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翎沉默不语。

“当初我们交易,你提出的结婚条件,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痛快地答应吗?”陆锦年轻抚过夏翎的脸庞,温存得好像要将人溺毙。

夏翎摇头。

“因为啊,从见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种人。”陆锦年声调清淡缥缈,却莫名的让人头皮发麻,浑身阴冷,“我们都是虎狼之辈,心狠手辣啊!唯一不同的是,你还尚且稚嫩,外表狠辣,心存柔软,而我,不过是披着温和的外皮,心早已黑透了…就好像昨天我跟你说的那般…再敢提离婚二字,我就打断你的腿,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吓唬你。”

夏翎微微抬头,迎上陆锦年那般黝黑的眸子,莫名有些脊背发凉,好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一般。

陆锦年清冷的外表,终于有片刻间的崩裂,溢出了一丝丝戾气,“从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的豪门大少,能活多久都尚且不知,如何能顶着四个姐姐以及背后四个婆家的压力,在虎狼环饲的上流社会,顺利继承那么庞大的天木集团?真要是心慈手软之辈,你觉得,我能活到今天?”

生平第一次,夏翎觉得腰杆,似乎挺得没那么直了,只想缩起脖子藏起来。

“如今,不过是懒得动手,修身养性罢了。”陆锦年敛去自己的戾气和阴鸷,似乎回到了那般淡漠而万事不理的模样。

夏翎舔了舔嘴唇,心底也悄然松了口气,回过劲来,上下瞟了一眼陆锦年,小心翼翼的问道,“…哪怕我吞了崔云的云展集团,你也无所谓?”

“你的野心倒是不小。”陆锦年缓和的神色,低声笑道,“云展集团虽然没上市,但餐厅、酒店…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也市值好几个亿了,你能吞的下去?”

“总要试试看,才知道能不能行。”

话虽然这么说,夏翎神态间,却满是自信和笃定,“空手套白狼,我可是拿碧粳米当诱饵了。”

“我倒是挺期待的。”陆锦年顺势又凑近了几分,险些快要贴着脸了,“…不生气了?”

被这么提了个醒,夏翎顿时觉悟,一把将陆锦年推开,冷哼了一声,侧过脸去,“谁说我不生气了?我告诉你,就冲昨晚你敢打我那里…我跟你没完!”

陆锦年无奈,“那你想怎么才能消气?”

夏翎的小眼神,嗖的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紧盯向陆锦年,“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合理范围之内…分居你别想。”陆锦年好笑。

夏翎眉开眼笑,“怎么会呢?保证就这一遭,过后我绝不记仇!”

陆锦年越发觉得有些不妙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很简单啊!”夏翎面露得意,搓了搓双手,“昨天晚上你怎么对我的,我今晚就怎么还回去…”

“还回去?”

陆锦年皱眉,起先还没太理解她的意思,可是瞧着夏翎的小眼神,直往自己后面瞄,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顿时一个激灵,断然拒绝,“其他的条件好说,但这个…你想都别想!”

“哎呦!昨晚你这么对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套说辞啊!”夏翎厚着脸皮凑近了些许,嘿嘿奸笑,“男子汉,大丈夫,你都答应我了,就几下…我手劲又不重,别那么小气嘛!”

陆锦年坚决摇头,“换个条件…这个绝对不行!”被自己媳妇打屁股,他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陆锦年!你到底有没有半点道歉的诚意?!”夏翎气得扯住陆锦年的脸颊不撒手,胡搅蛮缠的道,“你刚才自己答应我的…现在就打算不认账了?又不是让你干什么为难的事,就这点小要求你都不答应!”

夏妈煮好了粥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顿觉好笑不已。

果然是新婚的小两口啊,之前还生气不说话呢,这会倒是打打闹闹起来了。

“行了!行了!有什么,你们俩一会回去再说,先吃点饭吧。”夏妈打断了两人的吵闹,“小陆也陪着吃一口吧,一会吃完了,我也不多留你们…”

夏翎悻悻然的翻了个白眼,“他不同意我的条件,我就在这住下了…”

“夏翎?!”夏妈虎着脸,阴测测的瞪了一眼自家闺女,“别胡闹啊!一会吃完饭就滚蛋!”

