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摄政王,可我同样也是军人啊!不拘我是什么身份,保家卫国都是第一位的!如今战事吃紧,我得到前线去指挥,以免军报延迟,贻误军情,那么多将士,是冲着我们萧家的名头来投的军,我总不能让他们无谓的牺牲了啊!”萧墨池捧着宋辰星的脸,亲昵的同她碰了碰鼻子,“所以,你能不能原谅我,我是害怕,怕我这一去,万一回不来,那岂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碰不到你了!”

“不许乱说!!”宋辰星厉声呵斥道,“不许你乱说,你一定会回来的!!”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

“别哭,你一哭,我就慌了!我本不该告诉你这些的,可是我又怕你怪我怕你生气!”萧墨池认真的看着她,“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我喜欢你是真的,我想和你成亲也是真的,虽然现在想要实现很难,可是我一定会做到的!你要信我!”

宋辰星泪眼迷蒙,她不想哭的,可是只要一想到,萧墨池将远离京城前往危机四伏的北疆,她就控制不住的心底发寒,她在害怕,她怕那一天,会传来噩耗。

“我不要你保证那些,我要你保证,你一定要,平平安安、毫发不损的回来!!”

068、

夜色渐深了,远远的传来打更的声音。

宋辰星几次想开口劝萧墨池早些离开,可话到嘴边,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她知道,这一别,下次再见已不知是何时了。她期盼着他多留一会儿,哪怕只是一瞬。

两人都睁着眼睛,静静的凝视着对方。

“辰星,我是真的要走了,大约在后日,我便要赶赴北疆了,你在宫里,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这次回来,立了战功,我便向皇上请旨,让你托称重病,出宫疗养,然后我们双宿双栖,可好?”

“该保重的是你才对,你一定要、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回来!”宋辰星紧抓着他的手要他保证。

“放心,我会好好的!青玉我留在宫里了,我会给你写信的,所有信笺都由她来转交,若是宫里有什么异动了,你也通过她来通知我。”

“我知道了!”

宋辰星含泪目送着萧墨池跃上屋顶飞快的离去,她觉得离去的不光是萧墨池这个人,还有她的魂,也跟着走了。

069、

三日后,天启帝下旨,令萧墨池率军前往北疆抵御外敌。

将士的践行大会在城楼处热热闹闹的进行着,无人知道,在寂寥的后宫,有个女子,在佛堂里整整跪了三天,她在向佛祖祈祷,祈求佛祖能保佑那人的平安。

转眼便是两载春秋,北疆的战事平了又起,起了又平,不曾真正消停过。摄政王萧墨池常年累月驻扎在北疆,难以抽身重返朝纲?而在朝中,天启帝则逐渐摆脱了辅政大臣的桎梏,开始真正的,成为一名帝王。

刚刚入夏,天启帝的第一次选秀正式拉开了大幕。相比于历代皇帝,天启帝的选秀开始的算是最晚的。他已经虚岁十六了,不说皇帝,便是普通的民间男子,这个年纪也大多都成婚了,不少连孩子都有了,而他,却连个晓事女官都没有,朝里朝外都是十分忧心。提请选秀的折子恨不得堆的有一人高,而太后宋辰星这边,也有不少人变着法儿的来劝。无奈之下,宋辰星只好找到天启帝,同他好好谈了一次。

“皇上,您已经虚岁十六了,先帝在您这个年纪,大公主都有了,可您都还不曾选秀,天子子嗣是国之大事,也难怪那些大人们如此忧心,说客都说到我的寿宁宫去了。”宋辰星把灵宣堵在御书房,这几日她来求见,灵宣总是避而不见,所以她只能出其不意,来个突然袭击,果然把灵宣堵了个正着。

灵宣面色酡红,低头不肯开口。这两年灵宣个字又抽高了不少,身上的稚气已经寻不着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沉稳淡然的帝王气度。可再沉稳再淡然,只要一见了宋辰星,便变回那个羞涩腼腆的小皇子。

见灵宣低头摆出了一副不配合的模样,宋辰星暗暗叹了口气,这孩子是怎么了,为何别人都千般愿意的事情,放他身上,便如同要他去上刀山一般,死活不肯。

“皇上!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朝纲着想啊!您一日不成婚,在大臣眼中,您就还是孩子!又怎么能真正稳坐朝纲呢?”

