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却是不认同:“这野方子,有时候比宫中传下来的御方还管用呢,当年先祖帝生了一场怪病,宫中群医束手无策,后来还不是给个游方和尚献了怪方子给医好了。所以这医补方子也是同个道理,东西不在多精贵,有用就行,实不相瞒,本夫人前段时间身子不好,感觉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前段时间虽然用了月儿的方子见了些起色,可到底花姨娘出了那种事,事不关月儿的吧,可是那汤本夫人却有些嗝应不敢再用,这才求到刘姨娘这里来,刘姨娘不会不给本夫人这个面子吧。”

刘姨娘神色微动,见宁氏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会再推辞:“是,贱妾这就取来。”然后冲着绿儿耳边轻道了一声,随后绿儿拿着一个方子递给宁氏,宁氏看也没看,便递给了林妈妈,冲着刘姨娘笑道,“好了,目的达到了,本夫人对这药实在好奇的紧,这就回去煮熬试试,刘姨娘就别送了。”

“恭送夫人。”

宁氏刚一离开,刘姨娘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刘姨娘身边的贴身丫环绿儿皱眉道:“姨娘您看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来咱们院子里要个方子,找人来不就行了,还说什么走动培养感情,这要了方子立即就走了,怎么看着都不对劲。”

绿叶也点头道:“是啊姨娘,夫人怎么看都有些怪。”

“确实很怪。”先是来她院子里来个下马威,然后又要着她的药方子,根本没有什么联系,只不过刘姨娘让绿儿拿的是最温补的方子,适合所有人适用的,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才对。

刘姨娘心中有些不安,但想来想去,宁氏应该也拿捏不到什么,便只好放下心。

然而两天后,宁氏突然病倒了,这一次是彻底的卧床不起,顿时惊呆了将军府的不少人,老宁氏立即叫来大夫为宁氏看诊,一早上,宁氏的善语阁便聚满了将军府中各个主子下人们。

大夫诊断了一段时间,这才面色不好走出来,老宁氏立即问道:“大夫,彩月她身子怎么了。”

那大夫摇头叹息:“老夫人要想开,夫人她是进补不当,使得身体受损,恐怕以后都不能有孕了。”

“什么!”老宁氏是一愣,而其它府中的姨娘却是面上一喜,这就表示宁氏根本不会生出嫡子了,那将来她们若生有庶子,也可以继承家业了。当年宁氏不能怀孕之事,一是丢脸,二是宁氏也没放弃,所以这事并没传开,红姨娘等人并不知道。

而刘姨娘听到这面上却是一白,她心中那隐隐不安又再次发作,欧阳月眉头微皱,宁氏这事太过突然了,就好像事先设计好似的。

就在这时,房内林妈妈冲过来,上来便要抓挠刘姨娘:“刘姨娘你个毒妇,你竟然给夫人这等害人的东西,夫人被你害的不能再孕了,你这个蛇蝎女人!”刘姨娘被推的一踉跄,险显栽过去。

老宁氏醒过神来,望望面色惨白的刘姨娘,发了疯般的林妈妈,已经想到宁氏的目的,她思索片刻对着刘姨娘道:“刘姨娘给夫人的方子不适,害的夫人身子受损不能再孕,过错巨大。不过念在你这些年来在府中安份守已有产下一子,这一次就不罚你了,不过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就罚你在宁香院中闭门思过,至于童儿,便抱来给夫人养吧。”

“不!”刘姨娘一惊,立即惊道。

老宁氏面上一沉:“此事由不得你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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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须下狠心!

老宁氏话一落,院子中其它人表情皆是一变,本来还暗中得意、兴灾乐祸的红姨娘、花姨娘与欧阳柔,面色阴沉的变了变,本来宁氏这些年来一直没能生出嫡子,便令人说嘴。舒榒駑襻也是欧阳志德常年带兵在外,鲜少在将军府,不然宁氏这种十多年无子所出,又不能让府中其它姨娘多生子嗣的行为,必会让人嘲笑为妒妇,让她在京城中抬不起头来。

如此这般,宁氏当家主母的身份地位一定受到影响,甚至会影响到她嫡妻的身份,现在明姨娘废了,不论老宁氏以前多看重明姨娘,现在也不可能扶起明姨娘。所以宁氏不能怀孕对她们可谓天大的好消息,但若让宁氏将欧阳童要去,情况却不一样了。

说到底宁氏是府中主母,府中孩子皆是她的孩子,宁氏想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但关健问题是,这欧阳童就变成宁氏的筹码了,这可不是她们想看到的。

刘姨娘更是惊的面色惨白,欧阳童当初本要送到老宁氏身边去养的,可是他一生下来身子就很弱,老宁氏渐渐不放在心上,刘姨娘便也理所当然的养着,即便她知道这样不合乎规据,可是当母亲的,谁又舍得将儿子送出去,而且宁氏根本是不怀好意要去欧阳童的。

刘姨娘咬紧牙关,推开疯了一般的林妈妈:“林妈妈说话真是可笑,夫人吃了我的补药不能有孕,先不说这补药,是前几日夫人亲自来取的。而我那里有着许多份补药,我特意选了最温和易补的方子给夫人,确定这方子吃不好,但也绝吃不坏,这才敢给夫人的。一个补药方却令夫人不孕,当真是可笑啊。”换成以往,刘姨娘绝不会反驳,更不会争,可这是她儿子,在这种时候,一切的妥协都不存在。

林妈妈表现的比刘姨娘还愤怒:“哼,一般人用了自然是没事,夫人之前身子骨弱,岂是一般人,刘姨娘既然说手中有许多方子,当日怎么不全拿来给夫人,用这方子有事,用别的方子,夫人却不见得会有问题。方子多,夫人也可找大夫去查查,哪一个最适合夫人的体质,不是刘姨娘你说了算的,还有那么多大夫可以用,刘姨娘却是小气如此,害的夫人身体受损,刘姨娘自然要承担责任。”

刘姨娘惯不会争斗,也懒的争,现在却是被林妈妈气的面目几欲崩溃,当日宁氏带着强迫性的方式,要刘姨娘的药方,刘姨娘一直心存防备,怕宁氏做出什么事,特意选的中良的药方,到了宁氏这里却不适用了,可以说这药方用到哪里都不会出大纰漏的。林妈妈的话分明是有意为难、胡搅蛮缠。

欧阳月冷冷看着,林妈妈眸中一一直隐未发作的得意神情,还是令她捕捉到了。这其中的具体事,欧阳虽不知道,但以她对刘姨娘的了解,刘姨娘还不是那种做事糊涂的人,她是难得装糊涂之人。不会随便给人发落她的机会,更不会让这件事牵连到她的孩子。只不过这个家里,刘姨娘说是身份超然,同样也十分的尴尬,因为她的不争,也让她并没有什么竞争力。

