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皇帝率先站起身,两侧众人也连忙起了身。

皇帝颇为激动,这场比赛不失皇室公主一向彪悍的水准,各位被抓包的世家公子们的表现也颇为高超,就连安阳都能一路坚持到最后,皇帝很是欣慰。小闺女赢了,自然是要大大嘉奖,二公主虽输了,但其个人表现足以拿到全场女子组最佳球员奖!

“你们大概不知道吧,当初也是在这里…”皇帝指着四周的山峦,“华阳及笄那一年,朕教她骑猎。那时候安阳也不过八岁的年纪,如今儿女们都长大啦。”

宰相魏苍道:“臣还记得,当年华阳公主第一次骑射便射中了一头黄羊!真乃女中豪杰。”

皇帝哈哈一笑,十分开怀:“常人都说虎父无犬女,朕的女儿,自然是凤雏龙子,超群出众的。”

高台上谈笑风生,还在球场里慢慢退场的众人就不这么轻松了。二公主笑的如一朵带刺的玫瑰,勒马朝安阳走去。安阳脸色变了又变,连忙四顾望了一圈:

“白…”

哪里还有白庆之的影子,这货连着简宁早就溜下场了。

“二、二姐…”安小受如一朵饱受狂风吹残的小野花。

二公主步步逼近:“安阳,好本事呀,都学会声东击西了。”

安阳战战兢兢:“兵、兵不厌诈…救、救、救命呀——”

场下,下马时差点从马背上滚下来的白庆之,正坐在矮几上休息。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两条腿,估计是废了。

而比他运动量大了好几倍的简宁,悠哉靠在一旁的木柱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三年前我与顾繁离京时,你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待他回京,定要在马上同他赛一场。哎,可怜咱们的顾大将军一世英名啊,就要毁在你这么个徒弟手上了。”

白庆之苦着一张脸:“我这叫智取!若没有最后那一下,能赢?!”

说完,二人皆有默契的沉默了。

似乎依稀能够听到安阳被二公主、三公主追杀的声音。

“呵呵…至少,以后会少了很多麻烦不是么。”白庆之讪笑道。

简宁面色沉重的拍拍他的肩,没说话,带着小厮先走一步。

临泉斋内,安阳死里逃生的趴在矮榻上。

男人果然都靠不住,一到关键时刻,一个两个的都没影了!

“哎哟…”安阳忍不住叫了声疼。虽然全程她都只是跟着跑而已,但仅仅是这样,安阳却已经觉得自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玲珑连忙地收了手,“公主,再忍忍吧。太医说了,这药要必须擦热。”

安阳看着一旁的小药瓶,觉得眼生:“这还是上次太医带来的药吗?”

玲珑道:“这是李大人送来的。太医验过,比太医院里配的还要好呢。”

安阳伸手把玩着那个精致的小瓷瓶:“李少卿倒是有心了。”

“可不是。听说这药方是他今年在民间医馆偶的的,就立刻连着方子和药都献上了。”

安阳侧过头,辗了辗身子,伸出一只手让宫婢涂上药膏。冰凉的药膏令人十分舒服。微微阖上眼:“之前那副《惜春》也是他送来的吧。”

玲珑道:“正是。”

“哎,他总是有好的就送到宫里了,也不知自己够不够用。”安阳对大理寺的李少卿十分熟悉,“我记得他家里的九娘,明年开春可就要嫁人了。到时候,咱们要不要帮忙添一份嫁妆?”

玲珑笑道:“若是要添也无须公主您亲自去添呀。”

也对,无论从辈分还是从礼数上都说不过去。安阳想了想:“那我去与父皇说说,前阵他还从折腾人家去给他寻一个前朝的古玩。总不能老让他自己出银子,大理寺的俸禄也就那么多。”

玲珑没有说话,这些都不是她能说的了。不过她收了李少卿些许好处,也让公主适时的想起来他,这就够了。

所谓上下打点,不过如此。

今晚,皇帝注定是要大摆宴席。白庆之僵在榻上想死的心都有了,最后被简宁、徐瓒两个人活生生的从床上给扒了下来。

“叫白庆之爬也要爬着去!”这是太子的原话。

白庆之翻个白眼,扯着徐瓒的衣领:“干脆给我一刀算了。”比了一天了,居然晚上还要陪皇帝卖笑!他是人啊,是一个以智谋著称的谋士,不是那些武将!