灵宣依旧不吭声。

宋辰星真是没有办法了,捏着帕子在屋里焦虑的走来走去,这样可如何是好,皇上不纳妃,说出去不是要笑掉人大牙吗?可这种事情又不能勉强他,毕竟他才是皇上,他才是要成婚的人。

“我不喜欢那些女子!”沉默了许久的灵宣突然开口道。

“什么?”宋辰星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追问道:“您说不喜欢谁?”

“我说我不喜欢那些女子!”灵宣望着宋辰星认认真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可、可您都还没见过她们啊!而且那么多女子,总会有和您眼缘的!您得先挑挑啊才知道喜欢不喜欢啊!”宋辰星越发捉摸不透灵宣的想法了,难道他已经有了属心的人,才瞧不上宫外的那些大家闺秀们?

“皇上,您是不是、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您宫里的女官?”她小心翼翼的猜测着。

灵宣浅浅的笑笑,小声道:“是有个…”

“真的!”宋辰星惊喜了,她本来是想劝灵宣选秀,挑几个合心意的女子,没想到居然还问出了灵宣的心上人,这真是太好了,能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成婚,那是多幸福的事情。一想到这里,宋辰星的心不由得飘向了北疆,不知道他在那边,可还安好!

“皇上您有中意的人那就太好了,是宫女吗?如果是宫女,出身上可能有些问题,不过不要紧,不封妃,也可封个贵人什么的!选秀还是要选的,开枝散叶是您的义务!便是您不情愿,面子上的事也还是要做的!”

宋辰星自顾自的说着后续的安排,而一旁的灵宣脸色阴沉不定,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就攥的紧紧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您看呢皇上?”宋辰星满心欢喜的问道,却见灵宣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连忙问道:“怎么了,您不喜欢这个安排吗?”

灵宣抬起眼帘,看着眼前的人儿,眉若远山,眼似秋水,一颦一笑,都美的惊心动魄,心思更是七窍玲珑,可偏偏,却不懂,不懂他究竟所求什么。

“罢了,就如您安排的那样吧,选秀也罢,大婚也罢,您如何期许,就如何安排,我没有意见的!”灵宣无比萧索的回答道。

话里的不甘愿太过明显了,宋辰星便是想忽略过去都不可能。她愣了一会儿,轻声道:“皇上,您究竟心中有什么不愉快的,不能同我讲吗?看到您这样忧郁的样子,我真的是很担心!您是天子,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快活的人!可是您却这样不快活!”

望着宋辰星那水波潋滟的双眸,灵宣心中埋藏已久的话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他的指尖刺进掌心,强忍住心中的冲动,扭身来到书架前。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一时有些魔怔了,就按您说得做吧,我马上下旨,开始选秀!”

“真的吗?那我便吩咐下去,让下人们开始着手准备!”宋辰星松了口气,面上又重新露出笑容。

目送着宋辰星摇曳离去,灵宣恨恨一拳砸在了桌案上!

你根本就不明白,我要的不是那些庸脂俗粉!我要的是你!!这句话在灵宣心里回响了千万遍,可他不能说出口,因为他知道,一旦说了,宋辰星便再也不可能同他亲近了。

070、

选秀热热闹闹的开始,环肥燕瘦、花红柳绿的秀女们一入宫,把这冷寂了多年的后宫都妆点得喜庆了不少。

看着那些懵懵懂懂、含羞带怯的小秀女,宋辰星不禁想起自己当初选秀时的时光,那时候还有云冉在,如今云冉早已出宫嫁人,去年刚得了个儿子,如今肚里还怀着一个,说有可能是姑娘呢!宋辰星打心眼儿里替云冉开心,她庆幸当时没有为一己之私把云冉留在宫里,不然如今坐等枯萎的人,就不止她一个了。

灵宣对选秀依旧是兴趣缺缺,宋辰星三番四次的请他来选,他都借口说忙,不肯来。无奈之下,几位入选的秀女都是她连同几位太妃一起定下来的。而到了复选最后一轮,则是要定出皇后和二妃的,这等大事,宋辰星实在不便自己作主,只能又亲自去把灵宣请来。

