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赞赏地看着聂怀义,没想到他身为武将,却粗中有细,目光如此长远,能够见微知著。她颔首道:“纵观史上异族入主中原之例,未曾融入汉民族的王朝,皆不过是昙花一现,难以久远。太皇太后深谋远虑,早早看到了这一点,逐渐改革鲜卑旧俗,提拔汉臣。依阿瑶所见,迁都在所难免。南巡只是个开始,阿父和聂伯伯身处洛阳,本身占了先机,定要早作准备,支持太皇太后和皇上南下才是。”

聂怀义深深点头,深以为然,“不错,只可惜朝中守旧之辈太过顽固,鲜卑老臣冥顽不灵,就连这次南巡都极力反对…真是愚昧!”

谢瑶趁机拍了一句马屁,笑道:“若人人皆为聂伯伯这般开明,那大辽昌平繁盛便指日可待啦。”

“你这丫头!”聂怀义摇头笑笑,心中却很是受用。

那方谢葭盘算完了,听到谢瑶这番高论,不由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宠溺地笑道:“你这丫头,真不知是像了谁,小脑袋里主意这么多。”

“当然是像阿父咯。”谢瑶抓住谢葭的手,佯怒道:“阿父!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再揉人家头发啦,阿瑶是大姑娘了。”

谢葭含笑应道:“是是是,我们阿瑶长大了…”话虽如此,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

谢瑶见自己的作用发挥完毕,适时地退下,装作气鼓鼓的样子跑了出去。谢葭笑呵呵地望着女儿婷婷袅袅的背影,就听聂怀义在一旁说了句:“阿瑶这般姿容才智皆为上乘的姑娘,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小子。”

谢葭若有所思地道:“阿瑶心气高,嫁到平常人家做太太,只怕她都瞧不上眼。这回皇上南巡,听说几位先帝的皇子也会伴驾…”

聂怀义有些吃惊,没想到谢葭打的是这样的主意。他想了想,还是道:“先帝留下的几位殿下封王是迟早的事情,只是二殿下残暴不仁,三殿下五殿下碌碌无为,四殿下七殿下骄奢淫逸,皆非阿瑶良配啊!”

谢葭眯了眯眼睛,低声道:“那依阿兄所见,六殿下如何?”

聂怀义沉吟道:“六殿下人品声望倒皆是上佳…”但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恰恰是因为六殿下看起来太过完美,反倒让聂怀义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谢葭叹道:“谢家的女儿迟早都要有人进宫,尤其阿瑾身为嫡长女是定然逃不过的。我何尝不想让阿瑶得到世间最好的?只是阿瑾那个性子,必然饶不过阿瑶。”

聂怀义哈哈笑道:“子敬这是担心阿瑶吃亏呢!你放心罢,咱们阿瑶这样好,无论嫁给谁,必然视之如宝!若是有谁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

聂怀义没有儿女,一直将谢葭的这三个儿女当做亲生的疼爱。谢琅的一身功夫就是聂怀义亲自教出来的。

谢葭感激地笑笑,兄弟两个又喝起酒来。此时的谢瑶完全不知道,自家老爹已经预谋起了一桩相亲,对象是她最讨厌的六殿下,元谐。

事实证明,谢葭他们早作准备是对的。四月末,元氏一行人抵达洛阳。紧接着没过多久,京中便传来了确切的消息,皇上果然要奉太皇太后南巡了!

整个洛阳城都沸腾起来,大小官员都卯足了劲准备迎驾。尤其是陈郡的郡守齐文斌,他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对洛阳抱有很深的感情。他曾数次上书奏请圣上南巡,甚至还曾直言迁都一事,但这些年来都石沉大海了。如今得知皇帝果然要南巡,就连上了些年纪的太皇太后也要来,怎么能让他不激动!这可是他的表现机会啊!要知道齐文斌在陈郡郡守的位子上已经呆了将近十年了,胸怀抱负的他当然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平城的旨意来的很急,据说隔天圣驾就要出发。皇帝来的这么急,不乏突击检查的意思,让他们这些地方官都来不及粉饰太平,打了沿途各地一个措手不及。唯有陈郡例外,因为谢葭和义兄、女儿商量过后,早早地就筹备起来。齐文斌当时还颇有些不以为然,觉得他上奏了这么多年都没用,谢葭一说皇帝就要来了?嘿!结果还真没想到,叫谢葭给蒙着了。从这件事起,齐文斌这个顶头上司终于开始正眼看谢葭,觉得他是个做实事的人。以往齐文斌还以为谢葭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子弟,靠着家族荫蔽来混吃等死的呢!

