“府上人都待我好,没有人打我。阿嬷待我更好。”她叫敖桂的母亲阿嬷。

清沅又仔细看她的,柔声问:“那是想家了?”

柳儿迟疑着点点头,又低声道:“我担心阿兄,他走了好些天了。”

她称呼敖桂阿兄。

清沅恍然,怕是小姑娘情窦初开,自己还不知道。她向柳儿招招手,又觉得这不是抓一把糖就能哄好的事情,她竟然有几分迟疑,只是微笑着拉住柳儿的手,柔声道:“放心,他跟着王爷去的,王爷就一定会把他带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对不起,存稿箱设错时间了…只能先放半章出来

明天会继续更新

第168章

柳儿如今在府上,穿得和宁州的姑娘一样,头发也梳了平常的样式,只是身上的耳环和戒指是丹支邪商人带过来的,都是王妃赏赐给她的。

小姑娘生得小巧,眼神清澈,更显得幼稚。清沅让她擦把脸,亲自给她理了理头发。柳儿听王妃保证,说王爷一定会把敖桂带回来,这会儿已经不难过了,清沅的手指动作轻柔穿过她的头发,柳儿抬起小脸,冲清沅笑了。

清沅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柔软,她看着这个小姑娘,想起的是她的妹妹清泠,她上辈子的女儿,虽然不是她生下,但她也曾有这样的时刻,这样轻柔的触碰。

“柳儿,”清沅柔声说,“你现在看不到阿兄,心里想他难过是不是?”

柳儿点点头。清沅就道:“想一个人,又见不到他的时候。你就把自己想对他说的话都写下来,写好了寄给他,等你写得够多了,他就会回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想起的是萧广逸给她寄来的一路见闻。

柳儿说:“可是…婢子不会写字。”

清沅微笑:“不会可以学。没有哪件事人是从一开始就会的。府上有嬷嬷教大丫鬟写字,以后你跟着她们一起去学。每天学几个字,时间久了,就能读写了。”

她又叫豆儿和柳儿一起去,可以做个伴。又嘱咐大丫鬟关照她们,不许因她们年纪小排挤她们。

宁州府这边井井有条,清沅一闲下来,还是会仔细琢磨京中的事情。最近顾家还算平静,只是清沅的祖母年纪大了,旧疾缠身,本来顾泽行准备回老家霖州的,不得不暂时搁置下来,因为老人不便行动,要在京中养病。

虽然如此,祖母精神还好,她口述让顾泽行写了信给清沅。说从前家中人来人往,太过纷乱,她每日不得不强打精神待客,如今家中清净,她反而能安闲养身。她要清沅在外珍重,不必担心家中。

清沅知道祖母的性格,确实是宠辱不惊,不会因为顾皇后失宠就失魂落魄。清沅一看到祖母的口述,不由就笑了起来。她似乎能看到祖母说这些话时候的神气。

但清沅在这平静中还是感到一丝不安。

顾泽行原来负责丰城行宫的重建,后来受顾皇后案牵连,被撸了下来。顾泽行没有申诉,只是将手上做的事情全部交了出去,干脆利落隐居在家。

李修致曾为顾泽行惋惜,在私下里提出过要为顾泽行发声,被顾泽行拦住了。这件事情清沅也不希望李修致卷入,她和顾泽行的意思,都是希望李修致好好待顾晟,顾家将来的希望在他们这些小辈子弟身上。

皇帝对顾家的怀疑不会轻易消失,这时候还是不要再触怒皇帝为好。

清沅最近注意到丰城行宫的修建统筹换成了太子妃乔氏家的长辈。她虽然心中有些不痛快,但是最近乔家得势,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清沅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有没有注意到这事,如今萧广逸又去了西境,清沅不想用这件家事让他分神,便暂时没有告诉他。