坐在龙椅上,灵宣的脸色黑的像锅底,把进来展示才艺的秀女们吓得战战兢兢,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惹皇上不高兴了。

户部尚书的女儿梁思思是这批秀女中,宋辰星比较看好的一位,样貌好才艺精,性子也和婉大方,她的才艺是古琴。

一曲奏完,宋辰星有意为她搭台,侧身向灵宣道:“这梁秀女的琴弹的可真真好,听来只觉得神清气爽,婉转悦耳,皇上您觉得呢!”

殿下的梁秀女绯红了一张俏脸,含羞带怯的抬眼瞥了一眼灵宣,又立刻低下头。

灵宣淡淡的扫了一眼,沉声道:“娘娘您觉得好,那便是好了,留着吧!”

宋辰星心下暗叹一口气,冲太监挥了挥手,让梁思思下殿了。

这个灵宣,究竟是哪里不满了,这么多娇俏女子,竟无一个入得了他的眼?那他喜欢上的又该是个何等绝色的女子啊!

选秀到最后,共挑出了十八名秀女入宫,分封了嫔位、贵人位的秀女数人,而最要紧的皇后之位却空悬了,因为灵宣执意不肯立后,连妃子都不肯册立一名。宋辰星是彻底死心了,她不愿再去劝说灵宣什么,只吩咐众人,皇上愿意如何,便如何吧。

几经折腾,选秀终于结束了,入选秀女也择吉日入了各自的宫殿,只待皇上垂青招寝。不过她们恐怕是要失望了,如今的天启帝可不同于先帝,是个不爱美人的皇帝,若想要侍寝?慢慢等着吧!

果然不出宋辰星的所料,秀女入宫整整十天,没有一人被招侍寝,所有秀女仿佛都被灵宣刻意忘记了一般。

听到敬事房来报,宋辰星叹气连连,这灵宣究竟是怎么了?问他心爱的女子是谁,他也不肯说,给他安排晓事女官,他也不要,处处都和宋辰星反着来。难道还要她去逼着他临幸妃嫔?

宋辰星心烦意乱的想着,青玉来求见了。青玉原本是在皇陵为萧贵妃守陵的,萧墨池离开京城远赴北疆前把她叫回了宫。宋辰星就留她在身边伺候,不知萧墨池在哪里留有暗差,青玉总能时不时的给宋辰星送来萧墨池的信笺。此时一听到青玉求见,宋辰星心里立刻腾起了期盼。

“给娘娘请安!”青玉行了个礼,转身把殿门关上了,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的信笺呈给宋辰星,“娘娘,这是主子的信!”

宋辰星迫不及待地拿来拆开,入眼的果真是萧墨池笔锋凌厉的字迹。青玉悄悄退下了,留宋辰星一人去慢慢品读情人的来信。

萧墨池的信隔上十天半月便要来一封,信里总是先说些他在北疆的生活,战事进行的如何,然后又会大篇幅的来询问宋辰星在宫里的生活,谆谆叮嘱要她保重身体,不要劳心劳力。虽然都是千篇一律的话,可宋辰星就是读来甘之如饴,这两年多的时光,她就是靠着这一份份风尘仆仆的信笺来熬过那么多个苦闷孤寂的日夜。

把不算很长的信翻来覆去读了数遍,宋辰星小心翼翼的把信收进一册掏空了的书本里,那里类似的信纸已经有厚厚一摞了。她抱着那册书,长长叹了口气。然后开始研磨书写回信。

落笔写下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吾与君两载未见,岂非相思一世?”,觉得不妥,又给揉了丢掉,重写,反复数次,才勉强写出一封合意的回信。

而此时的避风阁,灵宣端坐在上座,脸上阴晴不定的扫视着跪在下面的女子,女子瑟瑟发抖,几乎要哭出来

“你是要一五一十的招出来,还是要朕对你上了大刑再说?”灵宣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慢条斯理道。

“皇上饶命啊…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而此时的避风阁,灵宣端坐在上座,脸上阴晴不定的扫视着跪在下面的女子,女子瑟瑟发抖,几乎要哭出来

“你是要一五一十的招出来,还是要朕对你上了大刑再说?”灵宣轻轻活动了一下手指,慢条斯理道。

“皇上饶命啊…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灵宣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那朕问你,太后与人私通的消息,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跪在殿下的女子浑身一哆嗦,眼泪哗哗的往外涌,“皇上,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只是听闻、听闻寿宁宫的东夏宫女说太后可能钟情于某人,奴婢便同交好的小姐妹说了,不知这话怎么会传闻成这个样子!皇上饶命啊!”

