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知道他如今顶着这样大的压力,却依然肯同自己在一起,这点就够了!

紧了紧交握的双手,她笑盈盈回望,暗下决心。

若他不弃,她便不离!

长公主扫了眼她们二人,轻笑着朝叶之扬看去,“叶侍郎…别来无恙啊?”

叶之扬闭了闭眼,叹息一声。

赵氏将那声叹息收入耳中,深吸口气款步走上前来。

“长公主特意等在这儿,莫不是为了叙旧吧?”她神色淡然,语气却是生硬的,“只是臣妇夫妻二人旅途劳累需要歇息一番,闲聊怕是不行的了。若是长公主没有旁的事情,臣妇夫妻二人,就先行告退了。”

赵氏的声音那样冷,而长公主的笑容那样地娇艳,罗纱刚缓过神来,脑中突然就闪过了“以卵击石”这四个字。

眼看着长公主眸中渐渐起了凉意,赵氏却还要张口欲言,罗纱忙急急唤了声“大伯母”。

在场几人齐齐向她看来,罗纱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那四个字此时是万万说不得的,只能另想办法。

眼看着场面就这样僵了起来。

几个头次见面的长辈都在静静望着自己,罗纱有些微的心慌,但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我有些问题想请教大伯母。”

“你说。”赵氏对着她时的语气倒是稍稍好了些,但也绝对算不得温和。

想想也是,她们夫妻二人本就因了老夫人和叶之南的缘故而在多年前搬出了叶家老宅,不待见叶之南的孩子,实属正常。

罗纱一时间接不上口,手里冒出薄薄一层汗来。

她和赵氏完全没接触,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加上长公主和叶之扬也在盯着她看,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她在脑中衡量了一下下后问道:“我想请教大伯母些,嗯,针黹方面的问题。”罗纱想着,女子一般都比较擅长这个,说这个大致不会出岔子的。

哪知她这话一出口,赵氏的脸色立马变得古怪起来,穆景安低低笑了下,叶之扬居然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本来到了这儿,虽说罗纱有些莫名其妙的,但气氛反倒是奇异地和缓些了。

可长公主掩口笑着,纤指遥点了她道:“你还丫头太坏了,要知道,叶夫人最弱的便是女红了。”她翘着嘴角,露出嘴边梨涡,笑看着赵氏说道:“当年叶夫人做一件外袍,都要花去一年多的时间呢。”

她口中的事情,其实京中大部分人都知道,只是这话旁人都可以在赵氏面前提,都可以拿这件事来同赵氏打趣,唯独长公主不行。

她心中也明白,可还是忍不住想拿着话语当利剑去刺赵氏一番。

眼看着赵氏当真生了气,双手紧握逼近长公主,就连叶之扬拦了下都被她甩了开来,罗纱心头跳了跳正想着要做些什么才好,穆景安却是摩挲着折扇的玉骨缓缓开了口。

“叶大人夫妻情深,叶夫人虽不擅女红,却能为了让叶大人在赶考之时穿上自己亲手做的外衣而不惜耗费一年多的时间与心血,不说旁的,单是这份用心,就担得起‘良师’二字。”

说着他侧首朝罗纱一笑,“往后你好好学着点。”

赵氏看着穆景安和罗纱,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竟然平和了许多,再看长公主,眼中反而多了一些同情。

她静立了会儿,终于有所动作,却是向长公主行了个礼,淡淡说了句:“臣妇告退。”也不待长公主说话,拉过叶之扬走了。

叶之扬自始至终,除去行礼问安外,未发一言。

长公主上前紧走几步仿若想要去追寻什么,被穆景安横过折扇挡住了。

其实,他也并未用力,只是心知,长公主此时需要个不过去的理由罢了。

两人并行着渐行渐远,罗纱去看长公主,发现她正定定地望着叶之扬的背影,神色凄苦。

但,不过片刻,她就又扬起了如花笑颜,她笑得那么开心,有些无法自已。

待笑声终于停歇下来,她伸手轻轻说了句:“阿隐,酒。”

一位身着紧身短衣打扮的女子凭空出现,将一个小酒坛放到了她的手中。

长公主拍开封泥,直接对口便饮。凛冽的酒顺着她的口唇流了下来,一滴滴沾湿了衣襟,她却似是毫无所觉。

坛中酒去了小半,她这才拎了酒坛口,仿佛刚想起来罗纱一般,笑问道:“你要不要也来点?”不等罗纱说话,她又笑了,“你应该用不着,你们叶家人都是心狠的。”侧首看向穆景安,她说道:“乖儿子,我会给你多留几坛的。”

