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中央电视台《寻宝》——走进易县活动分为三大环节:一是从即日起进入宣传发动和报名阶段。凡民间收藏的陶瓷、青铜、字画、杂项等各类藏品通过提前报名均可参加。在保定、易县分别设立藏友报名处。二是今天上午,在狼牙山风景区举行宝物海选活动。届时,来自国内4位权威专家为广大收藏爱好者现场免费鉴定,选出80余件藏品进入复赛;三是举行专家鉴宝。各位专家对海选入围藏品逐一进行鉴定评比,最终推荐一件藏品作为易县的“民间国宝”,由市领导颁发“民间国宝”证书。

脑子里想着这番流程,我渐渐加快了些步伐。

如果等藏家们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专家鉴定,我显然就没有捡漏的机会了,所以,我必须打个时间差,提前把藏品收到自己手里。

离得还几百米距离,我就看到广场上有两台高空摄像机在高处绕来绕去。一栋红色小楼前,搭着四五个简易小棚子,应该是专家鉴定团要坐的地方,棚子的前方,横横竖竖着几条隔离带,一米宽,似乎是为了让藏家自觉排队而拉起的。那边,各方工作人员正忙忙碌碌地坐着准备工作,看看表,才七点钟不到,现场也没有几个藏家在。

我走上空空旷旷的小广场,略微熟悉了一下地形,旋即四顾张望,寻找着提前到场的藏家。

视线扫了几圈,我目光锁定住了广场西北角的三个在聊天的人。

两男一女,岁数全在四十岁左右,他们手里抱着东西,有瓷器,有书画。

我做了个深呼吸,抬步走过去:“叔叔阿姨,您几位是来参加海选的?”

那抽着烟的中年人看了我一眼,笑着点点头:“你也是吧?时间还早呢,得九点才开始。”

我哦了一声,试探道:“您几位拿的什么参赛,我能瞅瞅么?”顿了顿,我又加了一句:“实不相瞒,我不是参加海选的,就是想收两件东西回去。”

抽烟的中年人没对我有戒心,一听就乐了,“行啊,来,看看我这个怎么样。”三人里,就他怀里抱着的东西盖着布,外面看不太清。等他撤掉丝布我才看到,那是一件黄花梨的笔筒,不过细细一审,这件非常眼熟的东西好像还真出现在了以前的节目里,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个赝品,笔筒表面的包浆是人为坐上去的,材质也不是黄花梨,应为很不值钱的草花梨。

但我没好意思明说,只是道:“嗯,挺好看的。”

中年人呵呵一笑:“是吧?这是我去年跟南方出差收来的。”

旁边另个男子见状也把他手里的梅瓶往前推了推,没看我,而是对那中年人道:“也看看我这个。”此梅瓶我没跟那期节目上见过,当然,也可能是我忘得差不多了,反正没什么印象,不过,从晏婉如那里学来的知识派上了用场,从花纹上看,稍微有点僵硬不自然,跟晏婉如家里的两个梅瓶差距很大,八成不是真的。

那人看过后,大点其头:“你这瓶子好啊,能值个几十万吧?”

“嗨,不知道呢,但愿吧。”说罢,他看向身旁的女人:“妹子,你这是什么画?”

女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解开带子,把画摊开了一半,只露出上面半幅山峦风景。

我眼角猛然一跳,“我能看看落款么?”

“…哦,好吧。”

等女人把画全部展开,我反反复复地咀嚼了一下,心中顿时一喜,这是幅清代的“水村图”,我重生前这期节目上见过,虽然不清楚它的具体价值,但我记得当时专家鉴定团是鉴定为真品的,想来应该便宜不到哪去。

我尽量让脸色保持平静,对女人道:“您这画打算卖么?”

女人看看我,“这是我们传家宝,不卖,就是想来找专家给鉴定看看值多少钱。”

我觉得她是在敷衍我,一沉吟,“五万行么?”

“不好意思了,真不卖的。”

我估计女人是清楚这幅画的价值的,这样的话,我肯定也没了捡漏的机会,惋惜地看了画卷最后一眼,我往南溜达了两步,视线锁定住了下一个目标——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

离远了还没觉得什么,可当看清老人手里抱着的玩意儿时,我却惊了一下。

那是座金佛,是清康熙的无量寿佛坐像,印象中,当初专家估价上百万呢,再一看老人的脸,嗯,真有点面熟,估摸错不了了。

我满怀期待的走到他面前:“大爷,您的佛像不错,能让我请回家吗?”像佛啊菩萨啊一类的东西,一般不说“买”,得说“请”。

老大爷看着我:“你想要?”

