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梅笑:“刚刚老吴说叫你们不要多喝酒,他请客吃饭。”

“行行行!咱们嫂子在,哥也不会关咱们酒的!”不许多喝酒,但一点点总归是没事的。

“那赶紧来几个人跟着我买菜去。”

春生握了握桂香的手:“一会这群泼皮肯定要叨扰你了,你倒是可不要脸皮太薄。”

桂香的伤口已经结了盖子,但吃饭的时候,春生依旧不叫她自己夹菜,所有的菜都是他替桂香布的。哥疼起老婆来可真是爷们!

桂香上次过年来的时候□□生带着打了个过场就走了,他们有的人都没瞧见,这回碰见了,他们连长又这么宝贝着,只能借着敬酒走近些瞧瞧。

桂香也不好意思真的拒绝,逢着人来敬酒就喝一小口,春生一把接了她手里的杯子:“你们嫂子身上有伤,你们要敬酒的都来找我。”

这不是找死么,敬酒给春生,光是那冷冰冰的气场都叫人胆寒了…哎,还是远远地看吧。

桂香捅了捅春生:“不碍事的。”

*

晚风将白日的暑气带走了一些,卷的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却是难得的宁静,这条路走到一半就是春生的住处了,两人竟然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吃完了饭,一群人主动抢着做事,春生捉了桂香的手就往外走。桂香拧了拧眉忽的想到刚刚有些失礼:“我们就这样出来不太好吧,毕竟这…”

“不碍事,又不是第一次请他们吃饭。你要叫他们闲着倒真的是浪费资源了…”

桂香被他这么一说,忽的笑了:“那我现在不是也在浪费你这个资源么?”

春生顿了步子,忽的凝住她:“哦?你也这么觉得?”桂香觉得他的声音格外好听,那路灯照在他漆黑的眼泪一片晶亮,桂香竟木木地点了点头。

她这个样子却忽的逗得春生笑了:“那看来真不能浪费了…”他的话没落音,已经卷了她抱着了。

春生衣服里面的气息一股脑冲到桂香鼻孔里去,引得她的心一阵狂跳,这人还真是断章取义啊,但这种感觉还不错。桂香伸了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在想什么?”春生先开了口。

“想我们以后在一起,我就是霸占国家资源,得多愧疚…”

“既然愧疚就补偿补偿我…”春生忽的低了头吻住了她,桂香热切地回应了他这个吻。那些惶恐、不安、思念也都融化在一个长长的吻中。

楼道里灯忽的亮了,桂香瞧见他的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一小片斑驳的影子,这人生得真是好看至极。

桂香忽的开口:“你看看我们两明明生在和平年代,但每次见面不是你受伤,就是我受伤。”

春生忽的僵住了,桂香以为他生气,连忙开口道:“我不是抱怨…”

“我知道,桂香,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桂香捧着他的脸道:“不辛苦,不辛苦。做军嫂的都要这样的啊。你看梅姐不也是这…”话出了口,桂香直想要咬舌头,他们还没成亲呢!

“怎么不继续说了?”春生故意追问道。

“啊,反正春生哥,我不觉得苦。”绕了一圈她也不知怎么说好了。

“我知道,但我不愿叫你吃苦,这里不比玉水,叫你背井离乡来陪我,实在是自私。”他可以自己吃苦,但不愿见桂香出库。春生一字一句说着,声音不大,却引得桂香直要落眼泪。

桂香没接他的话,却是笑着换了个话题:“我最近瞧你床头的那本书里的诗词,有句话我很喜欢。”

“什么话?”

“此心安处是吾乡…”

春生眼底倏地一窒。

第63章

成亲

到了门边,桂香要下来,春生不让,单手抱着桂香,另一只手在口袋里翻钥匙,钥匙试了好几把才打开了门,桂香要顺手按亮灯,春生忽的贴着她耳边说了句话。

桂香一瞬羞得没处放手了,他说,桂香,新婚媳妇都是由丈夫抱着进新家的。

春生脚下没停,一路抱了她进房间,宽阔的背在开关上一压,屋子里就亮了,桂香觉得今晚的春生有些不同,但说不上为什么。

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春生将桂香放到床上,额头贴着她的,又吻了吻她:“这里我准备了小半年了,幸好你喜欢。”桂香心里“咚咚咚”直跳,这气氛太过暧昧了。

春生忽的起身翻了床头的那本书:“你说的是这本书?看来你还是喜欢的。”他绕到后面的书柜里拿了个本子来,“喏,给你。”

她翻了翻那本子,内容和这书里的一模一样,但每一页下面都有一段话,那字俊朗刚毅和这人一般,“什么时候抄的?”

