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对世子妃真真是好。”云儿帮贞娘松缓着肩膀,“平大夫是世子妃请回来的,他又给王爷诊脉,料想王爷会平安无事的。”

贞娘喝了汤药,一堆的事情得一件件的理顺,虽然洞房有了变故,但好在最难过的验看贞洁这一关过了,汝阳王不能因失贞处置她,贞娘自信能一点点的扭转太妃对她的不好印象,汝阳王···她当然不能放松,但只要一想到那场糟糕的情事,她会心存顾虑,汝阳王怕是也会如此,得有一定的时间缓冲。

如今摆在她面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王府站稳脚跟,展现出她的婉约善良,主持中馈虽然是太妃做主,但大多的事情是嫣然安排的···贞娘将汤碗递给云儿,说道:“你虽说是我陪嫁,但如今王府做主的是世子妃,你行事多谨慎,能让的就让一让,别同跟在嫣然身边的婢女闹矛盾,我如今算是她婆婆,长辈谦让晚辈也是应当的。”

“是,王妃殿下。”

“对了,丹青很得年老妈妈的眼缘,往后给太妃送东西,你就让她去。”

“遵命。”

“还有妙红,她也是我带进王府的人,性子轻快,爱说爱笑的,不用拘束了她,不违背王府的规矩就好。”

“王妃心善,奴婢知晓。”

云儿把贞娘背后的垫子向上提了提,让贞娘依靠得更为舒服,“四郡主今早来探望过您,妙红陪着郡主耍了一会,并且将您做得万花筒给了四郡主。”

贞娘道:“万花筒不值什么,她喜欢就好。”

贞娘选得陪嫁忠心是一,同时各有任务目的,她不喜欢丫头爬床,汝阳王有多少个女人她不在意,但在她的院子必须是干净的,“你父亲管着我的陪嫁庄子,你娘和嫂子又帮我操持着店铺,等我在王府站住脚,不会亏待你们。”

“能伺候王妃,是奴婢荣幸,王妃眼下也没亏待奴婢,奴婢一家感念您的大恩大德。”

贞娘拍了拍云儿的手,全当做鼓励了,“眼下有一件事你且记得,大姐的嫁妆···在我出阁前大嫂找过我,这些年大姐没少添上私房生意,大哥怕是有些眼热了,世子是朝廷重臣,生意上的事顾不上,嫣然又操持着王府,许是无暇兼顾,我既是世子小姨母,又是继母···”

“您的意思是?帮着世子妃殿下打理?”

贞娘摇摇头,“我在娘家时装着没听懂大嫂的话,并没应承下来,大姐的嫁妆无论后添了上多少,王爷和太妃都没出声,我更不会多嘴,大哥有本事尽可找嫣然去,我今日同你说这些话,为的是告诉你,大姐的嫁妆私房我一点不沾。做人继室最难应对的是原配嫡子,最容易被人挑毛病诟病的是原配留下的嫁妆,我如何都赶不上大姐,在银钱方面我总不能再被人短嘴。银子是好物,我信一句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断不会算计大姐的嫁妆银子。”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将来的儿女不会缺银子用,我积攒下的东西,才是他们的。”

“还是王妃想得明白,奴婢记下了,也不会让旁人乱说话,您对大姑奶奶遗留下的嫁妆——不动一丝一毫。”

云儿知晓贞娘意图,会将贞娘说过的话传扬出去,太妃也好,世子也罢,总会对王妃印象有所好转的,云儿看着恬静柔和的贞娘,谁都会喜欢她的,眼下不过是不知晓主子的好,等主子在王府站稳脚跟,笼络住了汝阳王,王妃会风光无限。

贞娘说:“王爷这一病不知晓什么时候才能好,见礼的事儿没准会推迟,王爷除了世子一个儿子之外,大郡主已然出嫁,其她三位郡主···如果四郡主再来记得叫醒我,我想看看她。”

