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前段时间这花匠带着新出的茶花来见周夫人和勇毅侯的母亲周老夫人时,她们本是没报太大希望的——毕竟失败过太多次了。

谁知周老夫人一见到花,直接惊呼出声。

她在幼时亲眼见过清婉公主亲手培育的紫绮,那娇艳迷蒙的颜色她一直都还记得,绝不会认错。

得了这个消息后,原本在酒楼里同人吃酒的勇毅侯都赶了回来,看了后连道“甚好”,再多的话却是激动地说不出来了。

周夫人觉得这花摆出来能大大地长脸面,加上她新近得了几个珍品牡丹和兰花,就提议趁机办个赏花宴。

这个想法得到了勇毅侯和老夫人的大力支持,于是,府内上下更是极其小心这株茶花,还派了人专程照顾它,力求让它在赏花宴时呈现出最好的状态。

罗纱与穆景安进到蔷薇院时,那被派去拿花的小厮刚刚离开。

罗纱一抬眼,就见不远处的周媛媛正死死盯着自己看,不由低声问穆景安:“我可是有哪儿不对?”

穆景安似笑非笑说道:“除了脸红了些,没什么不对的。”

罗纱气极,正要说他,周媛媛急乎乎跑了过来。待到在罗纱身边站定后,她莫名其妙地看着罗纱,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罗纱比她还莫名其妙,“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

“如果你在这儿…”周媛媛缓声说道:“那么那个‘叶姑娘’又是谁!”说着她唤过一个丫鬟,指了罗纱低声问道:“你们到底是把什么人弄去了?我说的是她!”

丫鬟很是委屈,说道:“我就是同这位叶姑娘说的去晚茶院啊,但是…但是她们那边怎么认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罗纱认出了这个丫鬟,刚才在清兰院里,分明就是她告诉的自己说是舅母让过去一趟。

见此情形,罗纱心中明白了七八分,一转眼就见穆景安在悄悄指那丫鬟,罗纱便微微颔首。

穆景安会意。

眼看着周媛媛上前一步逼近罗纱,穆景安折扇一伸把她与罗纱隔开来,又将罗纱拉到一旁,自己就大喇喇地站在了她们中间。

周媛媛虽然平日里在家很横,但对于穆景安这种在家里外面都横着走的却是一丁点儿都不敢招惹。

如今看罗纱被他护着,周媛媛恨恨地瞪了罗纱一眼后急匆匆走了。谁知刚走没几步,那个负责去搬花的小厮跑了回来。

看着小厮脸色发白的样子,周媛媛就停在了那儿。

小厮神色慌张地跑到了勇毅侯跟前,在他跟前躬身低语了几句。

勇毅侯一听后先是愣了下,继而大怒,扯着嗓子吼道:“什么?你说那花被人给折了?”

他话一出口方觉失言。

张大人“呵呵”几声,脸上不带半点笑意地说道:“前些日子都没事,如今我们都赶来看花了,侯爷你才说花被人折了…到底是舍不得让我们看呢,还是根本就没有培植出真正的紫绮来呢?”

他这样一提,其他人也有顿悟之感,看向勇毅侯的神色就有些晦涩不明了。

勇毅侯有苦说不出,一脚将那小厮踹到一旁,喝道:“去!就算是折了的,也给我搬来!不是抓到折花的人了么?一并带来!”

想到这些天护着的花被伤了,他心疼得内脏都在发颤,面上却是半点不显。神色傲然地看了眼张大人他们,他故作淡然地说道:“是真是假,待看到花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既然那折花之人已经捉到,那么到底是谁扰了今日大家的兴致,我自会查个清楚明白!”