春生揉了揉她脑袋:“每晚睡觉之前,你先看会,我去烧些水。”

厨房里响起煤气打火的声音,桂香这才专心看了手里的本子,那多出的一段话是他的日记。翻到出任务前的那一页上,她倏地哭了。他只写了一行字:“桂香,我没想到,我也怕死。我太怕对你食言。”

厨房里的水大约是滚了,金属和白瓷碗碰着发出细微的声响。桂香几步冲到他面前站在,春生听见动静转身问:“怎么哭了?渴了吗?”

“不是…是我太想你了。”这丫头哭得太突然,春生只好抱着她轻声安慰,身后灶台上的水不住地冒着热气。

等着她哭累了,春生又取了毛巾来帮她擦脸:“桂香我明天和队里说,过几天,我们一起回玉水。”这边事他暂时不想掺合,还有他不愿叫她再等到十月份了。

桂香埋在他怀里说了个“好”。

*

章勤听说自家连长要回家结婚,赶紧替他递假条去了,事实上他的结婚申请早就通过了,事情也好办。春生往家里寄了两封信,一封给自己父亲,一封给的桂香父亲。

十天后,回省城的火车载着两人一路向前,这一刻谁也没说话,从前的那些别离都宛若坠如了梦里,窗外变化的景色变化着,春生怕她坐车太累,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叫她舒服些。

“怎么不睡会儿?”春生问。

“睡不着,你给我说说故事吧,你说着我就能睡了。”

“什么故事?”这有点难住他了。

“不然说说你啥时候对我起的坏心思。”桂香显然不愿放过他。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丫头送了我一把豆子。”

“那么早…”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吧。

*

车子终于到了省城,桂香拉着春生去转汽车,但却叫他拦住了:“先吃点东西吧,火车上太乏人。”只是吃完饭他又拉着她买了一堆东西,床单、被套还有衣服。

她见春生还要拉着他去挑金器,赶紧捉了他的袖子问:“这是干啥的?”

春生笑:“下聘用的,自然要挑你喜欢的买。”

*

有了前面的信打底,见两人一起回来,单福满也没什么意外。桂平见了春生倒是眼圈红了:“哥,姐,你们回来了。”

李红英早准备了菜,压着桂平杀了只鸡张罗了一桌菜,春生也没闲着,卷着袖子帮她忙进忙出。

单福满和桂香说了一会话,又看看春生,这娃娃的确不错,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他闺女有眼光。

第二天一早,候爸和侯连生还有几个小辈上门了,这次是男方先下聘和两家人一起看了日子,末了又带了桂香去侯家看地场。

虽然顺序有些乱,但却是该有的礼节一样没少,聘礼也很厚实,单福满眯着眼笑了笑。隔天早上单福满去他那大辫子的老婆坟上转了一圈,回来眼底红红的,李红英也没说什么。

*

玉水大街上叫太阳烤得火热,桂香去了一趟卢兆云那里,春生硬是要和她一起来。到了研究所门口,春生并没进去,只在那门口等她。

桂香走到那里头又转身看了看他,那人的眉眼间一片微微笑意。

卢兆云的课很多,这会计班是循环开的,集中一个月的学习直接考试,题目也是他出的,桂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才见他下课出来。

“老师…”上次走得太匆忙也没来及解释清楚。

“哦,桂香啊。家里的事料理的怎么样了?我听小红说你要结婚了啊。”

桂香点点头:“已经差不多停当了,老师,上次的考试我没来及参加…”

“一会来做张考卷吧。”

“是!”桂香没想到这么容易,但做题的时候她十分的细致。账目明细对起来也很一条一条的记。

出了研究所的大门,那人还在,颀长的身子靠在身后的墙上:“热吗?”

