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女子一脸惊喜地迎上来,欢喜地拉住皇帝宽大的衣摆。“皇上,您终于来看阿云了!阿云好想您…”

皇帝皱眉道:“怎么是你?”

高寄云笑吟吟道:“皇上莫拿阿云开玩笑了,皇上专程来阴山,不就是来看嫔妾的吗?嫔妾知道,皇上心里一刻都没忘记过阿云…”

皇帝厌恶地抽出手,拂袖正要离去,不妨高寄云猛地跪倒在地,大胆地抱住他的双腿。皇帝这回是当真有些生气了,冷声道:“放手。”

高寄云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旧自顾道:“皇上,您向来最宠爱阿云,若不是谢瑶那个…”

侮辱的话语还没说出口,皇帝已经迈步向前,任由高寄云狼狈地匍匐在地。

高寄云仰起头看向面前高高在上如天神一般的男人,只见皇帝回过头,冷若寒冰地道:“够了。你没有资格提起她。”

高寄云只觉得自己满怀期待的心一点一点地陷进不知尽头的泥淖中,她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吞噬,永远都爬不出那个巨大的深渊。

“为什么…”她忽然哭了起来,“皇上,你看看嫔妾,你看看我啊!”她抚摸着自己的脸,抚摸着柔软的身躯,哭诉道:“我没有她美吗?可是,就算往日我不及谢瑶娇媚,可我今日,今日已经穿了她的衣裳,模仿她的打扮了呀!”

皇帝这才发现,难怪他觉得今日高氏的打扮有些眼熟。他兴致缺缺,不耐道:“你何须再耍这些无用的花样?”原本好好的在阴山行宫终老,本应是高寄云最好的结局。

可她偏偏,不甘落寞。

“皇上…”高寄云仍在嘤嘤地哭泣,“阿云若不试过,又怎知无用,怎知挽回不了皇上的心!”

“你错了。”皇帝斩钉截铁地道。

高寄云愣住,呆呆地望着他。

“你从来没有得到过朕的心。朕从未对你上心。”皇帝淡淡地陈述这一事实。

高寄云满面震惊,不可置信地道:“不…皇上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过去您明明…”

“朕只是想确认,当初是不是你和苏重联手,害得瑶瑶无子。”皇帝冷声道:“朕在你出手之前阻拦于你,没想到你还是不知悔改。”

黑沉沉的夜空下,高寄云的脸色刹那间跟纸一样白,她惊恐地倒吸一口凉气,“那东西…?”她像是被陡然风干的枯枝落叶,整个人变得毫无生气,“她凭什么值得皇上…对她如此…”

惊慌中的高寄云,没有注意到,皇帝用的是“当初”二字。

没错,早在谢瑶进宫之前,皇帝便对高寄云有所怀疑。为了避免悲剧重演,他亲自去过高寄云宫里调查过几次,并暗中断绝了那药物的来源。本以为她受到惊吓,从此会安分守己,却没想到后来的高寄云反倒变本加厉…

果然,谢瑶说的对,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心慈手软。

对他来说,凡是伤害谢瑶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皇帝走了。而这一次,高寄云再也无力挽回。

回到寝宫后,皇帝立即下旨,将高氏禁足于其寝宫内,终生不得外出。诚实战战兢兢地去颁旨,却得知高寄云一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怎么叫都不出来。宫人们进去一看,才发现她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尺白绫,将自己吊死了。

谢瑶听说消息的时候,眉头轻轻一挑,若所有思地看向皇帝。

皇帝被她看得怪不自在的,转过身去逗弄儿子。

谢瑶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着他可靠的背影,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忽然静止,她感到非常非常的安心。

“瑶瑶,”皇帝抱着手舞足蹈的小肉球儿转过身,把儿子搁到她身上。谢瑶连忙一把搂住元恒,生怕他一不小心翻身栽下去。

“嗯?”