徐瓒毫不客气地掰开他的手:“我说白兄,有点志气好不好!你看看简兄,以前三天一小病七天一大病的,如今照样生龙活虎。”

“呸!”白庆之啐了声,“自我认识他起,他就一直这么生龙活虎!当初被顾繁从马上撞下来,居然都没有摔断他的脖子!”

心情不爽的白庆之毒舌气场已经全开了。谁知道简宁这个十句话里九句假话还有一句半真不假的人,全身上下哪一点会是真的!

“是啊,我被顾繁撞下来没死,不过你若是被我现在摔一下。”简宁挑着眉,笑的奸诈无比,一把将白庆之给拽了过来:“好歹也是顾繁的徒弟,给咱们的大将军挣点气啊!”

“对,不争馒头争口气。”徐瓒打酱油路过,“今晚齐王可是将那位舞姬带来了,怕是要耀武扬威一番。”

正要死要活的白庆之瞬间恢复到谋士脸:“哦?看样子齐王很喜欢那位啊。”又挨了挨简宁,“太子的意思呢?”

简宁远目:“太子的意思是,要咱们在此事之后把胭脂捧到京师第一的位置。”

白庆之点点头:“嗯,交给简兄了!”

徐瓒也跟着附和:“这事儿你熟!”

简宁:

“…”老子的名声就是这么被你们给败坏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重要配角栏里的最后一位给拖出来了…

顾繁小朋友,全文武力值最高的银。收了个白庆之这么个徒弟…

PS:徐瓒,东宫舍人之一。【囧,这货目前一直打酱油了。

大理寺少卿,李大人。就是之前介绍了催命符《秋雨》那副画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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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敢与二公主争,一是性格原因,她跟二公主一样都是争强好胜的。二是她的出身虽比二公主差一点,但生母贵妃,差不到那里去。三就是,三公主虽然爱玩,但没有实质性的,但二公主已经和离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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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PS:下一更在周四。

QAQ,这几天要赶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还必须全手写。←_←,特别相对领导说:是不是你们一看到我那鬼画符一样的字,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20

 

众人换了衣物,便随一道去了宴席。一一入座后,便有宫婢端上酒水。皇帝坐在正首之位,与宰相魏苍正聊的热闹,两个帅大叔聊得眉飞色舞,皇帝时不时抬手指点一下座下的各路大臣才俊。

简宁与白庆之、徐瓒自然是坐的相近,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的李湍泽,那张鞋拔子脸破有些扫兴。

李湍泽晃着手里的玉佩,对着简宁意思意思笑了笑。

简宁挑着眉,拿着酒杯与身旁的李少卿闲聊,压根不往李湍泽那边看。李少卿官职高于简宁,简宁不过是东宫幕僚,不算朝廷正式官员。不过李少卿知道皇帝对这个少年印象不错,这还是他当初给皇帝储备女婿人选,自然也就笑语相待。弄得简宁反倒是觉得,这李大人——挺自来熟的哈!

徐瓒轻轻推了一下旁边的白庆之,低声道:“瞧那位,学简兄送玉佩。”

“不过东施效颦罢了。”

白庆之并不在意,又往简宁那看了一眼,腰间的玉佩是个新款式,看样子前一块已经送了出去。

不多时,乐鼓奏响,舞姬们鱼贯而入。领舞的美人,鼻梁高挺,眼神略深邃,梳着惊鸿鬓,着百花彩蝶群,颈上带着七宝璎珞,随着鼓声不断旋转,扬眉动目,跳身转毂,弄脚缤纷,随着节奏的加快,她的舞步也越来越激昂热烈。一曲罢,宴会也热闹起来。

皇帝指着刚才退场的舞姬问道:“这又是什么舞?”

齐王道:“那是太常寺新鼓捣出来的,说是将剑舞与胡旋融到了一起,编的个新跳法。”

“嗯,跳得不错,赏!”

说罢,舞乐再起,却又是另一首曲子了。

白庆之呷了口酒,看着领舞的胭脂,又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太子。啧,苦啊…明明是自己先发现的舞蹈人才,结果被齐王抢先一步给抢走了。如今宝殿献舞,果然龙颜大悦。

皇帝喝了几杯觉得干坐着看不过瘾,干脆也跑到大殿中央随着乐舞一起跳了起来。齐王屁颠屁颠地跟着老爹跑到场子中央,转了一圈后又往乐队跑去,抢了乐师的活,敲着编钟,替他爹助兴。

大臣们皆站起来,互相敬酒。四周言笑晏晏,好不畅快。

胭脂的步法越旋越快,只不过方向有点偏,朝着简宁就转了过来,在他席前微微伫足,嫣然一笑。巧目顾盼,看到白庆之的时候自动掠过——丫的,长

的太不让人活了!