桂香笑:“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也不知道找个阴凉的地方待着,要中暑才满意。”

“我想你一出来就瞧见我,所以没找…”

这人真是…

*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春生家里的房子是去年才翻新的,这会儿也忙得很,明天要去女方家里搬箱,侯爸正打算往几个连襟家走了一趟。

春生赶紧喊了他:“爹,我已经去几个伯伯那里说过了。”

“车子呢,听说那边家具还挺多的,可不能磕着了。”这单家注重这礼数,他们家万万不能短啊。

“爹,也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侯爸搓搓手道:“你这娃娃啊,从小就没叫我操什么心,你娘早些年就走了,连生都是你带大的,这结婚也都是你自个走的心…”

“爹,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做儿子的不过是了该做的事。”

*

单福满给桂香陪嫁的家具都是他自己打的,整整48条腿。柜子里的棉花也早弹成了新被。桂香望着房间里堆得满满的家具,这短短的几个月做这么多,她爹到底熬了多少夜?

侯连生和他的几个表兄弟将那柜子一个个往小卡车上装。

桂香是第二回见侯连生和春生生的有几分相似,只是眼睛不一样,那人的眼更深邃些。

从今天起到结婚,按照礼数男女双方都不能见面了。春生只好叫搬箱的人带了些吃的给桂香。她望着手里的小米炒糖忽的笑了,连忙写了短信叫人带了给他。

晚间,桂平敲了敲门进来,将早就准备好的羊绒毯子递给了她,“这是…”这毯子可不便宜。

“姐,给你的结婚礼物。你要嫁人,我还怪舍不得的。”

桂香故作轻松地说:“说的好像我结婚,我就不是你姐了一样。”

“是,当然是,春生哥要是欺负了你,我就揍他。去了婆家那里,跟人相处肯定不比在家,你可要放有用点。”

桂香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单桂平,你这话不会是小娘教你说的吧。”

“当然不是,都是我自己琢磨的!你性子太好,我怕你吃亏。你那柜子里我给你装了满满一柜子米,到时候和哥他们家里斗也不怕…”

桂香扑哧一声笑了:“单桂平,难怪人刚刚搬柜子的时候说沉得很呢。”

“笑啥笑,我和你说的都是正经话。我虽然对春生哥的人品放心,但要是你们两真杠起来,我肯定帮你。”

*

圈养的那头猪叫单福满给杀了,家里的妯娌们里里外外张罗了着倒也是井井有条,家里摆了整整八桌,见迎亲的队伍来了,桂平燃了一捆小炮。赵光赵亮帮着给家里来的亲眷倒水。

家里的人见了春生都是满口的夸赞。单福满悄悄抹了不少眼泪,见了桂香出来才渐渐恢复了:“桂香这丫头量器还是有的,只是脾气倔得狠,往后你就多担待点。”

春生握了握桂香的手:“爹,我知道的,请您放心。”

迎亲的人走在前面,桂香一出门就落了眼泪,春生弯了腰背她:“还有好几里路呢,上来吧。”稻田里偶尔吹来的风散了些暑意。桂香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心终于渐渐安宁开来。都说婚姻开始的时候起就是一场赌博,女人压上一生为筹码,但桂香觉得心里一点也不怕输。

*

侯家早准备好了酒席,新娘子跨了火盆见面长辈,落落大方地跟着春生一一叫人。敬了一圈酒,桂香从没见春生这么开心过,但凡有人敬酒他就喝,握着她的手也没有松开。

闹洞房的人在门外站了一大排,春生一人封了一个红包:“要闹洞房还是要红包,你们自己选。”

“当然是都要要!哥,你得过了我这关才给你进去…”

等着外面终于安静了,那人才推了门进来,在桂香身边坐着,身上带了些酒意,但心情显然很好,握了她的手细细看她:“那帮小子们闹得太狠了…”

桂香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他。春生捧着她的脸印了一吻:“今天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这样了,老婆…”