家里有女婿一个惯着夏翎就够了,夏妈可不惯着自家闺女的臭毛病!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死丫头也好意思嚷嚷着回娘家!

陆锦年软刀子磨,夏妈武力和嘴皮子双重镇压,夏翎吃了点饭,就被可怜巴巴的撵出了夏家大院,刚回到自己家里还没松口气,院门口,大豆小豆的狂吠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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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不好意思,有点卡文,所以迟了。

第92章 科考?

站在大门外的,正是许久未见的村长九爷。

将人请进来,端上了点水果,又沏了一壶茶水,让九爷缓了口气,这才道明来意,“夏丫头啊,是这样的,今儿上午,来了一群人,领头的好像是什么省城大学的教授,带着一群学生来科考,说想到趁着冬天上冻,到后面的鬼愁涧做什么样本采集之类的…我也不大懂,想求个去过鬼愁涧的向导。”

“去鬼愁涧?这是疯了吧?”夏翎皱眉,捻了块苹果塞进嘴里,“哪怕是冬天,外面的土地倒是冻上了,鬼愁涧里面可未必…”

九爷叼着烟袋,重重的叹了口气,“就是啊!鬼愁涧哪是活人能去的地方?我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跟他们说通,县里又亲自打过电话来,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务必配合这次科考…唉,村里人提起鬼愁涧都怕得要死,哪有人去过啊?我劝了大半天,他们好不容易才同意说,先去外围看看…”

一边说着这话,九爷一边眼巴巴的看向夏翎。

夏翎好笑,直接将九爷的暗示挑明,“九爷,您不会是想让我当向导,带着他们去吧?”

九爷老脸臊红,磕磕绊绊的道,“这不是村里就你去过吗?”

“我去那会,才几岁?”夏翎无语,“鬼愁涧地势险峻,内里毒瘴弥漫,蛇蚁毒虫多的数不胜数,我几岁的那会误入外围,能逃出来,已经是侥幸了,如今多十年过去,我哪还能记得路?您老可别再为难我了,我才二十一,可不想为了这么点子事死在里面,连尸骨都找不到。”

“夏丫头,老头子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你头上的。”九爷叼着烟袋,又叹息了一声,“上面过问了好几次,好像很重视这事…你帮这一次忙,上面也会记得这次的人情的,要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走不动这么远的路,我就带他们去了。”

说着,九爷又将视线投向了坐在一旁没吭声的陆锦年,似乎想以此打动对方。

夏翎忍不住嗤笑了出来,没吱声。

这话说得倒是好听,你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头子,不敢带着人进去,就来挑唆我这个年轻小姑娘进去?说什么上面会记得这个人情…简直笑死人了,这种要命的事,你一张空头支票,轻飘飘的就打发了?

果然老而不死谓之贼,平常说得倒是好听,这会倒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旁边的陆锦年微微皱眉,轻飘飘的笑道,“九爷,我和小翎的身体都不大好,这一点您也是知道的,去年小翎出车祸,在医院躺了那么久,哪怕调养了这么久,到底伤了根本…哪里能走得了山路,负担得起那么繁重的体力活动?您这可真就是为难人了,我们桃溪村各家各户都是靠种地、打工为生,体力都好,走点什么不算什么,这么多健康的人你不挑选,怎么就偏挑上了大病初愈的小翎?”

九爷被陆锦年这话说得脸色讪讪,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全村人里…就小翎去过鬼愁涧吗?”

“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小翎才几岁?哪记得清楚路?”陆锦年不赞同的道,“更何况,给这些人当向导,他们既然是来科考的,想必大多都是男人吧?你让小翎一个女人家的,跟一群男人进山…您觉得,这合适吗?反正不管您老爷子怎么说、怎么想,我既然是小翎的丈夫,是绝对不允许她跟着一群男人进山的。”

最后这话,把九爷说得脸上无光,心虚不已。

是了,他怎么这么糊涂,来考察采集的都是一群男人,还是一群年轻人,小翎一个刚结婚的小媳妇,哪能跟着这群男人进那种地方?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别说他,连桃溪村全村就不用做人了。

村里的男人是死绝了,还是怎么地,居然让个年轻小媳妇带着人进山?

