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娴娘焦急的唤道,“闪开,嫣然。”

嫣然不服气,不服输的抬起头看着汝阳王,“我说她恬不知耻,我说她心如蛇蝎,我说她见利忘义,我说她把你耍得团团转,汝阳王殿下要打人吗?”

汝阳王抬高的手臂放下,额头的青筋蹦起,“你再说一遍。”

“不说了,把您气坏了,大姨母会心疼的。”

嫣然平淡的口吻,不畏惧汝阳王,不再刺激他只是因为孟娴娘,汝阳王是占了娴娘的光,“英明神武的汝阳王啊,在您怨恨大姨母的时候,就没想过汝阳王府的开支是谁在支持,王爷的俸禄每年一万两对吧,王府养了多少的人,一万两够吗?”

“汝阳王府有庄子,不单独依靠俸禄。”

“可庄子是怎么得来的?您有没有想过?”

汝阳王一句话也说不出,当初汝阳王府的家底他没有忘记。

嫣然继续道:“您就没想过为何大姨母年纪轻轻的会安排后事?为何她会早亡?在您指责大姨母骄奢淫逸的时候,可曾想起她为王府操持的辛劳,在您说她无情无义的时候,可曾记得是谁在金殿上写下血书,和您共同进退?在您说大姨母结交奸佞的时候,您怎么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原因?如果不是宫里有了吩咐,大姨母可能同奸佞相交吗?当你怀念那无耻的女人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不是伤心?”

汝阳王身体紧绷着,尽量忍耐着。

嫣然最后道:“你就没想过嫡妃处置任何小妾都是应当的?就没有想过大姨母是不是因为您才会陷入死地?方才您说过因为您在意那个女人,大姨母才会下手,如果她不在意您,有怎么会在意她?您把大姨母对您的情意,肆意挥霍当做是理所应当的,没有人比大姨母更看重您,您宠着的,放在的心上的女人,从未在意过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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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断情(上)

嫣然最后这句话比方才的任何话都更能打击汝阳王赵逸青,娴娘是赚了很多的银子,为王府呕心沥血,但如果没汝阳王赵逸青的话,王府无法在大明帝国立足,大明风俗男尊女卑。

汝阳王一直以为他是深情意中之人,伺候过他的女子没了他就会如同鲜花般枯萎,高贵骄傲如娴娘,也会因他而欢喜,何况是别的女人了,汝阳王脸色铁青,“你说什么?”

嫣然浅笑:“我说你在乎的人没一个在乎你,我说这世上只有大姨母最在乎您,而您将她的心搅成了碎片,没有人比她更傻的了,您怎么没想过,既然汝阳王府不会宠妾灭妻,大姨母又是有表哥在,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对付宛如姨娘?即便她生下儿子也得管大姨母叫母亲,她照样得在大姨母身边立规矩,大姨母能容忍别人,为身为容忍不了她?单单是因为您在意她?”

嫣然眼中溢满了嘲讽,如果一个女人因男子的薄情而受到伤害,很难再弥补上,嫣然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前生看过的手札,里面写了娴娘的不甘,愤怒,以及情伤之后的平静,汝阳王一次一次伤害后,娴娘不会再傻下去,从字里行间嫣然猜到宛如不简单,她无法当着娴娘的面说出,她重活一次的秘密,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有时嫣然会觉得她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她也懂得辨别人心了。汝阳王抬起胳膊,娴娘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嫣然挡在了身后,略显得有些虚弱的娴娘同汝阳王对视,娴娘不准许他伤害嫣然。

“嫣然,你先出去。”

“大姨母。”

嫣然不放心娴娘,怕汝阳王打娴娘,“您小心些。”

“汝阳王殿下,您记得大姨母是您的嫡妃,拜过天地祖宗的嫡妃,您对他好是应该的,您对她不好,有何面目见上代汝阳王?您在他床榻前,答应过他什么?您又有哪一点做到了?我从小听着您守信重义的事迹,但长大了···我才明白,您也是凡人,别让世人看不起您。”

嫣然不再久留,转身出了房门,她没有去找孟林氏同贞娘她们,跑出了门,在院落中的假山后面蹲下,藏在了洞穴里,她抱着膝盖,以前受伤时,她总是躲在这里,也总是有···

“表妹,出来好不好?”

