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说女主角还没到呢,先吃饭去,反正照样领工资。”

下午两点女主角的演员还没到,那话剧团的团长着急了:“谁能演?”小红悄悄指了指桂香,那人果然点了她的名。演主角的待遇比配角要好些,桂香也没反对。

只是当那人介绍演员表时,桂香一下呆住了。演哈姆莱特的正是是当年帮她和李明宝牵线的媒人——李桐。他和李明宝是表兄弟,李明宝家所有的苗木是他帮忙转手卖掉的,可以说这人直接将她推进了火坑。也是他亲手策划了那场闹剧,弄得她有家不能回。

桂香不想主动招惹他,但也不能故意躲避,毕竟现在他们还不相识,过于刻意反而惹麻烦。幸而两人除了表演以外很少会作过多的交流,就连问起她是哪里人时,桂香也只说了玉水县而已。

话剧演完了,桂香靠着那门摘头上的大檐帽,李桐忽然走过来挑挑眉道:“你戒备心挺强。”

桂香也回了他一枚笑:“谢谢夸赞。”

马小红连忙扯了扯桂香的袖子。

一拳打在棉花上,李桐偏了头点了支烟,朝马小红说道:“一会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天晚了,你们女孩家不方便。”

“不用!”桂香坚定地回绝了,她实在不想重温那段过往。

小红只好认命地摇摇头。

李桐忽然笑了:“小红,你这朋友很有趣。”

出了那门,小红这才有些不高兴:“桂香,你怎么那么和人说话啊,李桐人很好的。”

“马小红,你知道女孩子上陌生男人的车会被带到哪里吗?”那时候也是这人说要送她和另外一个姑娘回去,结果把她灌醉送到了李明宝的面前…

“桂香…你怎么了?”桂香突如其来的严厉一下吓到了小红。

“劝你不要尝试接近这人,否则吃亏的可是你!”桂香实在是太了解马小红看李桐时的眼神了,但这人后来前前后后娶了三回妻,每一次娶妻不过都是仗着对方家的财势,空有一副好皮相,却算不得良配。

马小红垂着脑袋擦了擦眼泪,桂香大口喘了几口气,抱了她的手说道:“小红,对不起,刚才我太激动了。”

那次之后,马小红见了李桐也不再多说话了。

年关将近,桂香拿着那边给的八块钱,加上她外公给的压岁钱,她一共攒了15块。

只是今年似乎不太太平,还是因为上次桂香去看望陈老师家人的事,有人将事端引到了她家。说单家资本主&义复辟,勾结叛&党,村里不如她家的人太多,眼红的人也太多。桂香一开始也没太在意,谁知竟越演越烈。

桂香和桂平每次走在路上就有人指着腰眼子说,其中最甚的是池塘对面的老王家媳妇。要是依桂香上一世的脾气,肯定回头狠狠地骂上那人一顿,但她只是笑着拉着桂平走了。

“姐,你听见他们说得多难听没啊?我真想撕了那婆娘的嘴。”

桂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你最好不要惹事的好!”

“姐…”桂平狠狠捏紧了拳头。

“这事肯定是有人去举报的,你先不要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桂香嘴上虽然如此说,心底却已经有了盘算,这一世她绝不让任何人□□她的家人。

晚间的时候,门口忽的来了一大群人叫门,桂香见是一群带着□□章的孩子,心道不好,面上却一片沉静:“单桂平,记得我和你说的话,赶紧搬个凳子给爹坐着吃饭,你们都别慌,红卫兵都是讲理的人,我们没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的。小娘你去做些炒米来招待他们,桂平你去叫大队书记来一趟,特别是马书记一定让他来下。”

桂香就像个大人一般从容不迫地指挥着,一时间全家都按照桂香说的行动起来。

桂香打开门放了那群孩子进门:“学哥学姐们来我家不知有何事?”

在后面的小女孩气昂昂地说:“有人反映你家勾结陈海滨一家人,叛¥党!”

桂香心底一沉,这叛%党的帽子一扣,可不是置她家于死地么?是谁这么狠?桂香抚了抚额问:“这…陈海滨是哪位?我们村好像没这人啊,爹,你认识吗?”

单福满摇了摇头。

桂香连忙接了话去:“各位学哥学姐不知方不方便透露下…古时候斩头都有个明确的罪名,我们新时代的少年不当落后才是。况且,各位的知识比古时候那些人高了百倍了,今天你们能来我家提提意见,促进我们全家人的进步,我也很开心。”

一群孩子难得没被人骂无知,一个个都有些自信心爆满。

“少给他妈的装蒜!”人群里有个人嚷嚷道。

桂香皱了皱眉,朝那人望了眼,竟是那老王家的儿子,难怪…

为首的人拧了拧眉抬了手道:“就是你们班的英语老师,才自杀的那个,你不是去过他家吗?”