语毕,她也不说一声,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酒坛斜斜地被她拎在手中,随着她袅袅的步履一晃一晃,其中的酒汁便一点点洒落了下来,滴到了地上蜿蜒一路,宛如美人泪。

罗纱心中突然涌起了心酸。

穆景安望着她氤氲的双眼,扬声朝着长公主的背影唤了一声。

长公主顿住步子,手中酒坛中猛地一停,里面的汁液便洒了许多出来。

“母亲,我将东西交给罗纱了。”

长公主并未回头,只是缓缓问道:“是…那个?”

“嗯。”

她蓦地回头,双眼迷蒙地看向罗纱,口中却是问的穆景安:“你决定了?”

“是,绝不悔改。”

少年的语气那样坚定,那样执着,长公主突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忙将身子转了回去。

“小丫头,你也真敢接!不怕?”

感受着少年传来的温热的体温,罗纱笑得有几分腼腆,虽不知那是何物,但还是慢慢地说道:“他若不离不弃,我就不怕!”

长公主仰起头,望着天边成双的飞鸟,看了许久,轻声说道:“阿隐,往后,你就…跟着那丫头吧。”

那个短装打扮的女子就又出现在了罗纱面前,跪到地上给她端正行了个礼后,又将身形隐去。

穆景安的手猛然一紧,罗纱想到方才阿隐和长公主亲密的样子,知晓她应当是长公主身边极其得力的手下兼伙伴,便上前两步想要说些什么。

长公主虽未回头,却仿佛知道她在做什么一般,不在意地摆摆手说道:“别谢我,我可不喜欢你,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只不过不想让我的乖儿子太难做罢了。”她滞了滞,掩口哧哧笑了起来,“哎呀,果然酒这东西是不能多喝的。你看,什么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小丫头,好好珍惜。”她丢下这么几个字,身姿袅袅地离去,自顾自地喃喃说道:“我得赶紧回去了。没有青涯看着,我一喝起酒来就会收不住的。”

眼看罗纱望着长公主蹙了眉,穆景安没好气地敲她,“你想什么呢!穆青涯是我爹!”

罗纱笑笑,继续专注地看着那个寂寥落寞的背影。

美人本娇艳如花,却为了一场情,倾尽了一世的繁华,换来半世清冷。

63、暂别

“安哥哥!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

身后突然传来惊喜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回头去看,就见宋静夜正提着裙摆向这边急匆匆行来,平日里的端庄娴雅全然不见,而她的身后,则是跟着二皇子妃、穆氏以及十一皇子。

见到那么多人过来,罗纱努力了番想将手抽出来,没成功。

其实她现在立在穆景安的侧后方,且两人都是半侧身对着宋静夜这边,因此搭眼看过去的话,是不会注意到他们掩藏在宽大衣袖下的小秘密的。

但穆氏却是盯着他们的衣袖交叠处多望了几眼。

穆景安显然也发现了穆氏在意的目光,只得缓缓将手松了开来,不过还是偏首望了罗纱一眼,带着几分的担心,好似生怕这样一松,她就会反悔了似的。

罗纱本还在伤怀,被他这样的目光瞧了后,心情突然就欢快了几分,便笑弯了眼睛偷眼去看他,心道原来这家伙也有这般患得患失的时候。

穆景安见状,颇为怨念地瞪了她一眼,这才朝了跑来的女孩子淡笑道:“小夜怎么来了这儿?舅舅也舍得放你出来。”

“二皇**帮我求了好久,父皇才允了的。”宋静夜羞涩地说道,双颊染上了淡淡红晕,“其实…其实是我知道了你也会来,特意央了二皇**帮我去求的。”

她满心欢喜地沉浸在相遇的喜悦之中,等了片刻,却没听到对方的只字片语,不禁失望地抬头去看。

这时,她才发现了罗纱的存在,惊喜地同她打招呼:“原来你和安哥哥是认识的!方才真是多谢你了。”说着她又转向了穆景安,期盼地问道:“是不是安哥哥你发现我被人冤枉了,特意让她来帮忙的?”

