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这是得意完了,有点理智了,方婉只搭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连忙道:“您这些日子不是不在京城吗,在外头舟车劳顿就不说了,还…”

说到被刺杀那里,方婉自动消了音,萧重自然会明白她的意思,她柔声笑道:“横竖这还有些日子到京呢,这一路上免不得辛苦,您让段姑娘给看看,调养一下,也算免些乏累,回头回去了,气色好些,叫人瞧着也放心不是?”

方婉还笑道:“且这又不是吃药,您不用怕。”

还用上激将法了,萧重好笑,果真笑了一下,便伸出手来,客气的道:“劳烦段姑娘。”

虽然知道方婉这样很不着调,他还是愿意给她面子的。

方婉心中却道,这是你运气,人家双儿的药膳又好吃又好使,又没叫你吃药!

而且人家还长的那么可爱,你有什么好吃亏的!

段双儿这才伸手替他号了个脉,体会了一下脉象,又仔细的打量他的气色,真要到配药膳这个说法,段双儿不敢轻忽,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萧公子身体康健,只是因长于北地,如今到了西南,不免湿气重了些,也不要紧,我配有祛湿的花茶,萧公子每日喝一杯就是了。”

“没病?”方婉重复了一下,虽说有点失望,但也还不算很失望,前日她算了算日子,萧重病逝是在四年后的秋天,离这会儿还早,虽说有些神医能以五运六气之术算到人会在今后某个时日得病,但据说也不是每个人都算得出来,而段双儿本来也不算神医,她的专长是药膳,长于调理,大约太后娘娘那种老年人体虚衰弱的才格外有效吧。

方婉当然是有点希望段双儿能诊出萧重身有隐疾,慢慢调理,说不定就能好转了,今后就不会死了,过个三十年还是帝国有名的景王殿下。那这会儿看起来,景王殿下难道是突发急病?方婉暗自琢磨。

她这两个字,萧重和段双儿都听得清清楚楚,段双儿是不太敢说话,萧重觉得,他怎么听到了失望的意思?

方婉抬头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失言萧重要误会了,连忙一脸欢喜鼓舞的道:“没病那就太好了!我担心了可有些时日了,双儿妹妹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妹妹那里可有现成配好的?那明日我好去取,若是没有,缺了什么,妹妹只管告诉我。”

她那一点儿玲珑使在萧重身上,叫萧重啼笑皆非,她又拉着段双儿的手,对萧重道:“这点心甜甜的,真的特别好吃,您慢慢吃,我跟双儿妹妹回去了。”

然后就拖着段双儿走了。

方婉是喜欢段双儿的,上一世这个小姑娘得太后娘娘宠爱,在宫里也算是个小红人儿,而方婉这个皇子侧妃的地位,算是刚好颠了个个儿,可段双儿记着当年在锦城方婉替她说过两次话的情,也曾伸出援手,回护方婉。

说真的,少女之事模糊,方婉自己都不大记得清楚她曾帮过段双儿什么事,想必就是随便一句话吧。可她偏记得那么清楚,大约就如上一世的方婉一样,得到的太少,就格外珍惜吧。

段双儿回去就被康二太太杜氏叫过去问送点心的情形,段双儿不敢说号脉配茶的事,其他的瞒不了,便都照实说了,她拿着点心刚过去,方婉就过来说话,而且说了话,方婉拉着她走,她自然不能不走。康二太太就皱皱眉,心想,姐姐不是说他们家没有打算把方婉配给这位萧公子吗?难道是方婉自己的意思?

不过虽然这样说,她还是要敲打一下段双儿,便道:“且不管方姑娘怎么着吧。我就是怕你不明白,这位公子的模样气派你也是看到了的,很是过得去的吧?你虽是我的表侄女,到底你到我们家也有这么些年了,我也只管把你当了亲姑娘一样的待,在这样的事上,能成全我也想成全你。这位公子虽说是做买卖的,可是到底是宗室身份,单是那个姓氏,就比咱们都贵重了,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要说身份,只怕咱们还是配不上的,只是难得如今一起进京,路上这么些日子,时日是尽有的,你多去走一走,温柔和软些,你这样的容貌,又有这样的手艺,若是这位公子对你有心了,进京了拿着咱们家的名头去议一议,也还说得过去。”