周媛媛脸色刷地下白了,回头看了罗纱一眼,皱了眉不声不响地回她在席间的座位去了。

这时穆氏也看到了罗纱她们俩,派了人来唤罗纱去她那边坐着。罗纱正要过去,却被穆景安一把拉住了,“不急。”

将那丫鬟找托词遣了回去,穆景安又选了一处不起眼的地方让人搬了两张椅子过来,就拖了罗纱坐在一处凉凉地看着。

见罗纱不解,穆景安折扇遥指女眷那边说道:“还指不定哪家的女儿被那周…给抓了去呢,你等下再过去,免得等下吵起来后殃及池鱼。”

他将折扇摇得忽忽直响,脸上一片自得,十足一个纨绔风流子的做派,“方才我已经观察过了,这里观戏,效果最好。”

话虽说得容易,可等到人被带过来时,穆景安的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

他们坐的这个位置极好,一眼就能望见院子外面。

罗纱顺着穆景安的视线朝院门外看去,却是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身着鹅黄色衣衫,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很是可爱。

那些丫鬟显然也没忍心对她下狠手,只拉了她的胳膊在后面嚷嚷着说些什么。

罗纱瞧着穆景安的神色像是认识这女孩子,忙问道:“她是谁?”

穆景安神色复杂地说道:“是小夜…我舅舅的女儿。”

罗纱自然知道他舅舅是谁,也知道他舅舅儿子众多女儿却只得三个,因而很是娇宠,平日里轻易不让她们出门。

一个受宠的、可爱的、不谙世事的公主,却被周媛媛的圈套给设计了去,罗纱想想都觉得惨,忙跟穆景安说道:“你快去帮帮她啊。”

她一转眼,却见那少年神色烦躁,拿着折扇的手握得极紧,指节处都在泛白。

听了罗纱的话,穆景安极慢地侧首看过来,说道:“我不能过去,她的事,我一件都不能管。”深深望了罗纱一眼,他问道:“你能理解吗?”

这样一个肆意的少年,如今却说着自己的“不得已”…

罗纱毫不犹豫地颔首,说道:“我一直相信你。”

见他面露担忧神色间却丝毫没有放松,罗纱说道:“或者,我来想想办法帮帮她吧。”

穆景安不吭声,罗纱说道:“周媛媛本想暗算的是我,如今却连累了她…”看到穆景安不松口,罗纱截断了话头,遥看着事不关己的周媛媛,再望望那个单纯的尊贵的少女,暗暗叹气。

眼看那一行人就要进院子了,她下定决心正要起身过去,突然,穆景安微微笑了。

这是他这一会儿时间内第一次笑,罗纱刚松了口气,就见他从脖颈上摘下一个链子,下面的坠子被他握在手里看不清形状。

他倾身挨近罗纱,亲手将链子给她戴在颈上又扣好了上面的暗扣,那坠子始终在手中没有松开。待到链子扣好,他轻轻扯开了一点点罗纱的衣襟,将那坠子丢了进去。

自始至终,坠子都没有露出来过。

罗纱本就被他贴近的鼻息扰得头昏脑胀,哪知道他最后会突然拉这么一下,顿时脸涨得通红。坠子尚还带着少年的体温,顺着她的肌肤一路滑下去落到了胸口,她突然就莫名地燥热起来。

狠狠压下心里头这一闪而过的旖旎感觉,她定定神,隔着衣衫按了按那坠子,问道:“这是什么?”

“聘礼。”穆景安仿若又回到了那个嬉笑怒骂的少年,扬起嘴角朝她眨眨眼,笑道:“往后这东西就是你的了,你若是不能冠上穆姓,这东西它就再不姓穆!”

