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一万三千一百元整,加上琉璃厂卖掉的一万二,这回跟斐小红那里捡漏来的玩意儿,总计卖了两万五千一,收获颇丰。

这时,摘掉耳机的莲莲瞧见了丁总递给我的一万多元现金,眼珠子瞪得老大:“我的乖乖,不是吧,我才看了个MV的工夫就卖了这么多钱?那破币又不是纯金的!”

我苦笑道:“钱币这东西材质不是关键,决定价值的主要是发行量和版面等因素,你看丁总台子里这十几枚金币没有,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枚‘芒射版’银币贵,因为该币是上海工部局委托香港造币厂代铸的试版,根本未曾流通过。”

丁总赞赏地笑笑:“行,小伙子懂得不少。”

“哦哦,是这样啊。”莲莲也在对我怪笑:“你看你赚了这么多钱,嘿嘿,那个呢,我想再买块原装电池,行吗?”

我想揍你一顿,行吗?

那一刻,我很想这么问她。

第57章 【到手两片,收集率93%】

德胜门外大街,一栋灰白相间的板楼内。

莲莲引着我进了一间普普通通的两居室,家里除了她同学莉莉外,还有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在打着毛线,四根毛衣针在她手里熟练地运作着,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从线团成型的模样看,估摸是在给她女儿织手包。说起来,几年前上初中那会儿,我和老爸冬天的毛衣也全是老妈一人织的,不过后来生活富裕了,一件毛衣也没几个钱,母亲的毛衣针和缝纫机就渐渐没了用武之地。

“叔叔让我带他来的。”莲莲夸张地用手护住嘴,卡着嗓子低低道:“阿姨,他可有钱,不赚白不赚,东西别卖便宜喽。”而后,她显摆般地扬了扬手里的诺基亚耳机和原装电池,有点小得意,“喏,这些都是他巴结我的。”

呃,下次说这种话时,能不能别让我听见?

中年妇女噗哧一笑,看着我道:“你别介意,莲莲就爱开玩笑。”

“没事儿,您好。”跟妇女点头打了招呼,我便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东西,“那元青花?”

放下织了三分之一的半成品毛线包,胖乎乎的妇女回了朝阳面的北屋,不多会儿走出来时,手掌心已多了一片古瓷。这片跟我从周大爷家花三万块买的那片大小相仿,嗯,可能比那件还大上稍许,却也不会太多,两朵青花绽放着迷人的光泽。

“这是那片大的。”妇女将古瓷递给我:“我爱人说一万块。”

由于他家共有两片,我怕买错,逐翻开手机里的几张元青花古瓷照片,挨个对比了一番,最后发现,此片正好能和我在古玩城收购的大片右下角相吻合,其中有半朵青花可相互连接,嗯,就是它了。

二话没说地掏钱给了她,但当我包好瓷片准备告辞时,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抓着头发好一阵琢磨,诶,我怎么记得在电视上看到的他家的那片元青花是细长型的?

在我的时间观念里,一年后的节目只堪堪过去半个月,按理说我不会记错啊?

迟疑稍许,我欲言又止道:“阿姨,能把小片的也给我瞅一眼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爱人说只能卖一片,嗯,你等等。”

半分钟后,出现在妇女手里的小片元青花居然就是细长型的!

我愣了好一会儿,拿过来与手机图片比照片刻,此片的左右部分竟与吴叔叔和跟报国寺收来的两片局部相吻合,一丝不差!

两片都是?怎么会这样?小片理应在中关村海龙市场的店家老婆手里啊?

细细一想,我恍然大悟!

我家夏天常自己做酸奶,就是把几袋三元牛奶煮熟晾凉,再加入一小瓶超市买来的酸奶做引子,室温下发酵的那种自制酸奶。那天在播放莉莉爸妈这期节目时,我记得我喝了很多,结果在节目的末尾,我去了趟茅房,没有看到最后。也就是说,海龙市场那老板老婆手里的元青花极有可能是从莉莉父亲家收来的,若非如此,事情就说不通了。

本还以为中关村的那片在俩月之内无法到手呢,谁想它却自己跑到了眼前。我按耐住心中的喜色,“阿姨,这片也不错,您看您能不能和叔叔说一声,把这片也割爱给我吧,哦,价钱好商量,叔叔说过小片八千的,嗯,我给您一万,成不?”