有了谢葭争取到的这几天时间,洛阳城上上下下早已打点妥当,好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行宫的修葺也进入了尾声,齐文斌兴奋的摩拳擦掌,将谢葭大肆夸奖了一番,还将此次接驾事宜分给了谢葭一部分打理。一时间原本还融入不进洛阳官场的谢葭,混的那叫水起风生。

谢葭在外面心情顺畅不已,回到家后自然是一副笑模样,他亲自吩咐库房给几个孩子都送几匹新料子,做几身衣裳,准备迎驾。送到谢瑶那里的东西格外的精贵,叫常氏瞧见了都吓了一跳,怕她穿着这种料子会冲撞了贵人,连声叫谢瑶退回去。谢瑶笑笑,却不答应,只是把料子收了起来,安抚道:“娘,你不用怕…女儿还配不起这一匹料子不成?总有一天,女儿会堂堂正正的穿着它走出去。”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她就看不上这匹料子了。但那又怎么样呢?不争馒头争口气,她不想那么轻易低头。

谢瑶继续给常氏洗脑,“娘,你也是。跪太皇太后、跪皇上也就罢了,那元氏算个什么东西?给她行个礼就不错了,以后呀,您的膝盖得硬气一点儿。”

常氏犹豫着正要反驳,就听谢瑶不容置疑地说:“您就是不想着自己的脸面,也得考虑考虑我和阿兄阿弟几个。”

一句话说的常氏脸颊通红,她咬咬牙,为了孩子们,豁出去了!

结果常氏发现,还真是神奇!这回碰面,她没跪元氏,元氏竟然也没说什么,只有刘嬷嬷多嘴说了她一句。

常氏当成稀奇事儿跟女儿说了,谢瑶笑道:“元氏这回是学精了,没有大吵大闹。也是,您想啊,这里不是平城的长公主府,而是阿父当家做主的谢府。她初来乍到的,手里没有管家权,又没有宠爱,哪敢再像以前那样使唤您呢?她要是那么做了,那就是在打阿父的脸面了。”

谁知常氏听了这番话,不但没有感到安慰,反倒惊慌道:“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长大了一点哟,你们有木有发现!【骄傲脸

为了让心爱的男主多出场,默默真的在努力砍小时候的部分啦~~尤其是一些比较低级的宅斗段数,原本写好了章纲,都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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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 肉串

谢瑶:“?”

常氏急道:“我竟然忘了把管家权还给太太!太太来了好几天了,钥匙还都在我这儿…不行,我得赶紧把库房的钥匙给太太送过去…”

“慢着,不急。”谢瑶拉过说着话就要走的常氏,无奈道:“娘,您忘了是怎么答应我的了?”

常氏欲哭无泪,“可我…我的身份毕竟…”

谢瑶摇头道:“一点不给是说不过去,但若全给了,那咱们岂不是又要被元氏架空了?”在元氏的眼皮子底下讨生活,那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常氏无奈道:“那可怎么办才好?”

谢瑶琢磨了片刻,歪头道:“徐姑姑管着厨房已经有些日子了,阿父很满意她,那么厨房的库房就不必再给元氏。”

“那其余的呢?”常氏追问道。

谢瑶没有直说,而是启发性地道:“娘,您觉得您在这个家里最大的倚仗是什么?”

常氏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你们几个。”

谁知谢瑶却摇了摇头,否定道:“不,而是阿父才对。”

“啊?”常氏一愣,明显没回过神来。

谢瑶温声道:“若没有阿父的宠爱和信任,就算生了我们几个,娘亲你也不可能拿到管家权。所以您该怎么做呢?”