桂香抿抿唇道:“哦,是他家啊,我只去过一次。”

“放屁,你明明去了他家两次,这两次都了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故意隐藏?”那个王家小子故意嚷嚷。

“哦,我想起来了,前一天我帮陈先生的遗孀照顾了下小孩子,书包丢他家了,第二天我还赶去他家拿的,都没及时去上学,班里的人都知道的。”桂香转了脸:“我都忘记了,这位小哥倒是记得很清楚,估计是我同学说的吧。”

为首的人看了一眼那个男孩,王家的那小子不说话了。

“请问学长,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对不对?”桂香忽的发问。

见那为首的点了头,桂香才接着说:“陈海滨先生曾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他骤然离世,我像少了位父亲一般…”

这时候大队书记和队里的干部都来了,桂香心底总算多了分把握。

那个男孩子又忽的嚷道:“还敢狡辩!大家去搜!拿出证据好办事!”

桂香咬咬牙,不再看那人,望了眼:“学长,现在我们书记也在,我单家的作风,他最清楚不过了。”

那人点点头。

桂香接着说:“诚如刚才那个学长说的一般,看证据好办事,不知陈海滨家那件事的证据出来没?姚书记、马书记,您去瞧见证据没?”桂香故意转移了对象。

“还没。”马福源先说道。

桂香又转了脸问:“学兄,不知您这里有证据吗?”

“他畏罪自杀还不算吗?”那个王家小孩又喊道。

桂香心底恨不得把那人丢进油锅去炸,“学长,陈老师是畏罪自杀啊,想必您那里已经有证据了,您把那证据拿来,让我们姚书记和马书记看看,不然这可不就是欲加之罪啊,我们中华儿女可都得有自己的思想,万万不能为小人所鼓舞!”

马福源也接了话:“单家一直老实本分,想来这中间有些误会,二徐你把证据拿出来,也是方便我们做工作啊,回头我也好组织村民引以为鉴,顺便给他们普及下法律知识。老姚你说是不是?”

那姚书记直点头。

“证据…还没寻见。”那个二徐显然有些赧然。

桂香面上一转,笑道:“你们难得来一趟我家,一起吃点吧。我小娘刚刚还说娃娃们忙革%命辛苦了,给你们冲炒米茶去了。”

话还没落音,李红英已经断了一大盆炒米来了。她发挥了一个普通农妇的热情,一碗一碗地给他们装炒米。

“单家大娘,不用了,我们今天打扰你们了才是,哪里还有脸吃这些。”二徐带着人出去。

马福源看了眼桂香,满眼的赞叹:“老姚啊,我们也走。”

家里终于恢复平静了,李红英一下瘫坐在板凳上,单福满颤颤巍巍地扒了口饭,拿筷子的手却还有些颤抖。桂香一下跪在了地上,“咚咚”两个响头。

第14章 斗争

斗争

“姐…你干嘛?”桂平慌忙来拉她,桂香却不让。

“爹,小娘。女儿对不起你们,叫你们受惊了。”都是她意气用事,才给那些小人污蔑她家的机会,要是刚刚为首的人不讲理,又或者她算计错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李红英眼圈一下红了:“快起来吧,丫头,这事怨不得你,都过去了。”

“就是,姐,你快起来!”

单福满板着个脸道:“你先让你姐跪着。”

“爹!”桂平从没见他爹动火,生怕他姐挨打。

单福满狠狠地瞪了眼桂平:“你别讲话!我叫她去读书,却惹出这样的祸端来,让她好好反省反省。我看这学啊,也别上了。咱中下贫农是最光荣!”

桂香不说话,只抬了手胡乱抹脸上的眼泪。

“爹,您这不是要我姐的命吗?您这是蛮不讲理!”桂平拧着眉道。

单福满将那搪瓷碗使劲往桌上一放:“臭小子,还敢顶嘴!你也给我跪着!红英把这桌子收了。”

单桂平“嘭”地一下和桂香跪作了一排。

单福满吃完了饭径直入了里屋,李红英担忧地望了望他们只好进去劝自家老伴,桂平和桂香两人谁也没敢起来,“姐,爹刚刚说的不过是气话…”

桂香摇了摇头,她爹的脾气她再了解不过了,他平时很好说话,但遇到触碰底线的事却决不退让,桂香在等他爹心软,她一定要熬到她爹叫她起来。

半夜单福满起夜,见他俩儿还跪着,也不叫起来:“单桂平,你怎么跪都跪不好?”

“爹,我这膝盖都僵硬了,哎呦好疼啊,我姐腿可是受不得寒的啊,这寒冬腊月的啊…”

单福满出去一趟回来咳了咳道:“桂香你起来吧,”桂平一听赶紧抖了腿起来,单福满狠狠骂道:“叫你了吗?臭小子你继续跪到明天早上!让你给我瞎惹事!”