宫中这边,太子妃乔简简其实听到了这一层关系。她知道因为她成为太子妃,乔家许多人的际遇都有了变化。与她关系最亲密的父母兄弟不说了,伯伯叔叔舅舅,仕途都顺畅敞亮了许多,就连从前家中最不成器的小叔叔也领了修复丰城行宫的职务。

乔简简听嬷嬷说了,知道这职位原属燕王妃的父亲。因顾皇后案,才被褫夺。她心中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现在不敢擅作主张,问了太子,这事情要不要对燕王妃安抚一句。

萧重钧没想到乔简简还会在意顾清沅,他已经算是了解女人心思的人了,没想到女人心思细腻起来,他仍猜不透她们会在想什么。

若放在从前,他是愿意为这事情去安抚一声顾清沅的,但如今情形不同。如今顾皇后空有皇后虚名,顾家岌岌可危,顾清沅是靠了嫁入皇家才得庇护。

皇帝对顾家,已经是仁慈。萧重钧知道这一切皇帝都看在眼里,不只是顾家,乔家,还有他。他不可对顾家表现出太多不忍和怜悯。

“不必了,这是父皇对乔家的恩赐,你不必对谁觉得有愧。”萧重钧对乔简简这样说。

乔简简道:“可是…”

萧重钧道:“以后我见了四弟的面,会当面与他说。四弟是个明白人,你不必忧心。”

他略过顾清沅不提。

乔简简听萧重钧这样说,这才安心了些。

第169章

萧重钧说了不必在意丰城行宫的事情,乔简简就暂时放了下来。

乔简简毕竟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操心。她这一胎不像袁贵妃那么稳。连裴神医也费了些心思,才让她这一胎坐稳。

乔简简这段时日心中最紧要的事情就是要将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萧重钧让她暂时不要顾虑燕王夫妇和顾家的事情了,这对乔简简反而是一个好消息。

有时候她觉得,她可以因为养胎这事情名正言顺松懈一下。不必总是为宫中的形势担忧。

她有时候真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太子和燕王的关系据说是很好的。但是如今燕王远在宁州,领了为袁贵妃修造佛像的差事。太子这边也无动于衷的样子。现在燕王妃父亲的职务又被乔家人顶了。

乔简简觉得就算从前再好的关系,因为这些事情,日积月累,也要生出怀疑了。她不能往深了想,往深了想,这简直像是皇帝在故意让这两兄弟为敌…

可她是谁,她是才嫁进来几个月的新妇。燕王与太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皇帝是他们的父亲。到底是他们更了解萧重钧,还是她更了解萧重钧,她没有把握。

所以她乐于将这些沉重的思绪放到一边,躲开那些像要把人吞噬进去的阴霾黑暗,她只要想着她身体中的小生命,就足以让她快乐了。

太子妃一心沉浸在孕育新生儿的喜悦中。与她不同,玉澹宫的袁贵妃那里是另一番光景。

玉澹宫这边,一开始漫天的赏赐已经过去了。袁贵妃自从将自己母亲方氏召入宫中陪伴之后,就让母亲代为礼佛。袁贵妃身体日渐笨重,说只有母亲代她在佛前行礼,才是最心诚的。

连皇帝都说,这个孩子生来就是结善缘的。有袁贵妃这样的母亲是孩子的福气。

袁贵妃乍然富贵,又是第一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她一点不怵。正好她身体也好,御医都说她这一胎十分稳当。

所以玉澹宫中还时不时宴请相聚,袁贵妃并不避人。皇帝也时常参与,几乎日日留在玉澹宫。

这其实都是袁贵妃身边的邵嬷嬷给她的谋划。袁贵妃有孕之后,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段时日皇帝移情别恋,另有新宠。