“饶命?!!如若不是朕发现及时,把你们这些腌臜奴才统统抓了起来,这话岂不是要传到太后耳里?你该庆幸太后如今还不知道你们如何编排她,否则朕要把你们千刀万剐了!福喜,把她拖下去,然后叫个小太监去把太后宫里的东夏叫来,切记不可惊扰了太后!”灵宣阴测测瞪了那 的宫女一眼,沉声吩咐道。

自打灵宣的身边的掌事太监被罚到刑司后,宋辰星特意在宫里选了一批老实可靠的大太监供灵宣挑选。灵宣便挑中了年纪不大,但行事稳妥的福喜。福喜自打来灵宣身边后,便一直勤勤恳恳,把灵宣服侍的妥妥帖帖。

前日福喜忽然神秘的告诉灵宣一个消息,说是太和殿的宫人近来私下有些风言风语,跟太后娘娘有关。灵宣一听,勃然大怒,把所有人都抓了起来,严加审问,结果却得知,消息是从太后的寿宁宫传出来的。

071、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福喜来报,说是寿宁宫宫女东夏已经在门外候着了。灵宣便让她立刻进来。

东夏是进门时还有些莫名,前来叫她的小太监她认得,是皇上身边儿的红人,只说是福喜公公有事找她,可到了避风阁,却发现要见她的另有其人。她抬头一看,居然是皇上,立刻整顿仪容跪下行礼。

“起来吧,朕叫你来有话问你!”灵宣扬扬下巴,淡淡道。

“是,皇上!”东夏半垂着头,规规矩矩的站着。

“你可曾认得太和殿的春红宫女?”

东夏心中一紧,连忙低声道:“认得,她是奴婢表妹!”

“好一个表妹,真是大有本事呢,居然在私下编排太后,莫不是你这姐姐教诲的好?”灵宣露出一个嘲讽的微笑,冷声道。

“皇上恕罪!”东夏腿一软,跪在地毯上,“皇上,奴婢确实不知道春红她私下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那太后有钟情之人,这话可是你说的?”灵宣面色愈发阴郁了,声音冷的快结了冰。

“奴婢、奴婢不曾…啊!”东夏战战兢兢,一句为己开脱的话还未说完,一个瓷杯便狠狠砸在她的面前!四溅的碎片划破了她的脖子,可她已经怕到不知痛了,冷汗丝丝缕缕的从她脊背渗出,渐渐湿透了衣衫。当日她酒后多言,说毕便后悔了,再三要春红保密,不要说出去,可谁知,还是传出了不好的话!

“你一五一十的说了,朕就绕过你同你表妹,不然,半柱香的功夫,你就会看到你的表妹人头落地!”

东夏打了一个寒战,浑身无处不在发抖。“皇上、皇上饶命啊,奴婢只是酒后乱说的,无心的!”

灵宣轻扯薄唇,笑了,“我只当酒后吐真言,原来你还有酒后无心编排一说?你的这些借口,朕一个字都不信,你最好快些说,朕的耐心不大好,而且,半炷香的功夫也不长!”

东夏冷汗如雨水般落下,面如死灰,缄默了半响,还是低声道:“奴婢不知道…”

“呦!还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啊!那好,福喜,把之前那宫女仗打八十!”