并且比起明姨娘等人,宁氏也同样十分了解老宁氏这个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件事换到别人身上,必要查个明白,但主事的换成是老宁氏却大大的不同了。欧阳月对于老宁氏与宁氏的暗中较量,不能详解的十分明白,因为不了解,但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大矛盾,她们同出身宁府,又让她们在一至对外的时候,可以拧成一股绳。这个因素,可以成为她们的助力,同样能成为麻烦,而现在明显可见,她们是拧成一股绳了。一个宁氏,刘姨娘都难以应付,更何况再多一个老宁氏呢。

刘姨娘摇摇头:“不,那方子绝对不会有问题的,那个方子十分温补,断然不会让夫人绝育,这里面定然还有其它的关系,与那方子没有关系。若是如此,她定然是有人恶意陷害夫人的,若是事情这么草草结束,夫人岂不是太冤枉了吗,贱妾认为,一定要抓到下药害夫人的真正凶手,其它的事情,自然要稍后再说。”刘姨娘想想,眉头已然皱起,“至于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林妈妈你是夫人手上最得利的下人,这些事你该比旁人更清楚才是。”

林妈妈一愣,随即愤怒道:“刘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夫人刚被查出这种事,这对女人是多么大的伤害,你不知道心怀担忧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无中生有,让夫人继续难过。哼,说是这府中最懂事,不喜争的的,奴婢看会咬人的狗才是不会叫的。”

“大胆!”刘姨娘也喝了一声,抬手便要甩向林妈妈,只是手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拦住了,刘姨娘错愕的转头,就看到欧阳月面色十分冷淡道,“刘姨娘不舍得小弟这是情有可缘的,可是不能冲动。”

刘姨娘满腔的愤怒,突然被熄灭一般,眸子急转了一下,咬着唇做着巨烈的争扎。旁边的红姨娘、花姨娘却是看的十分焦急,心想刘姨娘怎么还不动手,只要她一动手,以前刘姨娘所做的一切都不覆存在,她只会变成一个嚣张跋扈,在嫡妻生病时,来善语阁做乱的不懂事之人。这事便是传到欧阳志德那里,也是刘姨娘不懂事。必竟宁氏是嫡妻,她想养欧阳童,本该是欧阳童的福气,若是宁氏喜欢,将来把欧阳童记在名下,那欧阳童摇身一变,就是将军府嫡子,到时候不论之后哪个姨娘再有身孕,生下子嗣,都没有欧阳童名正言顺。

看起来,刘姨娘还捡了大便宜呢。

刘姨娘心里头像吞了一群苍蝇一般的恶心,却是紧紧抿着唇,面色微沉,不再说话。

本来看好戏的红姨娘、花姨娘暗恨欧阳月坏了好事,冷冷瞪了她一眼,却是煽风点火道:“林妈妈对夫人一片忠心可表,只不过你却不该因此做了害夫人之事啊。”

花姨娘点点头,附和着道:“可不是吗,我刚刚小产,最是明白这种时候的痛苦,越是在这个阶段,越不能受到劳累,不然夫人身子本就盈弱,再多照顾个身体更虚弱的小少爷,不但累上加累。小少爷若是再过了病气,或是再过了病气给小少爷,哪一个都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这种时候夫人心中有烦闷,是需要开导的时候,还是应该让夫人多多休息,这孩子若是夫人身体好了,说不定一舒心就有了呢。”但前提是欧阳志德要去宁氏的院子,老爷自从回来后,来善语阁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不怪乎宁氏会着急,但是花姨娘却不能让宁氏有了子嗣。

现在她暂时与红姨娘走的颇近,她们两个拧成一股绳,在府中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势力,让其它人的壮大,只会折损了她们的实力,所以她们绝对不能同意。

红姨娘也不停的点头:“说到底夫人出了事,也是林妈妈你没有照顾好的关系,夫人一向信任你,什么都交由你来管,虽说刘姨娘送了药方,但那东西我们也用过,刘姨娘的宁香院的人也用过,这些人都没事,偏偏夫人用了就有事,怎么这么巧合。别是你这个贱奴,自己做错了事,怕主子怪罪,所以胡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来陷害妹妹吧。”

林妈妈本来信心满满的脸上微微一变,冷冷看着红姨娘、花姨娘两个坏事的,冷哼一声:“奴婢对夫人的忠心可经日月明鉴,红姨娘、花姨娘的猜测没有半点可能,请你们不要胡乱冤枉好人。”

“是这样吗,可是林妈妈对妹妹的说词,也同样只是猜测吧,那个大夫能肯定,夫人绝对是喝刘姨娘开的药方的关系?这段时间夫人用的药可不少,不会是跟其它的东西相冲吗,小姐之前也各院都送过汤药,与那汤也没有关系吗?这里面的因由有很多,不见得刘姨娘便是有罪吧,再说到了这个时候,最应该的是找出什么使夫人绝育的原因才对吧,呵呵呵。”花姨娘人虽然冲动了些,但是府中最要尖的,这拐着弯着骂人的说词,同样练的极好。拐着弯的说宁氏无中生有,自己肚子里生不了来,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动了恶毒心思,要刘姨娘十月怀胎的儿子,其心可诛啊。

当然宁氏这心思,红姨娘与花姨娘也动过,只是她们却不敢像宁氏这样光明正大的来,她们可没有老宁氏这种靠山,并且与刘姨娘争只会落个恶毒的名声,现在她们都不宜大动作,但却是可以彻底将这浑水搅乱了。

红姨娘、花姨娘虽然可以搅混了水,可不代表能改变结果,宁氏这么多年肚子没有半点动静,虽说欧阳志德经常不回府,又不宠爱她是一个原因,但也不能成为唯一的原因。欧阳月深思,宁氏敢将绝育的事情闹出来,那恐怕她确实有这恶疾了,不然到时候真闹起来,她若不是,可是个笑话了,那么刘姨娘到底冤不冤枉,刘姨娘都得不了好。宁氏身后有着宁府,到时候闹到宁府上门讨说话,老宁氏还要妥协,所以倒不如老宁氏一开始便站在宁氏身边,而且将军府也确实需要一个嫡孙撑场面,老宁氏自然没有不帮的理由。

果然老宁氏听了几人的对话,面色越发沉郁:“一个个都是狼子野心,彩月乃德儿明媚正娶进府的妻子,你们一个个不过是妾,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竟然敢与夫人抢东西。刘姨娘,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你是府中最省事的,却原来也是包藏祸心,夫人现在重病在床,不过想要童儿过来养个几天,了表安慰,你便横挡坚拦着不让,没有彩月的同意,你以为你能安稳稳进将军府,住的这么舒服吗!”骂完了,老宁氏声音又软了几分,“刘姨娘啊,你是个懂事的,但人都有糊涂的时候,你可不要被眼前一点点小气蒙住眼睛,这在别府,主母愿意收留姨娘的庶子,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么反倒诸多阻拦呢!”