“前日君家饮,昨日沈家宴,今日又逢君,可是缘分呢?如此,斗酒十千,游侠少年。”胭脂毫不客气地敬了他一杯。

简宁看着眼前的酒杯,不由笑道:“一杯猛虎山中卧,两杯蛟龙海底眠。不过既然姑娘敬酒,那我一定要饮下。”说罢,接过酒一饮而尽。

胭脂却立刻又倒了一杯,简宁一愣,却见胭脂依旧笑脸盈盈:“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前朝事。”

好吧,话都道这份上了,不喝是不行了。简宁很够朋友的又喝了一杯,胭脂一个漂亮的转身,连带简宁手中的玉佩一起拿走了,又回到了中央,向别人敬酒去了。待到李湍泽面前时,又是一番行酒令,只是手里还拿着简宁的玉佩。李湍泽看了一眼,不由道:“他也恁小气了些。竟是青玉,上面还有斑瑕。”

胭脂掩面而笑:“三郎的玉佩怕是不够用了呢。”

李湍泽捧腹,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摊开,上面乃一块上好白玉。纵使胭脂得到的赏赐皆是珍品,但此玉依旧不凡。

“美玉配美人。”李湍泽大方的送了出去。

胭脂也不客气,直接拿了过来,冲着李湍泽笑的越发甜美起来:“愿君如同梁上燕,岁岁年年常相见。”神呐,让冤大头再来几只吧,等到了年纪从宫里出来回到家乡,她胭脂就是一方小富婆了,哈哈哈哈…

简宁看了一眼对着他耀武扬威的李湍泽,脑中顿时浮现出两个大字——白痴。又与周围的同僚们吃了些酒,便站起,去敬太子了。今晚齐王大放光彩,想来太子那颗本就不光彩的心灵肯定又阴暗了不少。

后宫中,皇后也在设宴,与前朝一样热闹。活泼点的公主亦载歌载舞,安阳她们赢了三公主,十三公主就差没整天对着三公主说:瞧你,输了吧输了吧!她是真高兴,顺带觉得平日里瓮声瓮气的十皇姐安阳也顺眼不少。一边自己跳着,一边向安阳打令,邀她一起来。

安阳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她她她她她…她真不好意思说,她的小屁股被马巅的疼痛到现在还没消停啊!

安阳想逃席,可还没动,就感受到了母后热切的目光以及德妃希冀的注目。这舞是不能不跳滴,如果不跳后果很严重!这将会是对十三公主极大的侮辱,顺带也是损了德妃的面子,损了德妃的面子就是损了德妃娘家的面子,损了德妃娘家的面子说不定他们以后就会在前朝找

一下太子的小茬,或者找一下皇后娘家徐氏的小茬,没办法,谁让德妃娘家人干的是御史大夫呢…

皇后自然希望自己这个小女儿性格开朗些,往日宴席上她总是默默一人坐在一旁,只偶尔与大公主二公主相聊几句。如今已经损了一个大女儿,皇后在小女儿身上的关切自然更多了,望她多于姐妹交往,广结善缘。

安阳硬着头皮,顺着十三公主的手势一步一步走向中央,左边摇一摇,右边摇一摇,拍拍手啊,跺跺脚,你是我的好朋友…

“十姐姐的舞姿倒是奇特。”十三公主玩的正高兴,说这话全有心说,绝无半分恶意。若是听在个心思通透人的心底,怕是要误会一番,可安阳本就少了一分心眼,而且此刻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臀部上,顺口接道:“那是什么奇特,胡乱跳罢了。你再去请其他人吧。”赶紧走,赶紧走。

“好啊。”十三公主又向坐在安阳旁边的六公主请去了,回来时,安阳正退场,见她这般模样知道她不会跳舞,十三公主笑道:“以往我以为十姐只关心书画,如今看来倒是妹妹看错了,以后可要常来往。”

“这是自然。”只要不让我跳舞,别的都好说!

安阳终于回到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等会儿回去后让玲珑帮着揉揉,真是太丢人了!