嫣然抬头,眼前是含笑的赵睿琪,只有他能找到她,嫣然嘴唇蠕动,”表哥。”

“地上凉,别坐在那里。”

赵睿琪蹲□子,很有耐心的说道,“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去。”

嫣然眼圈泛红,频频的眨着眼睛,不让滚烫的泪珠掉落,“如果我说是王爷殿下欺负我了,表哥怎么办?”

“父王?”赵睿琪见嫣然点头,缓缓的伸出手臂,手心向上,“来,嫣然。”

嫣然看着他伸出的手,想放上去,却有不敢,摇头道:”对不起,表哥,对不起。”

赵睿琪不在意的笑了笑,目测了一下位置的大笑,钻到里面同嫣然坐在一起,“往常我总是将你拽出来,今日陪表妹坐着,你想坐多久我都陪着你。”

嫣然低垂着头,“表哥,我···”

“表妹,你没对不住我,我疼惜你,看重你,想要娶你。”赵睿琪手盖在了嫣然的膝头,握紧让他眷恋的小手,眸光多了几分的深邃,“我不逼你,你可以不嫁我,但表妹总不能不给我机会吧。”

嫣然坚定的心有一瞬的动摇,她放不下表哥,无论怎么样都放不下他,“我得罪了王爷。”

“只要你说得对,父王不会怪你。”

嫣然目光落在一块灰色的石头上,表哥还像前生,他崇拜着汝阳王,对他有孺幕之情,哪怕被汝阳王一次次伤害,处处偏疼赵睿珏,表哥只会更努力,希望父亲能满意,堂堂正正得到汝阳王的称赞,但他不知道的是,一旦汝阳王的心偏了,很难再纠正过来,同样的事情赵睿珏做得,他做不得。

“王爷并没表哥想得···想得···”

“表妹。”

赵睿琪握紧了她的手,宠溺的笑道:“不可因父王曾经要杖责我就怨恨他,他是为我好,为汝阳王府好,他有错处我亦有。”

嫣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说多了表哥也不会听,咬着嘴唇道:“反正你小心些就是了,汝阳王殿下亏待了大姨母,他是坏人。”

“父王母妃之间的事,咱们做晚辈的插不上手,亦无法多嘴。”赵睿琪越发爱看嫣然撅着小嘴的模样,娇憨可爱,“他是坏人,我呢?是坏人的儿子?”

见嫣然有些恼了,赵睿琪笑道:“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母妃喜欢父王,一直一直很喜欢他。”赵睿琪声音低沉,“我想得到父王的称赞,想让他多陪陪母妃。”

娴娘说过她最大的错处就是钟情于汝阳王,嫣然能听出她的痛苦,但却没没有悔意,像娴娘那样的女子,喜欢就喜欢了,她从不会用结果来衡量到底值不值得。如果在大姨母最后的日子,有汝阳王真心的陪伴,会不会让大姨母欣慰些?

嫣然不信汝阳王不曾对大姨母动过心,骄傲如牡丹的女子如何不牵动人心,可闹了今天这一出,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和平共处吗?还有可能让汝阳王陪伴大姨母吗?

嫣然揪着垂在胸口的辫子,眸子透着倔强,“你怎么知道大姨母会想让王爷陪伴?表哥什么都不知道,汝阳王方才说过最在意的人不是大姨母,而是一个叫宛如的女子,他一直记着宛如,大姨母做什么都比不上宛如,大姨母才不会想要汝阳王陪伴呢,她会觉得恶心厌恶。”

“什么?”赵睿琪慌道:“你说方才?什么时候的事儿?”