红姨娘刚要说话,老宁氏冷眼立即扫去:“其它无关紧要的都给我闭嘴,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好好伺候德儿,也像刘姨娘多生出子嗣才是,尽想那些有的没有的,好似不说话,别人能把你当成哑巴了。”红姨娘、花姨娘要说的话立即咽了回去。

红姨娘怎么会不想,她想啊,她也十分迫切,但这生不生可不是她说了算的。再者老宁氏话里的意思太明白了,这些妾能抬进来,想要无声无息弄死也很容易,表明不让其它人插手。至于那花姨娘,则是被气的七窍生烟,若不是明姨娘,用不了多久,她也能儿子在怀,过的只会比刘姨娘好千万倍,再有欧阳志德的爱护,她保证不会像刘姨娘活这么憋屈,反倒是觉得刘姨娘生了儿子,还软软的任人捏揉,实在无柔的很,再加上畏惧老宁氏,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刘姨娘很不服气,宁氏若是正八经的要欧阳童,刘姨娘其实还说不出什么别的话,也根本没资格阻拦,偏偏宁氏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她无法相信宁氏是出于善意的,说来说去刘姨娘最怕的是宁氏穷凶极恶,不声不响的对没有反抗能力的欧阳童下手。

欧阳月此时却站出来,担忧的看着宁氏的屋子:“咱们说了这么久,母亲屋里也没什么动静,想来母亲是累坏了,正需要休息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母亲,月儿来看你了,希望你早日康复。”说完又冲着老宁氏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春草等人回了明月阁,欧阳月这般,反倒让老宁氏愣了下,她还以为欧阳月的性子,又要横插一脚,倒时候在欧阳志德那就不好说了。

欧阳月不管,欧阳童绝计没有留在宁香院的可能,刘姨娘摇摇欲坠,被绿儿连忙扶住了。林妈妈见状立即道:“刘姨娘,老奴这便与您回去接小少爷吧,您放心,夫人是什么出身,便是夫人身子暂时不好,夫人也会找十分有经验的奶妈、和专人进府伺候小少爷的,绝对不会让小少爷有问题的。”

刘姨娘白着脸,根本不愿意再看林妈妈,可这林妈妈却是厚着脸皮,一脸笑意不停找着话题,事情便这么落下了,老宁氏自然带着人离开。红姨娘、花姨娘见事情没有转机,面上都有些讪然,闷闷不乐的离开。

柔雨院中,刚一回来欧阳柔便皱眉道:“祖母真是越来越偏心了,夫人若是真有事的话,这孩子岂能给她养,被传再了病,那欧阳童更早死。哼,分明就是两人串通好了的,姨娘,我们下手晚了,当初早该要了欧阳童的。”

红姨娘叹息道:“别看这刘姨娘这些年来在府中并不争不抢的,但却是极难应付的,做事十分小心谨慎,想从她身上下手却不容易,结果到底是被宁氏抢先了一步。”红姨娘暗自磨牙,生完欧阳柔,时间也不短了,可她这肚子就再也没有信,她可比谁都着急,宁氏的想法,她也有过,但她不过一个与刘姨娘同等位份的,而且膝下已有欧阳柔,她根本没资格要这个孩子。除非刘姨娘突然暴毙,这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只是没想到宁氏比她下手早,这下老宁氏做的主,她就彻底没戏了。

“哼!这倒不怕,宁氏现在有病,我们可以让她真的病了,并且无力照顾欧阳童啊。”红姨娘眼中皆闪过恶毒,欧阳柔一听,顿时笑了,“姨娘足智多谋,定是又想到办法了。”

红姨娘冷笑:“你舅舅那边传来消息了,那些人从得了些好物件,到时候让他们从其中找一件,到时候我自有用处。”

欧阳柔点点头:“那就听姨娘的好消息了。”

现在两人在府中当真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她们迫切的需要改变现状,只是和花姨娘合作,看着对她们有利,实则却不然,她们需要的是将掌控权握在手中。怀有子嗣令欧阳志德重新重视是一个,或者让府中其它子嗣全变成罪孽是一个,或者就是她们多一个保障…

回到明月阁后,欧阳月便告诉春草她要休息,今天都不想见外人,有什么事都不要打扰她,便真躺在床上休息了。春草一直对出府那天的欧阳月十分忌惮,那天的小姐实在太可怕了,虽然回来后欧阳月的性况变了一些,但她还是敏锐听感觉到,小姐对待人似乎冷淡多了,自然是欧阳月说什么,她都一定照办了。

所以当晚上刘姨娘前来拜访之时,春草当下将其拦在明月阁外:“刘姨娘,小姐最近有些劳累,夜里睡不太好,好不容易休息下了,刘姨娘有什么事还是改日再来吧,让小姐需要多睡一下。”

刘姨娘今天就是冲欧阳月来的,岂会随便离开,只是柔声道:“春草姑娘,我有急事见三小姐,劳烦你通传一声吧,我那里有上好滋补的汤药,可以助睡眠,不会让三小姐劳累的。”

春草面色不禁冷了冷:“刘姨娘,您那汤补药在夫人那正好出了事,你现在巴巴上明月阁,打扰小姐不说,还想要受害人的东西,刘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刘姨娘面上更是焦急,此时也管不得与春草多说,冲着身后绿儿、绿叶两个丫环使了个眼神,两人立即上前拉住春草,刘姨娘急步向里奔去。春草气急:“都死了吗,还不快点将刘姨娘拦住,不能打扰到小姐。”

明月阁的下人立即动了起来,刘姨娘却是横冲直撞向前,她必竟是府中主子,这些下人也不敢下手太重伤了她,所以竟是没人拦住刘姨娘,硬是让她闯了进来。

春草气的不轻,挣扎着从绿儿、绿草手中跑出去要抓刘姨娘,此时冬雪推开门,面色冷漠的在刘姨娘身上扫了一眼:“姨娘请吧,小姐在屋中。”

“有劳冬雪姑娘了。”刘姨娘调整了呼吸,便踏进了欧阳月的闺房,然而冬雪突然伸手挡在她身后,“你们两个不能进去,小姐没请你们。”

绿儿皱眉:“可是我们一直伺候姨娘的,我们怎么能离开。”

冬雪冰冷道:“那就一个也别进。”

刘姨娘身子一顿:“绿儿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吧,不用担心。”说着头也不回的进去了,绿儿、绿叶只得等在外面,春草气哼哼的看了眼冬雪,也守在外面。现在刘姨娘来,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小少爷的事吗。小姐刚刚清静些,她便又来找麻烦,春草如何能不气恼,并且她觉得小姐给她办的事没做好,反倒是吵醒小姐,实在令她不快。