“是,皇上,那是要死的,还是活的!”福喜躬身回道。

在宫里打板子的太监都是下手有数的,你若要人挨了八十板还活着,那打完八十板子,人一定还有气儿,你若要打十板子把人打死,那到第九板子的时候,人估计就已经不行了。

“废话,我要是要她活,我就不打八十大板了,慢慢打,千万别提前把人打死喽!”灵宣骂了一句,提醒道。

东夏泪水连连,咬牙咬的满嘴血腥味儿,哭的 不止。

很快,殿外传来“噗噗”的闷响,那是板子落在人肉上的声音。

一声一声,像是鞭子抽打在东夏的心上。她自幼家贫,为了生计小小年纪就入了宫,而表妹也是因着她在宫里过的不错,才也跟着进来了。没想到今日,因言辞之祸,竟然小命难保。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春红堵口的东西送了还是怎么,她居然开始惨呼起来,奄奄一息的哀求着,求皇上放过她。

“听到了吗?好听吗?”灵宣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低声道。

“皇上…饶命啊…”东夏终于崩溃的哭瘫在地上,“您饶过她吧,奴婢什么都说、什么都说啊!!”

灵宣勾起唇角,“很好,福喜,让外面停下来,送那宫女去医治!”

东夏痛苦欲绝,泪流不止,她后悔,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口,竟让祸从天上来,不仅害了自己、害了春红,还有可能会害了主子。

 

“不用再假惺惺的哭了,既然已经决定背叛,就更彻底一点儿,我后宫还空着呢!只要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朕就饶恕你们姐妹,还可以找太后要了你,让你从奴才升级作主子!但你若是骗了朕,朕就把你打折了腿,送去北疆军营,充当军妓!还有你那表妹,也会同你作伴!你自己想清楚。”灵宣淡淡的说着,声音不大,但却让东夏的心都开始抖动起来。

 

从奴才做主子,这是何等的荣耀啊…梦寐以求的东西,居然以这种方式来到自己身边,难道这就是古书上说的,祸兮福之所倚?东夏迷乱的想着。

 

“说,从头开始,你是如何发现太后心有所属的!”灵宣彻底失去耐心,又砸了一个杯子。

 

东夏直起腰杆,柔声道:“回皇上话,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大概有两年多了!”

 

“两年多,倒还长情!太后心仪的对象是谁,你可知道?!”灵宣冷笑着摇摇头。

 

“奴婢不敢妄言,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快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是!只是奴婢猜想,可能是摄政王大人!”东夏哆嗦了一下,连忙答道。

 

“萧墨池?有何凭据?”灵宣的拳头慢慢捏紧,虽然还没听到什么真凭实据,可是他的心里已经信了大半了,宋辰星,能出现在宋辰星身边,惊才绝艳的男子,除了萧墨池,还能有谁,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让宋辰星心动吧!

“回皇上,在两年前的春天,也就是国丧的时候,主子她、她曾经私下召见过摄政王大人,奴婢虽然没有在旁伺候,但在屋外,也听到里面的激烈争吵,但奇怪的是争吵没多久,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抽打声,然后摄政王大人就表情奇怪的冲出来了。奴婢进去伺候主子,可主子火冒三丈的,很是生气。后来摄政王大人送了很多补品,奴婢还亲眼见他送了一罐汤给主子。”

灵宣耐着心中熊熊 的妒火,压低嗓音道:“不要说那些捕风捉影的,我要听的是异常的…可以证明他们关系的!”

“…是…两年前的万寿节,晚宴上娘娘微醺,奴婢服侍娘娘回宫,途中发现娘娘披风未带,娘娘让奴婢返回去取,她要在湖边散步,可等奴婢取来披风后,遍寻不到娘娘的踪影,回宫也没有找到,最后苦等到宫门快落匙时,娘娘方才回来,回来时她发髻 ,衣衫不整,宫装都烂了,奴婢不敢多问,只能依娘娘的命令,将那件宫装烧了!后来据早起开宫门的安顺说,他早晨仿佛在树上看到了摄政王,可是又没看清…”

灵宣双拳渐渐紧握,指尖深深刺入了掌心,可他却察觉不到痛。

“你是说…太后她、可能与萧墨池私会了?甚至、还做了苟且之事?”

“奴婢不敢妄言,只能告诉皇上您当时的情形!”东夏低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好一个不敢妄言啊…可你字字句句告诉朕的就是这样一个事实!倒真是个好奴才,太后她、养了你这样的奴才,还真是‘幸运’的很呐!”灵宣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拍了拍桌子,福喜很快进来了。

“福喜,把这对姐妹给朕丢到冷宫去,要最偏远的地方,关起来,然后去对太后说,朕看上这个奴才了,留在身边了!”