皇帝道:“行宫里接连出事,兴致也都败了。朕怕下人们风言风语,吓到恒儿。”

谢瑶不假思索地说:“要回宫了吗?我没什么意见。”

皇帝颇为苦恼的样子,“朕知道你不想回去…”

谁知谢瑶却摇了摇头,对他展颜一笑,“不会啊。洛阳皇宫就像一个精美的牢笼,可是那里,也是我的家。”

皇帝的表情微微一凝,而后慢慢化开,神色温柔,“好,我们回家。”

宫人们早已习惯了主子们突如其来的命令,皇帝要他们来,他们就收拾铺盖,皇帝要他们走,他们就打包启程,一刻也不敢耽误。

离开阴山行宫,只是觉得晦气,他们原本并不急着赶回京城。谁知行至半路,洛阳突然传来加急信件,不是军务,不是朝政,而是一封来自谢府的家书。

谢瑶一看这架势,心中便是一沉,暗道不好。果然收到信时,只见上面写着家中老人病危,万望昭仪娘娘回府省亲。

谢瑶只觉眼前一花,闪的她头晕目眩,连手中一张薄薄的信纸都握不住。皇帝慌忙扶住她,目光扫过那张信笺,一时也不知如何劝她是好,只得紧紧握住谢瑶的手,低声道:“放心吧,朕会派最好的太医到你家中,一定不会有事。”

谢瑶点点头,恍然间忽然明白了魏南珍的感受。

她家中直系、请得动她这位昭仪娘娘探亲的老人只有两位,就是她的祖母高氏和祖父谢沛。于私心来说,祖父与她感情深厚,与祖母却有颇多恩怨,她自然不希望出事的是祖父。可这样一来,就好像是在盼着祖母死…

于情于理,这都是一种非常不好的念头,可是毕竟亲疏有别,这种想法就像疯狂的野草,越是拼命压制,越是疯长。

所以,正是因为理解,她不会责怪魏南珍。只要魏南珍不做出任何伤害谢瑶的事,谢瑶就只会如魏南珍对她一般,疏远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刚考完试,本来喜气洋洋,结果被恐怖分子的新闻吓了一跳。。唉~~

第109章

新秋似火,饶是马车里放了盆珍贵的冰,有婢女一刻不停地扇着凉风,身着宽袍大袖的谢瑶还是出了一头细密的汗珠,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

映雪拧了帕子过来,却是皇帝伸手接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擦拭起来。他宽慰道:“瑶瑶且不必心急,你祖母久病,凶险多次,不是都挺过来了?这回也定会安然无恙。”

谢瑶摇摇头,低声道:“我…我是担心大父。他年纪大了,听说这回被祖母的情况骇住,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皇帝道:“放心,朕已经派了最好的太医过去,还在民间悬赏招募神医,务必要医治好你的家人。”

见谢瑶心不在焉的点头,皇帝添了句,“听说上次救朕的那个神医,正好游历至京城,朕已派人送他到谢府。”

“什么?”谢瑶吃惊不已,不免反应过激。见皇帝奇怪地将她望着,谢瑶连忙收敛惊色,掩饰道:“竟然这么巧…不过民间的大夫怎么比得上宫中的太医呢?还是由太医医治较为妥当。”

皇帝颔首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他握住她的手,通过手心的温暖给她定心,“别担心,等到了京城,你不必回宫,朕直接送你去谢府。”

马车内的宫人听了,都是暗暗吃惊。历来皇帝从行宫回京,哪有直接去臣子家的道理。皇上对昭仪娘娘,果然宠爱非常。

谢瑶却不以为意,人为什么喜欢权力,不就是想要打破常规,成为特权阶级,随心所欲地活着吗?就像有钱就要花出去一样,花出去的钱才叫真金白银。在合理范围内使用特权,是她努力多年应得的。

当然,皇帝对她有多好,谢瑶心中有数。正因如此,她决不能再让慕峥的出现,伤害到皇帝一丝一毫…

在驿站休整的时候,谢瑶避开皇帝,暗暗吩咐映霜,派人快马加鞭赶回京城,提前将慕峥赶走。

映霜办好谢瑶交待好的事情,回来后什么都不说,只是暗暗向谢瑶点头。谢瑶会意,放心继续赶路。

等他们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皇帝果然吩咐车队直接去了谢府。为了加快速度,皇帝让大队人马随后,只有御驾率先抵达洛阳。

原本谢瑶想自己先回来,皇帝不依,非要陪她,谢瑶推辞不过,只得依他。

谁知到了谢府门口,皇帝仍不还宫,扶她下了马车,自己也跟了进来。这回连谢瑶也惊讶道:“皇上,您不回宫歇息吗?”