“是,您开个价儿?”

“…嗯,二百万吧。”

“呃,能不能便宜点?”

“我儿子说了,不能少于二百万。”

我心中苦笑,得,又碰见一个懂行的。跟老大爷告了辞,我转身再次瞪起眼睛,在广场上搜索来搜索去,见东边的方向站着几个人,我便走近了一些,然而,大致看了几眼,几人手里的东西都不怎么样,就又退了回去。谁知一回头,却瞧见刚刚那老大爷身边又围上去两个人,似乎在问金佛的价格,想来也是抱着跟我一个想法的家伙吧。

不行,得抓紧了,不能让别人抢先啊!

不少轿车陆陆续续接近这边,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左顾右盼了片刻,我眼睛一亮,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只明宣德的红釉碗,非常精美。

抱着碗的是个三十岁不到的青年,这一回,我没有急着一上来就问价儿,而是上前跟他搭了搭话,交谈的过程中,我惊喜的发现这人是个外行,不但对手里红釉碗的价值一概不知,甚至连碗的名字也叫不出来。

末了,我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道:“大哥,您这碗看着挺鲜亮的,卖我得了。”

青年一愣:“…你给多少?”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碗到底值多少,想了想,道:“八百行吗?”

青年哟了一声:“这么个破碗能值八百?我还以为几十块钱呢,呵呵,不瞒你说,要不是我爸非逼着我拿它来碰碰运气,打死我也不来啊。”

我按耐住喜色,眨巴眨巴眼睛:“那…成交?”

“等等等等。”话音一转,青年摇头道:“现在不能卖呢,嗯,我爸说了,不管怎么样,必须得拿到专家那里鉴定一下,万一这碗大有来头,不就发财了吗?”我不甘心地又加了几口价儿,但青年好像铁了心要听专家的意见,并还告诉我,等鉴定完了找我,那时再卖。

我摇头叹气地走开了,几番打击,让我慢慢冷静了下来。

我就说嘛,捡漏哪有这么容易?唉,接着找吧。

“诶,这位大姐您好,您这件收藏有心卖吗?一百万?太贵了!”

“大妈,您这端砚想卖多少?呃,您别走啊,再商量商量…”

“叔叔,您盒子里装的是啥东西呀?我能瞧瞧吗?哦,不行啊?咳咳,没事,打扰了。”

“兄弟,你那玉如意卖不?什么?要等专家鉴定啊?”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几乎跑遍了广场每一个角落,瞪大了眼睛集中着精神,又通过重生前的记忆和晏婉如教我的鉴定手法寻见了十几件老东西,有瓶有罐,有书有画,也前前后后跟他们所有人搭了话,询问其价格,可偏偏,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把东西卖我。

这里面大概分三种人。

第一种是知道自己手里东西的真正价值,自然不会低价卖给我。

第二种是因为家传或其他种种原因,不管给多少钱都不卖。

第三种人是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他就要找专家鉴定,想买?行,鉴定完再说。

看着一件件精品古玩从眼前晃过,却无法将他们买下来,心里那个郁闷啊,就别提了。

站在原地休息了片刻,我注意到,那几个和我一样想捡漏的家伙同样一无所获,在人群中问来问去了好半天,也没人肯卖他们,不多时,几人许是见没什么希望了,纷纷离开了海选现场。

我当然不会走,我还想给爸妈买房子呢,还想给邹月娥买定情物呢,要是不跟易县收上一两件老玩意儿,我拿什么去买?不说高档一些的别墅了,就是四环五环外面那些普普通通的商品房,价格也在二百万上下!

不行!还得继续!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这么个好几百人参与的海选,我连一件东西也收不上来?

总会有不懂行的人拿着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东西会对我出的价格心动的吧?