妇女为难地一摇头:“这我可做不了主,嗯,我打电话给他,你自己跟他说吧。”

“好,麻烦您了。”瞧得出来,莉莉母亲是希望卖掉元青花的。待她打通了服装店的电话,简单与莉莉父亲说了几句,便将听筒交给我。我清清嗓子,沉吟道:“叔叔,是这样,那片小件我看着也很好,我想两片都买下来。”

“事先不是说了只卖一片,不行不行。”

“多给点钱无所谓,小片我也出一万,您看?”

“卖不了,我得留着一片收藏呢,元青花残片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我捏了捏鼻子头,“要不这样,您多少钱才肯出手,您开一价儿,或者我再去给您淘换一片其他的元青花古瓷片,拿它跟您的换?”

“咦,你要是有收元青花片的门路,干嘛非盯着我手里的啊,我那小片也不见得好到哪去?”

“我是真喜欢,您看行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四秒钟,“…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给你个实在话,钱不是最关键的问题,主要是我比较喜欢瓷器,正经八百的官窑咱又买不起,只能收点古瓷片玩玩了,嗯,你如果死活想要,也不用给多少钱,但凡拿几片和我元青花片价值相当的古瓷片来换就可以了,官窑、汝窑、精品民谣,都行。”

我把他的话快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立刻道:“好,一言为定。”

把电话放下,我转头对莉莉妈道:“叔叔说要用其他瓷片换,我现在就去买。”

一片在和莉莉聊着娱乐圈新闻的莲莲喊了我一嗓子:“待会儿还回来?”见我点头,她老大不要脸地嘿嘿一笑:“我要看娱乐周刊,两份,别忘了拿海报哦。”

使唤人使唤上瘾了还?

我没理她,下了楼,坐上往广安门驶去的公交车。

前次去报国寺时,卖我元青花的老阮的摊位上有不少古瓷片,也不知现在还剩下多少。

下车过马路,快步进了报国寺内,远远的,只见阮叔叔在和他东侧摆摊的一个小老头聊天。我过去与他打了个招呼。老阮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点头道:“你好。”不过从他的表情观察,八成忘记我是谁了,我便提醒道:“上回跟您这儿买过元青花残片的。”

老阮恍然地哦了一声,“这次想看点什么?”

“还是瓷片,有好点的吗?”

“元青花没了。”老阮指指地上,“但官窑的有,也不错,想要的话给你便宜点。”

这件北宋官窑碗沿我上次便跟他这儿看到过,除此之外,摊上还摆了磁州窑口小片和清康熙青花碗底。我挨个看了看,“这仨怎么卖?”

“都是熟人了,给七千吧。”这七千里面,北宋官窑碗应该占了大部分。

算一算,三片加一起的价值和莉莉爸的残片基本相等了,不过,无商不奸这话我当然不会忘记,我怕里面有假,还得来回再跑一趟,便问:“这仨我要了,还有好点的没?”

“我摊子上就这些。”老阮慢慢一摇头,想起了什么,忽地扭过头看向刚刚和他闲聊的另一个摊主,“对了,徐老哥,你家不是有片古瓷吗。”

徐老头好像早就等着他问呢,从黑麻袋里翻出一片主色为金黄的珐琅彩,从残片弧度上分析,整器大概是个碗,“这珐琅彩碗若跟拍卖会上,最起码上千万,比元青花差不到哪里去。”

“请个价儿。”

“四千五。”

“太贵,二千差不多。”

讨价还价了一会儿,最终,四片古瓷共以一万元整的价格成交。

回到德胜门外的六层板楼。

见给我开门的是莉莉爸,我奇怪道:“您回来了?”

“嗯,我回家吃个饭,我爱人去店里盯摊儿了。”

一进屋,莲莲就蹬蹬小跑过来,在我面前理所当然地捧着手,似乎在跟我要娱乐杂志。一听我说忘记买了,莲莲便和莉莉一起用小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好像我犯了多大错误似的。

“小孩子爱胡闹,别在意。”莉莉爸将我让到沙发上坐,“东西带来了?这么快?”

“是,您看看这四件玩意儿如何?”轻轻把书包拉锁拉开,依次取出古瓷片。

莉莉爸应该是个懂行的人,几番把玩后,他连连点头:“珐琅彩,北宋官窑碗,磁州窑,行,挺好,尤其珐琅彩,市场上不容易见到啊,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片康熙青花碗底稍稍有些问题,火气太足了,烧制时间不会早于民国以前。”

我抱歉地挠挠头:“那您看?”