之前邵嬷嬷已经为她谋划不少。她怀孕之后,也是邵嬷嬷建议将她母亲接入宫中。以此来巩固她在皇帝心中“信女”的地位。

之后她又和邵嬷嬷在玉澹宫中物色了几个容貌还算标致的小宫女,给皇帝侍寝。又时常在玉澹宫办宴席,一切都按着皇帝喜好来,只将皇帝服侍得舒舒服服,又让皇帝对她深信不疑。

但袁贵妃也知道,她与太子妃不好比。她可以招惹这宫里其他女人,唯独太子妃乔简简,她既惹不起,又没有必要在这时候去惹。至少目前是。

眼下而言,乔家是大张旗鼓的反顾派,这对袁贵妃并不算坏事。

袁贵妃对皇帝试探过几次口风。皇帝正对乔家宠信有加,对乔简简这个太子妃也是满意的。所以袁贵妃暂时没有动作。玉澹宫的宴席,一次也没有邀请过太子妃。

只是在深夜时候,袁贵妃还是会吐露真言。

这一日皇帝终于难得不宿在玉澹宫。袁贵妃卧在榻上休息,身边只留她母亲方氏还有邵嬷嬷,三个人低声说话。

袁贵妃问起了东宫那边:“简简那边,御医有没有说脉象?”

邵嬷嬷道:“还是老样子,要过了七个月才算稳。而且也瞧不出男女。”

袁贵妃笑道:“要是两个小子就有趣了。”

方氏道:“可惜我没见过这太子妃,要不然看看肚子形状,还能瞧出一二。”她之前一直说女儿袁贵妃的肚子形状好,一定是个男孩儿,但袁贵妃不让她对皇帝说。

邵嬷嬷笑道:“老奴总觉得贵妃的运势不同寻常,天下再寻不出第二个了。”

方氏一听,也得意道:“邵嬷嬷,你不知道,我当年生她的时候,她爷爷就说了,这孩子不寻常!”

袁贵妃道:“若天真眷顾我,就让我这一次生下男孩。否则这宫中就是还有一个运势比我更强的。”

她显然说的是东宫太子妃。

邵嬷嬷和方氏都一顿,两人忙连声安慰。

袁贵妃笑道:“我这话也就是私下与你们说说。我所倚靠的只有圣上,除此之外,也就肚子里这个孩子了。哪像别人,至少娘家还是官宦之家,朝上也得圣宠。”

她之前也对方氏叹过,她娘家的亲戚,都是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正经读书的都没几个。她想扶持娘家人都找不出人来。

之前丰城行宫重建的职位空出来,袁家有人心动,袁贵妃犹豫一下要不要张口跟皇帝要。没想到皇帝转头就给了乔家。袁贵妃只能作罢。

她这番牢骚便是因此而来。

邵嬷嬷目光清明,面上仍是一副为贵妃惋惜的神色,道:“娘娘且放宽心。容易到嘴的甜头未必就是好事,时日还长着。”

方氏也如此附和。

袁贵妃微笑道:“我也就随口说说罢了。如今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第170章

萧广逸在西境开始练兵正是初夏。宁州地方,在这季节昼热夜冷,相差很大。但这也算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了。

对边疆将士来说,这个季节的食物,用水,都比冬天好很多,比寒冬时节行动方便。所以这也是一年中最需要抓紧时间练兵的时候。

因为西戎人是游牧为生,夏天的时候,西戎人还会放牧。等到秋冬天,西戎人就会纠结兵力,四处掠夺,以此储备过冬。

萧广逸在边关,与封将军汇合。他这次除了带了人马过来,还带了改造兵器,排练阵型的图纸。这些都是萧从简上辈子的心得积累。兵器的图纸则是清沅请顾泽行重新设计过的,这次拿过来试造。

萧广逸将敖桂安排出关,让他去观察西戎人的动向。

封将军对燕王这些准备还是有些惊讶。之前在宁州的时候,封将军已经看出来燕王行事不同凡响,不是平庸之辈。但接触越深,封将军还是会对燕王更加惊讶。

一个皇子对宁州的境况,对边疆的形势看得如此透彻,对许多症结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若放在从前封将军问自己,有这么一个皇子出现在西境,他会怎么想。封将军认为自己一定会有许多疑虑,并不敢真和这样的年轻人合作。