第190章 【五彩十二月花神杯】

上午八点四十分。

易县的小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虽比不上在四川的那次海选,却也足足来了四五百人。西北边的录制室和专家鉴定团的小棚子前挤满了藏家,闹闹哄哄的噪音跟进了足球场似的。东侧和南侧的停车场也被一辆辆私家车占领,有本地车牌,有北京车牌,有天津车牌。差十分九点的时候,大家熟悉的主持人手持话筒做了一番开场白,旋即,人们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排起长队,挨个等候六个专家的鉴定。

“阿姨,您开的价儿确实太离谱了,五千行吗?诶,您再等等,六千?”

“大叔,这鼻烟壶卖我吧?我给您两万?嫌少?那我再加点,喂,您别走啊!”

广场最外端,站在一个电线杆前面的我无声叹息,努力了一个小时,仍是没有丝毫收获,照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无功而返了?

我往电线杆上一靠,揉着太阳穴休息了一会儿酸痛的眼睛,忽地,一个声音响起。

“…你是顾…顾什么…顾靖?”

一个丰腴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抬眼一瞧,“…呃,红姐?”

此人正是我有过几次接触的斐小红,那个中了彩票头奖的农村小保姆,我跟她家收过东西,问过翡翠,算起来,虽谈不上很熟悉,却也不算陌生了。她上身穿着件红艳艳的吊带真丝衫,下面穿了条玉米黄色的裤子,嗯,整体色彩搭配稍稍有些别扭,看得出,她审美观和品位不是很高,不过,衣服的牌子倒是响当当的,皮鞋也是名牌。

许是见我在观察她的行头,斐小红得意万分地拽了拽吊带衫,显摆道:“咋样?嘿嘿,前几天刚跟旗舰店买的,好几千呢,裤子也是,喏,见过这牌子么,告诉你啊,这个叫…呃…叫什么C什么来着,嗨,反正贵的要死,一般人买不起。”

我知道,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守财奴,穿着打扮和首饰项链这些挂在明面上的东西,她买起来从不含糊,特爱摆谱,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要多抠门有多抠门,比如吃饭,你见过一个千万富翁吃工地民工都不怎么爱吃的破盒饭吗?她却吃得津津有味——总之,这女人是个抠门与豪阔的矛盾集合体。

注意到她手里抱着的宣德炉,我微微一怔:“你来河北,是参加海选的?”

斐小红把炉子扬了扬,“那可不,瞧这宣德炉没有?这腿,这盖,这肚,看出来没有?”

汗,看出什么啊?真没看出来。我道:“你从哪收来的?”

“潘家园啊,那儿好东西多了去了。”斐小红信心满满道:“你再看看,是宣德的吧?”

一听潘家园我就暗暗一摇头,再捧着它上上下下斟酌了一番,更是确定无疑,瞧瞧斐小红期待的目光,我委婉道:“红姐,嗯,你这个宣德炉,不太对。”见她脸色一变,我指着炉子道:“古时候的审美观大都讲究对称,而您这个,有点粗糙了。”

“粗糙个屁!”斐小红急道:“老娘花好几千收来的呢!你到底懂不懂行啊?”

我无奈耸耸肩:“我也是瞎说八道,待会儿您找专家问问吧,嗯,那您忙着,我先走了。”

斐小红面色稍缓:“你干嘛去?也带东西来鉴定了?拿给我瞧瞧。”

“没有,我是来收东西的。”

“收东西?”眨巴眨巴眼睛,斐小红眼珠子一亮:“对啊,这里这么多宝贝,我怎么没想到收两件呐,哪呢哪呢?哪有好的?”

“好的不少,但人家死活不卖。”

斐小红来了精神,兴冲冲道:“那是你笨,看我的。”

我都不行,你能行?

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又同在前门那边住,我就给红姐指了指一个中年男子:“看到他手里的砚台了么,那件东西至少能值五万块,而且那人也不是很懂行,嗯,刚刚我问过他,也出到了五千的价格,但他就是不卖。”

“你确定能值五万?”

“至少五万,没准六万也可能。”我对这个砚台倒不是势在必得,几万太少了,我的目标大都是上百万的玩意儿,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一万,只要能把砚台买下来,五千也好,六千也罢,一万余下的钱当成给你的提成,行不?”

“不用,要买我自己买,姐就信你一次。”斐小红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发型,扭着肥硕的美臀就走到了那男人跟前,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起来。

不得不承认,红姐的性格虽然不是我所喜,可她屁股确实真大,饱满,丰腴,让人一看就想…我了个去,想个屁啊!我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感觉自从跟邹月娥做过以后,自己是越来越那啥了。

一分钟后。在我目瞪口呆的视线下,斐小红抱着一方砚台意气风发地回了来。

我愣愣道:“他卖你了?多少钱?”