“表哥以为我为什么躲进这里来?汝阳王方才还要打我呢。”

嫣然钻出去,站在阳光下,驱散了些许心中的冷意,回头对赵睿琪道:“汝阳王不会想娶一个大胆指责的他的儿媳妇,同他抗辩的儿媳妇,表哥,我们今生没有缘分。”

嫣然骑着她那匹哥哥送的小红马离开汝阳王府,在她不忿出言时,早就料到了结局,她说出了娴娘的委屈,也斩断了同赵睿琪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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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断情(下)

嫣然回到侯府趴在床榻上低泣,她是伤心的,愧对表哥的对她的情意,可她能怎么做?一次一次的顶撞汝阳王,又被汝阳王府太妃说不讨她喜欢,她怎么有可能再嫁给表哥。

她做不到讨好薄凉偏心的汝阳王,她也做不到去迎合上辈子没少给她脸色看的汝阳王太妃,她更无法不为娴娘说出她的委屈,总不能让娴娘错信贞娘,汝阳王赵逸青是要面子的,怎么会再让表哥娶她?

她李嫣然也不天仙绝色,反倒任性骄纵的名声不绝于耳,京城里比她好的小姐很多,汝阳王府世子不愁娶不到人,凭着汝阳王府的富贵,许多小姐都愿意嫁他,也不是非嫣然不可。

“谁欺负娘的妞妞了?”

柔娘坐到嫣然旁边,在嫣然风风火火回府时,她就都到消息,赶来见到哭泣的嫣然,心疼得不行,抚摸着她的后背,问道:“是谁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嫣然抹掉眼泪,真论起来,是她‘欺负’了汝阳王,是她骂了汝阳王,辜负了表哥,“娘,我今天在王府···给大姨母出气了,可又把王爷得罪了。”

“你呀,性子跟你大姨母好像。”柔娘将嫣然搂紧怀里,戳了戳她额头:“有时我都怀疑,你到底是谁生的。”

“娘。”

“好了,娘不逗你了。”柔娘轻笑说道:“得罪了就得罪了,没什么要紧的,汝阳王于公说是王爷,于私说是你大姨夫,怎么都不会同你个小丫头计较。”

“你同我说说,今日你有说什么了?你一路骑马回来一直哭,不知道得还以为谁欺负了你了。”

柔娘细心的为嫣然擦拭去眼泪,嫣然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一向平和的柔娘眉宇间也透着恼怒,“真真是把大姐当成面团了,没那位宛如姨娘,大姐也不会身子坏到这地步。”

嫣然看出柔娘是知道内情的,问道:“是她害得大姨母?”

柔娘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看着嫣然认真的眸子,她对娴娘是在意的,应该不会在外面胡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说来好笑得很,汝阳王记着一辈子的宛如是坏的,不仅从未爱过他,是打听消息的奸细。”

嫣然打了寒颤,她想过宛如不简单,从娴娘留下的手札里能看出一二,但娴娘没写她的身份,既然她被柔娘称为奸细的话,嫣然不是十岁小姑娘,不是政敌派过来的就就是···蛮夷?

天哪,难道是蛮夷?嫣然忍住了心慌,难怪柔娘慎重,一旦落实或者被外人知道,汝阳王府是叛国罪,当今圣上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叛国,柔娘道:“嫣然啊,同谁都不许说,也不许再问宛如的事儿。”

“嗯,娘,我记得了。”

嫣然将这些深埋在心中,汝阳王赵逸青就是个笑话,他心心念念的女人是个奸细,他宠在手心里的孟贞娘爱过他吗?眼里心里只有儿女的孟贞娘,将他当成什么?也许最后会动心,但以孟贞娘的冷情来说,在她心里汝阳王可能就是个保证她生计的人,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呆着。

全心全意在意他的娴娘,却被他厌弃,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吗?嫣然记得贞娘曾经感叹过,“大姨母好···好可惜。”

柔娘叹息:“你以为最可怜的是你大姨母吗?”

“不是吗?”