九爷再不好意思多留,径自起身告辞了。

夏翎客套的将人送到大门口,关好了大门,这才回了客厅。

“人送走了?”陆锦年皱眉,不悦的道,“今年冬天也就罢了,等来年春天再雇人的时候,去黑龙坪那边找人吧,另外,西河村那里也得打好关系,如果需要的人手多,可以考虑从西河村雇两个…这个九爷,必须得多敲打一二了,真当我们俩年轻,性子好呢?”

陆锦年这是动了真火。

他向来尊重夏翎,对于夏翎的事,从不轻易插嘴,只是适当的提点一二,如今他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显而易见的,是真的生气了。

“呦,真生气了?”夏翎好笑,凑到跟前,捏了捏他的俊脸,“快,给爷笑一个!”

“还闹?”陆锦年无语,紧盯着夏翎的双眼,“我警告你,不管这些人后续使出什么手段,让你当向导,你都不许去…别以为我不知道鬼愁涧是个什么地方!”

当初在龙虎岭修建度假庄园时,他还特意让人调查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又请国外专业的探险队去探查了一番鬼愁涧,一队专业的探险人员一共十二名,只活着回来三个人,足见里面的危险…科考采集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多嘴,但要是有人想拿夏翎的命往里填,那就别怪他陆锦年多管闲事。

本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事也就这么算了,谁曾料到,晚饭时分,九爷再度出现在了前院客厅里,身旁还坐着一位芝兰玉树、朗月清风般的青年。

夏翎正饥肠辘辘的打算吃晚饭,刚端起饭碗,就被打断,心里自然不喜,尤其是看见九爷又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旁人,哪怕是个男神级别的人物,也越发不耐。

九爷尴尬不已,“夏丫头啊,你也别怪老头子我磨人…这会过来呢,还是进鬼愁涧的事,具体的还是让这位傅教授跟你说吧。”

“噢?”夏翎好奇挑眉,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清雅脱俗、风华俊逸的傅教授。

不得不说,这位副教授实在年轻得过分,五官俊秀,容色微冷,眼神澄澈而坚定,穿着笔挺利落的深灰色西装三件套,哪怕袖口也扣得一丝不苟,气质高华绝尘,如果不是浑身透着一股子含蓄隽永的书卷气,别人都会当他是哪家名门培养出来的公子哥。

四目相对,飞快的彼此对视一眼后,这位副教授冲着夏翎微微颔首,这才礼貌的道,“很抱歉在这个时间打扰夏女士…这次考察队是由鄙人带队,考察鬼愁涧植物谱系,希望能采集到一些极具科研价值的植物。”

对方说的一板一眼,反倒是把夏翎逗乐了,挑了挑眉梢,“然后呢?”

“因为路径不熟悉,所以想请您作为想到,帮我们科考队在鬼愁涧引路、指点方向。”傅教授灼灼的看向夏翎。

夏翎莞尔,“傅教授,我中午的时候,已经跟村长说过了,鬼愁涧太过凶险,我只去过一次,侥幸逃脱,而且那一次还是在我几岁的时候去的…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几岁那会,能把路记得清清楚楚?”

傅教授垂眸,似乎有些迟疑。

九爷咳嗽了一声,刚想开口,坐在对面的夏翎冷然横了他一眼,硬生生的逼得九爷把话咽了回去,低头不做声。

气氛似乎瞬间尴尬了下来。

良久,对方迟疑的追问,“夏女士,真的记不得路了吗?我们只想在外围转转,并没有深入的意思…”

“我今年二十一,十多年前那会,我才几岁,傅教授指望着一个几岁的孩子,在慌不择路之下,能记得什么?”夏翎懒洋洋的轻笑道,“请恕我无能为力了。”

傅教授惋惜的叹了口气,“那好吧,我也不强人所难了。”

夏翎笑而不语。

双方寒暄了几句,傅教授才状若不经意般的问道,“对了,我今天听村里的村民们说,夏女士似乎承包了村里大部分的土地?”

夏翎莞尔轻笑,暗暗讽刺,“傅教授消息倒是灵通呢,今儿上午才到的村子,就这么快听说了?”