“朕不累。”皇帝坚定道:“你的亲人就是朕的亲人,朕理应同你一并探望。”

谢瑶拗不过他,想着慕峥已然被人撵走,也便不再多拦,与皇帝并肩向府内走去。

原本昭仪回府省亲,理应以大礼相迎,但府中主人病危,不宜兴师动众,谢瑶早已吩咐下来,一切从简。加上谢府老宅之人不知皇帝亦亲临阳夏,场面的确不大,正合了二人的心意。

一路穿花拂柳,行至主人家所居的内殿,还未跨进门槛儿,远远便闻到一股子药味儿。谢瑶拦住皇帝,劝说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莫要过了病气才好。”

皇帝正要开口反驳,谢瑶快语道:“阿瑶知道皇上疼惜臣妾,只是阿瑶不想背负太多没必要的骂名。皇上只当爱护臣妾,就不要进去了!”

谢府的老太太病了,根本不值得皇帝亲自来探。皇帝亲临谢府,于臣子而言已经是天大的荣耀。皇帝见她坚持,也不再勉强,目送着谢瑶入内,转而去向太医问话。

谢瑶一进屋,眉头便是情不自禁地一皱,张口便对引路的婢女低声呵斥道:“怎的药味儿这样重?也不知透透气。”

那婢女是高氏屋里的人,在府内的地位想来不低,面对谢瑶却是极其的低声下气,不敢有一丝矜骄,“昭仪娘娘恕罪,神医给老太太开了药浴的方子,味道极重,又不好时时通风,这才积了味道。”

谢瑶敏感地眉梢轻挑,盯住那婢子,重复道:“神医?”

“是呀,就是皇上派人请来的神医…”提起那人,婢子双颊微红,有些小女儿做派。

不及谢瑶追问,内屋的帘子自内打开,一个清瘦的男子走了出来,见到谢瑶,二人同时一怔。

谢瑶吃惊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相比于谢瑶的惊慌,慕峥从从容容地施礼道:“夫人…不,昭仪娘娘长乐无极。”

谢瑶按捺住把映霜抓来拷问的冲动,凝神望向慕峥,平静的声线中带着压抑的轻颤,“起来吧。”

“谢娘娘。”慕峥抬首,温声道:“娘娘似乎不想见到在下?”

“本宫只是意外罢了,没想到会这样巧。”谢瑶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姑娘,事情不可能这样巧。慕峥真的只是恰巧游历至阳夏,被朝廷的人发现了?看慕峥的态度,绝非如此…

慕峥浅浅一笑,和声细语道:“上回与娘娘匆匆一别,不知圣上与娘娘贵体可否安好。直至如今,小僧方才放下心来。”

“劳你挂念。”谢瑶无意与他叙旧,直接了断地道:“本宫的祖母状况如何?”

慕峥诚实地回答,“恕小僧无能,老太君的肾脏已经全然衰竭,回天乏术了。”

连慕峥都这样说,看来高氏这一回果真病的不轻。想来也是,若不是情况危急,谢府也不会派人报信。

“那我祖父如何?”听闻噩耗,谢瑶并无过多惊讶,冷静地追问。毕竟在她心里,谢沛更为重要。

谁知慕峥竟道:“老爷子的情况也不大乐观。之前的太医请平安脉时,并未发现他心室堵塞,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谢瑶心底一沉,轻轻咬唇道:“本宫先去探望祖母。两位老人家…尤其是本宫的大父,劳你照料。”

原本谢瑶想赶紧把慕峥给打发走,可照他所说,谢沛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慕峥医术了得,谢瑶是知道的,她唯恐耽误了谢沛的医治,只得暂时将慕峥留下。她可不敢拿祖父的性命开玩笑。

谢瑶入内探望高氏时,老太太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不大认得人了。谢瑶坐在高氏床边,脑中一片混乱,已然出神。她在想,既然皇帝的人找到了慕峥,那么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救他的人就是慕峥?