“我自然是要都听你阿父的。”说到这里,常氏仿佛醍醐灌顶般,脸上满是恍然大悟的惊喜,“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找你阿父…”

看着常氏风风火火的背影,谢瑶唇角微弯,瞧着快要到晚膳的时辰了,就叫上映雪,打算去厨房看看。

谢家搬到洛阳之后,谢葭的升官和物资的充盈让他们一家的伙食水平又上升了一个档次。谢瑶一个女孩儿家对做女红没什么兴趣,倒是喜欢往厨房跑,折腾些后世的吃食出来。谢葭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这点儿小事自然是依着女儿。厨房的管事徐姑姑是她的人,大厨赵太监是个人精,这两位都敬着她,底下跑腿的下人们就更是殷勤,不仅不觉得被四姑娘折腾的麻烦,反倒觉得面上有光。谁要是哪天被四姑娘指派了差事,在府里行走都能挺直腰板。

不知是人为的还是天定,谢瑶打娘胎出来就身子虚弱,上一世年纪轻轻的就得了咯血病。这一世谢瑶格外注重养生,钻研出好多食补的法子。谢葭常和女儿一同用膳,时不时就笑话她,小小年纪比他这当爹的还注意保养身体。笑话归笑话,面对女儿时常送来的新花样,既好吃又有营养,谢葭吃着还是很受用的。毕竟人都惜命。有一回谢葭喝了点小酒,还感叹了几句,说他闺女真孝顺,想方设法地帮她爹延年益寿…

谢瑶笑而不语,没好意思解释,其实她就是想补补身子,拿她老爹做小白鼠而已。不过看谢葭这么感动,谢瑶就没有傻乎乎地去解释。

不过,养生归养生,像谢瑶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子难免馋肉。谢瑶和赵太监一商量,很快就苏出了各种肉串来。这个时候的肉没打过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纯天然原生态,肉味香醇浓厚,烤的微焦的肉串,口感真是没话说。这种烤肉串很快就在谢府中流行起来,在谢葭拿来招待了聂怀义和一些同事之后,更是在洛阳城中掀起了一小股烤肉串的风潮。

谢瑶管着厨房,她钻研出的这些吃食,坏心眼地没给元氏母子三个送去过一样。倒不是她藏私,她是怕被元氏他们赖着了,要是不合口味,或者吃了拉了肚子还不是她的责任?既然元氏喜欢吃油腻腻的大鱼大肉,她就好好地供着,成天可着元氏的心意送肥肉过去,没过多久就把元氏给吃胖了一圈。

常氏在询问过了谢葭的意见之后,把家里的人事权交到了元氏的手上。至于真金白银的厨房和库房,元氏一样也没捞着。可她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厨房和库房的钥匙都不在常氏手里,厨房由宫里出来的徐姑姑捏着,库房归到了前院,由谢葭的人把持。元氏心气又高,觉得自个儿从平城带过来的嫁妆够用,就没腆着脸去跟谢葭要库房的钥匙。

人事权交到了元氏手上,谢瑶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虽是庶出,又讨厌元氏,但她不希望自己家变成一个宠妾灭妻的家庭,那样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她想要的,只是能和元氏分庭抗礼,互相尊重,给彼此留一分脸面。但如果对方不要脸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打过去。

而且更重要的是,洛阳谢府中的下人基本都是从阳夏跟过来的,就算是到洛阳之后买来的,也在常氏手底下待了将近两年。常氏虽是个软性子,但既有子女傍身,又有谢葭敬爱,一般的下人也不敢和她打马虎眼。偶尔有两个不识抬举的,也被谢瑶用雷霆手段给收拾了。所以现今府里的下人大多是她们这边的人,元氏使唤起来肯定不会得心应手。因此谢瑶并不担心元氏会闹出什么风浪来。何况圣驾就要到了,这可是大事,元氏不至于糊涂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什么幺蛾子。

比圣驾更早到来的,是伴驾的两位皇弟,四殿下元词和六殿下元谐。他们提前赶到行宫巡视一番,以免地方冲撞了圣驾。

郡守齐文斌早就得了消息,一大早带着陈郡的官员们迎接两位皇子龙孙。齐文斌是个明白人,早已摸透了这两人的性格。四殿下元词才满十三岁,但风流之名早已传遍京城,不难打听。六殿下喜汉学,待人谦和,识大体。齐文斌就很圆滑地问两位殿下是先去看行宫呢,还是去接风宴呢。