柔娘摇了摇头,“大姐不需要任何人可怜也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当她对汝阳王用情至深时,谁劝她都不会回头,但她对汝阳王情断义绝时,同样会将汝阳王弃如草芥,大姐说过,喜欢便喜欢了,她不会衡量计较得失。”

“你大姨母将汝阳王放在心上,所以才会难受,等他不在心上了···你大姨母对敌人从来没仁慈过。”柔娘对娴娘是敬重的,也是佩服的,“汝阳王···他不懂得情爱,甚至就不知道他其实一直都喜欢着你大姨母。”

“什么?”嫣然愣住了,柔娘笑道:“他越是喜欢,就越会逃开,你看他看重的人哪一个如像你大姨母?”

“但是这并不能成为大姨母原谅他的理由,不能等他明白了再后悔,那时···大姨母怕是早就死了,他再后悔,再痛苦有什么用?”嫣然坐直了身子,含着盈盈泪水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如果让他现在明白了,追忆大姨母一生,是不是更好?”

“很难做到,我让你父亲点过汝阳王,他根本就不明白。”

嫣然抹去眼泪,“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不信想不出来。”

柔娘摇摇头,她不大相信嫣然能想到办法,但一旦嫣然成功了,会让娴娘的安排更为从容一些,对世子赵睿琪来说更有好处,有个怀念生母一生的父亲,无论谁做继妃都无法说威胁赵睿琪的世子地位,只要世子不犯错,谁都取代不了的他。

“她今日让贞娘去后园,给了汝阳王机会,不是想折辱贞娘的名分,她是最后给汝阳王一次机会,今日之后,大姐死心了,她一旦死心会变成耀目的牡丹,芬芳撩人,不会给任何花朵争辉的机会。”

嫣然很赞同柔娘所言,记得前生时,汝阳王心不甘情不愿的娶了贞娘,过了一个多月才逐渐被贞娘吸引,如果他早见到贞娘,以他对宛如的移情作用,迎娶贞娘的时候不会绷着脸,当时如果不是皇后娘娘下旨,汝阳王可能都不会娶贞娘。

嫣然想着用什么办法能让汝阳王明白,他是喜欢娴娘的,虽然很难,但她一定要想到,为了大姨母,为了表哥,她一定得想到。

此时汝阳王府里,汝阳王一拳砸在炕桌上,杯盏瓜果散落在地上,双目赤红,脖筋蹦起,对着平静的娴娘吼道:“你说谎,宛如···宛如不是奸细,你在诬蔑她。”

“没你们的事儿,退后十步。”

门口听见动静的丫头止住脚步,退到了很远的地方,娴娘转身将六扇紫檀木屏风合上,视地上的瓜果如无物,重新做回罗汉床上,“你别忘了,八年前你再次出征时,怎么会暴漏了行军线路?你对谁说起过?难道还用我说?”

汝阳王面色死寂般的阴沉,娴娘对他彻底失望,彻底伤心,不再给他留面子,道:“你不是只对宛如说过?你连我都没告诉呢。”

”最后怎么样?陷入重围的滋味如何?不是李副将拼死救你突出重围,你怕是早就战死沙场了,因美色而亡的将军,你是大明帝国的第一个。”

娴娘的嘲讽,让汝阳王无地自容,娴娘说道:“后来你设奇谋打了个打胜仗,那次陷入重围的事被将揭过,你也当是意外,但你可知道,这件事不是只有我知道。”

“病死的王大人知道,全家充军的周大人知道些许的端倪,从京城御史贬成不入流县丞的齐大人···还有··”

汝阳王大吃一惊,这些人不是病死,就是犯错被贬,“是你安排的?”

娴娘点头道:“没错,我答应过公公,汝阳王府不能毁在我的手里。”

汝阳王强壮的身躯晃了晃,这些年娴娘所作所为,让他看不惯的嚣张都是为了他?为了掩盖他轻信奸细?汝阳王脸臊得慌,声音低沉沙哑:“娴娘。”

他希望娴娘能给他留一分面子,如果是以前看汝阳王,娴娘会觉得心疼,不忍伤害他的自尊心,但今日娴娘斩断了情丝,哪会再顾忌他?