东夏闻言,立刻抬头,双目不敢置信一般瞪得大大的,结结巴巴的道:“皇、皇上…您不是说、说…君无戏言啊皇上…”

“朕说什么?朕说过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只是,冷宫比较适合你们姐妹,保了小命,又不用伺候人了!不算食言吧!福喜,还不快点儿!”

072、

东夏自打被人叫走后一直没回寿宁宫,南春她们很是忧心,连忙报到宋辰星那里。

“东夏?是被谁叫走的?”宋辰星一愣,自打灵宣登基以来,她这宫里的太监宫女就是香饽饽一般,走哪儿都是颇受追捧,她也从不曾担心过她们会在外吃亏,怎么今日好端端的,会有宫女不见了?

“回娘娘话,当时是个小太监来的,我隐约听着是皇上身边的福喜公公叫她过去,至于是为什么事情,奴婢就不知晓了!”南春回道。

宋辰星疑惑了,福喜是灵宣身边的掌事太监,和寿宁宫素来没有往来,怎么会忽然找东夏有事呢?

“南春,你去找福喜问问,看到底是什么事情,便是东夏犯了错什么的,也让他先来找我!”

“是!”南春领命出去了,没过片刻,又回到屋里,“主子,福喜公公来了,在外求见!”

“来的倒正是时候!我正要找他呢,让他进来!”

过了一会儿,福喜进来了。

“给太后娘娘请安!”福喜笑容可掬的行了礼,“娘娘,奴才是来给娘娘报喜的!”

“报喜?何喜之有啊?我还要找你呢,把我的大宫女东夏弄哪里去了?”宋辰星皱了皱眉。

“奴才要报的喜正是和东夏宫女有关的,原本是东夏宫女的妹妹在太和殿做事,日前犯了错,本要逐出宫门的,她央求奴才说想见东夏宫女一面,奴才就来请了东夏宫女去见,她们姐妹一见,抱着便是一通哭,皇上碰巧路过,过来询问,感动于她们姐妹情深,皇上便特许她们日后留在皇上身边伺候!”

“还有这样的事情?我倒从来不知道东夏原来有个妹妹在宫中!皇上怎么会突然从寿宁宫要人呢?还要的是我的大宫女!”宋辰星愈发的觉得不对劲了。

“娘娘,奴才也奇怪呢,不过皇上如今正是年少时,少年多情吧!”福喜回答的滴水不漏。

再追问已没有意义,宋辰星只得让福喜退下了。

少了东夏一人,南春、北冬他们都有些手忙脚乱的,不少原本排好的班次,全部都打乱了重新来,比如清扫太后娘娘书房的工作,原本便是东夏的,她走了,西秋只好临时放下小厨房的活儿来打扫。

其实书房很整洁,并没有什么需要费力气的,西秋收拾了桌案,把笔洗、砚台都摆放整齐,又端起废纸筐准备倒出去,走到门口时,一个小宫女路过。

“哎呀,西秋姐姐,怎么能让您倒废纸篓呢,我帮您倒吧,您去忙您的!”说着殷勤地要帮忙。

西秋略犹豫了一下,不过想到太后只是抄抄诗词,并没有什么机密要闻,就把纸篓给了小宫女,吩咐道:“你一会儿倒好了,在书房门口叫我一声就行,我去打理地毯了!”

“是,西秋姐姐!”小宫女恭谨地退下了。她绕过围墙,来到寿宁宫外,那里已经守了一个小太监在,小宫女利索的把纸篓里的废纸团倒进小太监的衣襟里,然后转身回了宫里。

灵宣面上摊着一堆零零碎碎的废纸团儿,他慢慢的一张一张打开,上面娟秀的笔迹或是抄着经文,或是默着前朝诗人的词句。他本不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可是心里的妒火却让他寝食难安。

终于,他的双手在打开了一个纸团后,顿住了。那张皱皱巴巴的桃花宣上写着一行簪花小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吾与君两载未见,岂非相思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