“遵命,奴婢想着四郡主明日还会来的,听府里的人说,四郡主的生母是王爷第一个通房,每次侍寝后都会用药,弄坏了身子,直到大姑奶奶生下儿子,太妃才做主给通房停药,她好不容易才得了四郡主。”

贞娘眼里露出一抹的怜悯,熬坏了身子再生下的女儿身体料想不会太好,“真真是可怜见的,我得多疼她一分的。”

郡主早晚嫁人,善待她们对贞娘很有好处,如果她们真心靠向她,贞娘自会给她们选个好人家。

在屋子里调养的汝阳王,将汤碗砸到了地上,“滚,给本王滚出去。”

自打洞房闹出闹出那么一出后,平一指进王府诊脉时,曾经同汝阳王谈过,他原本精血虚,又用多了助兴的香料才会有流鼻血,一泄如注的表现,原本不是很严重,但被人刺错了穴道,才会差一点闹出大事。平一指建议他修身养性,在两年内最好减少行房,不是说不能行房,而是尽量减少,再出现这类的事儿,汝阳王阳精泄了再难好了。

“可恶。”汝阳王一拳砸在床上,虽然知晓平一指不会乱说,但他差一点得马上风的事被外人知晓了,何况还是在新婚之夜,汝阳王异常的愤怒,他不是没见过女人的冒头小子。

他心情不好,不肯好好用汤药,茗烟收拾了汤碗的碎片,回禀:“王妃已经无碍了,她让人传话,过两日来看望王爷。”

汝阳王面色一凝,在贞娘身上驰骋之时确实给了他极致的享受,但再大的享受也没性命重要,汝阳王记起贞娘仿佛天魔女的媚人身段···他拳头住着额头,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王爷?”

茗烟是汝阳王信任的人,他看上了在王妃身边的云儿,“是太妃殿下让王妃养病的。”悄悄打量汝阳王的脸色,见他对王妃是有一份情意的,茗烟接着说:“王妃失血身子才弱,调养两日就会没事。”

平一指也对汝阳王说过,女子总是比男子更快恢复,流血···流血···汝阳王抓住了茗烟,“流血?”

“王妃殿下的血染红了元帕子,被褥也染红了。”

娇滴滴柔软的王妃初次破瓜哪里承受得住王爷的驰骋?定然是被王爷粗暴的伤到了才会流血不止,王妃能引得王爷失控,定然是那里销魂得紧,他跟了王爷这么多年,可没见过王爷对谁如此过。

“王爷?”

汝阳王脸色灰白,无力的垂下手臂,“你先出去,本王自己待会儿。”

茗烟道:“奴才再外面守着,王爷又吩咐叫奴才。”

他轻手轻脚的离去,汝阳王的手盖住了眼睛,他想起来了哪一块不一样,那时只是怀疑,也偶想过是不是他弄错了,只不过因为贞娘太美好才会感觉不到,‘王爷是被人刺错了穴位。’这话平一指只同汝阳王一人说过,当时他身边只有贞娘一人,如果贞娘想让他昏迷而弄错了穴道,进而鲜血染红了元帕,谁有能说她失去贞?

汝阳王不愿相信贞娘是不贞洁的,可事实摆在眼前,莫非是他从没认识过贞娘?贞娘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被宛如耍了一次,又被贞娘耍?汝阳王自尊受伤了,对贞娘有怀疑,也想过证明一切都是他想多了,贞娘是纯真美好的,然如何证明,汝阳王想不到,贞娘是否是处子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他此时没有力气起身,更没有力气质问调查贞娘,一切等到他养好了伤,汝阳王阖眼,住在娴娘曾经住过的地方,他心底会觉得安心,当年他权势不如南诏皇子,长得也不如他,但娴娘选择了他,后悔印在他心上,他想念娴娘,唯有娴娘不会骗他,以前对娴娘多忽视,如今对她就有多想念。