她与穆景安说话的语气如此熟稔,一串话问得如此理所当然,显然是随意惯了的。

罗纱心中颇不是滋味。

或许是为着宋静夜那理所应当的语气,或许是发现了她们二人相处的时光明显要比自己和穆景安多,九分的羡慕夹杂着一丝的嫉妒,罗纱自己也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只是因了这复杂的心情,一时间倒有些尴尬起来,好似他们二人自成一个世界,而她自己才是那无足轻重的旁观之人。

显然穆景安也发现了这点。

他侧身将罗纱让了出来,不着痕迹地揽着她将她轻轻往前带了带,说道:“是罗纱发现后主动去帮你的。”

一句话,将自己撇得清清楚楚。

罗纱心中甜蜜,却也知道他这话的水分有多重,就睨了他一眼,穆景安状似无辜的眨着眼朝她笑。

宋静夜虽然单纯,却不是完全地不谙世事。她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穆景安身上,自然就看到了他望着罗纱时那促狭的表情。

那是他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的一面。

他在她的眼中,向来是说一不二、独断独行、敢作敢当的,她也一直觉得他这样的少年,方才担得起“英武”二字。

可为什么见到了他此刻的笑容,她才发觉,这样的他更加生动迷人呢?

偏偏他有这样的表情时不是对着她!

带着失望与失落,宋静夜转过眼去看那幸运的、拥有了他这样的表情的少女。

方才罗纱帮她的时候,她还沉浸在自己被冤枉的难过当中,没有仔细去看。此刻才发现,原来叶家的这个姑娘是这样的漂亮,而且,她对着穆景安时佯怒的样子,带了些少女特有的娇嗔,更是极致地动人。

望着穆景安只出现了一瞬就被刻意掩去的纵容的笑容,看着罗纱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样子,回想起方才两人的无声交流,宋静夜恍然意识到,罗纱和穆景安之间,绝不只是相熟那么简单。

况且…

思及自己方才被人误会,颜面大失,穆景安却是问都不问一句,一时间,她心中更伤。

宋静夜本就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这样来回想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就渐渐蒙上了雾气。

她心中徒增难过却也不会去怨怪别人,只是驻足片刻后,便默默走开。

这时二皇子妃她们也已经到了这边,与去而复返的宋静夜擦身而过。

看到宋静夜润湿的双眼,二皇子妃很是不快,心道可能穆景安这小子又乱发了脾气,转眼看到罗纱在穆景安身边,她想到六皇子暗中递过去的消息,心中怒意更胜,就也不过去和穆景安讲话,转而陪了宋静夜去到宴席上。

穆氏则是去看罗纱。

只见罗纱望着宋静夜离去的背影不知说了句什么,穆景安就偏过头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罗纱抿着嘴去瞪他,穆景安哼了下不再说话,只是眸中的笑意,却掩都掩不住。

穆氏踌躇了下,转了步子随着二皇子妃她们去了,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另有一番计较。

于是一行人出来后,除去宋静夜外,倒是只有十一皇子最终跑到了穆景安他们这边。

他没注意到宋静夜从穆景安这边回去时的状况,到了穆景安这边后,只是不住地感叹那勇毅侯眼神不济,宋静夜这么乖巧的女孩儿居然也能被捉去当作坏人。

噼里啪啦不停歇地一大通说完后,他挤挤眼问穆景安道:“我说你今儿怎么写了那么一首…嗯,华丽的诗,”拍拍穆景安的肩,他很是欣慰地道:“是不是你一早就知道小夜来了?”

不待穆景安说话,他转眼又看见了罗纱,立马端正了神色凑到罗纱跟前,说道:“听程博文说姑娘你姓叶?不知是哪个叶家啊?我倒是认识个…唔…”

十一皇子没说完,脸上就被折扇捂住了。那折扇顺势一推,他便不得不后退了两步,顺带着远离了罗纱几尺。

一抬头,就见穆景安似笑非笑地说道:“平日里你哄哄旁的人也就罢了,她,你可碰不得。”

这回就连迟钝的十一皇子也察觉了不对劲,他揉揉被拍酸了的鼻子正要细问,却见穆景安指了远处说道:“她们好像在等你,你快些去吧。”

十一皇子见二皇子妃与宋静夜她们确实是在望着这边,忙不迭地就走了。离了几步才想起来穆景安也得过去,就又回头唤他,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罗纱冷不防穆景安突然用力,踉跄了几步被他扯到了一旁的转角处。

眼看着十一皇子已经走远,而穆景安示意她噤声的手也放了下来,罗纱才笑道:“你倒是会糊弄人,我分明见到她们叫的是你。”