皇帝把慕峥送到谢府来,是有意为之,还是毫不知情?

谢瑶连日赶路,浑身都好像散架了一般。原本心中有一根弦紧绷着,只想着快些回京,回京了就好了,倒不觉着什么。可这时候突然坐了下来,只觉全身酸软,疲倦不已。

她忽然感觉很累,不想再去猜皇帝的心思。想通之后,谢瑶站起身,吩咐下人带她去皇帝歇脚之处。

谢瑶走进花厅之时,皇帝诧异地放下手中的茶碗,抬头望向她道:“怎的这样快就出来了?”

“臣妾有几句话想问太医。”碍于有外人在,谢瑶按捺住冲动,先问那几名问诊的太医高氏与谢沛的状况,果然与慕峥所言一致,看来慕峥并未用言语诳她。

“臣妾还有几句话想问皇上。”谢瑶看了那些太医一眼,低声道。

皇帝会意,扬声道:“你们都先下去罢,好生照料谢家二老。”

天子不怒自威,几个太医战战兢兢地答应下来,躬身退下。

闲杂人等退了出去,谢瑶这才坐到皇帝身边,勾住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皇帝低眸看她的脸,低低地笑,“累了?”

谢瑶点点头,用力吸了吸皇帝身上的味道,故意说:“皇上好臭,快回去洗洗。”

皇帝低下头闻了闻,却不觉得有什么异味,知她是在撒娇,也不点破,只是顺着她说:“嗯…你和朕一并回宫,还是留下住几日?”

她歪头想了想,故意说:“好久没回老宅了,我想在家里多住几日。”

谢瑶盯着皇帝的眼睛,只见他毫不迟疑地应允道:“也好,老爷子病了,你回宫去也是心神不宁。朕过几天来接你。”

谢瑶见状心中一松,看来皇帝还不知道慕峥的事,想来只是把他当做平常的游僧。

这样,她就多了几日的时间打发走慕峥。

送走皇帝后,谢瑶来到谢沛房中,探望病中的祖父。两年多不见,谢沛好像老了十岁一般,皮肤黑红,满脸褶皱,有气无力地躺在那里。

见到谢瑶,谢沛执意起身,想要行礼。谢瑶慌忙按住老人家,求了又求,才教谢沛消停下来。

谢瑶心酸道:“阿瑶不孝,不能时时在大父身侧照料,大父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谢沛沉声道:“让昭仪娘娘担忧,是微臣的罪过…”

说着说着,谢沛竟然流下泪来,“娘娘恕罪,微臣派人请娘娘回来,是怕…是怕再也见不到小孙女了呀!”

看着祖父老泪纵横的样子,谢瑶心底酸涩,亦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她握住老人如树皮一般干枯粗糙的手,坚定道:“大父,您一定会好起来的,阿瑶还想和您一起下地干农活呢!”

谢沛哭着哭着,听她这样一说,禁不住咧嘴一笑,“乖孙女,你终于愿意跟大父一起种地了?”

谢瑶不由破涕为笑,连连点头。谢沛欣慰道:“好孩子…只是,大父老了,再也干不动农活儿了。”

谢瑶闻言又是伤感不已。

“你要记得,天下有许许多多大父这般年纪的人,还在田间辛苦劳作。”谢沛语重心长地道:“皇上乃是仁君,你长伴君侧,也要时刻心系百姓,辅佐皇上。”

谢沛用的是“辅佐”二字,分量极重,想来从未将女子看轻。谢瑶走了心,郑重应下。谢沛满意地点头,又道:“皇上送来的太医,医术都极其高明,尤其是那位慕神医,年纪轻轻,却医术了得。我晕死过来那一回,若不是有他,只怕今日你我祖孙已不得相见。听闻他还曾救过皇上…阿瑶啊,咱们不能亏待了人家。”

谢沛与人为善,看来对慕峥打心眼里感激。谢瑶轻叹一声,承诺道:“大父放心,若他能医治好您的病,阿瑶必会重赏于他。”