段双儿叫她这段话说的两颊通红,越发像是红苹果一般,哪里还说得出一个字来,康二太太看着她,又说:“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不是害羞的时候。咱们在锦城的时候,那些上门来说亲的,说的都是什么人家,你也知道,别说老太太舍不得,就是我们也都不情愿。可是终究不能留你一辈子不是,要是实在寻不到好的,还不得矮子里头挑高个子的?倒是如今这样的好时候,你心里可要明白啊。”

段双儿倒知道康二太太这话也有几分真,若不是老太太疼她,大约什么填房、妾室的,说不准就定下了一个了。

她从康二太太那里出来,夜风吹着她滚烫的脸颊,她心中格外茫然,可是那位萧公子,明明就是心仪方四姑娘的啊。

第二天两家人还没启程,方四姑娘就果真来找她拿花茶了,段双儿又觉得,方四姑娘也对这位萧公子很上心啊。

她已经包好了两包茶,一份给萧公子用,一份给方婉:“方四姑娘体质有些热气,夏季不要贪凉,这茶也是每天喝一杯就是,只除了癸水的时候不能喝。”

“叫我姐姐就得了!”方婉又笑嘻嘻的调戏人家小姑娘,捏人家的脸:“做什么这么客气!”

然后她就去找萧重交差了,段双儿远远的看着两人说话的姿态,心下叹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人家这两人才是一对儿吧,我去做什么呢?

康二太太的这算盘打的一点儿也不隐秘,昨天段双儿的出现,方婉只要有一半精明都能看得出来这心思,立刻就猜到了康二太太身上,只是这身份实在差的太远,哪有半点儿可能。别反而惹恼了景王殿下吧,昨日她见他就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这样的人物,可不是喜怒无常的吗!方婉自己都处处小心伺候,不敢惹呢,方婉想了想,就去找康南云。

锦城到京城,水路居多,他们这一日就已经上了水路,两家人包了一只大船,房间不少,还算宽敞,康南云坐在窗子边上手里在编着什么,方婉进来也不客气,探头一看:“哎呀,你也编这个,我幸好还没开始动手。”

康南云的丫鬟小烟在一边分线,见是方婉,连忙招呼,请她坐,又去倒茶。康南云看她一眼,手里却没停。

端午节快要到了,这是每年的大节,便是不在家里,一切从简,这节还是要过的,别的东西也罢了,家里自会预备,但姑娘们总是要预备一些小东西佩戴和送礼,康南云手里在编的就是一个个小巧的粽子,五颜六色,里面放上一点香药,就很精巧可爱了。

方婉是知道她上一世总和康南云撞上,可没想到这辈子她回来,多过了十几年,还能和康南云撞上,不知为何,她还觉得挺安慰的。

康南云问她:“干嘛?”

真是半点也不客气,方婉也是没好气:“还能干嘛,你娘不知怎么看上那位殿下了。”

康南云倒也不意外,虽然不知道,可她一寻思:“双儿妹妹?”

她虽是听方婉说那是一位殿下,可不是普通宗室子弟,但康南云精乖的很,知道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宣扬,既然那位殿下自己没宣扬,那必有缘故,甚至就算是他有意要扮猪吃虎,人家也有资格,你贸然去帮人宣扬了,说不准就惹恼了人家。

可是叫她娘动了双儿这心思,那说明方婉又搞鬼了,康南云对方婉向来没好气:“还不是你搅出来的事!”

“这真不怪我!”方婉还叫起撞天屈来:“这些贵重人物的心思,谁晓得呢,他老人家非要说是做买卖的,只是因有那个姓,才能说上一两句话,说的头头是道的,我敢反驳吗?”

老人家…康南云想起萧重那张好看的闪闪发光的脸,觉得方婉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便道:“行了我知道了。”

康南云说知道了,就说明她揽下这事儿了,方婉自就不再说了,她笑嘻嘻的伸展了一下,懒懒的没骨头一样腻在一边,看康南云编小粽子:“算了,让你一回,我编长命线吧,你这玩意有多的,给我些,正好串上头。”

康南云都不用她多说,就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白了她一眼:“你是想用珠子线编吧?”叫小烟把盒子端过来,拣出来十几个珠子线编的小粽子,拿一个锦袋装了,丢给方婉。

方婉攥着袋子,伏在窗边看着水。

康南云又编了两个粽子,想起来丢了手里的活计,也过去伏在她旁边,方婉往一边挪了挪,转头看她,康南云小声说:“这位做这样的场面,是到这里做什么来的?”