“你不是出过五千么?我出的六千,他就卖了。”斐小红嘿笑一声:“怎么样?你红姐有两下子吧?”

她跟中年男子的交流过程我都看在眼里,斐小红根本没说几句话,那人好像就把砚台给她了,绝不是对她动了什么色心。怎么回事?为啥我说了这么半天那人也不同意?而且看对方的模样,那时我就算加到一万,他肯定也不会卖,可,什么偏偏卖给斐小红了?问题出在哪?

稍一考虑,我马上琢磨出了问题的关键,我年岁固然不大,可毕竟是土生土长在大城市,言谈举止都很讲究礼貌礼仪,给人的印象应该是个“稍微懂点行的年轻人”,而斐小红呢,无论气质还是性格,都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大咧咧的,傻乎乎的,一看就是个外行。试问,如果你有一件东西想卖,你会卖给一个懂行的人还是会卖一个不懂行的人?显然是后者的几率大,因为买家要是行内人,你就会想了,他买肯定有他的理由,我要是卖了,会不会亏了?而碰见个外行呢?你又会想了,嘿,刚才有人出五千,这人啥也不懂,敢出六千?是个冤大头,卖她准没错。

思虑良久,我终于把这一“不想吃亏”的心态搞了个明白,举一反三,我立刻有了自己的计划,“红姐,那你排队等专家鉴定宣德炉吧,我再转转。”斐小红傻笑了两声,却没排队,反而是往马路对面走,也不知去干什么了。

鉴宝人的队伍已是排成了一条长龙,由于队伍太长,鉴定太慢,闲来无聊下,大家纷纷拿出自己的宝贝与周围的人分享。

突然,几道缤纷的光芒吸引了我的目光,我呼吸一滞,心跳骤然加快了稍许。

队伍的最后面,有几个男男女女正交流着他们的藏品,其中,七只我重生前跟“走进易县”这期节目上看到过的杯子就这么被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拿在手里,它们每一只外面都包着一个平常喝水用的塑料水杯,然后八个水杯一起装在一个塑料工具箱里。

我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但凡他对怀里的杯子有一点了解的话,他至少也会配个像样的盒子,不可能随便放在塑料水杯里,男子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只能说明一点——他是个外行,根本不清楚这八只杯子的价值!

呼气,吸气,我缓步走过去。

男子前面的一个老太太瞥了我一眼:“小伙子,别插队。”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插队,我看您这大碗不错,想寻个价儿。”我的话把周围几个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来,包括那三十岁男子也看向了我。

老太太一呆,扬了扬手里的花瓷大碗,“你看上我这碗了?”

据我的观察,她的碗连民国都算不上,八成就是八九十年代家里吃饭时用过的大碗,边角有些磕磕碰碰,看上去很破旧,嗯,如果非要给这碗估一个价儿,三块钱恐怕也没人要,我想,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碗是没什么价值的。但我却胡扯道:“是,挺有年代感的,你开个价儿?”

噗嗤,有两个离得近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其余几人也倍感无语地看看我。

老太太笑容满面地把碗捧紧了一些:“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可贵,说了你也买不起。”

顶多超不过二十年,还祖上传下来的?我眨眼道:“多少钱?”

老太太壮着胆子道:“八千!”

周围溅起阵阵议论声,我哦了一嗓子,“是贵了些,便宜点行不?”旁边有人动了动嘴唇,似乎是想提醒我,但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七千五?”

“还是贵。”

“那我不卖了,等专家鉴定完再说吧。”老太太明显多了丝自信,方才只是单手托着碗,现在却变成双手捧着了。

我故作不甘地纠缠了片刻,见得老太太铁了心不卖,才恋恋不舍地视线移开。

忽然,背后响起斐小红的大嗓门:“顾靖!顾靖!你小子可真行!”

我怕她说露馅了,忙快走两步迎了过去,手里还比划了个“嘘”。

斐小红满面红光地大步走来,嘴都乐歪了,“我拿着那砚台到斜对面一家古玩店去了,你猜卖了多少钱?六万二!赚了五万多啊!太刺激了!这是老娘生平捡的最大一个漏!哈哈!真爽!”