一直到了月中天,宴席才渐渐散去。

胭脂得了一圈赏赐,两只眼睛差点放出绿光,整个人扑上去抱在怀里,却又依依不舍地拿出去,还要强装大方:“这些本就是赏赐给姐妹们的,若不嫌弃,便挑着喜欢的拿去吧。”

“胭脂姐姐真好。”帮着奏乐的莺歌,乐呵呵地拿了一对红玉镯子。胭脂又将一对翠玉耳坠,皇帝赏的一百五十两白银,十五匹绢布,两盒凝香膏都分了出去。

莺歌眼尖,打趣道:“姐姐真大方,不过却独留下了李公子与简公子的玉佩呢。”

一群人皆笑了起来,胭脂哼了声,佯怒道:“这两样岂是能随意送人的。”

一个胆子大的舞姬却笑道:“姐姐此言差矣,我可是听说前些日子那教坊里的蓉儿娘子可也得了简公子的玉佩呢。”

胭脂眼珠微转,暗中记下。

众人又说笑了会儿,无非是今晚虽累,但也算尽兴,皇帝设宴出手果然大方,大家得的赏赐也不少,皆心满意足的各自回房安歇了。

胭脂虽是小小舞

姬,但舞技出众,算是众人中的姐姐,又得贵人看重,是以独分一处小屋。

夜深人静,烛火微动。方才的言笑喧哗仿佛一场梦境,被寂静的夜一扫而空。

胭脂坐在烛边,手中的青玉玉佩正是简宁所赠。她慢慢抚摸着玉身,一细小处微微凹下。胭脂小心翼翼地沿着那若有似无的合逢,不知扳动了玉身上的那一处,青玉顿时断成了两块,中间竟然是方扁镂空的!她将里面的纸条轻轻拿出,看过后,直接咽进嘴中,又将玉佩重新合上,整块青玉彷如浑然天成。

又拿出李湍泽的白玉看了又看,她还是更喜欢这块。价值连城,还没麻烦。不像简宁,送的不是玉佩,是危险、麻烦以及…一大笔银子,每次看到它就意味着又有事做了,想来那蓉儿娘子,又是一个同道中人。

世家大族、皇室之子,各有一套消息网,错综复杂,隐秘阴暗,大抵如此。

简宁是被白庆之与徐瓒架着回去的。简爹一看,气的又要抄家伙,被简母连忙拦了下来。

“七郎、五郎辛苦了。改明儿等这祸胎酒醒了,定登门道谢。”简绪送二人到了穿堂门口。

徐瓒道:“二郎不必再送。我们与三郎都是至交好友,本应如此。”

简绪拱手一礼,直到徐、白二人走远后,这才转身回去。

刚进了后院,就听到简爹吼道:“闻闻,这一身的酒气!去打桶冷水来,浇醒这小子!”

简母在一旁,丫鬟们哪里敢动。简爹又吼了声:“还不快去——”

“去什么去!”简母斥道,“去煮些醒酒的汤药。这孩子,也不知喝了多少。”又对着简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设宴,这席间敬酒的哪个不是比他的前辈,他有如何请辞。”

“哼!那白七郎,徐五郎就都没人敬了?!这小子就是贪杯!”说着,一脚朝简宁踹去,谁料这小子醉的昏昏沉沉,却滑的像个泥鳅,一不留神就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简爹一脚踹空,差点劈了个一字…

简宁咧嘴一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对着他爹谄笑道:“咦~~~好一个帅老头。”

众人,默。

“都别拦着我!!!!!!!!!!”

“爹、爹…消消气,这小子混着在呢。”

“爹,三哥醉着,醉的人不怕打。等醒了再打,他才晓得疼。”

“就是就是。现在打了爹爹您手还

疼呢,等三哥醒了后再打才好。”

“←_←四妹五妹,你俩够了…”

夜,还很长。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跟大臣一起跳舞神马的,在宋之前很流行。

不过俺这架空,更流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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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还记的简童鞋在第十章最后一点对太子说的一番话么,大家能猜出他到底是帮太子做什么的?

猜中有奖~

诶?你问我奖是什么?呃…【喂,一到关键时刻你就隐了…

21

 

最后简宁被他二哥简绪和几个小厮一起架回的房,喝了醒酒的汤药,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

简绪刚出门就遇着了四妹简淑,不由小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回房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