傅教授好似没听懂夏翎的讽刺般,脾气温和的笑道,“我虽然是搞生物学这一行的,但是对农业也略有研究,每到一地,势必要看看当地的经济作物,听说夏女士种植着一种极高经济价值的粮食作物,所以心生好奇,多问了几句…若有冒昧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说完,傅教授再不多言,只是略略又说了几句,这才跟九爷起身告辞。

送走了两人,夏翎这才回了后院,陆锦年又把饭菜给她简单的热了热,终于让夏翎饥肠辘辘的肚子填满了。

吃过了晚饭,夏翎懒洋洋的躺在茶室的藤椅上,手段端着茶碗,慵懒得跟个鼓着肚子的小花猫似的。

陆锦年看得好笑,坐在旁边,一边帮她揉着肚子,一边劝道,“以后再饿,也不能这么暴饮暴食的,尤其现在还是晚上,吃多了更加不易消化。”

“说得倒是轻巧!在前院待客那会,我都怕自己肚子饿得出了响,那可真就丢死人了。”夏翎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

陆锦年无奈,“前院来的又是九爷?”

“嗯,九爷还带了个什么教授…”夏翎抿了口茶水,嗤笑了一声,“看着也就不到三十,盛京口音,模样生得不次于你…那通身的气派…啧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哥呢。”

“嗯?”陆锦年挑眉,心生好奇,“叫什么,你知道吗?”

“好像叫…傅惊寒?”夏翎仔细回想了一下,“对,就是这个名字,嗤!模样出众,脾气也温和,又是年纪轻轻的大学教授,想必学识也好…”

“噢?是吗?”陆锦年轻眯了眯眼,紧盯着夏翎,“喜欢?”

夏翎暗笑揶揄,“男神级别的人物嘛,谁不喜欢?”

陆锦年气得牙根痒痒,恨恨的掐了掐夏翎的脸蛋,“你确定吗?”

“呜呜…疼!”夏翎被掐得龇牙咧嘴,赶紧讨好的搂住男人的腰,扬着脸,可怜巴巴的道,“不喜欢~不喜欢还不行么!一点也没有我家男人长得好看又养眼!端着那股子高高在上的范,看着就不好接近!哪有我家男人长得招人喜欢啊!”

“呦…你还想接近?”陆锦年阴测测的冷笑。

夏翎缩了缩脖子,赶紧赌咒发誓的道,“绝对没有!我家男人肤白貌美大长腿,年少多金体力好!那个什么傅教授看着就是个衣冠禽兽,肯定肾虚!”

陆锦年俯下身子,在夏翎耳畔低声轻道,“…既然你这么夸我,晚上若是不满足你,那不可惜了你这番唇舌吗?”

夏翎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

瞧着夏翎懊悔到想撞墙的模样,陆锦年生怕自己真的把她惹急了,重新站直了腰杆,拂了拂夏翎耳畔的碎发,“行了,不逗你了…你说这个人,我应该大概知道是谁了。”

“嗯?”夏翎眼前一亮。

“盛京傅家的人,那是真正高高在上的家族啊。”陆锦年神色悠远,“,百年世家,他们家要么走仕途,要么做学问,人品大多都不错…这位傅教授,是傅家如今晚辈中的翘楚,生物学上的建树极高,早年留学国外,受聘于多家国际顶级学府,自己有两座私人实验室,只做学问和科研。”

夏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怪不得呢,我就说嘛!今儿这事有点奇怪了,原来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怎么讲?”陆锦年不解。

夏翎眉头紧锁,口吻笃定的道,“你见过穿着高订西装三件套,来下乡科考的吗?我看他对鬼愁涧的兴趣,倒不如对我那片承包田的兴趣高呢…先前在前院那会,只提了几句鬼愁涧的事,被我拒绝后,他也没太过纠缠,反而把话题转到了承包田上,我看他下乡科考是假,来探我虚实是真。”

陆锦年眼底迸出一抹精芒,“碧粳米?”