元词为了赶路跑死了两匹马,早已经累得不想动了,想都不想就说要去放松放松。年纪小的元谐却提出要先去行宫看一看。

元谐的聪明之处在于,他心里明明对元词的做派十分看不惯,脸上却不曾露出分毫,还笑吟吟地叫四哥等他,说他一会儿就回来。元词巴不得有人去跑腿,摆了摆手没放在心上。

等元谐风尘仆仆地赶回接风宴的时候,发现元词已经喝得微醺,怀里抱着一个姿色出众的女子,动作逐渐不安分起来。元谐全当没看见,很自然地和身旁的地方官们聊起天来。凡是来问太皇太后和皇上的情况的,元谐一概采取打太极的策略避而不谈。若是谈及汉学,他倒是滔滔不绝地可以和这些汉人侃上半天。一番交谈下来,众人对元谐的好感度唰唰唰的往上升,再看看主位上放浪形骸的四殿下…真是对比鲜明啊。

元词很快就坐不住了,搂着美人去了后殿休息。元谐这方也谈够了汉学,说起今日的接风宴来。

元谐手拿一串肥瘦相间的羊肉串,状似很随意地对一旁的齐文斌笑道:“洛阳之繁华果然非别处可及,彦和不过停留半日便为之倾倒,这都是郡守治理有方啊!彦和虽未曾见过陈郡的全貌,但光看到布置的井井有条的行宫和这与众不同的接风宴,即可看出郡守的能力了!”

齐文斌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来,嘴上连称不敢,心里却得意至极。

元谐又像拉家常一般笑道:“这肉串味道鲜美,比之平城的烤肉还要更胜一筹呢!”

齐文斌在主子们面前露了脸,这个时候也不介意拉属下一把,就看了谢葭一眼,满面笑容道:“这是我们郡里的谢功曹想出来的新吃法,殿下喜欢就好!”

谢葭再宠谢瑶,她目前也不过是个不到八岁的小姑娘。因此发明烤肉串的功劳,外人都算在了谢府上。不过对于谢瑶来说,她老爹出了风头,比她自己出名还要高兴呢。

元谐一听到那个“谢”字,双眼敏感地轻轻一眯,温和地笑道:“谢大人?早闻陈郡谢氏是大辽数一数二的世家,不知这位谢大人,可是出自太皇太后本家?”

齐文斌给谢葭使了个眼色,谢葭赶忙上前见礼。元谐非常给面子地站了起来,连道不敢,叫人给谢葭就近添了座。没攀谈上几句,元谐便笑道:“按辈分算,谢大人可是彦和的舅舅呢!”

谢葭嘴上推辞,心中却对元谐更加满意了几分。当晚,齐文斌估摸着元谐等人赶路辛苦,就没多耽搁他们,宴会早早地散了。谢葭回府后,径直去了常氏屋里,还让人把谢瑶也给叫过来。

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谢瑶一路走过来,一进屋就喊热。常氏笑着嗔了她一句,“没规矩的丫头,见到你阿父也不知道先请个安,倒嚷嚷起来。”

常氏嘴里说着责怪的话,转过身却叫绮竹去给谢瑶拿碗酸奶过来解解渴。原本酸奶普遍食用还要等上个几千年,谢瑶可等不及了,派人从牧民那里打听了好久,才找到酸奶的鼻祖。这种酸奶是由于羊奶变质而成,有极少数的牧民发现这种酸奶很好喝,为了能继续得到酸奶,就把它接种到煮开后冷却了的新鲜羊奶中。等过一段时间,新鲜的酸奶便做成了。

谢府的厨子能力非凡,拿到种奶后很快就做出了新鲜好喝的酸奶来,谢璋对这种酸奶简直是赞不绝口,就连谢葭听说酸奶对身体好,也有每晚饮用一碗的习惯。主要是这个时代的饮品实在太单调了,除了重口味的酪浆和奶茶,还真没什么好喝的。

谢瑶背对着常氏做了个鬼脸,看得谢葭哈哈大笑。他把谢瑶拉到身边,接过丫鬟绿竹递过来的帕子,亲手给女儿拭汗。擦了两下,谢瑶就不好意思地躲开了,谢葭知道女儿是不好意思了,就没再勉强。