“我甘愿为皇后娘娘所用,用银子填饱了太后娘娘的娘家,为得是什么?就是在他们掌握确实证据前,毁了他们,京城第一命妇,说起来是好听,但你知道我受得苦吗?宫里的贵人是好糊弄的?其中的艰辛你知道吗?你同外人一样,只看见我光鲜的时候,没见到为了光鲜,我付出了多少?”

娴娘不甘心的苦笑,“你从未当过我是你妻子。”

“娴娘。”

汝阳王嘴唇蠕动,他再难看出娴娘对他的情意,赵逸青突然捂住了胸口,目光里有几分茫然,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过两日皇上会处置刘大人,你应该放心了,我不会再同他夫人往来,也没必要同她夫人再结交,皇上能查出刘家钱财上百万两··“

”娴娘。”

她每说一句就都会让汝阳王的心抽痛,娴娘笑道:“我忘了,王爷不喜欢听我说话,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我累了,王爷请回吧。”

娴娘以前会盼着汝阳王来看望她,但今日她不愿再见汝阳王。

“你是不是中毒了?你的身体不会这么弱。”汝阳王看着脸白得几乎透明的娴娘,记忆中她有着酡红的脸颊,“是不是她?”

娴娘洒然笑着,漆黑的眸子不惧怕生死,有让赵逸青都汗颜的洒脱,娴娘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是不是她下毒,重要吗?我忍受了八年的痛苦,双手沾满了无辜者的血,这是我的报应,我活了不过三个月,在我死后,你爱娶谁娶谁,我看不见也不会再为你操心了。我只有一句话,嫣然是我认定的儿媳妇,琪儿只能娶嫣然做世子妃,琪儿比你好得多,他不会伤害嫣然。”

汝阳王想要留下,但见娴娘冷傲的眸子,他只有落寞的转身,神情恍惚的返回落玉岛,娴娘揉着额头,她也该准备了,针对汝阳王赵逸青,娴娘捻着手串,意味深长的笑道,“继妃有儿子时,不知道他会不会信儿子是他的种。”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说嫣然什么都没改变,没有嫣然,娴娘还会像前生一样,不会断情,娴娘断情后,非常的冷酷,非常的帅,桃子爱娴娘。

第四十一章谋局

嫣然在侯府里想法子让汝阳王怎么知道最喜欢娴娘,娴娘在王府里设局布置让汝阳王赵逸青入局,而贞娘面对着又一难题,听说陈家要来提亲了,从汝阳王府回来,孟林氏对惠娘的婚事着急起来,贞娘本以为她安全些,但是陈家有派人来问何时下聘的事儿,让贞娘很不安。

惠娘出门时,不知道怎么被祁阳侯府太夫人看上了,祁阳侯两年前丧妻,一直不曾续娶,侯府太夫人是左右不满意,却独独看上了孟家的小姐,按说祁阳侯也是开国保留下来的列侯,爵位是世袭的,惠娘嫁过去是做侯爷夫人并不吃亏,可是祁阳侯三十好几了,嫡子比惠娘要大,如果这都能将就的话,祁阳侯还是个大胖子,据说有三百多斤的胖子。

孟林氏不敢得罪祁阳侯府,也舍不得惠娘嫁过去,祁阳侯的太夫人偏就认准了孟家小姐,也说娶不到惠娘,庶出的贞娘也将就了。孟林氏衡量着利害得失,她不想惠娘嫁过去,但更不想贞娘嫁过去。

惠娘嫁去侯府觉得委屈,但贞娘嫁过去当侯爷夫人,孟林氏又感觉不舒服,在爵位上将来贞娘会压惠娘一头,孟林氏这么一想,默许了提陈家的提亲,贞娘嫁给陈家,远远打发出去,总好过在京城里处处压着惠娘。

贞娘得了消息后,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去同秦姨娘说了好一会的话,当晚孟老爷看望秦姨娘时,看着美人含泪般的爱妾,问道:“怎么又哭了?仔细眼睛。”