少年顿了顿,好似害怕罗纱不理解般,又道:“今日有些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我不得不防。”

罗纱恍然意识到,这东西估计是极其极其重要的,而如今,这少年却将东西给了她…

她突然觉得此物重若千金,更重的,是那少年话语中的承诺。

两人相识相交,一直是这少年在助她帮她,她不懂自己何德何能得他眷顾,却也明白,自己心中再没人能比得上他。

如今少年将这样重要的东西给了自己,为的不过是一句承诺、一个未来。

看着他好似在笑、实则忧愁而坚定的双眼,罗纱深吸口气认真道:“好,我应了你。”

短短几个字,少年眸中的忧愁突然就消失了,但他仿佛还是不敢置信,让她再说一遍。

罗纱笑着重复了次,少年的双眼突然绽开了无双的光华,神采奕奕地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往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可都不准反悔。”

罗纱这才知道,他的忧愁却是因了担心,不是担心旁的什么人,而是怕她不答应。

心中一阵酸楚一阵甜蜜,罗纱咬了咬唇,一字字地说道:“绝不反悔。”

穆景安低低笑着,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住叹息:“你不知道,我多怕你再次拒绝。”

罗纱没听明白。

对于他的事情,自己向来有求必应——虽然他没怎么求过。

怎的来了个“又拒绝”之说?

难道自己曾经拒绝过他吗?

她正兀自奇怪着,穆景安却是笑着推了她道:“去吧,小夜那边你来搞定。”

罗纱现在全副心思都在他的身上,可那被捉的女孩子到底是因了自己的缘故而落得如此下场,她忙敛住心神,缓步向那少女走去。

行了几步,她蓦然回首,就见阳光下的少年正专注地笑看着她,那笑容如此真切热烈,荡去了她心中所有阴霾。

61初相见

勇毅侯虽然嗓门很大地让人将那折花之人带来,好似要大张旗鼓去整治一番,但真将人带来后,却是转而去了院中花厅——

毕竟今日宾客们来的主要目的是赏花会,而不是惩治什么人,不能为了这件事情就扰了大家的兴致。

有周夫人在,蔷薇院中的宴会照常举行着,花厅里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与院内众人完全无关,大家言笑晏晏,看都不往那边看上一眼。

此刻聚在花厅中围着紫绮花在看的宾客,不过是张大人以及几个极其爱花的同好罢了。

几人走到那些被折掉的花朵前面,仔细观察了半晌,小声讨论许久,最后由张大人肯定说道:“果然是紫绮。”不赞同地看了眼宋静夜,他对着花朵很是惋惜地叹道:“可惜了。”

勇毅侯本就心里不顺,听到张大人的论断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宋静夜吼了半晌。谁知女孩儿不气不恼,只睁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宋静夜人如其名,给人一种很“静”的乖巧感觉,不说话的时候只用那双眼睛迷蒙地看过来,让人一下子就心软了。

对着这么个少女,勇毅侯说着说着自己先没了气势,停了片刻后,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你是哪家的姑娘?让你家大人来说话!”

见他终于停歇了,宋静夜才慢吞吞说道:“没有,不是我弄的。我过去看它的时候,它的花已经被折下来了,搁在枝桠中间。”她指了那几个丫鬟,“她们问我是不是‘夜姑娘’,我说了是,她们就带我过去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罗纱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巧听到这几句话。

“夜姑娘”一入耳,再看看自己和宋静夜颜色相近的衣裙,罗纱心道这误会可真是闹得太巧了。

又回头看了眼宴席上,依然没发现二皇子妃和十一皇子的踪影,罗纱走进屋中先看了看宋静夜白皙的手指,这才向众人行了礼,朝了张大人他们那边问道:“请问诸位大人,可确定了这是紫绮花?”

张大人正与其他几人一同扼腕叹息着,见罗纱问,便随口答了句“是”。

“大人精通养花一道,那么对于这紫绮的特性,想来也是知道的吧?”罗纱说着,又向那几个丫鬟的手指扫视了一番。

说起这个,张大人很是自傲,终于正眼看向罗纱了,“那是自然。”

“晚辈有几句话想请教大人,不知大人方不方便。”

张负手而立,很是自信地说道:“紫绮的特性极多,不知姑娘指的是哪一点?老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紫绮花茎秆的汁液沾染到皮肤上,就算是用水洗,也要许久才能褪色,不知可有此事?”