谢瑶擦好了脸,仰头问:“阿父,还没到用哺食的时辰呢!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谢葭耐心解释道:“下午忙完了为四殿下和六殿下办的接风宴,就没什么重要的事了。郡守大人见我们连续操劳数日,便提早让我们回来歇一歇。”

提及元谐,谢瑶眉间飞快的闪过一丝异样。但她的表情变化的太快,绮竹又恰巧在这个时候端了酸奶上来,谢葭便没注意到女儿的异常。

“哎呀,真小气,怎么不加些冰粒子。”谢瑶为了缓冲一会儿,消化一下元谐已经到了洛阳的消息,难得小孩子气的抱怨。

常氏努力板着脸道:“你还小呢,这天还不算太热,这么早吃冰,仔细坏了肠胃。”

谢瑶只好乖乖拿起小勺子嘬了两口,还没过瘾,就听一旁谢葭笑眯眯地道:“听郡守大人说,过几日圣驾来了洛阳,会连开三日的宴会。到时候阿父想办法,让你表演个才艺如何?”

“噗!”谢瑶才入口的酸奶,不偏不倚地喷到了对面常氏的身上。常氏气得作势要打她,谢瑶努力躲开,含糊不清地说:“阿父,女儿哪有什么才艺啊…”

老爹看自家闺女那是天仙一样的人物,怎么看怎么好。见谢瑶不乐意,他也不勉强,还是乐呵呵地说:“那阿父想个主意,让你和六殿下单独说几句话?”

就是谢瑶再傻,这个时候也该明白谢葭的用意了。

老爹啊老爹,你闺女才八岁,这么着急找婆家真的好吗?而且对方还是…元谐?!谢瑶头痛地扶额。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就想写女主去厨房看了一眼,结果提到肉串,就各种口水,根本停不下来了…

其实小时候很喜欢吃烤肉串的,但是现在的肉…QAQ不提也罢!前几天坐车听说一个小姑娘生命垂危,就是吃串串吃多了…好可怕!

025 重逢

谢瑶不可能把重生这么玄幻的事情跟谢葭解释一遍,只好装作小女孩害羞的样子,躲到了常氏的身后。

常氏闻言也是一愣,颇有些惴惴不安地道:“良人,这…阿瑶还小呢…”

谢葭没有急着回答常氏,而是对谢瑶道:“阿瑶,你先回去歇着吧,等会儿再来用哺食。阿父和你说的话,你回去好好的想一想。”

谢瑶满腹心事的退下后,谢葭长叹一声,对常氏道:“不是我想的太早,你看咱们家的这几个姑娘,阿瑾的婚事,连她自己都心中有数,八成是要进宫的。阿弟家的阿琦,估摸着要嫁到二弟妹的娘家去。然后是阿琢,她父母双亡,寄住在咱们家,婚事肯定要咱们给帮忙不假,但她祖父是西北大将军,身份贵重,用不着太过操心,只怕老爷子早就预备好了人选。接下来就是咱们家阿瑶。阿瑶只跟阿琢差了一岁,再过两年,也该定亲了。阿瑶是你我的唯一的宝贝女儿,你说我能不早早为她做打算吗?”

常氏听谢葭这么一番细细分析下来,动容道:“让良人费心了…”

谢葭摇摇头,苦笑道:“不瞒你说,这些孩子里头我最喜欢的就是阿瑶。可她既非嫡又非长,若我不操心她的婚事,只怕元氏会…”

他话只说了一半,常氏的脸却已经吓白了。谢葭忙安慰地握住她的手,无奈道:“阿柔啊,你的胆子怎么还是这么小?你放心罢,阿瑶的婚事我会亲自挑选,不会让旁人插手的。”

常氏靠在谢葭怀中,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说:“只是不知道…六殿下能不能看上咱们家阿瑶呢。毕竟…我的出身…实在是…”

谢葭一改平日在外庸碌平凡的模样,很有信心地道:“阿柔,你只管放心罢。依我所见,六殿下绝非池中之物。他既然做出亲汉的样子来,想必会迎娶一位汉家姑娘。我虽官职低微,但在大辽的汉人世家中,谢氏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只要我们努力为之,就没有不成的道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说不定六殿下正巧看中了阿瑶的汉人血统呢…”