秦姨娘抹了把眼泪,翻看着放在床榻上的婴儿衣服,针脚密实不说,绣得花样也好看,在她旁边放着一个包袱,额抹等物隐现。因孟老爷常来,见过贞娘几面,贞娘擅长女红他清楚,他的鞋袜就是贞娘孝敬的,穿着极为的舒服。

“贞娘送来的?”孟老爷问道,同爱妾秦姨娘翻看绣品,“贞娘的手艺越发的好了。”

秦姨娘泪眼迷蒙,不舍般的低泣:“老爷,我舍得她,能不能别将她嫁去南边?贞娘还没及笄呢,还是个孩子,这么早出嫁,我实在是不放心。”

“嫁人?贞娘定人家了?”孟老爷将后宅的事情交给妻子孟林氏,鲜少插嘴,庶女的婚事一般不会多言,就是宠着秦氏,对贞娘印象又不错,他才会多问上一句。

秦氏的眼睫轻颤,“江南陈家的二公子,说是过两日就会来下聘。”

孟老爷脸色微变,“江南陈家?是国子监祭酒陈大人的侄子?”

秦氏点头,似看不出孟老爷的不悦,靠向他,满眼乞求的说道:“老爷是晓得的,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陈家是什么人家我也弄不明白,太太很疼贞娘,料想不会亏待了她,可是她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怎能糊里糊涂就送她出门?老爷对妾的好,妾永远记得,您赏给妾的银子,妾想给贞娘一半,将来有个山高水低的,贞娘也能用上,出嫁女哪有手中没钱的?也算个念想。”

秦氏按照贞娘所教的话,絮絮叨叨说着,止口不提陈家那些肮脏的破事儿,秦氏仿佛一个疼爱女儿的母亲一般,即舍不得女儿,又得给她准备嫁妆送她出嫁,她越是如此,越是得孟老爷的疼爱,对孟林氏将贞娘嫁给陈家气愤不已,好好的女儿怎能被陈家二少爷糟蹋了?

“对了,老爷,陈家是个什么人家?我能不能见一眼陈少爷,肯求他善待贞娘,贞娘太小了。”

秦氏犹犹豫豫的说道,“如果让老爷为难的话就算了,我就是舍不得她,太太给贞娘选得人家一准错不了。”

孟老爷面色更加阴郁,起身道:“你歇着吧,贞娘如何都不会嫁给陈家二少爷。”

“老爷,这话是···”

秦氏满脸疑惑得送孟老爷出门,对跟前的人吩咐:“抄小路告诉九小姐,老爷出门了。”

“是。”名唤小鱼儿的小丫头跑了出去,通知早就等候在半路上的贞娘,“老爷去见太太了。”

“嗯。”

贞娘理了理袖口,道:“大嫂如今也该去见母亲了。”

贞娘从云儿手中接过做好的护腿,笑盈盈向孟林氏院落走去,在岔路处正好碰见了孟老爷,一分一秒都不差,贞娘福身:“父亲安。”

空灵平淡的声音让孟老爷心情好上了些,道:“是贞娘。”

“女儿是去看望母亲。”贞娘羞涩的笑着,脸颊酡红,羞涩腼腆,“父亲也是去看望母亲?”

孟老爷点头,目光落在贞娘想要掩藏起的护腿上,“你手里是什么?”

“母亲不嫌弃女儿针线不好,是给母亲做得护腿。”

“九小姐熬了好几夜才做好的··”

“住嘴,云儿。”

贞娘唤住了云儿,向孟老爷赔礼:“是女儿管教不严。”

贞娘布满血丝的眼眸透着熬夜后的疲倦,孟老爷听她低声说,“女儿许是就要嫁人了,趁着在府里的时候多给母亲做点什么,母亲养我一场不容易···”

“你先回绣楼,不必去见你母亲。”孟老爷从贞娘手中抢过护腿,用得都是好料子,摸起来是非舒服,丝毫感觉不到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