可谢瑶的赏赐于慕峥而言,无异于催命符。原本上回慕峥若是悄无声息地就此在人间蒸发,便再无后患。可他偏偏来到洛阳,走入皇帝的视线…

她究竟该怎么对待他?皇帝已经回京,她现在把慕峥送走,也已经来不及了…

第110章

天色渐暗,谢瑶从祖父屋中告退出来,回到自己在老宅的闺房。哺食自是没心思用的,她挥退下人,一个人躺在儿时睡过的大床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边的云彩,眼看着夕阳将棉花似的云朵儿染红,然后再看着那抹娇媚的艳红逐渐褪去,再无颜色。好像女人的一生,最美的年华是那样短暂。

谢瑶安静地思考着对策。

如今再把慕峥偷偷送走已是来不及了,谢沛的病也离不开慕峥。

在无法让慕峥消失的前提下,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两条路,其一,与慕峥划清界限,向皇帝表明她的清白。但若这样,皇帝很有可能就会怀疑她的身份…一个重生而来的人,很自然地就会怀疑身边有与他状况相似之人。

其二,与慕峥正常接触,不避讳皇帝。皇帝拥有前世的记忆,若是知道她与慕峥有交集,定然会很生气。可若是这样,皇帝应该就不会怀疑她的身份了…

事已至此,根本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选择。

谢瑶在心里反复考量着,究竟是皇帝吃醋生气可怕,还是知道她重生身份的后果更严重?

其实以皇帝宽容大度的性子,就算知道了她的秘密,也不会与她多做计较。可谢瑶怕的是,随着时间流逝,皇帝的宠爱与傍晚的霞光一般逐渐逝去。帝王本性多疑,一旦到了那个时候,皇帝就会怀疑她的每一个不经意的举动,是不是都带着精密的算计…

谢瑶知道皇帝对她好,对她非常非常包容,可她并不想用这么大的事情来证明皇帝有多爱她,没有那个必要。

眼下她知道皇帝的秘密,元谦却不知道她的,这样的处境对她最为有利,也不会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

打定主意之后,谢瑶长长地松了口气,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次日醒来,谢瑶想要起身,却发觉自己浑身酸痛,力气尽失,只得唤了婢女进来帮忙。映雪一边扶起她,一面念叨,“主子这是赶路累坏了,您才诞下小皇子没几个月呢,身子又单薄,哪里受得住这份苦。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谢瑶身上酸痛,有经验的大夫给她扎个几针就好了。她不是个固执的人,不舒服就要寻医问药,谢瑶并不反对。只是她怕映雪去找慕峥…

谢瑶伸手正要拦她,却扑了个空。本想开口再叫,樱唇方启,脑中忽然想到昨日的决定,便又把话咽了回去。

映雪出门后,谢瑶靠坐在床上,映霜替她净了脸,用了杯温度适宜的蜂蜜水。没过多久,映雪便领来一人,一身白衣,身姿清隽,果然是慕峥。慕峥救过皇帝,又稳定住了老太爷的病情,在众人眼中早已是超越太医的神医。映雪关心谢瑶,为她请来最好的大夫并不奇怪。

谢瑶闭上眼睛,并不看他,只是伸出雪白的皓腕。慕峥隔着帕子替她诊了脉,又看了看她脸色,转身提笔开了付方子,又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金针,过火消毒后为谢瑶施针。

没过多久,慕峥便收回手,轻声道:“好了。昭仪娘娘操劳过度,体力不支,还要多多注意休息才是。”

谢瑶抬眸,极淡地应了一声,“嗯。”

谢瑶对他冷淡,带着上位者的矜骄,慕峥也不羞恼,仍旧是一派淡定从容的模样。

慕峥告退后,下去将熬药的法子交待给映雪。映雪喜滋滋地回来,看着已经起身的谢瑶,赞赏道:“这个慕公子还真是厉害,年纪轻轻,便已有神医之名,也有神医之实。”

映霜含笑打趣道:“怎的,这就动心了?你放心,慕公子只是俗家弟子,可以娶亲的!”

“你胡说什么!”映雪恼怒地瞪起了眼,见映霜还笑,她垂下头,自卑地感叹道:“慕公子哪里看得上我这样的小人物?”

映霜正要安慰映雪,却听谢瑶淡淡地道:“映雪,你若对慕峥有意,本宫可以将你许配给他。只是下次,不许再找他过来替本宫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