“叶家的事。”方婉眼珠一转:“你听你爹提过没有?”

康二老爷虽只是六品官,但到底是地方官,叶正成做了什么,他至少能知道点风声。

“原来是这个。”康南云说:“当然听过一点,我爹还挺钦佩叶大人的,不过我爹胆子小,不敢去帮手,也不敢收银子。”

说起这个,康南云立刻想到了那一日:“叶元清…你不是真的吧?”

“当然不是。”方婉一本正经的说,心下其实还是颇为惋惜的。

“我就说呢。”倒是康南云说:“我就说你怎么会喜欢他!”

方婉纳闷儿,喜欢?

一时到了渡口,船要靠进去停,船行越来越慢,眼看就在河边停下了,半天没动静,两人在窗边看了半天,终于见那头远远的有艘大大的,金碧辉煌的船往这边靠。

方婉这不是第一次坐船,不过上一次坐船简直不堪回首,哪有心情看新奇,这回看到大船了,倒是有兴致:“嚯,这么大!”

而且单看外头都装饰奢华,小烟进来说道:“听说是江南大皇商,也是送姑娘进京待选的,咱们得让他们先靠过去。”

康南云就笑了:“我可不是挑事儿,不过我要是你,肯定咽不下这口气,这就去跟那位殿下说,叫那大船让路!”

方婉不想理她,只管往那边看,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今年是人数最多的一年选秀,她上一世认得的许多人,都是在这个时候从各地进的京,因为各种原因留在了京城,又有各种原因与她交好,或是变成仇敌。

眼见那大船近了,没看见姑娘,倒是先看到船边栏杆旁站了一个拿着白玉折扇的贵公子,锦衣玉带,身形潇洒,意态风流,方婉与康南云都看见了他,然后两人又同时转开眼睛,好像都没有兴趣。

那位公子倒是看见了旁边不大船上那一处窗口边上,两个美貌姑娘,仿若并蒂莲花。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康南云转头, 那是纯粹没有兴趣, 她向来不喜欢这样的长相,而方婉则是知道, 看不看其实都一样。

江南的容十二公子, 这是终于上京城去祸害各个高门宅第了。

方婉其实跟他还算挺熟的,毕竟方婉貌美,温郡王府的方侧妃, 宠冠王府,美貌倾城, 有这样的条件,就很容易和容公子熟起来的。

江南大皇商容家,为皇家采买, 供奉绸缎、瓷器这两大项, 自己做的也是这些生意,不仅是在国内,还把生意做到了海外, 差不多也算是富可敌国了, 容老太太又特别长寿,五代同堂, 这位容公子,虽是父母独子, 排行也到了十二。

容十二公子, 银子多的花不完, 从来不干正事, 倒于吃喝玩乐上的品味一流,在江南就有名的很,到了京城,京城的公子哥儿,也都与他称兄道弟,且容公子自诩风流倜傥,怜香惜玉,向来不用强迫手段,红颜知己能从苏杭排到京城去。

来京城不过一两年,这位容公子就什么府邸都进得去,别人不认得的人他都认得,别人不知道的消息,他都知道。

而且他的消息来源极为杂驳,互相印证,反而比明面儿上那些似是而非的消息,还来的准确的多。

是以方侧妃有事了就请他喝茶。

容公子一路进京,路上碰到的船,差不多都是认得的,没什么新鲜。没想到这离江南逐渐远了,竟就在这样一艘简陋的船上看到一对儿陋室明娟,而且隔着江水,容公子看得清楚,那窗边美人,左边那位是个小美人儿,右边那位,还是个大美人儿,如今略有一点儿稚气,稍待时日,就能倾国倾城了。

容公子这样的主儿,身边自有的是兄弟,当即有人就去打听了,这银子多,确实好办事,方康两家人刚上岸包了客栈的院子住下,容公子就得到详细的消息了。

“…那位方家四姑娘,比六姑娘还要胜一筹呢!”锦城的事情被打听了个事无巨细,三皇子萧祺无意中当了一回品评标准,方家几位姑娘里,被挑中的是六姑娘,这显然就是美貌的证明了。