“没关系,其他三片的价值足够了。”给我倒了杯茶水,莉莉爸回屋取出了那小片古瓷,“…它是你的了。”

“谢谢。”我略显激动地捧过古瓷片。

“哈哈,谢什么谢,我还要谢你呢,嗯,吃完饭再走吧?”

“不了,我回去还得洗菜切菜呢。”

我告辞离开,莉莉爸送我到楼道。

然而当我挥手跟他和莉莉等人拜拜时,却从门缝里清楚地看到莲莲食指咧着眼皮,悻悻朝我吐了吐舌头。

嗯,从某种角度讲,她倒有几分可爱。

回到四合院,我糊弄事儿般地洗好一个西红柿和俩柿子椒,匆匆切成块堆在案板上,便一头钻进小屋。我把凉席撤掉,将收来的所有元青花码放在软乎乎的被单上,试着拼合在一起。十分钟过去,我得出一个结论,就像电视里看到的那样,至此时为止,瓷片的收集率已约莫达到93%了!

只差一片!

只差一片底足就能如愿以偿了!

第58章 【探病】

傍晚吃过饭。

拾起个扁桃准备回屋的我见指甲盖有点长了,便放下桃,退身到院中央的水池子前用温乎乎的自来水冲了冲十根手指。我指甲比较硬,不泡一泡的话很难剪动。挨个剪过指甲盖,我一边吃着桃子,一边单手给蒋妍和腰子发了个短信息,问他俩在干什么。这些天净顾着收集元青花了,几个好友都没怎么联系。

第一个回短信的是腰子,很简单的一句话:NDSL游戏中。

我摇头笑笑,滴滴,蒋妍的信息也来了:在医院,你干嘛呢?

医院?我微微一怔,马上发送道:你怎么了?发烧感冒?

蒋妍:嗨,前几天我小姨不是在古玩城砸伤了手臂吗?她当时说没事没事的,可到友谊医院一检查照片子,大夫说是轻微骨裂,要打石膏,唉,正好我小姨觉着这些天心脏不太对劲儿,就住院一块把心脏查了查,还好没大事,明天就能出院了。

骨裂?这么严重?

席蔓莎是我班主任,事发时我也在当场,所以,于情于理我都该去探病的。

我:你们在友谊医院是吧?我马上过去。

蒋妍:不是,那天友谊医院病房满了,我们又开车去的健宫医院,自新路那个,呃,我小姨说不让你过来了。

我:没事,骨科还是心内科?

蒋妍:骨科。

去北屋跟爸妈打了声招呼,我打车来到上回跟腰子选PS3的地方,下车跟路边一花圈店旁的小超市捡了个果篮出来,结过账,我快步向北走,从后门进了健宫医院。友谊是三甲医院,病房紧张是自然的,健宫则是二级甲,床位相对富裕许多。医院似乎在装修,进楼上了个斜坡,入眼的楼道里仅是木头架子和七零八落的碎瓷砖,跟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打听了位置,我爬楼上了二层。

健宫的住院部呈口字形,二楼右半边是神经内科,左半边是骨科。

“这我就得好好说说你了。”刚出拐角,我便看到了护士站前皱着眉头的席老师,席蔓莎鼓囊囊的右手被白绷带吊在胸前,正用一副教育的口气对一个年轻的实习护士道:“做人得有爱心,谁说医院里不能养猫的,你看看它多可怜啊,你忍心扔到外面让它自生自灭吗?”

抱着一直白猫的护士苦着脸道:“可我们有规定。”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席老师喋喋不休道:“再者说,我也没让你们照顾它,我跟我房间养着,等明天出院就把它带走,唉,你说你们做护士的,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呀,就你这种心态,怎么能照顾好病人?”

这时,值班室里走出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护士,可能是护士长,她笑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妹妹特别喜欢猫,她前几年怀孕时曾把她那只小家伙送人了,现在孩子大了,也能养宠物了,头个月还说想去市场上买一只呢,我看,干脆把您从医院花园里捡的这只给我妹妹吧,正好我马上换班,就事儿给它带走。”

席蔓莎说了声行,又转头埋怨般地看着小护士:“瞧瞧你们护士长,你得多学习…”唠唠叨叨了好一会儿,席老师眼角动动,忽地一扭头,看到了我:“顾靖?诶,说了不让你来的,你这孩子真不听话,怎么还买东西了?”