以前他厌恶娴娘的地方,如今也都转变成了欣赏,娴娘衣着华贵,以前他鄙夷她奢靡爱慕虚荣,如今唯有华贵的衣服才能配得上娴娘,以前娴娘身边总是女眷满座,那时汝阳王厌恶娴娘喜欢被人巴结,如今汝阳王知晓了命妇之间的应酬有多重要,以前总是嫌弃娴娘巴结大臣结交宫中娘娘,看到王府日益减少的收入,他终于明白娴娘的不易。

自从嫣然嫁进王府,商道贸易才顺畅了,不愧是娴娘教导出来的儿媳妇,行事同娴娘一样精明干练,儿子赵睿琪来给汝阳王请安时,他能从儿子的眉眼间瞧出娴娘的影子,赵睿琪仕途得意,年轻俊朗的五官,同妻子琴瑟和鸣,这些全都让他羡慕,他也曾经如同赵睿琪,当初为什么没有珍惜?

汝阳王同贞娘分开养病,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半月后的一日,清晨露水伏在草地上,颗颗晶莹,早起的嫣然端起手上的宝剑对同样拔剑的赵睿琪哼道:“表哥,看剑。”

赵睿琪侧身,两柄宝剑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惊飞了树上早起的鸟儿,赵睿琪到底是男子,即便嫣然剑招精妙,她也只会那一套剑法,赵睿琪自从习武之后,日日不曾落下,赶不上武将,但他一手剑法不弱。同表妹过招时,他更多的是喂招,或者略带狼狈的躲开,他们四目相对时,嫣然眼里的是得意骄傲,而他眼里满是腻死人的疼惜。

他们二人舞剑的套路不尽相同,但总能融合在一处,嫣然的剑锋锋芒,赵睿琪是包容,包容她的一切锋芒急躁。

贞娘这一日早起去给太妃请安,但被太妃拒之门外,贞娘站了一会,听见不远处有宝剑相碰的声音,贞娘心里存了一分好奇,王府不应该混进刺客,谁早晨练剑?

她循着声音找去,见到一袭暗红剑袖杉的世子手中的宝剑竖起,星眸凝神看着眼前的世子妃,他们的宝剑碰触到一起···贞娘手指不慎自然的提着垂地的长裙。

“表哥,你又输了?”

“输了吗?我记得应该表妹你差了半招。”

嫣然脸颊微红,眸子闪过俏皮狡黠,“是吗?我输了半转招?”

贞娘眼看着嫣然扔掉了宝剑,在世子发愣之时,手袭上了世子,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怎样?还是我输了?”

赵睿琪的宝剑同样落地,笃定的说:“你使诈。”

“才没有呢,一刻没认输,怎么定输赢?”

酒窝里盛满笑意的嫣然那般富有活力,身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贞娘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捏着裙子更紧了。只听见嫣然继续说,“不是只有宝剑才可以御敌,我告诉表哥,只要能打到敌人,什么方法是都行,如果实在敌不过,奸诈小花招可以用个一星半点的,我可从来没说我是君子。”

嫣然挽住了表哥的手臂,“反正我赢了,按照咱们方才说好的,你认不认罚?”

“认,遇见你,我什么时候耍赖过?”

赵睿琪的手拂过嫣然额前的刘海,笑容越发温润,在贞娘眼前的人不是爵位显赫的汝阳王世子,而是深爱妻子的普通男人,贞娘不像嫣然信任赵睿琪,她曾经打听过赵睿琪在外面官场上的应酬,汝阳王世子能同玉郎并称帝国双俊,自然很得女子芳心,京城风月场合从不缺乏青年才俊,赵睿琪极少踏足,推脱不过时,他只欣赏歌舞,或者一个人饮酒,从不让女子靠近他三尺之内。

不仅风月场合难寻他踪迹,赵睿琪条件非常好,不乏小姐的爱慕,世子侧妃也很尊容的,他对爱慕他的小姐不假辞色,完全不同于和嫣然成亲前的有礼疏远,他骂哭过很多的小姐,也得了里另一个绰号,情痴。