欧阳志德对欧阳月一向宠爱,她的房间奢华的程度,也只比宁氏差了那么一点。这还是欧阳志德考虑到不能越过嫡妻的关系,不然什么好东西都能送来明月阁,然而面对欧阳月房间的精致摆设,刘姨娘眼睛都没转一记,一进入房间便盯紧欧阳月,今天的欧阳月一身轻便的深蓝裙装,头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看起来十分静雅,却又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高贵与清冷。

这三小姐,似乎比以前看起来冷漠的多了,刘姨娘先是向欧阳月行了一礼,欧阳月没做动作,接了这一礼,刘姨娘面上微微一变,柔声道:“请三小姐恕贱妾私闯的罪过,贱妾实在没有办法了,贱妾这是来请三小姐帮忙的。”

“帮忙,帮什么忙?我并不觉得我能帮到刘姨娘。”欧阳月声音很平淡,明明心里清楚,但对刘姨娘却显得很淡漠。

刘姨娘心中顿时打鼓,往常她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绝不会随便来明月阁的,可是现在却不同了。之前林妈妈跟着她回了宁香院,便带人将欧阳童接走了,刘姨娘万般不舍,但却根本什么也改变不了。随后欧阳志德回来,她派人前去请,欧阳志德却与老宁氏在用晚膳,她便知道她求不上欧阳志德,便是求了,他也不可能为这件事出头。

刘姨娘却坐不住,站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唯一想到能帮助她的,也只有欧阳月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三小姐明明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女,哪来的能力救她呢。可是想到之前的种种,三小姐每次遇到危机时,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便能让她的心平静下来,三小姐若是出手,想必有办法救童儿吧。所以即使春草再想阻拦,刘姨娘今天也一定要求到欧阳月同意,便是从此以后她的生活都不再平静,她也不能接受童儿有一点受伤的可能。

“三小姐您明知道,贱妾此行,就是为了四少爷的事。”

欧阳月眸子微微转着,看着刘姨娘担忧与愁容的面,淡淡道:“小弟的事,已成定局,是改变不了的,刘姨娘不需过多担心,母亲身边无一儿傍身,她也会彷徨无助,也会担忧,所以她要一个保障,这对小弟来说也是好事。刘姨娘该是明白这个道理,我帮不到你,你就回去吧。”

刘姨娘身子一震,下一刻“噗通”一声跪在欧阳月的身前:“三小姐贱妾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贱妾还是不能让小少爷离开贱妾的身边,他离开宁香院,只会有生命危险。”

欧阳月看着刘姨娘焦急的脸色,声音依然平淡:“母亲不是吃人的恶魔,刘姨娘过虑了,刘姨娘也只是一时不习惯与小弟分别,过分担忧罢了,只要回去休息个两日就能好,我累了,就不送刘姨娘了。”

“三小姐,贱妾求您了,您一定要救救小少爷啊,只要小少爷平安无事,贱妾愿意做任何事情。”刘姨娘却什么也不管,一把抱住欧阳月的腿便不松手,欧阳月低头望着一脸恳求的刘姨娘,眉头微蹙,“看刘姨娘这样子,似乎里面还有别情,刘姨娘可愿意说说。”

刘姨娘犹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欧阳月一指:“这般姿势也不适合谈话,刘姨娘还是坐下说吧。”

刘姨娘起身向着欧阳月行了一礼,这才坐下,但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想了想才道:“贱妾出生在一个家道中落的书香之家,当年承蒙老爷不弃带入府中,其实却是贱妾故意为之的。所谓的书香门弟,家人让贱妾从小读书,不过也是让贱妾,将来有更多的筹码替他们办事罢了。他们从小便教育我,将来一定要让刘家再度辉煌,所谓的三从四德他们从未说过,教给贱妾的,也不过是如何与人争宠的伎俩。只不过到底是文人酸气味十足,没有这内宅中女人的狠毒,没有前朝男子的展望全局,有的只是一些些私心的小伎俩。贱妾的未来不是进哪个,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家为妾,便是更差的地方。所以当老爷出现的时候,我便动了心思。只是贱妾一直十分厌恶他们所为,所以进府后有了童儿,贱妾便刻意低调不与人争斗,为的就是想避祸,过些平静的生活。”

欧阳月静静的听着,没发表意见,刘姨娘望着她,见后者没什么反应,这才咬牙道:“只不过贱妾相对幸运,一举得男,就是再不喜欢争,小少爷在旁边人看来,也是眼中钉肉中刺。所以贱妾便想了一个方法,一直用着一个秘方,使小少爷看起来虚弱,药一直没停过,果然过了一段时间,那些虎视眈眈的人都消停下来,只认为小少爷早晚躲不过一个死,便是老夫人她放弃了。但那药方却要时常服用,小少爷若是去了夫人那,药效一停,病情好转,贱妾怕是永远要不回小少爷了。”

欧阳月淡淡望着刘姨娘:“刘姨娘,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你是府中的姨娘,小弟之于你是主子,不是儿子,你根本没有资格这样说。”不过欧阳月心中却有些佩服这个刘姨娘,从她所说的事中来看,刘姨娘颇有心计,并且极懂算计。只不过她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故意低调,不然这府中,她怕是最难应付的吧,欧阳月绝不会帮助一个,未来可能与自己大敌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答应。

刘姨娘微咬着唇:“贱妾知道,贱妾没有资格,可是小少爷是贱妾十月怀胎生的,贱妾舍不得,贱妾也更舍不得他因为无知年幼,就被人害死。三小姐智勇双全,绝非一般的宅门女子,贱妾自问自已还有几分眼光,这件事贱妾没有办法,但三小姐却能帮到贱妾。”刘姨娘当初若是舍得的话,就不会给欧阳童下药了,必竟是药皆有几分毒性,显然也是不得已的办法,倒是用心良苦。

然而欧阳月神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刘姨娘想了想,低头道:“而且贱妾曾经在老爷醉酒之时,听到一件事,是关着夫人与老爷为何不和的原因,不知道三小姐想不想听。”

欧阳月挑挑眉,今日刘姨娘来求她,自然要付出代价,她能这么多年来在府中安然无恙,自也有保命的办法,而且她知道的秘密也不会比任何人少,或许可能更多一些:“噢,还有这种事吗?”

刘姨娘深深望着欧阳月,她其实心中十分尴尬,她也不知道说出这种事后,欧阳月会不会帮她,会不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这些她现在都无心去想,最后她咬牙道出:“具体的事情,贱妾并不知道。只是那日老爷突然一身酒气的冲进来,抱着贱妾…然后老爷像是失心疯了一般,抚着贱妾的脸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还说:要不是宁彩月,当年你也不会死,是我害死了你,这样的话。贱妾猜想,这与当年老爷渐渐冷落夫人有很大的关系,贱妾看的出来,老爷十分爱那个已逝的女人。”

“嗯…”欧阳月沉吟一声,“父亲说的名字叫什么?”