“应该就是这个了!”夏翎心里猛地一个咯噔,惴惴不安的道,“碧粳米今年上市,他只要稍微调查一二,就能找到源头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报以什么样的目的而来?是想要这份技术?亦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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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卡文ing。

第93章

蟠桃园的事,如果不是有陆锦年帮忙搪塞着,夏翎是万万不敢折腾得这么厉害。

就好像当初还是夏翎的那会,哪怕她捏着蟠桃园这么个利器好几年,也是种不敢泄露出半点风声和痕迹,只当这园子是个开心农场,不停地往里面攒东西,却不敢往外拿,更加不敢以此为根基,做出一番事业。

夏翎心里无比清楚,自己的这点底细,其实根本就不禁查,只要有点势力和背景,稍微查验一二,就会发现其中的怪异之处;

哪怕如今背靠着陆锦年这座大山,有他帮忙扫清首尾,可她到底不敢肯定,自己某些地方是否能糊弄过这些顶尖的专业人士,是否被某些人发现了端倪。

意识到这一点,夏翎心里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傅教授,由衷的升起了一股子反感之心,哪怕他生得再俊逸儒雅,也无法抵消得了这份抵触情绪。

陆锦年一直都在盯着夏翎看,注意到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反感,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面露满意之色。

“别想太多,”陆锦年用手指抚平夏翎紧锁着的眉头,淡淡的道,“就算真被他发现了什么,他也只会怀疑到我的身上,这一点你放心…海外群岛注册过的私人实验室多得数不胜数,更有众多独立学者藏身于普通人的社会里,傅惊寒虽说是国际一流,在生物学上建树奇高,但他太年轻了,比他水平高的也不是没有。”

哪怕陆锦年没有明说,夏翎却依旧能听得出来他的潜台词,——一切有我。

他会在自己尚且稚嫩时,遮风挡雨,免于凋零。

莫名的,夏翎不安的心,彻底放下了,心底好像有什么要满满的溢出来,不由自主的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陆锦年楞了一下,俯身凑到近前,不备之际,被夏翎吻在唇角,随即,一双胳膊依赖般的搂着自己的脖颈,耳畔回响起一句轻柔的话语,“…谢谢。”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上午,果园东南角那里的智能温室刚开了门,夏云生正在里面进行例常的锄草和浇水,刚换上衣服,就见得外面似乎迎来了两张陌生的面孔,正从外面透过玻璃向里面看来看去的。

夏云生皱眉,打从那次夏妈带人进来的事发生后,这座智能温室就已经禁止陌生人靠近了,夏翎将这里全权交给了自己打理,严禁任何人随意进入,连李全柱都被排除在外,哪怕里面的工作量再大,也向来是自己亲力亲为,哪来的几个人,这么不懂规矩?

想到这里,夏云生故意敲了敲玻璃上贴的A4纸,上面写着“严禁靠近”四个大字。

打头的傅惊寒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玻璃墙上挂着的那四个字,又打量了一眼夏云深的装扮,全身的白色防护服,连口鼻都用口罩遮挡得严实,顿时欣赏的点了点头,跟旁人笑道,“看起来环境倒是不错。”

旁边的小老头,也是一位农业学教授,姓单,戴着厚厚的眼镜,浑身的书卷气,这次跟傅惊寒带学生过来,也是被碧粳米改良的这个消息给引诱过来的。

傅惊寒不过闲谈了一句,眼见着里面的人开始撵人了,他也不好太过纠缠,正准备转身走人,旁边的单教授却挪不动脚了,不仅半点不打算走,反而还凑近了几分,趴着玻璃墙,死盯着里面看。

这下子,倒是把夏云生惹恼了,你得寸进尺了,是吧?

夏云生气呼呼的去了更衣室,扒下外面这层防护服,露胳膊、挽袖子的出来了,面露不善的瞪着这群人,“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们了?!这里不让人靠近!不允许参观,赶紧走!赶紧走!里面的东西都是稀罕玩意,泄露出去造成的损失,算谁的?”

傅惊寒被呵斥得面色薄红,歉意的说了一声“抱歉”,正准备拉着单教授离开,却不料,被单教授反手拽住,指着里面一株满树小白花的木丛,“小傅!小傅!你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还有旁边的那个,满树红果子的…那个是什么?啧,亏难我还是干这行的,怎么连这两样东西都没认出来?”

傅惊寒尴尬,顺着单教授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顿时也被吸引了心神,“满树白花的那个…看起来有点像是茶树?只是我也有点无法确定,这是什么品种…至于那个满是红果的,从树干和枝叶的生长情况来看,应该是蔷薇科乔木,具体的太远了,实在看不出来。”

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旁边被无视良久的夏云生,脸都黑了,二话不说,回去拿了把铁锹,就气势汹汹的冲到了两人面前,半是威胁,半是恼怒的叫道,“二位!差不多该走了吧?这里不欢迎你们…再不走,别怪我手上的铁锹不客气了!”