这不奇怪,只要看过他对嫣然的体贴便明白什么是情深不悔,嫣然的笑脸···很刺眼,不单单是她,京城有很多羡慕她的人。不是没有表哥表妹结亲的人家,但唯有他们始终是和美的,从未红过脸。

嫣然性子烈且急躁,虽说改好了,但在亲近的人面前说话有时会伤人,赵睿琪一直包容宠着她,如果嫣然得罪了谁,他会帮着善后,有心报复找她毛病的人,都被赵睿琪私底下弄得没了脾气。

汝阳王世子并非外人想象的温柔文弱,他懂得保护嫣然,也懂得拒绝女子的爱慕,贞娘张大了嘴儿,赵睿琪背起了嫣然,“表哥,不是背着我啦,是你得背那边的口袋。”

“一样,你比口袋重。”

嫣然拧着他耳朵,身体全然压在他身上,不服气的使劲顿了顿,“你说我重?是不是嫌弃我胖?”

“不重,不重,再重一点我背得起。”

赵睿琪背着嫣然在院子里跑步,嫣然化怒为喜,搂着他的脖子,“表哥,你真好,我胖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不嫌弃,你,胖一点好。”

贞娘转过身,嫣然是幸福的,可她的幸福在哪?回到太妃院落前,贞娘见到了缓缓走来的一人,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晃得贞娘睁不开眼睛,她一时有几分情迷,但那人走进的时,她看见了同样耀目的银发···酸甜苦辣的滋味一起涌上心中,压下了一切委屈,贞娘屈膝道:“王爷。”

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汝阳王注视了贞娘一会,抬了抬手,贞娘起身,汝阳王应该用不上她搀扶,还没年老到那份上,“见到王爷身体好转,妾身着实高兴。”

贞娘默了眼角,仿佛拭去喜悦的泪水,“今日天气很暖和,王爷也应当多活动,我方才去见母亲,说是她还没起身,母亲这年岁最怕吵了,觉得睡足,王爷同我走走可好。”

她扬起脸颊,眉宇间有一抹化不开的羞怯腼腆,清亮的眸子看向汝阳王时多了一分的期盼,平静淡然的眸色仿佛只为了汝阳王而打破,即便他心里对贞娘有所怀疑,但他无法拒绝此时的贞娘,汝阳王下意识的点头,“好。”

贞娘唇边的笑容比暖阳还温暖,汝阳王心里滑过一股暖流,脚下移动跟上了贞娘,怀疑她并未处子的事儿,让他吃尽苦头的事儿,在此时汝阳王淡忘了。

贞娘笑言笑语的说着眼前可见的树木,什么习性,如何侍弄等等,即便他不感兴趣,但听着着贞娘的声音心情好了一分,她是如此鲜活,认真的过日子,她同娴娘除了在衣着上讲究精细一样之外,别得全然不同,娴娘?汝阳王有一刻失神,他又想到了娴娘。

她也是在爱在此处散步,练剑,他曾经陪过她···贞娘碰了碰汝阳王的袖口,“王爷,您看那是不是世子?”

汝阳王回神,眨了眨眼睛,他对贞娘的怀疑并没有消失,只是面对柔顺的贞娘,他问不出口,只能将疑惑深埋在心里,让人查证妻子是不是贞洁的,汝阳王丢起人。

他认可贞娘,但脸上是冷漠的,对贞娘远没以前亲近,“是琪儿,他背得是?”

“嫣然···世子背得是嫣然。”

贞娘抓住了汝阳王的衣袖,仰脸祈求道:“王爷,咱们去那边吧,我看见有几株好的树木。”

汝阳王纹丝不动,贞娘转而说道:“世子应该是练剑,早起练剑身体会好的,您看世子不是比以前好了?总是在书房里闷着怎么成?嫣然是陪着世子来的,不过是闹到了一起。”

贞娘站在汝阳王面前,仿佛想用她娇小的身躯挡住他们,“他们如果···”

“父亲。”