张大人颔首道:“确有此事。当年清婉公主还用它做过蔻丹,据说当时有许多人争相模仿,试图做出紫色蔻丹,但没有一种植物,能染出紫绮汁液那种鲜艳的色泽。”

听得他这样说,罗纱就松了口气。

沈秋意曾经有一次开玩笑的时候顺带着说起过,说到蔻丹,若是想染紫色的,能觅得那紫绮茶花来是最妙的,据说那花的花枝断了时,流出的汁液就是紫色的,染到皮肤上,就算用水经常冲,最少也得五日方会褪色。

罗纱方才就觉得“紫绮”这个名字耳熟,后来细想了会儿才记了起来。

她指了那花茎上明显的掐痕,又指了宋静夜白净的手,说道:“那么大人以为,这花枝可会是她折的呢?”

张大人方才只顾着去看紫绮茶花,加上他觉得这捉住伤花之人到底是勇毅侯府的私事,不便过问,因而并未多想那些。此刻见罗纱提起,他才真正去注意宋静夜,看到她一双手指纤尘不染,便对勇毅侯笑道:“这回你可弄错了。此花一看就是被急忙间用指甲掐断的,这小姑娘一双手白白净净的,肯定没沾过这花。”

勇毅侯一听这话,忙吩咐人去查,凡是看到手指上沾了紫色的人,统统带来!

下人刚领命还没出门,二皇子妃带了十一皇子匆匆赶来。看到宋静夜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二皇子妃褪去了平日里冷静的样子,急切地说道:“怎样?你还好吧?我们刚才寻你半晌都寻不到,可急死我了。”

罗纱这才知道二皇子妃她们是去找宋静夜了。如今见正主已经到了,心知她们和勇毅侯肯定还有好一番争论,罗纱便悄悄退了出去。

临到了门边的时候,身后不远处传来个柔柔的声音:“多谢。”

她回首望去,只见宋静夜正向她看过来,面上带着干净纯净的笑意。

罗纱笑着颔首,就也出去了,正好迎上匆匆而来的穆氏。

“那个果真是小夜?”见罗纱从里面出来,穆氏忙问道。

得到肯定回答后,又问了事情与宋静夜无关,穆氏反倒是笑了,“我好多年没见她了,方才可是一下子没认出来。她这次来,必然是为了景安吧。”

听到穆景安的名字,罗纱一愣,还不待细问,穆氏已经匆匆进屋了。

带着满腹疑虑,罗纱正慢慢往回走着,就听侧边有个慵懒的女声说道:“叶姑娘果然好大方,居然肯出手帮助小夜。”

这声音带着丝魅惑,罗纱在一个时辰前刚刚听过,自然记住了。

她脚步滞了滞,循声看过去,只见之前遇到的那个美艳女子正朝着自己袅袅行来。

女子的姿容绝佳,气质高华,只是眉眼和声音带着魅惑,让她平添了许多的妩媚之感。

虽然心中疑惑为何这人会识得宋静夜,可罗纱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便不欲与她多做纠缠,行了个礼后就准备离去,却被女子伸手拖住了。

“别忙着走啊,好歹…”女子突然朝罗纱身后望去,笑靥如花地说道:“好歹也和你大伯父、大伯母打个招呼啊。”

大伯父、大伯母?

罗纱愕然,顺着她的视线往后望过去,登时惊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连叶之扬夫妻给女子行礼时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她忘记了礼数忘记了朝长辈行礼,猛地回过头看向女子,指了那中年男子不可置信地问道:“大伯父?”

女子笑得畅快,松开了抓着罗纱的手,说道:“可不是?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叶侍郎,叶、之、扬。”

罗纱这才缓缓地转过身,努力平复下心情,对着那夫妻二人恭敬行了个礼,“罗纱见过大、伯父…大伯母。”

感受到叶之扬盯着自己的眼神,罗纱感到自己的冷汗都快流出来了。

她一心想要忘记方才误闯小院子时遇到这二人的事情,怎的这样不巧,这个中年男子居然就是自己的大伯父?