我道:“你先忙去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儿。”

斐小红哼哼着小曲儿兴奋道:“忙什么忙?老娘就跟着你了!快说,哪还有漏捡?”

“哎呀,待会儿再说待会儿再说,你先等等。”我转身走回去。

“你想吃独食?”斐小红瞪着眼睛跟上来,“又看上哪个了?”

我不再理他,把头一扭,看向了老太太边上的另一个中年女人,她手中正提着一个锦盒似的玩意儿,上面雕着龙,画着凤,显然也是个现代工艺品,而且木制一般,并非紫檀花梨,“…阿姨,您这锦盒卖吗?”

妇女瞅瞅我的眼睛:“卖,看你给的价儿合不合适了。”

斐小红过来一瞧,顿时没轻没重地推了我肩膀一把,撇嘴道:“你什么眼神啊?商场里不是经常看见这类东西吗?我都知道这不是老物件!买什么买?”说罢,她拉着我往外走:“快点快点,趁着还有时间,你再给我指几个,老娘也尝尝捡漏的滋味。”

我甩开她的手,“你不懂,别管我了,你自己去吧。”

妇女道:“要不要了?给个价?”

“要,当然要。”我沉吟稍许,道:“三千卖吗?”

妇女非常痛快道:“好。”

斐小红瞪眼道:“三千?你有钱没处花了?”说到这里,她语气一顿,凑到我耳边悄悄道:“是不是这盒子另有玄机?”

汗,有个屁玄机啊,就一普普通通的盒子,一百块都不值。但为了那七只杯子,我心知舍不着孩子套不找狼的道理,很是豪爽地从书包里取出三千元现金,旋而小心翼翼地碰过盒子,爱不释手地反复看了看。

“嘿,那小伙子真买了。”

“是啊,刚刚那破碗他也寻了半天价儿呢,外行一个。”

“老李,你还不问问那画他要不要?”

面对大家嘲笑的眼神,我丝毫没有在意,转过身,看向了那个手拿七只杯子的男人,“咦,这位大哥,你杯子多少钱?卖吗?”

男子有点傻眼:“你还没看就想买?”杯子被两到塑料隔着,外面模模糊糊能看出个大概,却看不仔细,所以,即便是像晏婉如那样的专家在这儿,想隔着塑料箱看清纹路辨别真伪,也是不可能的。

但我却知道里面的杯子是正儿八经的清康熙官窑,“您开个价儿吧?”

斐小红莫名其妙道:“你这是干嘛呢?”

“买东西啊。”

男子脸上有些心动的色彩,“你想给多少钱?你先说个价我听听。”他把塑料盒子打开,给我拿出了一个杯子。

我接到手里瞅了瞅,刻意避开了人群的目光,只让自己看清,后而重新将杯子放回去,把另几个一一确认了一遍,末了,不动声色地试探道:“我怎么感觉不全啊,这种颜色的杯子,您家里还有么?”

男子淡淡摇了摇头:“全不全我不清楚,反正家里就这几个,是我父亲当初不知从哪拿回来的。”

我哦了一声:“那您看这样行不行,一个杯子我给您二千,总共是一万四。”

看得出,他应该是意动了,但仍佯作不满意地皱眉道:“一杯子两万还差不多。”

“太贵。”我摇头跟他砍了砍价儿,见他死活不松口,我又把目光转移到那老太太身上,“大妈,您那碗能不能再便宜点?”

老太太道:“不卖了,待会儿叫专家给我鉴定鉴定。”

眨巴眨巴眼睛,我瞅向一个抱着个元青花罐的老头:“大爷,您这是元青花吧?呵,真不错,多少钱卖?”

那男子似乎有点着急了,把我拉了回来:“这杯子你还要不要了?”

我道:“想要,可是价钱上…”其实,别说两万一个杯子了,十万一个也很便宜,但我不能很干脆地答应他,否则,他极可能觉得还能卖得更高,继而出尔反尔地不卖我了。

“这样吧,咱们都退一步。”男子道:“七个杯子,十万块,行吗?”

我一犹豫,终于点了头:“好,成交。”

钱都在我书包里放着,但人多眼杂,我没有当场和他交易,而是跟男人一起到了马路对面一个人少的地方,才将十万块钱交给他。等男子笑呵呵地走后,我抱着那个塑料盒,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