刘姨娘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有着什么情绪涌动了一下,又消怠而去:“老爷叫她燕儿,只叫她燕儿,并没有说过其它。”

欧阳月挑眉:“噢,刘姨娘当初就没趁父亲酒醉,多问些你想知道的事吗,比如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被母亲害死的事。”

刘姨娘摇摇头:“不问才不会伤心、难过,当初贱妾虽是设计进入府中躲麻烦,可与老爷生活几年,虽然相处不多,老爷也并不最宠爱我,但人非草木,怎能无情,我不想知道令我不开心的,所以并没问。而且那晚老爷只喃喃念这两句话,随后便睡下,贱妾想问也没有机会。”

欧阳月思索着刘姨娘话中真实性:“刘姨娘,你今日求我帮忙,我若帮你出手,你该知道我们就是同一战线上的人,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们都是同仇敌忾的,而我这个最讨厌的就是背叛者。对这种人,我向来心狠手辣,除非你能杀掉我,不然今日我能帮你将小弟要回来,她日也同样能将小递送上黄泉。”

刘姨娘身子一震,晃了晃,随后滑下身子,跪在地上:“只要三小姐能帮贱妾这一回,贱妾敢对天发誓,绝不会背叛三小姐,有违此誓,愿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古人都是十分重誓言的,尤其还是这种涉及到生死惩罚的誓言。

欧阳月只是问道:“那么刘姨娘,你想要的最后结果是什么呢。只是短时间从母亲手中要回小弟,还是要一劳永逸呢。”

刘姨娘倒是有些疑惑望着欧阳月,三小姐只在帮她要回来,难道不是一劳永逸吗,欧阳月替她解惑:“只是一些小伎量,自然可以让母亲暂时收了心,但是不代表她放弃,并且后果十分严重,那便是她虽然放弃了,再出手时,不是彻底得到小弟,便是杀了她。”刘姨娘面上一白,欧阳月又道,“而这一劳永逸的法子,却会让小弟在短时间内很痛苦,但能让母亲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并且出面做保之人,会让她永远没那个资格。”

刘姨娘依旧不解:“贱妾自然想要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是那个法子…”

欧阳月叹息一声:“法子对小弟这种小孩子来说残酷了些,所以你必须想好,我才能告诉你。”

刘姨娘心中做着剧烈挣扎,正是因为她在院子里想了很久,都想不到解决的办法,所以她才来求欧阳月的。她也相信,欧阳月这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不是什么轻松的,但一想到童儿短期间要受苦,她又不舍得。可是…

“贱妾明白了,不论如何,能让小少爷免除灾祸,一切都值得。”

欧阳月深望了刘姨娘一眼,点头道:“你附耳过来。”

刘姨娘凑上前去,欧阳月在她耳边说了一段话,刘姨娘当下坐在地上:“这…这种事情…一个弄不好,小少爷岂不是…岂不是…”

“是,所以这是一招险棋,就看刘姨娘敢不敢走了。”

刘姨娘心乱如麻,双手都不停哆嗦着,最后抬起头时,已经泪流满面:“三小姐,你能回答我,这事若换到你头上,你会如此做吗?”

欧阳月嘴角淡淡一抿:“我会取得孩子的谅解,但若是面对他的危险,我不会听他的意愿,最后结果不会变。”她的性子里,是有这种霸道因子的。

刘姨娘抹了把泪:“好,贱妾一切都听三小姐的,您说怎么做,贱妾都会全力配合。”

欧阳月淡淡一笑,这刘姨娘聪明、隐忍、关健时刻也懂得取舍,倒真是个人才,拉拢住了,对她来说可是一大助力:“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不但不能做处处想讨回小弟的行为,你还要突然想开了,明白小弟寄养的母亲身边的种种好处。你要办的积极,表现出对这件事的热情,懂吗?”

“这…”刘姨娘想了想,却突然眼睛一亮,“可是小少爷的汤药一事。”

“那个都是小事,让小弟身子不碍,强壮一些,他轻松,母亲也高兴,你身为府中姨娘,最该懂得敬重嫡妻的,多让母亲乐几日又能如何呢?”欧阳月面上表情淡淡的,眸子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刘姨娘感觉心中一紧。

这些年来府中各人相处,她都看的十分明白,她也自认为对她们了解到了八分,只是这三小姐越发让她看不透了。不过三小姐会如此做,她倒是不意外,必竟夫人从未尽到一日做母亲的责任,而且老爷当日念的那个叫燕儿的女子又是谁呢?她自然不会像她说的那样不在意,只是也没在意到必须知道真相的地步,她知道,往往真相都是十分残酷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重新争回童儿,即使这一回所带来的麻烦,将会是无穷尽的,但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收手。她若真能放弃,当初不会做出,宁可童儿天天喝对身体并没有好处的汤药,也咬牙坚持,现在也必须是她狠下心的时候了!

“刘姨娘果然是个聪明人,现在你就装作一副气愤的样子回去吧,我并没有帮到你,而你要愤怒闭门,对了,再找人去父亲那哭诉一下,祖母那也不能落下。谁种的因,就要谁来结果,让祖母心烦一下吧,她最近实在太轻闲了。等这些都做好了,才是你改变的时候,到那时候,才是重头戏上演的时刻。”欧阳月浅笑盎盎的道,却让刘姨娘感觉一股凉气从头顶直窜到脚下,浑身颤抖了一下。

三小姐实在太可怕了,若是可以,绝对不能得罪她,不过下一刻,刘姨娘的面上也闪过冷意。

三小姐说的对,老夫人果然太轻闲了,是该让她醒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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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救人法子!

欧阳月坐在房间软塌,透过窗子幽然望向窗外,明月阁院前栽了两棵梧桐,此时一阵风吹来,两片梧桐叶纷然而落,空气里似乎也多了份凉气。

欧阳月看着不禁低语了一句:“梧桐一落叶,天下尽知秋。”站在旁边伺候的春草,此时微愣了一下,小姐这一说,她也感觉到凉气了,而且以前小姐可是很少看书的,没想到文采这样好吗,意境十足呢。

“小姐已经立秋了,天气有些凉,小姐还是多加件衣服吧,可不能染了风寒。”

欧阳月却是摆摆手:“将早膳摆在塌上吧,拿来个毯子披上就好,这景致也算难得,我今日就在这里用了。”

春草应了一声下去备早膳,下人摆好后,欧阳月端着碗粥配着清菜慢慢用着,春草望着她却欲言又止的模样,欧阳月淡淡撇了她一眼:“想说什么?”