桂平一声嚎道:“爹…为什么罚我啊!”

“哼,为什么罚你,谁叫你又偷倒我煤油壶里的油的!”

“爹…不是我…”桂平一脸委屈地看看他姐,只好认命了,桂香最近总是通宵看书的。

单福满又狠狠骂了他:“还胡扯,不是你难道是你姐吗?她又不用跳级念书!”

桂香掩着唇笑了笑,她忽的想到枕头下面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侯春生寄给她的,书才到三天,她已经读了一大半了,这本书给了她很大的鼓舞。

将将结束了一场风波,老单家忙活着打了口井,那清澈的水一舀上来,就引得一阵赞叹,这多方便啊,就在家门口。村里那些走水库挑水挑惯了的人,都直眼馋都想往家门口弄口井,但一打听工费都只剩下羡慕的份儿了。

自然也有来挑刺的,比如那老王家媳妇,刚一来就说老单家这是把公家的水私藏到自己家。

李红英笑呵呵地说:“这水啊本就是大家的,欢迎各位乡亲来我家担水回去,省得大老远地往水库跑。”

第二天,就有不少妇女拎着水桶来提水,人来的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在桂香的提醒下,李红英干脆将那围着的篱笆给撤了。前几天有人差点滑倒,桂香又让她爹在那井口上装了个木盖子。

村里的人又念起单家的好来,人总是这样,太容易忘记不愉快的事了。

春分一过,水塘村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下鱼苗。每年各个队里早把自家对应的池塘里做过消毒,再由生产队运来整整两拖拉机的小鱼苗,从最南边的池塘开始一一投放。

男女老少不论大小都喜欢站在池塘埂上观望,桂香她爹每逢这天都不出去做木活,卷了一口袋烟叶子一边看一边讨论着鱼苗。

今年单老汉看着看着就拧了眉毛,转了头问马富生:“今年的黑鱼咋这么少了?”

“去年队里可没多少闲钱,再加上咱队里今年要养猪。咱这集体队里是不得不顾,但总不过是顾了肚子,露了小腿。”

单福满吸了口烟念叨:“养猪啊…”养猪可不好受哦,又要吃草,又要吃糠,还得给猪洗澡,根本就是赔钱的东西。

“前天几个队长和书记商量了,要抓阄呢!”队里凡是决定不了的事就抓阄,抓到好的人家开心一年,抓到不顺意的就要劳累一年咯。

单福满望着那平静的水面,心底却难以平静,他所求不多,这一家他还是能养活的,只是他哪里有钱供应这两孩子上大学呢。

这边忙的热火朝天,那边忽然有人喊道:“王家媳妇儿翻塘里去了!”

一时间村里几个擅水的人都跳下去了,这口塘是最深的,下面的水草又多,下去的几个男人寻了一圈也没见着人,人群开始骚动了,这可是人命啊,谁负担得起啊!

桂香本来在望呆,问清楚才知道情况,这王家媳妇当年确实是淹死的,当时还有人怀疑是老单家的人做的,她爹还因着这件事和不少人交恶。

桂香赶紧寻了马富源:“叔叔,赶紧找人在这池塘埂上撅几个出水的大口子,好叫这水放得浅一些,救人要紧。”

马富源旁边的两个本家一听立马和几个人提着洋锹去了。桂香脑子里还记得当时她捞上来的大概位置,让那几个打捞的人往那个点上去。

那几个掘土的都是王家人,使劲地对外挖土,池水一下往下边的池塘涌去,那池塘里忽的有人扯着嗓子喊:“找到了!在这呢!”

那边人一捞上来,就围了一大群人,“咋样啊?还有气吗?”

马福生摇摇头,那边王家的姊妹一下相拥着哭开了。

桂香连忙上前道:“大伯伯,让我看看,我学过一些急救。”

桂香将她的头摆正,清理了她嘴里和鼻里的泥沙,再让她的气道打开,再双手交叉压在她胸腔上,上下使劲地按,按几下又鼓了气往她嘴里吹,桂香做了好一会,有些透支转了头道:“大伯伯,我气不足,你来吹!”