因为皇子身份太特殊,他怎知一个皇子心中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他不能冒险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更重要的是他不能将西境脆弱的平衡与这样一个皇子牵扯到一起。

他一定会对朝廷对皇帝详细汇报燕王的一举一动。

但是真正面对燕王萧广逸之后,封将军却有一种直觉——这个皇子不可用常理来推断。

这是他多年在沙场上磨练出来的看人的直觉。

这一年来朝中局势又因为顾皇后案更显莫测。皇帝新宠袁贵妃,甚至要在高崖寺为贵妃造大佛,其他地方也有为袁贵妃兴建的土木。

在封将军心中,最重要的始终都是西境的安宁。他已经不由自主的倾向燕王了。

说来也奇怪,于公不说,于私来说,封将军也觉得自己与燕王投缘。燕王虽然年少,但没有年轻人的浮躁,也从没有故作高深过。封将军第一次有这样的忘年交。

萧广逸达到西境那一天,封将军为他接风洗尘,两人小酌。

两个人都不喜烈酒,都喜欢用渍过的果物佐酒。两人边饮边聊,并无隔阂。萧广逸也不避讳谈到妻家的事情,他十分坦然。

封将军虽不能说已经完全信任了萧广逸,但他对萧广逸做的事情并不阻挠。如此一来,萧广逸在西境的行事就更为顺当了。

萧广逸本就打算趁着这个夏天多做点事情。

清沅知道萧广逸这一个夏天都难回宁州,她在宁州全靠通信与萧广逸联系。她在宁州也要照顾王府和生意,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往高崖寺发一批补给。从高崖寺中转去边境。

入夏之后,清沅莫名心焦。这一世重生以来,她的身体一直很好,并没有疰夏之症,但是这个夏天她也许是忧心的事情太多,萧广逸又让她挂念,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皆因她算过日子,袁贵妃的产期在七月前后,之后两个多月,就是太子妃生产。这个夏天一过,还不知道要生多少波澜。而宫中此时太过平静,着实吓人。

清沅知道袁贵妃将自己的母亲方氏召入宫中陪伴,养胎期间种种作为都看得出来,皇帝对袁贵妃正是宠爱,丝毫没有衰退的迹象。

清沅这段时日通过慢慢梳理,已经将袁贵妃在玉澹宫的人都排查清楚了。

她注意到了几个嬷嬷,其中就有邵嬷嬷。但邵嬷嬷从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问题。

邵嬷嬷是先帝时候入宫的老宫人了,一直在老太妃身边伺候。因为与顾皇后素无瓜葛,才被皇帝调换到玉澹宫伺候袁贵妃。

这种在宫中呆久了的宫人,深谙宫中规矩和贵人喜好,攀附上袁贵妃,使劲浑身解数,也是有的。

但清沅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她甚至想过邵嬷嬷是不是顾皇后的人。但是清沅详细问了几次徐木兰,徐木兰都说对这个嬷嬷毫无印象,邵嬷嬷从前甚至都没有在皇后宫中出现过。徐木兰是从前顾皇后两仪宫出来的人,如今她安心侍奉清沅,没有必要对清沅撒谎,也不会记错。

清沅心中道,看来这邵嬷嬷真不是顾皇后的人?她一想到这个,竟有几分莫名失落。好像顾皇后这样的人物,就此在冷宫寂静认命,反而让人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也许是白日想事情多了,清沅夜里就做了噩梦。

先是梦见了久违了的上辈子,她还是诚国公夫人,看见了满身血迹的萧广逸,她知道这是个梦,挣扎着想从梦中醒来,忽然又见到冷宫中的顾皇后。她面容比之前憔悴消瘦许多,但眼睛亮得像野兽一样,忽然森森一笑:“你以为我会认命么?清沅,你真这么想么!”

清沅短促地尖叫一声,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贴身的丫鬟忙扶起她:“娘娘是梦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