谢葭还真没说错,这个时候的元谐,的确已经开始打起了谢瑶的主意。

此时太皇太后刚过不惑之年,在朝中的影响力仍旧远远大于刚满十五岁的皇帝元谦。就算太皇太后将来退居二线,大辽以孝治国,皇帝还是不会亏待太皇太后,因此谢家虽然子嗣单薄了一些,但起码在本朝内,仍旧是数一数二的清贵世家。其二,元谐痴迷汉学,自然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一个汉人,这样相处起来会自在许多。更重要的是,娶汉人姑娘,可以拉拢天下千千万万汉人的心…

要知道元谦登基以来已经经历过两次选秀,后宫已有几位太皇太后亲自挑选出来的美人。但这位年轻的太和帝却至今无子,听说还无心后宫…

元谐不是没有机会。

见到谢葭之前元谐就在想,谢家的姑娘里,谢瑾虽是嫡长女,又看似对他有意,但元谐看不上她那副粗鄙的做派。二姑娘谢琦元谐没见过,三姑娘谢琢有大将军谢泓做靠山,看似娶了她就能得到军队的支持,可等元谐到了成婚的年龄,谢泓已经年近半百,随时都有可能从边关退下来。到时候他娶一个孤女又有什么好处呢?况且谢琢的长相实在是…连中人之姿都算勉强。

最合适的人选,自然就是谢家的四姑娘谢瑶。她是完完全全的汉人,知书达理不说,姿容还十分出众。接风宴之后,元谐迅速地让人暗中打探了一番谢家的情况,得知谢葭对谢瑶的重视之后,元谐就更属意谢瑶了。只是他知道自己还不能露出来,得让谢葭觉得他们家姑娘高攀他了,元谐才能在这段婚姻中占据主动权。

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已经能够冷静地分析自己的人生大事,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结果。这样的心智和手段,简直令人难以想象。前世的谢瑶就是这样栽到了他的手里。也是,谁能够想得到,那样一个看似清秀温和的少年,内里会有那样可怖的心思?

几日过后,洛阳城中众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圣驾给盼来了。次日,行宫中开始举办为期三日的宴会。头一日宴请群臣,次日太皇太后宴请命妇,最后一日的宴会,终于轮到谢瑶这些名门闺秀参加。

洛阳行宫乃是前朝皇室遗留下来的宫殿,占地面积甚至比平城的皇宫还要大上一倍。加上这些日子的修葺,看起来壮丽非常。厅殿楼阁,峥嵘轩峻,无不令人惊叹不已。

这群小姑娘们基本都是头一次进宫,个个都好奇得很,就连平日规行矩步的大家闺秀,也忍不住好奇的用眼角打量着四周。只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谢瑾,置身于汉人的园子里,她觉得不自在极了。另一个人,自然就是谢瑶。

因为她对洛阳行宫实在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前世,她就是死在这个地方。

尽管已是五月光景,阳光洒满整个大地,树木蓊蓊郁郁,置身于一片春意中的谢瑶,仍然不受控制地后背发寒。

她至今还记得她鼓动元谦迁都后的喜悦,记得他在这里册封她为皇后,记得他承诺永远爱重她…记得她送元谦出征,记得她得知他死讯时的震惊,记得她临死前的怨恨和绝望。

那么多的爱恨情仇,都发生在这个看似温暖的皇城中。

“停!”随着领路公公干脆利落的一声喊停,打头的谢瑾蓦地停下,谢瑶没反应过来,差点没撞到她身上。

谢瑾立马回过头来,怒视着谢瑶骂道:“不长眼睛吗你!”

谢瑶面不改色地道:“大姐姐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我又没撞到你,只不过是碰到了你的袖子而已。”

谢瑾一甩袖,冷冷道:“我嫌脏!”

谢瑶不怒反笑,谢瑾这个蠢货,以为这里是哪里?这里是洛阳!难道她还会再忍让下去吗?

和煦的春风中,谢瑶温柔地笑道:“是吗?真巧,我也是一样呢。我这身衣服可是云锦所制而成,比大姐姐这身不知贵重上多少。要嫌脏,我不知道比你嫌弃多少倍。”

“你!”谢瑾皱眉,扬手就要打谢瑶,却被人生生制止住了。谢瑾扭身回头去看,见是领路的公公,不悦道:“狗奴才,还不放开我!”