我走过去:“您身体怎样了?”

“谢谢你了,不碍事。”席老师领我进了一间挂着208的病房,里面有三张床尾,不过有一张空的,蒋妍和蒋父都在,俩人正盯着墙上的三十三寸液晶电视看中央台的新闻联播呢。把果篮放在厕所门对面的床头柜上,我礼貌道:“蒋叔叔好。”

“你好。”蒋父笑了笑。

大家简单客道了半晌,我逐被蒋妍一把拉到了中间的空床上坐下,她满脸好奇道:“上次忘了问,古玩城那堆破烂货,连专家都一眼分不清真假,你怎么一下就瞧出来了?”

我不知该作何回答,“…瞎蒙的。”

“我靠!”蒋妍轻轻踹了我小腿一脚:“敢跟我打马虎眼!”

一旁席蔓莎闻言,道:“那回多亏你了,唉,全怪老师笨手笨脚。”

铃铃铃,不知是谁的电话响了。席老师回身一探手,从床头柜上端的抽屉里取出手机,放到耳边道:“喂…啊,是你啊…没,没什么,我挺好的,没什么事…对,我,我在家看电视呢。”席老师的语气极为忐忑与小心,生怕说错话似的。一分钟后,“…哦,好,你忙你的…再见。”

瞅她挂了手机,蒋父插话道:“是你姐提过的那人吧?怎么没告诉她你住院了?”

席蔓莎脸色微红:“不想让他知道,怕她嫌我毛手毛脚。”

“唉,你俩到底有戏没戏,不成的话就算了,我看啊,他是没诚心跟你谈对象。”

席老师快速瞥了我和蒋妍一眼,低低道:“孩子还在呢。”

蒋妍嘿嘿一笑,蹦跶到她身旁的空地上一屁股坐下去,学着大人的口气装模作样道:“席同志,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赶紧加把劲儿给我找个小姨夫回来吧,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绑的,嘻嘻,再拖下去啊,黄花菜都凉啦。”

席蔓莎瞪瞪她:“没个正经。”

蒋妍嬉皮笑脸地一翻白眼,对我道:“镜子,看见没有,你班主任害羞啦,你家叔啊舅啊的要有没结婚的,记得给我们席同志张罗一下哦。”

席老师脸蛋烫了烫,撅着嘴扬扬左手:“找打!”

健宫不像一般三甲医院限制颇多,除了监护室有限探视时间外,其他病房无所谓,夜里陪床也是可以的。将近八点,蒋父起身问道:“我该回去了,你一个人行吗?不行让妍妍留下陪你?”

席老师摇头:“让孩子歇歇吧,都折腾好几天了,我没事。”

蒋父一点头:“那好,明儿中午让妍妍上我公司找我,然后我俩开车过来接你出院,你一个人注意点儿,有事儿就按铃叫护士。”

席老师嗯了一声,看向我:“谢谢你的水果,你们一起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站起来道:“那我明天再过来,您注意身体。”

“别,可别来了,老师这儿没事。”

如果我不知道席蔓莎明天出院,不来也就不来了,反之,觉得还是过来一趟为好。

第59章 【喂水喂饭】

晚十点四十分,电闪雷鸣。

稀稀拉拉的小雨下了一整夜,酷热的夏季迎来了一份难得的凉意。

早晨起来,晴空坠落的雨滴渐渐褪去,我换了身长袖T恤衫和稍厚些的长裤,拿着铁锅去早点摊要了三碗豆腐脑、两根油条、一片油饼,与爸妈吃过早餐,我抓起一本古玩书看到九点半左右,便坐公交车来到健宫医院,上二楼,往骨科住院部走。

楼道里,几个护士端着白磁盘忙忙碌碌着,我侧身避开一个拿着血压仪的大夫,转身推开了208病房的门。最外面床位的那伤了膝盖的中年人不知是去做检查还是干什么,不在屋,房间里只有席蔓莎一个人,她正半靠在床头无奈地看着我,“你看你,大老远跑一趟何必呢,快坐吧。”

我点点头,刚要在中间的病床上坐下,结果却徒然一愣,眼巴巴地看了看席老师的手。

此刻,席蔓莎不仅右臂被打上石膏吊在脖子上,居然连左臂也同样裹着白纱悬于胸前。

我有点傻眼:“您这是?”