被欧阳月抓到,春草面上有些红,还是说道:“小姐,上次刘姨娘来见您,回去之后府中出了不少事呢,也有些对小姐不利的流言。”

“嗯?”欧阳月细细嚼着菜,并不很感兴趣的样了了,但春草却很生气,“要说这刘姨娘,还真是只会咬不会叫的狗,以前怎么就没看出她是这性子呢。夫人待小姐冷淡,可到底是小姐的亲娘,刘姨娘求到小姐这,要让小姐要回小少爷,这算什么事,岂不是继续让夫人与小姐关系添堵吗。小姐不帮她,也是应当的,不知道她回去说了什么话,府中现在传着小姐欺软怕硬的传言,而且刘姨娘天天去老夫人、老爷那闹,现在老夫人都免了她的请安,就是厌烦了刘姨娘天天去哭。”

“夫人到底是将军府主母,给姨娘养孩子,那也算是福气。当初不就是夫人看重二小姐,这才让二小姐得宠的吗,刘姨娘竟然这么闹,还诋毁小姐,真是可气。”对于宁氏,春草也没什么感情,老宁氏等人更是差一分,刘姨娘去闹,她反而解气,只是刘姨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这事牵扯出小姐来。出于何种原因,小姐都不可能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也不知道刘姨娘平时的聪明低调,是装的,还是假的。

“说的也是。”欧阳月淡淡应了一声,“那祖母那里之后又如何了。”

“老夫人免了刘姨娘的请安,其实就是训斥了刘姨娘一顿,然后让刘姨娘回去闭门思过了,今天倒是没再听说刘姨娘去闹了,这也活该,谁让她不知轻重来的。”若是刘姨娘还闹着,春草可不敢告诉欧阳月,省得欧阳月一气之下再闹起来,明月阁这可才平静下来。

“嗯,这是应该的,祖母做的对。”欧阳月淡淡的道,随后放下碗,“端下去吧,一会将过秋的衣服找出几套,这天确实有些凉了,随后我就换下来。”

“是,小姐。”秋月招人将早膳撤下,随后便给欧阳月找衣服,刘姨娘的事在府中并没有掀起什么风浪,随后便平静下来,说来也奇怪,欧阳童才去善语阁一日,欧阳童的病情便有好转,连老宁氏都十分惊奇。直叫着欧阳童与宁氏有缘,早些时日接欧阳童过来就好了。

这欧阳童必竟是将军府唯一的孙子,花姨娘那里令老宁氏失望了,现在却从欧阳童身上找回来,老宁氏自然开心,便是原来对宁氏的成见,此时都稍减了一些。宁氏自然很开心,因为听闻此事,许久没踏入善语阁的欧阳志德,竟然来看她了,自然也要软语哄了她两句,宁氏梳装打扮了一下,十分细心的迎接,虽说欧阳志德没有久留,回书房办公了,但这足以令宁氏振奋、开心,果然啊,她的计策很成功,这才几天就看到益处了。

林妈妈将欧阳志德送出去,回来的时候,立即冲着宁氏喜笑颜开的道:“夫人您的做法果然对了,看老爷这关心的模样,想必用不了多久,老爷就会重新宠爱夫人了。”

宁氏的房间装饰较为奢华大气,雕梁画洞,是她当初按照自己在宁府的闺房装饰的,房间各处的摆设都十分讲究,金品玉器堆砌一切都很华丽,然而床头上却不合时宜的躺着个幼童,宁氏本坐在床头,此时冷漠望着欧阳童,面上十分厌恶:“也算这小孽种有点用处,赶紧让奶娘抱走,我看着他心烦。”

林妈妈立即叫人将欧阳童抱走,宁氏却皱眉道:“再把床单换了,点上薰香,一屋子的奶馊味,真是低等的贱种,看着就不可爱,却能让姨母喜爱,她真是瞎了眼睛。”

林妈妈连忙应声,心里却嘀咕,老夫人那是喜欢孩子,想府中多些子嗣,不过她可不会傻的说出来惹宁氏不快,又是一团忙碌,将床上被褥了换了一番,点了薰香,宁氏这才捏着鼻子坐下:“刘姨娘那贱人又跑去姨母那闹了?”

林妈妈嘲笑一声:“不过是个贱妾罢了,再怎么闹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的,连老爷听说此事都避而不见,现在正在宁香字闭门思过,怎么闹的起来。”

“哼,要不是欧阳童对我有用,以为我会平白给她养儿子。”

林妈妈见宁氏掩藏不住的厌恶与嫉妒,小心问道:“可是现在看老爷与老夫人却十分欢喜,夫人打算一直养着小少爷吗?”

宁氏冷哼:“养着他?然后将整个将军府送给他,送给刘姨娘吗?想的美!”林妈妈更加疑惑了,若不是如此,夫人手上可没有什么底牌了,她发现她越来越不了解夫人,而最近夫人有事些,也似乎有意不说全,林妈妈刚要问,宁氏已道,“行了,这死孩子这两日也闹腾的很,吵的我没法休息,我先睡了,不起来你也别叫,不要让人打扰。我休息的期间,同样不许别人探望欧阳童,知道吗。”

“是夫人,老奴省得。”宁氏嗯了一声,宽衣睡下,林妈妈却是犹豫的退了下去…

随后几日刘姨娘彻底平静下来,过了几日,倒是突然学聪明了,再不哭闹,反而是上老宁氏那里请罪。

“老夫人,之前是贱妾被猪油蒙了心,竟然只想着小少爷从小跟在贱妾身边,身子又弱,贱妾怕他换个地方生活不习惯,这才不想放手。但没想到他与夫人这般有缘,才送去夫人那里,身上的病就好了,贱妾这颗心也放下来了,同时深觉之前贱妾行事的冲动鲁莽,好在老夫人是明白人,上次开导贱妾,贱妾回去一想,却是连连后悔,近日食不下咽,一定要来老夫人这请罪。”刘姨娘今天一身浅蓝色锦衣,衣领处扎着几簇绣花样,浓妆淡抹,头上也不像平日,还多戴了两只喜鹊钗,显得平时小家碧玉的刘姨娘,倒是多了几分贵气,虽是来请罪的,但面上喜气之色难掩。

老宁氏几不可察的轻哼了一声,果然是小家小户出来的,见识果然短浅的很。原本宁氏要了欧阳童,刘姨娘只觉得宁氏抢了她的底牌,所以才会闹,现在被老宁氏斥着回房反省,想必是想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宁氏虽抢了她儿子,但同样也提高了刘姨娘的身份,虽然欧阳童现在还小,并不懂事,只要宁氏好好教育,甚至能连亲妈是谁都不认了,但到底是刘姨娘生的,这点永远改变不了。将来宁氏若是认下欧阳童为嫡子,将这将军府可就是这娘两的了,想到这些,恐怕没有谁能不动心。

往日里刘姨娘喜欢穿素净的衣服,便是老宁氏看着不舒服说过她,但她还是一直不喜欢穿艳色的,今日这身装扮,即使说不上招摇,可却比刘姨娘以前穿着奢华的多,这是人心情好时无意表达的东西,顿时让老宁氏想明白刘姨娘心中所想。