“这般佳人,轻易唐突不得!”也就是不能贸然上门的意思,容公子风流名声做到了极致,那必是有一颗怜香惜玉的心,花样手段也多,知道若是这样毫无缘故就上门拜见,还是要见人家姑娘,那多半叫人当了登徒子打出来,有银子也没用。

有人便献计道:“这清和渡口是大渡,向来热闹,有各地名菜名酒,又有各地特产汇集,有些船过,还特意在这里停一两天,看看风物才走,姑娘们本就难得出门一回,到了这样的地方,想必是要出来逛逛的。如今打发人去守着,看出来了,这外头地方,若是姑娘遇到个什么烦难事,栩哥出了手,要说上话还不容易么?”

这就是经验之谈,就是姑娘们有不爱出门逛的,底下人也要撺掇着去,容公子一听就明白了:“好,这个法子简单容易!”

英雄救美,这戏码流行了千年都有用,何况容公子这一手,本来也不是要叫姑娘落难,不过是一个说话的借口,敷衍的演一演就可以了。

容公子英俊潇洒,又年少多金,要是非要救姑娘于水火才能得姑娘青睐,那怎么显得出容公子的魅力呢。

这个分寸可得把握好了,不然这计策非但不能讨好容公子,只怕反要得罪容公子了。

清和渡口是两河汇入口,自来为进京要冲,千年以来,依托这样的优势,各地人等,商品等从这里经过,停驻,逐渐的就形成了一座人口众多,极其繁华的城市了,堪比金陵、锦城等地,而在兼容并会,异地风味上,还有过之。

方康两家是中午就停在这渡口的,便有意停上半日,明日再走,住进客栈之后,方大太太杜氏就打发了丫鬟来说:“这里是大城,姑娘们若是愿意,可以出去逛逛,只是要带好服侍的人。”

还每个姑娘处送了十两银子,可谓十分周到了。

方婉与方柔带了两个婆子,两个丫鬟一起出去,在门口还碰到了康南云,而当时,康南云正在和景王殿下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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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婉走到听得到他们声音的地方,光明正大的停住了。

萧重和康南云一起转过头来,谁也没法当看不见她。

方婉笑吟吟:“说什么呢。”

康南云说:“萧公子说要出去逛逛,请我一起去。”

方婉差点儿就一脸问号了,不过她终于还是保持住了她那点儿温婉微笑:“真巧了,我也要出去逛逛呢。”

康南云还觉得有点疑惑呢,却见方婉已经上前来,拉住她当先就往外去了。在这世上,康南云大概是最了解方婉的人,别看方婉还是微笑着一脸温婉模样,康南云可看得出来她那点张牙舞爪,就跟六岁的时候,自己看到她抱着的那只叫滚雪球的小猫,也想要那猫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康南云无辜的回头看看萧重,还有方柔。

方柔开始还茫然的看了看,然后眼中微微一闪光,就收敛了神色,低着头默默的跟上了。萧重也只有跟上。

方婉拉着康南云走出了客栈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拉着她的那只手,默默的放开了,若无其事的笑道:“各处看着都热闹,我们往哪边走啊?”

她眼中其实有疑惑不解一闪而过,康南云只当没看见,左右看了一回,觉得哪边都差不多,她就回头去笑问萧重:“萧公子看我们去哪里才好?”

在外头的事情上,萧重显然就要从容许多了,他自有人手,便道:“听说那边街上,什么地方的东西都有,连海外的东西也有,就去那边吧。”

他就走到前头来带路,方婉还嘀咕:“做什么问他,我们也可以随便逛逛。”

康南云笑眯眯的说:“你平时都很大方的,今天怎么突然计较起来?”康南云竟然说她大方,方婉真觉得这是千年难遇,可是她居然觉得康南云说的对,她刚才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儿。

就跟当年温郡王府的罗侧妃似的,她们俩当年争的最厉害,斗了四五年,别的利益争斗就不说了,她就最难理解罗侧妃那股子矫情劲儿,有时候恼起来会把萧祺关在门外头。

后来罗侧妃替萧祺挡了一刀死了,萧祺哭了好久。

自己刚才,简直就像罗侧妃上身似的,真古怪。

方婉有点走神的往前走着,两边的热闹都没有看在眼里,还差点儿撞到人,叫康南云及时拉住了。

那人站在路中间,好像就是有意等着方婉撞上来似的,此时转身来看着貌美如花的三个姑娘,一脸调戏的笑道:“美人儿…”