“酒喝得那么多,要不要喝点水?”桂香先开了口,打破了这尴尬。

“好。”春生被她那满面的桃红色迷住了,夜很长,慢慢来也好。

桂香端着白瓷茶杯来,这人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喏,喝吧…”春生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就说那水是苦的。

桂香不信刚要反驳,铺天盖地的吻就压了过来:“给你尝尝…”唇之后是舌,末了极为□□地在她唇线上描摹了一圈,四肢百骸已然点了一把大火。

春生的力道太大,压得她骨头都疼,桂香推了推他,却引了更加强烈的进攻…

第64章

准备

春生一年四季,雷打不动的六点起床,但今天他忽然想赖床,怀里的人昨晚累得太狠了,这会儿睡得正沉。

桂香雪白的脖颈里还留着昨晚欢爱的吻痕,这会只露出个肩膀来,想刚刚绽放的栀子花瓣,他看着心情大好。

抬手轻轻刮了刮她鼻子,怀里的人轻轻皱了眉来拂作乱的手,胳膊一出带了跑了搭在身上的毯子,藏在底下的小白兔一瞬跑出来了。

春生眼底一沉,但这人还睡着,昨晚见她疼成那样,他也不敢再乱来了。大手一捞将那毯子重新盖好。

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春生只觉得被子里越来越热,但他也怕起来吵到了这丫头,只得一路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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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穿过漏了一缕进来,正好撒在桂香脸上,她本就生得白,这阳光照得她脸上的汗毛一根根泛着银色的光,像个小毛桃,好想吃…

行动早就快过了想法,桂香正睡着感觉有只湿热的大虫在她脸上游移,一瞬醒了。近在咫尺的是那人沾染了情/欲的眉眼:“春生哥,早。”

春生拂了拂她搭在脸上的碎发,又吻了吻她:“错了,该改口了…”

“春生。”桂香连忙唤他的名字。

“不是。说错了,惩罚。”说话间又在她脖子里落下一吻,这次牙齿加了啃噬,“再说…”

“老侯?”桂香记得她小娘就是这么叫她爹的。

“不对,再罚…”他的声音很是低沉,滚烫的唇舌一路向下,牙齿也没闲着,桂香身子一颤,要拂却叫他一把将双手困在了头顶,那眼一片碎光:“再猜…”

“老…公?”这也太肉麻了吧…

上面的人轻笑出声:“还是不对哦…”小白兔已经叫某只占领了,并且恬不知耻地变化了好几个形状,桂香已经溃不成军了,只得认输:“我不知道了。”

唇舌再次上移,直接将那米分生生的耳垂含住了:“香儿,叫哥哥…”

“哥…哥…”桂香第一次见到春生就这么叫他的,桂香照着他的话说了身上的压力特没少一分。

“是我告诉你的,还是要惩罚…”身子一沉,合二为一,攻城略地…

“香儿,当真是水做的…”许久桂香一颤,紧紧抱着那人哭了出来。

*

侯老汉怕新媳妇害羞,一大早带了小儿子去地里瞧水去了,他也等着抱孙子呢!别起来最好!

连生瞧他爹走路三步带两步的还唱着小曲:“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爹,咱啥时候回去,这地里都忙得差不多了。”这日头可是上来了,再晒下去保不定会中暑。

“再等等,你个死小子,有点眼色没。”春生那娃娃一年到头也没睡过懒觉,该歇歇了,新媳妇那么漂亮晚点起来才是真爷们:“咱走到水力去买些肉包回来。”

连生只好跟着往前走,一路上碰着的人都夸他爹好福气。

*

桂香这么一折腾身子又乏又困,一会又眯着了。春生起床见他爹和连生都不在家,忽的笑了,忙卷了袖子烧了一大锅子热水来。

“桂香…”连着唤了几遍,桂香却是往床里头钻得更厉害,春生干脆抱了她一点一点替她洗…

等着侯爸回来,春生也刚巧做好了粥,“爹,早。”

桂香本来在盛粥,赶紧跟着春生出来喊爹,侯老汉笑眯眯地应答,末了往她手里塞了个大红包。桂香往春生望了望,不知该拿不拿。

春生被媳妇的表情逗笑了:“这是改口费,收着。”

侯老汉笑:“单丫头和你随军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