单桂香叫的大伯伯正是马福生,明明小他一辈,桂香的眼底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光。

马福生本不想去的,但他弟弟马富贵又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只得硬着头皮过去,过了十几分钟王家媳妇总算是睁开了眼,“哇”地一声哭了,人群一下子欢呼起来。

桂香眯着眼笑了笑,幸好…

这件事之后,老王家的人带了好多礼物到单家来:“老单,我们从小放牛就是一堆的,但上一辈的事让我们见了面也不说话,都是我家的不是啊。这次你们家桂香不计前嫌地救了我媳妇,真是不知怎么感谢才好,请受我一拜…”王启明说着就要往地上跪,幸好叫单福满拦住了。

桂香笑道:“伯伯,咱村里人本来就是一家人,吵吵闹闹都是正常事啊。上一代的事咱都别记着了吧。”

王启明站起来,泪眼婆娑地说了好几个“好”。

李红英也大大方方的做了顿饭款待他们,上一辈结下的恩怨到了儿女这一辈总算是解开了。当然,谁也没再提上次红卫%兵的事。

吃完了饭,单福满拉了桂香到里屋去,打开床头柜找了半天,起身后拍了拍桂香的手道:“哎呀,我闺女长大咯,知道为爹分忧咯!爹很高兴!很高兴!我闺女真懂事,是咱水塘村的女英雄!”

“爹…”桂香怪不好一丝的。

“你也不小了,爹啊就盼着你能嫁个好人家,我瞅你也不会叫人欺负去的,这是你娘当年的戒指,还是你奶奶做的,我这就交给你保管着了。”

桂香眼底一圈泪“唰”地涌出来了,这是当年她和李明宝结婚时候用的那枚戒指哩!可她还不想结婚:“爹,可我还没想好要结婚呢…我还小呢…”

单福满笑:“你娘十九岁都有你了,哪里还小了?”

桂香揪着衣角使劲搓着,半天才抬了脸说:“爹,可我还想再努力努力,考上大学,等你和小娘不要天天出去奔波了,到时候我再结婚。”

单福满也体谅闺女的心情:“好好好,要是以后你想上大学啊,爹也供应啊,爹还能养活你们几个的。这是提前给你预备着,你也可以去玉水换个花样,我可听人说再过两年这读书的娃娃最吃香呢!”

“爹…”桂香没想到她爹还能同意他读书,一时间高兴地直落眼泪。

“去吧,帮你小娘收拾东西去。”桂香走后,单老汉又乐呵呵地唱了支小曲。

桂香依旧逢着周末就和马小红两人去玉水演话剧,有时连着两天都要表演,她就和小红一起住在她叔叔家里。两人常常关了灯一直闲聊,桂香越来越觉得马小红是她难得的知己,她太庆幸自己收获的这段情谊了。

她坚信以后的日子会更好的,这晚桂香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到处都是青青的草。

第15章 治病

15章治病

春风为广袤的土地穿上了件绿色的嫁衣,桃花开过后,天气逐渐转暖,那一池池水也渐次变作浅碧的蓝,再由蓝转作浅黄。

几场春雨一下,竹笋就“噌噌噌”直往外冒,桂香每每都要拉着桂平去采笋。这天他们刚从山包子上抱了一堆嫩笋下来。

一辆玉水来的三机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那破破烂烂的车开走后,站了个穿着军装的大高个。

桂平眼尖,慌忙脱了泥巴兮兮的鞋子,光脚一气儿跑过去,喊了声“哥!”

桂香站在那里半天挪不动一步,眼里竟然起了雾气,顾不得手上有泥巴,胡乱在脸上抹了一通。

桂平见他姐没反应,扯了嗓子喊:“姐,是春生哥啊!你快点过来呀!”

那人朝她笑笑,抬了长腿一步一步,在她面前停下来。他每走一下,她便在心底数一下,一共是三十二步。

“单桂香,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开心地忘我了吗?”他的眉目比去的时候分明了些,那双眼底还是那样的清澈和池塘里倒映的月一般。

“是…我是开心…”桂香的答案让他很满意,她抬了袖子又胡乱擦了擦。

春生一下捉过她的袖子,“有泥巴呢!小花猫!”

桂香听他这么一说,眼泪赶着趟儿往外跑,春生叹了口气,低头好找了手帕帮她擦,一下一下极为细致。

两旁山堆上丛生的绿竹被风卷着,沙沙作响,空气里满是淡淡的竹香。桂平挠挠头,径自往家走,把这方天地留给了这两人。

春生的气息太近、太过压抑,桂香感到一丝尴尬,往后退了一步,却叫他发现了,一把捉了她的手腕。要不是在怕叫人看见,影响她的清白,他真想亲一亲她红扑扑的小脸。

“怎么不问问我?”他将她脸上的每个细节都看到眼里。

桂香垂着脑袋问:“什么时候到玉水的?”

他笑,总算是松了禁锢她的手:“一个小时前。”

桂香有些惊讶:“还没回家吗?”

“桂香,倘若我说…我想见你,想得都疯了,你信吗?”

桂香一下连耳根都红了,再也不敢看他。

“单桂香,我明天就要走,你确定要这样浪费时间吗?”

桂香抬眼望了他:“这么快?”

他抬手将她鬓角的碎发盘到了耳后:“嗯,队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