这件事若是换成老宁氏,事成之后,为了将来没有麻烦,她会想办法杀了刘姨娘,以绝后患,当然前提是宁氏决定养下欧阳童,当嫡子来培养。而这种事情老宁氏也不会主动告诉宁氏,等着宁氏在府中壮大,压过她,可不是她希望的。

“也罢,你的心情我又如何能不理解,你是关心则乱,也怪不得你,想开就好了,快起来说话吧。”老宁氏心中这样想,嘴上却很欣慰的道。

刘姨娘就了一声,面上恭敬松了一口气,但眼睛不禁弯了弯,喜意根本无法掩下,老宁氏见了眼中嘲意一闪:“你惯来是个聪明的,以后怎么做就看你的了,夫人也不是个小气的,定也不能亏了你,你好好辅佐着,也是为了童儿的未来好。”这是让刘姨娘多去宁氏那走动走动,套套近乎了。

刘姨娘认真点头,面上已掩示不住喜色:“谢老宁氏的提点,贱妾都记下了,定不会辜负了老夫人的期待,贱妾也不打扰老夫人休息了,先告退了。”

“嗯,你去吧。”老宁氏摆手,刘姨娘起身退下,不一会喜妈妈走进来道,“老夫人,刘姨娘去夫人的善语阁了,她倒真是听话,老夫人提点完,便照办了。”

老宁氏面色平淡:“聪明归聪明,但女人面对某些事的时候,不是聪明就能看开的,刘姨娘怎么可能真心将孩子交给夫人,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想着利用宁氏爬的更高。可惜,她却不知道这将军府的正妻,根本不可能是她们这等身份的人能做的。”

喜妈妈并未说什么,只是低头恭敬站在一旁。

刘姨娘随后来到善语阁,但是林妈妈却将她挡在院外:“刘姨娘,真是不巧了,夫人今日陪小少爷玩了许久,这会他们都累了,正在休息,夫人休息的时候,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的,看来刘姨娘要再找时间过来了。”

刘姨娘喜气洋洋的脸闪过失望,退而求其次道:“那林妈妈让我看看小少爷吧,看上一眼我自会离开,不会打扰小少爷休息的。”

林妈妈却是摇头道:“刘姨娘,你也知道小少爷最是不容易哄睡的,奴婢看刘姨娘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日便算了吧,改日再来。”

“哇啊啊啊。”说来也巧,林妈妈才这样一说,善语阁便传来婴孩的啼哭声,林妈妈面色一变,刘姨娘已经紧张的要进入,林妈妈却是一挡身子,“来人,送刘姨娘出院,小少爷定是又做恶梦了,此时更不能让外人打扰,奶娘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去哄哄小少爷。”

善语阁奔出两个下人,直接将刘姨娘挤推出去,林妈妈早已不理会她,进去哄欧阳童,根本不给刘姨娘反对的机会。刘姨娘眼中闪过冷意,却没做多余的纠缠,带着绿儿、绿叶回香宁院。

“夫人未免太过份了,到底咱们姨娘是小少爷的亲娘,竟然故意不让姨娘前去看望,哪有这样的道理。”一回来,绿儿便忍不住抱怨道。

绿叶也很气愤:“姨娘,当初您不是一直很反对夫人要走小少爷吗,为什么后来不坚持了,奴婢觉得若是再去老夫人那闹闹,或许还有机会要回小少爷,也不用像现在母子不能相见,见小少爷一面,还要看善语阁下人的脸色。今日姨娘您也看到了,小少爷根本就没休息,她们便这么阻拦着,以后指不定教育的不让小少爷认您呢。”而最坏的就是,宁氏心事恶毒,不但不让小少爷认姨娘,还让他们母子反目成仇,那才是最坏的。

刘姨娘眸子涌动某种情绪,但是很快压下:“绿儿你去将小少爷以前用过,喜欢的玩物吃食都去善语阁。”

绿儿完全不理解刘姨娘的行为,眸了圆瞪起来:“姨娘,你这样子,难道就默许了吗,这样给夫人做嫁衣怎么行啊。”

刘姨娘突然觉下脸:“让你去做你就去做,小少爷被要走,我失势了,连你们也生了别心了,如果觉得待在宁香院没有出息,现在就说,明白我就给你报到老夫人那去,你们另选良主便是。”

绿儿、绿叶面色一变,皆是“噗通”跪在地上:“姨娘别生气,奴婢只是一时气愤,绝对不会有二心,奴婢现在就去办,请姨娘息怒。”绿儿、绿叶都不是将军的下人,而是刘姨娘带进府的,这些年来三人相依为命,名义上是主子,私下却如姐妹的感情。刘姨娘从未与她们发过火,两人顿时吓的不敢再言语,皆是退了回付出。

绿儿眼眶含泪:“夫人简直欺人太甚了!”

绿叶安慰道:“你也别生气了,姨娘也是为你好,姨娘闹总占着着小少爷的亲娘,老夫人不会对她如何,你要是闹却只是个奴才,还能让你得了好吗。姨娘一切自然有数,咱们还是按照她的吩咐行事吧。”

绿儿咬着唇,一脸的不满,最后还是点点头,刘姨娘哪里有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平静,她现在也很愤怒。双拳紧握,再张开时,手中握着一个小瓷瓶,眸子越发冰冷。

宁氏,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本不愿做最后一步,弄的大家都不愉快,可是你连童儿都不让我见,却是犯了我的大忌讳,一切可都由不得你我了!

随后绿儿与绿叶将平日里欧阳童所用的衣物、玩物,还有食物等皆数送去,林妈妈本要推据,但刘姨娘此举是出于善意,而且她刚将人赶回去,若是连她的东西都不要,未免太说不过去,对宁氏名声更不好。抢了人家十月怀胎的孩子,却根本连面都不让见一面,到时宁氏被说成什么样子,可就难说了,林妈妈不情不愿的收下了东西。

宁氏坐在屋子听着下人来报,皱着眉,倒也是没有阻止,后来看看那些物件,也派林妈妈查探了一下,见没有什么问题,而善语阁虽然对欧阳童有所准备,但是宁氏到底不喜欢欧阳童,哪能真准备齐全呢,自然没道理不收。其实宁氏要来欧阳童也十分头疼,这欧阳童虽然才一岁,还不大懂事,可是以前天天见着刘姨娘温柔慈爱的脸,现在天天看着阴着老脸的宁氏,见到她不是大哭,就是哭累了睡觉,要不是还用的着欧阳童,宁氏都恨不得抓起他,直接摔在地上摔死!