身后的学生赶紧拽了拽自家的两位老师,有些欲哭无泪。

老师啊,人家都说不允许参观了,这座智能温室造价每亩平均将近二十万,这几亩就得上百万,人家在乡下弄了这么个贵重玩意,肯定里面放的是自己的技术机密啊!你们再厚着脸皮看着人家的技术机密,我怕一会人家拿出来的就不止是铁锹,而是火枪了。

傅惊寒被对方猛地一吓,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扯住旁边的单教授,“抱歉!抱歉!一时失神,马上就就走…”

说着,傅惊寒和那个学生,一左一右将单教授连拖带拽的就弄走了。

末了,被弄走的单教授还忍不住埋怨两人,“你们把我弄走干嘛?我还没太研究明白里面那两个样品呢!”

学生无语,“教授,人家都举着铁锹,要揍人了。”

“嗨!揍两下就揍两下呗,”单教授不以为意的指了指脑门上的一道伤疤,显摆道,“看见没?这是十年前,我去滇南考察,听说某个寨子的祖地里有一株上千年的老茶树,我半夜里偷摸去看,被人逮到,打了一顿又被扔出来了…”

学生:“…”这么丢人的事,有毛好显摆的?

傅惊寒借着咳嗽的间隙,用手掩嘴,忍不住的笑。

单教授得意洋洋,“搞学问的嘛,就是要有这种追求真理、孜孜不倦的精神,只要没把我打死、打残,那我的付出和冒险,就值了!你们要是连这点为科学付出和冒险的胆量都没有,那就趁早歇着吧,赶紧回学校去,我不要这种学生和同事。”

话外之音,就是他打算今晚再度冒险了。

傅惊寒顿时额头狂冒冷汗,赶紧劝道,“老单,你先别这么快下决定,我们先跟温室的主人商量一下,如果能取得对方的同意,让我们进去参观一下,那不是更好吗?更何况,这种温室好像都是电子锁,外面罩着的钢化玻璃,你就算是想进都进不去,里面有没有其他的锁我们都还不知道…”

被这么劝了一句,单教授终于迟疑了下来,“那好吧,先去跟主人家商量一下。”

昨个晚上来了例假,今天正好大姨妈疼得厉害,夏翎正趴在床上哼哼着,一听说傅惊寒又过来了,险些没把她烦死!

一而再、再而三,没完没了了,是吧?!

特么的烦不烦!真当谁都那么闲,天天在家接待你啊!

本身大姨妈来了,就疼得烦躁,现在某些人又厚着脸皮登门,夏翎再好的耐心都磨没了,哪怕面对傅惊寒时,脸上也烦躁得厉害,说话阴阳怪气起来,“…这又是哪门子的歪风,又把傅教授您给吹来了?”

傅惊寒长得好,家世又好,向来顺风顺水惯了,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阴阳怪气的挤兑,顿时越发尴尬,摸了摸鼻尖。

旁边跟着一起过来的单教授,为老不尊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揶揄的看了一眼傅惊寒,“小傅啊!学校里的那群女学生各个叫你男神,我还是此一次见你被这么不待见的啊…”

傅惊寒哭笑不得,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到底生不出什么怨怼,只能翩翩有礼的低头道,“抱歉,再度登门,着实打扰了。”

“哼。”夏翎暴躁的冷哼了一声。

“是这样的…我和单教授昨天今早出来散步的时候,偶然路过温室那边,见里面有些东西似乎连我们都没见过,心里有些好奇,所以想取得夏女士您的允许,不知道能否带我们进去看看?”傅惊寒言辞含蓄礼貌,“我们保证不碰里面的东西,也不会将内里的东西泄露出去,更加不会对里面的东西进行研究…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签署保密协议。”

夏翎抱着暖宝宝,抿了口红糖水,撩了撩眼皮,冷酷而不近人情的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单教授倒是急了,“小姑娘,我们保证不泄露出去,也不会从里面拿东西,就进去看一眼,还不行吗?”

“那也不行。”夏翎自己心里不爽,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