暗暗摸了摸腕上的金镶玉链子,她有苦说不出。

这样一来,有大伯父防着,自己想和大伯母私下里说句话怕是更难了…

她正暗自叫苦,想着先脱身,然后找穆景安想想办法,突然就听女子突然唤了声:“安儿,你怎的过来了?别是为了这个丫头吧!今天小夜可是来了的。”

淡淡的墨香传到鼻中,再思及那声“安儿”,罗纱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发抖了,心中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说,别是他…别是他…

可天不遂人愿。

她明明白白地听到穆景安答道:“罗纱胆子小,母亲你不要吓她。”

罗纱腿下一软,差点跌倒。好在穆景安发现了她的异状,一把将她扶住了。

她抓住穆景安的手,死死地握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设想过无数次,第一次遇到大伯父、大伯母的时候,自己怎样微笑才能更合适;就在刚才,她也设想过,若是某天见到了穆景安的家人,自己怎样说话怎样应对才更得体。

只是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在自己不经意间,以那样的方式见到了长公主和叶之扬。

怎么做才好?怎么做才对?

偏偏这是个死结!怎么做都没的挽回!

碰到了的事情就是碰到了,再不可抹去!

穆景安发现了她的异状,侧身将她挡在身后,在袍袖的遮掩下,他反手握住了罗纱的手。

少年的体温慢慢传来,罗纱的手渐渐被暖热,心,也缓缓地安定下来。

长公主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笑道:“安儿,你这么做可不行,小夜在这里呢,若是被她看到了,怕是要伤心的。”

似是要让罗纱感受到自己的坚定一般,穆景安的手紧了紧,口中却是冷淡地说道:“她在这儿就在这儿,关我何事?”

“怎的就不关你的事了?定国公府的世子,向来是要娶公主的。当年…我不就是这么嫁进穆家的吗?”

62美人如花

长公主短短的一句话点醒了罗纱,让她恍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忽略了这个问题。

穆家所有世子之妻都是公主,唯一一个例外的郡主,也是自小跟在皇后身边长大的,与皇后情同亲生母女,后来也是以公主礼出嫁的。

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情,罗纱自然也知道。

只是她和旁人一样,以为那或许是一次次的巧合罢了。

毕竟放眼天下,除去皇亲之外,年轻男子中身份最高之人必然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而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嫁去,身份上倒是得当的。

谁又会想到这其中居然是“必然”的个关系?

想当年,长公主二八年华嫁与穆家世子,满朝哗然。因为大家都知道定国公穆家的世子与永乐侯贺家的嫡次女是青梅竹马的情意,而长公主却嫁了进去。贺家女再进穆家门,却是妾室。

那可是贺家啊…曾经出过两位皇后的贺家。

旁人只道是长公主张扬跋扈非穆家世子不嫁,硬是要先于贺家女入门为妻。如今望着笑意达不到眼底的长公主,罗纱心中暗叹,世人只道她不择手段,哪知道这其中几多辛酸?

如今听了她的这番话,再回头细想那些,缘由却是一目了然。

皇族宋氏向来是多儿少女,到了先帝更是如此,只得长公主一女。

她不入穆家,谁入?

此时再看长公主与叶之扬,罗纱另有一番感叹。

手上突然传来痛感,罗纱下意识抬头,就见穆景安正认真地望着自己,好似在做什么保证一般。

罗纱心中一动。

她之前没想到穆家世子必须要娶公主,其实还有个原因,那便是前世时穆景安让人来向她提过亲。

如果长公主所言非虚,为何他还会让人来提亲呢?

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真心想知道答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自嘲一笑,她都要忘了,那些本在这个世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穆景安他又如何能够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