谢瑾真的是气得够呛,谢瑶说的不错,她身上的襦裙是用金线缝制而成,色泽光丽灿烂,状如天上云彩,富丽典雅,非寻常丝绸布料可及。谢瑾心想,都是谢葭偏心,好东西不先给她这个嫡女,全可着这个贱-人了!就凭她一个卑贱的汉人,也敢嫌弃她?谢瑶她凭什么?

谢瑾恨不得撕烂谢瑶的脸,可那公公看似老态龙钟,手劲却大的惊人。只听他沉声道:“老奴冒犯了!只是姑娘快消停些吧!仔细冲撞了圣驾…”

话音未落,那公公便是脸色一白,暗道糟糕!皇帝的御辇,已经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谢瑶跟随众人跪倒在地,深深地低下了头,一动不动地听着元谦走下龙辇,一步又一步、清晰而坚定地向她们走来。

糟糕…她刚才为了把谢瑾气个半死,在宫里回了嘴。

御前失仪,这四个字可轻可重。元谦…会怎么处置她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喜欢男主了怎么破…喜欢到只给你们看几眼…捂脸遁走

026 冷热

日头高照,晒的谢瑶背后出了一层薄汗。偏生又有春风吹过,风干了汗意,虽觉干爽,却让人后脊生寒。

她盯着元谦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仿佛踩在她的心上,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千万个念头。他会怎么做呢?是像她看过的那些言情小说里那样,对拥有女主光环的她无条件的维护?还是偏向于谢瑾这个谢氏的嫡长女?又或者,把她们两个一并责骂一番,将他对太皇太后的郁气发泄在她们的身上?

这一回,谢瑶料错了。

她想过那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元谦下了御辇后,只是朝她们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便站定不前。他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不知有没有看到谢瑶,但他根本没有提及有关谢氏二女的一句话,只是对那领路的公公吩咐道:“安庆礼?走快些,别误了时辰,再让太皇太后等。”

安庆礼大气都不敢出,见皇帝点到了他的名字,忙不迭地磕头称是。元谦“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直到元谦的御辇走远了,安庆礼才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汗。老实说,他没想到圣上竟然记得他的名字。他性子太憨,都这个年纪了,还只是这洛阳行宫的三把手。御驾到洛阳后,他只跟皇上说过一句话,就是跟随大流请安的时候。可皇上只来了三天,就记住了他的名字,还对上了号,这可真是…让他受宠若惊。

安庆礼看了谢瑾和谢瑶一眼,颇为无奈地说:“小祖宗们可闹够了?这里不是贵府,是宫里!刚才圣上的话可都听到了?回头耽误了时辰,咱们可吃罪不起啊!”

谢瑾被他训的面红耳赤,不满道:“行了你!哪来的那么多话,还不带路?”

谢瑶没有再还嘴,她在想刚才元谦的举动…和两年前在平城是给她的感觉一样,这个少年做事沉稳,细心,甚至连一个才接触没几天的宦官的名字他都能记得。可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稳妥成这个样子,凡事以太皇太后为先,没有一丝自己的感情和喜怒,这样真的合理吗?

接下来一路无话,她们被领到席上,依次落座。洛阳行宫较之平城更为宽敞,来的人数也比两年前的那次宫宴多了一倍左右。的确有几家姑娘按捺不住,表演了几个歌舞才艺,不过都没有特别出挑之处。谢瑶十分庆幸自己说服了谢葭,没有让她上去丢人现眼…因为才艺展示什么的,她是真心没兴趣。

她有什么才艺呢?跳舞,没学,因为小时候觉得压腿疼,没坚持下来。弹琴,倒是会弹,不过就是中上的水平,估计能给鲜卑人弹睡着一半,算不上加分项。别的?真没什么可展示的了,总不能上去说,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不过和元谐的单独见面,似乎是避免不了的。老爹虽然很宠她,但在某些事情上,谢葭有自己的坚持。

酒过三巡,映霜便过来提醒她,“姑娘,该去换衣服了。”

她的后背刚才被汗打湿又风干了,的确是该换一身衣服。不过谢瑶知道,趁着这个当口,谢葭八成会制造机会,让谢瑶和元谐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