赵睿琪放下了嫣然,嫣然整理了一下衣衫,一改方才的娇俏,端庄的跟在赵睿琪身边,两人仿若一对璧人走近,在距离他们三步前站定,同时行礼:“父亲安,母亲安。”

“世子,世子妃。”

贞娘同样规规矩矩的避让,她略带担忧的目光看向汝阳王,柔声劝道:“王爷,他们还是孩子,慢慢教导会懂规矩的。”

作者有话要说:桃子继续努力,熬过四天了,奋起,努力

第一百一十七章更新

汝阳王打量眼前的儿子儿媳,并未听了贞娘的话,饶过他们,也没往深处想责怪他们,在汝阳王心里就没将眼前的状况当回事儿。在他多情情浓时,在过分的事儿都做过。名门贵胄虽然讲究规矩,但夫妻之间的小亲昵无伤大雅。

观察入微的贞娘看出汝阳王的不对劲,不管是恼怒还是训斥都没如同贞娘想得一样出现,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嬉闹秀甜蜜就是正确的?

赵睿琪护着嫣然,打算开口时,嫣然笑吟吟的抢先说:“是您要教导儿媳?是教导儿媳针线女红?还是衣着打扮?”

贞娘水润的眸子划过伤感,仿若面对不听话的儿女一般,侧头看着汝阳王:“咱们还是先去给母亲请安吧。”

嫣然对汝阳王屈膝,姿态优雅大方,同贞娘的温婉柔顺是不同的,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怀念臆测的问:“父亲是不是同大姨母,不对,是母亲也如此?世家子对妻子不单单是敬重还有宠溺,总是一板一眼的端着架子说话,哪里像是夫妻,王妃怕是在外祖府上的时候专注于做女红,才不知道的,我同表哥知晓王妃的好意,然父亲···您听她说得话,仿佛儿媳同表哥做了什么有损王府面子的丑事,儿媳真真是委屈。”

前生嫣然对汝阳王一向是敬而远之,是畏惧的,贞娘也告诉她,儿媳同公公之间不能太亲近会,她相信了,从不敢同汝阳王谈笑,汝阳王即便再不好,也不会想着儿媳。同公公是不能亲近,但总不能连句话都说不好,无法交流总会误会丛生,嫣然无法将他当做父亲,但也可以当成熟悉的长辈,只要守住分寸,思想有污秽的人才会想偏了去。

嫣然直接揭开贞娘的用心,汝阳王皱了皱眉,神色有一分尴尬,真正有损王府名声是他们,不对,是贞娘,如果不是她勾引的自己怎么会闹出那么大的丑事,半个多月了,汝阳王才能出门,在儿子儿媳面前实在是有些难以抬头。

“汝阳王府是家里,在家里亲昵一些,有什么关系?您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赵睿琪最后补上了一句,他们夫妻配合得倒是很默契,贞娘嘴唇咬得很紧,汝阳王道:“她是不明白一些规矩,但她也是为你们着想。”

汝阳王对嫣然和蔼的说:“你有空的时候多同她说说话,你母亲很是聪慧,很快会明白的。”

嫣然说道:“母亲不反对的话,我倒是很想同她讲讲,但母亲要照顾妹妹们怕是很忙。”

她是句句带刺,贞娘的手指甲扣进肉里,养丈夫同别人生的孩子在大度贤惠的女人心里都不好过,嫣然的意思是她嫁王府就是为了带孩子的?虽然都是庶女,但···但贞娘笑容中多了一分不自然,轻声辩驳:“嫣然。”

汝阳王是不懂这些后宅的弯弯绕绕,也懒得去琢磨贞娘是不是被儿媳欺负了,他看重嫣然,也欣赏她身上的贵气骄傲,世子妃的气派就应当如此。

汝阳王越过儿子儿媳望向他们身后放着的宝剑上,作为领兵拼杀过他来说,那是一段辉煌的岁月,贞娘眸子微亮,强压下难堪,她被儿媳妇欺辱暗讽,汝阳王竟然一句话都没说,他是自己的丈夫吗?汝阳王是她在王府的靠山,她只能顺着他,体贴的说道:“王爷指点世子两招吧,你们是父子,理当多亲近的。”

汝阳王赞许的看了贞娘一眼,“琪儿?”