随后的时间里,刘姨娘时不时来探望宁氏,每次手上都不空着,皆要带着欧阳童喜欢的东西,宁氏又不能次次将人拦在外面,到最后让宁氏每日借由向她请安来看一下,刘姨娘前来,林妈妈必然要跟在后头盯着,见没有问题方可放刘姨娘离开,倒也是皆大欢。

明月阁,欧阳志德今日下朝,突然馋了欧阳月的手艺,回了府去安和堂那坐了一下,便来到明月阁。

欧阳月听闻欧阳志德的目的,不禁嘲笑起他:“爹爹原来这么贪吃啊,这可真是麻烦,以前月儿做,不过是想向你炫耀一下我的手艺,没想到你却吃上瘾了,那可麻烦了,天天要往厨房跑,很累人的。”

欧阳志德斥了她一句:“行了,知道你本事,我的月儿这手艺,连京城一些酒楼大厨都自叹不如,你自然要多做几次,让他们气闷死。”

欧阳月挑着眉,眼睛微瞪:“我在府中,他们哪里知道,哼,爹爹就是花言巧语,我不管,今天做的膳是要花钱买的。”

欧阳志德“咦”了一声:“月儿什么时候对身外之物这么看重了,是不是看中什么好物件了,说出来爹爹给你买就是了。”

“不行,我要自己去买,爹爹买就没意义了,你说行不行吧。”欧阳月微叉着腰,轻瞪着欧阳志德,后者一看顿时笑开了,“好好,一切都听你的,今天的饭,爹爹一道花一千两买,这总行吧。”

欧阳月眼珠子一转,面上立即亮了:“这可是爹你说了,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做,今天我要做十道菜,你准备好银子吧。春草,快带人去取。”说完,欧阳月风一阵的离开了。

欧阳志德笑骂了一句:“这个贪财的小财迷。”转头看着一脸犹豫望着他的春草,轻咳一声,“你跟着黑大去取银子吧。”春草立即应了声,跟去取一万两,心想小姐还真是取财有道啊,看看老爷被坑这么多银子,脸上还笑的跟朵花似的,这才叫高手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投其所好,对,干的太妙了!

欧阳月这边认真做了四荤四素,一汤一糕点,每样都是品相精致,味道回味无穷,像那芙蓉大虾、宫保兔肉、桃仁鸡丁、熊猫品竹等以往没吃过的,更是让欧阳志德大呼这钱花的不冤枉,欧阳月不时在一旁边讨好的给他挟菜,欧阳志德不但没因花钱有什么埋怨,反而吃的眉开眼笑的。

却在这时,明月阁的下人慌张的跑进来,却因为太着急,跑到屋前一踩空“砰”的摔出一道闷重声,让欧阳月与欧阳志德一愣,但那下人痛呼一声,却急忙抬起摔的泛红的脸,惊叫:“老爷、三小姐,您们快去看看吧,小少爷怕是不行了。”

欧阳志德一愣,随即怒道:“胡说八道什么!”

那下人吓的一缩脖子,却还是道:“老爷是真的,夫人善语阁刚传来的消息,小少爷误食了金子,现在疼的厉害,善语阁的下人传说,小少爷怕是…怕是不行了…”

“爹爹,咱们快过去看看吧。”欧阳月面上一沉道,欧阳志德已快步踏门而去。

“哇啊啊啊啊。”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凶手,凶手,你们都是凶手,是你们害死小少爷的,是你们!”才来到善语阁,便听到里面尖锐的叫声,声音愤怒中带着颤抖,欧阳志德推开人,就看到刘姨娘杂乱着头发,一身狼狈,抱着哭叫不止的欧阳童,怒斥着她身前的人。

她身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宁氏、林妈妈,后赶来的老宁氏也在,刘姨娘此时面上再不见任何温婉,而是道不尽的恨意。

“哇啊啊啊啊。”

伴随着欧阳童痛的尖叫声,以及惨白没有血色的脸,刘姨娘眸子更见赤红,而宁氏等人也有些手足无措,面上也一片恍然无语。

“怎么回事。”欧阳志德斥道。

宁氏听到他的声音,转身便哭着向他扑来:“老爷,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今日童儿就跟往常一样的玩耍,谁知道突然哭闹起来,将下人吓的手忙脚乱的,却是怎么哄也哄不好,后来在他手中发现,他握着一个金项圈,项圈上掉了一块,似乎是被童儿吞了。可是刘姨娘听到消息冲过来,抱着童儿就不放手,我这要找大夫来看也不成啊。”

“说慌!你根本就是故意的,这抢了童儿,你是嫡妻我是侍妾,我争不过你。可是你却处处为难我,不让我见小少爷,现在你竟然还害他至此,你分明从一开始就下了狠心,想害小少爷的性命。你好狠的心,我当初就是死也不该让你将小少爷抱走,小少爷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从小便虚弱,我只盼着他平安长大,我根本没想争过,你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一定不得好死!”刘姨娘愤怒的大吼着,目呲欲裂,样子几欲狰狞,只是她却是声泪俱下,看的人不禁感同深受。

就是老宁氏面上也闪过丝悔意,这件事可是她一力促成的,现在出了这种事,跟她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宁氏却是怒斥:“你胡说,我怎么会想害童儿,她也是我孩子,我为何要害他,这对我来说又能有什么好处。再说那金项圈就是你送过来的东西,要说也是你的错,我这善语阁什么没有,你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送这些有的没有的来,最后才害的童儿吞了金。你才是凶手。”

刘姨娘却是“哇”的大哭起来,气的根本说不出来话,那欧阳童本来就疼的浑身直扭动,顿时也跟着失声嚎哭起来,震耳欲聋,任谁都能听到他声音里的痛苦。

红姨娘、花姨娘、欧阳柔听到消息自然也跟过来了,只是一开始都站在一旁看热闹,现在看到宁氏与刘姨娘互相指责,她们心中却很是得意,若是欧阳童死了,宁氏要受牵连,刘姨娘更加什么都不是了,府中根本情形又将大变。到时候得利的就是她们了。

红姨娘状似无意道:“这金项圈,我记得当初就是夫人您送给小少爷的生辰礼物吧,款式十分精致小巧,做工更是精良,用材讲究,小少爷十分喜欢,所以一直带着呢。”

“真的吗?”欧阳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望着宁氏。

众人都是一愣,宁氏与刘姨娘的说词,皆是这金项圈是害欧阳童吞金的原凶,但东西是刘姨娘送来的,她有责任,可为什么欧阳童在刘姨娘那时,这金项圈戴了多时没事,到了宁氏这没多久就出事了。而且恰巧出事的,还是她曾经送的金项圈呢,这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宁氏。必竟刘姨娘是生母,欧阳童是她在府中的保障,刘姨娘绝对不会下手害欧阳童的,所以一切证据都指向宁氏。

宁氏一惊,她出身宁府,手中东西大多都是精品,所以平时赏赐的东西,她也不是很在意,府中谁生了孩子,她都会送个一模一样的金项圈,哪里注意其它的。现在一看,那不就是她派人做的花样吗,顿时面上一白,哆嗦的摇头:“不是,我根本没想过害童儿,我怎么会害他呢,我照顾他,把他养大还来不及,我根本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