后面调戏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人眼前一花,脸上一痛,人影还没看明白呢,就被脸朝下的按在了地上。

景王殿下虽是微服,侍卫警戒还是一样的规格,甚至在上一次遇刺之后,圣上把沈大统领骂了一顿,沈大统领又骂下去,自然就调高了黑骑卫警戒的标准。

黑骑卫响应速度极快,所以这人才说出了三个字就被拿下了,同时,在旁边不远处的容公子和一干人等也以同伙的身份被捉拿了。在黑骑卫这样训练有素的暗卫眼中,他们实在太容易分辨,一看就知道是同伙。

容公子等着上去和佳人搭话,可没想到才刚出动,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悉数被拿下,按在地上,他到底是皇商公子出身,也是有见识的人,看这情形,都不是拿贼了,这是拿刺客啊!

他这是撞到什么人了这么倒霉!这要狠一点,不审就一刀了结了,他可就冤枉死了。

容公子急了,喊起来:“我们不是刺客,就是想跟那位姑娘说句话。”

方婉先就扑哧一声笑出来,萧重一脸不高兴,方婉看到这一嗓子惊动了路人,有些人往这边看了过来,知道这街逛不成了,便道:“算了回去吧。”

这样拿下的人的审问,自然是黑骑卫的事,不至于要劳动景王殿下,可是方婉对萧重说:“这个人很有用,我们去看看吧。”

这个人?萧重狐疑:“你认得?”

方婉用原来那套忽悠:“我在江南,也是有认得的人的。这个人在江南本又很有名。”

她笑道:“这个人叫容栩,别的本事没有,很会吃喝玩乐,三界九流都认得人,什么事都能知道,所以很有用。”

她面对萧重,仰着头笑眯眯:“对你很有用。”

这辈子她就是个普通的闺阁姑娘,方四姑娘,今后也就是个普通的少奶奶,过十来年晋升为普通的太太或者夫人之类,大约是用不上容栩了,可是萧重不一样啊,他是景王殿下,要办的事情很多,迟早要动很多人的利益,甚至是性命,会有很多敌人。

还有,几年后他就要面对一次大危机,上辈子她知道的消息,景王殿下是病逝,可皇家的事,谁知道呢,有许多不能明言的处置都是病逝,皇上当年颇为宠爱的礼嫔,不就是病逝的吗?

可方婉晓得,礼嫔是与侍卫私通,才病逝的。

自从段双儿说萧重很康健后,方婉就开始往这方面疑心了,萧重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又不是向来是药罐子,哪有那么多毛病?

方婉这样一说,萧重的脸色就好看多了,方婉笑道:“想必这会儿已经打了一顿了,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呢,也不必再惩戒了。”

萧重就喜欢她这样的笑脸,便和方婉一起去了后头院子,容公子英俊的面孔有点鼻青脸肿,方婉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狼狈,容公子可向来是光鲜的很的。

跟她喝茶的时候,形象还格外的好。

方婉笑眯眯的招呼道:“容公子。”

她介绍萧重:“这一位是景王殿下。”

原来撞到了这样的硬茬儿!

身为皇商公子的容栩,当然知道景王殿下的分量,只是没想到堂堂景王殿下,竟然窝在那样一艘简陋的小船上,哪有半点儿皇家威严,这真是怪不得他呀。

容十二公子觉得自己很无辜的道:“原来在下冒犯了景王妃,还请殿下恕罪。”

方婉:“…”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方婉慢吞吞的看看萧重, 景王殿下好像因为这句话,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也看向她, 方婉便暗叹, 这位殿下至少在这样的事上,其实颇为单纯, 远不是容十二这样的花丛老手的对手。

容十二这话看起来好似就一个误会,可自己明显是闺阁女儿的装束, 就是有愣头青没留意有误会,容十二也不会弄错的,他这样一说,自己当然不可能承认,只要她自己下意识一反驳,这件事萧重就不好处置了。

毕竟萧重也不能损了闺阁女儿的清誉,硬来出这个头,只要撇开萧重, 事情就不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