“父亲,请。”

赵睿琪向旁边侧身,父子两人一前一后向前面走,汝阳王虽然双腿受不得累,但远没到舞不了剑的地步。嫣然笑盈盈的说:“表哥,别留着力气哦,让父亲也看看你的剑法。”

“父亲,表哥还有的向您学呢,多指教表哥,家传剑法不传给表哥浪费了。”

他们同时无奈的笑笑,汝阳王拿起宝剑时,颓废的目光隐去,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寒芒四射,相反赵睿琪摆开的起剑势朴实无华,他晓得表妹方才话中含义,对汝阳王不能太谦虚,父亲都是指望儿子本事争气。

他虽然恨父亲对母亲的无情,但母亲曾经对他说过,无论父母之间如何的怨恨,他始终是汝阳王的儿子,可是面前如今对他满含慈爱的父亲却最终抛弃下了他,不要他了,在玲珑棋局告破后,赵睿琪曾经看到过几个片段,他请辞世子···汝阳王的脸上虽然有惋惜不赞同,但他看着他离开,可能再也不想看见他。

赵睿琪宁可相信一切是噩梦,平静无波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光亮,握着宝剑的小臂划过一个半圈,直刺汝阳王胸口,宝剑相碰,叮叮当当的响声中伴仿佛伴随着火星寒芒,汝阳王的剑法比没练过几年的赵睿琪出色,也更显得实用,他的宝剑总能找到最省力,最薄弱的地方。

赵睿琪抢攻之后,逐渐被汝阳王压制,但有句话是拳怕少壮,汝阳王气血虚,腿上又有伤,持久力不行,交手久了,他们战得旗鼓相当。

贞娘轻声说:“王爷的剑法精妙,世子有得学。”

嫣然眉头都不带挑一下,直接说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料想父亲对表哥是欣慰的。”

贞娘淡然一笑,“嫣然是不是误会我了?”她的目光那般的慈爱,站在照样下,她柔美动人,举手投足之间如同一首小诗,一幅清幽的山水画作,嫣然勾了勾嘴角,前生她在贞娘身边很舒服,别开目光:”我从没误会您,以前不清楚,走过夜路的人还不怕鬼吗?”

“嫣然,我···”

“您说得再多,我也不会听的。”

嫣然瞪大了眼睛,“表哥。”

汝阳王的剑招从赵睿琪身边划过去,刺破了他的一幅,奋力一搏的他也半跪在地上,腿上承受不住招数的突然变化,赵睿琪看了一眼衣服上的缝隙,将宝剑放回剑鞘,差了一点···“父亲,这招叫什么名字?”

他搀扶汝阳王,面带敬佩的说:“不是同您过招,换个人儿子没准就被刺伤了。”

“你满打满算练剑四年,有如此进步,为父甚是高兴。”

能逼得汝阳王用处这招,他自己本身都没料到,贞娘笑吟吟的说,“老子英雄,儿好汉,王爷,世子可别再谦虚了,嫣然方才还同我说世子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将来定能继承王爷的志向。”

汝阳王神色一顿,拍着赵睿琪肩头,“琪儿不可骄傲自满,尚需努力。”

赵睿琪点头,贞娘对汝阳王带着一分的敬佩,“王爷的剑招行走如游龙,妾身看得真真是心折。”

他收了宝剑,腿上已经感觉不出不适,赵睿琪恰好在此时放手,避开贞娘,说道:“表妹说青出于蓝我相信,但后面一句···表妹断不会说。”

他信任含笑的目光落在几步远的嫣然身上,唇边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贞娘垂下眼,只听他说:“表妹知晓我的志向,我同父王不同,我练剑只为了强身健体,并非如父王。”

汝阳王皱眉,他只能有琪儿一子,虽然他现在远没到退隐的年岁,但腿伤不一定能准许他上疆场,开始听见继承他志向时,汝阳王心中不悦,他还没老到指望儿子的地步,后又听见赵睿琪说这句话,“琪儿,你不想承爵?”