席蔓莎略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昨儿晚上在医院花园里遛弯时没看见路,踩在石头子上摔了一跤,右手不能动,落地前就用左手撑了下地,嗯,也骨裂了。”我汗,你也忒脆弱了吧?不过想一想,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倘若换成我猝不及防地摔倒时,用单臂支撑全身的重量估摸也得受伤,更别说身体一向单薄的席蔓莎了,没骨折都是好事儿。

“那今天还能出院吗?”

“能,姐夫他们一会儿就到,唉,让你见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没用。”

“您可别这么说,现在好点了吗?”

“大体没事,医生说静养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老师与学生很难有共同语言,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一边盯着电视机看,一边静等蒋妍父女的到来。不得不说,健宫医院的设施非常齐备,病房有卫生间,淋浴喷头,二十四小时热水,液晶电视,比宣武医院那光秃秃的病房不知强了多少倍。

我去了个厕所,洗过手出来时,才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饭盒,里面是大米粥,饭盒盖拖着一个鸡蛋、一个小花卷和一疙瘩咸菜,“您早上没吃?”说完这话,我才后知后觉地拍了下额头,自己问得确实有些多余,“您手伤了,我喂您吧?”

席蔓莎眼睛瞅瞅已冷冰冰的粥,迟疑片刻,摇摇脑袋,“…算了,老师不饿。”

我瞧了眼她脸上的表情,逐拿起饭盒往外走,“您稍等,我去把粥热热。”

问了护士,她却说护士站没有微波炉,经人指点,我来到了神经内科的监护室,按了按门口的铃,跟给我开门的护士好说歹说了一阵,人家才挺不乐意地把饭盒拿走,五分钟后交还给我。道了谢,我回了208病房,把微波炉热不了的鸡蛋剥了皮,放进米粥里加热,“…先吃个花卷?”

席老师许是真饿了,客道地推辞了几下,终究还是点了头,“唉,那麻烦你了。”

见她裹着病号服的腿往里挪了挪,我就挨着她坐了过去,拿起花卷送到她略显苍白的嘴唇旁。她犹豫着张张小嘴儿,用洁白的小门牙轻轻一咬,小口小口地咀嚼着。不多久,画卷和米粥都进了席老师的肚子。

十点四十分,我正喂她吃最后一个鸡蛋呢,房门一响,那个我昨天见过的中年人和他爱人双双进屋,他爱人推着轮椅瞧了瞧我,呵呵笑道:“小席,瞧你男朋友对你多好,还喂着你吃。”她丈夫拿胳膊肘拱了她一下,“…别瞎说,那是小席学生。”

我和席蔓莎脸都一红。

心里话讲,对她也好,对蒋妍也罢,我都心存着些许好感,但也谈不上喜欢,嗯,具体怎么描述呢,很不要脸的说,就是她们倒追我我八成会欣然接受,可如果她们没有行动,我也不会主动追她们,毕竟像席老师这么漂亮的女性,我自认是高攀不上她的。

吃过鸡蛋,席蔓莎让我帮她给蒋妍的手机打去了电话。

拨通后,我拿手机放到她耳朵边举着,只听她道:“喂,妍妍,你跟你爸啥时候过来…什么?鞋坏了?我就说让你上正规商场买鞋吧,你偏不听…那你打车去姐夫公司?好,大概多久…哦,一个半小时啊…嗯,不着急,顾靖在医院陪我呢…对,他来了快一小时了…叫他干嘛…哦…”席蔓莎眼神示意让我听电话。

我眨眨眼睛,“喂?”

“镜子,拜托你个事儿,我鞋子开胶了,估摸还得半个小时才能到我爸那儿,我爸好像也在开会,刚刚打了电话没人接,嗯,你要是有工夫的话,干脆把我小姨送到我跟和平街北口租的一居室那儿吧?你也认识路,打个车就到,路费到时让我爸给你报销。”

“去和平街北口?”席蔓莎家不是住四路通吗?

“是啊,她受伤的事儿没敢跟我姥姥姥爷说,打算先在我家把病养好了再回去。”

“哦,那好,交给我吧。”

“行,够哥们儿,改天请你吃饭,嘻嘻,那我找完我爸,就直接回和平里了哦?”

“好,一会儿见。”

离得很近,席老师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赶忙插话道:“别,不用麻烦了。”

我已经挂掉了手机,“您就别跟我客气了,蒋叔叔公司可能有事,在开会,或许一时半会过不来,嗯,那咱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无奈之下,席蔓莎只得慢慢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