汝阳王的继承人必然得经过王府的淬炼,皇上到现在没给赵睿琪授予明确的官职,便在于此。即便他从事文官的差事,将来一日必会统兵出征,这是每一代汝阳王肩上的责任,代代相传袭来,只是祖宗中有平庸的,无法立下显赫战功,但继承人没有怯懦畏惧战争的。

“王府的责任儿子知晓。”赵睿琪眸光宁静,“父王以武力称雄,以计谋奇袭取胜,儿子并非畏战,想为三国周公瑾一般的儒将,儿子身体底子不好,一味求武力反倒不妥。”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嫣然走过来,同赵睿琪相视而笑,“表哥想做这样的儒将呢。”

贞娘歉意的笑道:“我没了解世子的志向,听嫣然所言,我想差了。”

预期逃避不如大方认错,汝阳王同样没料到赵睿琪由此决定,儒将曾经也是他的追求,但上过疆场就明白,成为算无遗漏的儒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只要儿子能继承王爵就行了,汝阳王满意的笑道:“好,有志气,本王等着你。”

“是不是应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贞娘柔声提醒,汝阳王道:“看时辰母亲也该醒了,一起去。”

他们随着汝阳王向太妃的院落走去,贞娘看着脚下,今日过后她会将礼法重新看过,不能再用她脑子里的古代知识衡量这个架空的时代,书本好找,但真正世家名门的约定俗成的东西,她能同谁学?

孟林氏指望不上,柔娘也不会帮她,同她交好的人大多也只是知晓皮毛,贞娘犯了难,她怎么就传到架空的朝代里了,早就发现虽然年代像是明清,但有些民俗同明清有很大的区别,贞娘一直比较在意,然勋贵人家的规矩远非她可想的。

她也不奢求呼风唤雨,只想着能平安就好,贞娘悄悄的看了眼汝阳王,心中泛起苦涩,有世子比着,他更显老了,同样做人继室,为何她做得高难度?

贞娘心里羡慕起那些做继室的身边有个对嫡妻厌烦的丈夫,如是想着心事,贞娘耳边是汝阳王指点儿子的殷勤话语,贞娘只觉得她的日子过得真实,做人继室衣食无缺,看似地位尊贵,但原配嫡子已然成亲,根本不需理会她,丈夫妾室成群,有娘家地位高的侧妃,贞娘发觉想在王府过安静的日子有些难。

且不提娴娘留下的暗桩,嫣然对她的敌意,心里有发妻的汝阳王都不好对付,贞娘眼见着汝阳王,赵睿琪走进屋子,她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阻挡她进门,贞娘停住了脚步,“你是?”

“琴妈妈,是祖母有事吩咐?”嫣然问道,她是跟在表哥身后,有人拦住了贞娘,她自然也进不去。

圆脸富态的琴妈妈笑着让开了路,“太妃等着您呢,快进去,外面起风了,您着凉了太妃不知晓如何心疼呢。”

以往琴妈妈对她亲近,但远远赶不上今日亲切,嫣然很有自知之明,太妃在故意刁难贞娘,除了有弯月的原因之外,哪个做母亲的想看着儿子洞房娶妻时差一点丢了性命?在太妃心里,儿子比孙子还重上一层。

太妃不喜欢娴娘,厌烦孟家女儿,贞娘得正经废些功夫改变太妃对她的印象了。

贞娘不愧是贞娘,她反倒温言宽慰嫣然,“太妃疼你,你想进去吧,记得伺候太妃同王爷,我在外面等等好了。”

话语里不见一丝一毫的抱怨委屈,嫣然觉得眼前的情景很熟悉,无论多铁石心肠的人,对她抱有多少偏见的人,最终都会被贞娘感动,她又开始了?嫣然心思转动,道:“那我就先进去给祖母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