“她们离得太远,说了什么,我可是听不太清的。”

穆景安笑说完,神色就渐渐凝重起来,好似有话要讲,可对上罗纱探寻的目光后,却是欲言又止。

前后来回踱了四五次后,他终于狠下心来说道:“你我可能需得分开些时日了。”

二人方才还言笑晏晏,罗纱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就愣住了。

穆景安叹道:“我对着你时,实在是…”他努力将“情难自禁”四个字咽回了肚中,接道:“…实在是有些遮掩不住,就连十一皇子都能发现异样来,这样下去,若是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关系,少不得要为难你。你怎会是那些人的对手?此次事发突然,我什么都还没安排好,与其让你冒风险在他们眼前待着,倒不如回箐州一段时日,等我安排妥当了,自然就不惧了。”

两人初初定下心意就要立即分离,就算是知晓了其中的厉害关系,饶是罗纱,也有些难以接受。

罗纱垂首静立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穆景安心中叹息着,却也松了口气,将身边几人唤了来。

“阿二,你叫上紫艾、紫环回安国公府,让她们两人将罗纱的东西收拾好带着,立即坐车回箐州。”又指了阿一,“你同阿二一同去国公府,将红月、红丹带过来,往后由她们跟着服侍叶颂青。”见两人领命下去了,他转而再朝阿四说道:“你去备车。”

听闻紫环紫艾也要回箐州,那自然是往后也要负责保护她了,罗纱脱口而出问道:“紫环紫艾跟了我…那哥哥怎么办?他会不会有危险?”

穆景安正想要说“不会,那些人明白,若想拿捏住我,那小子分量不够”,一转眼看见罗纱担忧的神色,他出口的话就生生转成了:“博文身边也有很多好手,这个你不用担心,反而你独自在箐州,需得多加小心。”

罗纱这才记起他刚才吩咐了阿四去备车,疑惑道:“难道我现在就要走?可舅父舅母那边还没说一声,外祖父也…”

“必须现在就走,安国公和姑姑她们那边我来解释。若是耽搁下去,难保姑姑她们会做些什么。”

“舅母?难道她会帮助公主她们?”

“不算是帮助…她或许会与她们达成一个协议,取得一个双赢的结果。”

他看得分明,穆氏想让罗纱嫁给程博文。

作为程博文的好友,他自然是极其欣赏那个少年的。但,那得分是什么时候。

如今眼看着那少年成为自己最强劲的竞争对手,穆景安便怎么也不愿在罗纱面前提起他,生怕罗纱多听程博文的名字一次,那少年在她心目中的性便多一分――

再怎么说,程博文自小就与罗纱接触很多,那个少年虽然不善于表达,但对罗纱的关心也是毫不掺假的。

明知罗纱言出必行,既然许了诺,便不会出尔反尔,而她和程博文之间也确实是兄妹之情,可穆景安就是不愿其他人在罗纱的心中能占有一席之地。

这样想着,穆景安索性由着罗纱心中迷茫,决意要让这件事烂在心里不说出来,或是…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让她知道也可以的。

他很为自己的打算满意。

一切安排妥当,穆景安带着罗纱一路尽抄小道,七绕八绕地竟也到了个偏门。

门大开着,阿四已经驾车等在那儿。

穆景安本在同罗纱低声细语着,侧眼看到马车,眼神忽地黯了黯,语气却依然平缓。

罗纱本以为还能同他一起多走几步,便没在意。哪知刚出了门口,穆景安就驻下步子,将她往前轻轻一推,缓缓说道:“你…走吧。”

罗纱愕然,回头去看他,却见少年已经背过了身子,不再看向她这边。

她想绕到他跟前,看着他的双眼跟他说声再见,少年却是横手挡住了她。

“快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罗纱只得转过身,一步步朝马车行去。

她突然发觉脚步竟然也变得沉重起来,仿佛多跨一步都是困难。但再困难,终究也是来到了车门边。

她扶着车门,又轻声唤了他一次,想再多看他一眼。

哪怕只一眼也好。

可穆景安硬是不转身,只说快走。

红绣看着时间不早了,两人再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忙上前来问罗纱意见。

罗纱也知时间紧迫,咬着唇忍下心中的难过,慢慢点了下头。

马跑得很快,马车自然也离去地极快。

少年直立在那里,紧捏着手中折扇,倔强地一眼也不肯回头看过来。

罗纱扒着车窗,一直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看着那身影变小、变淡,直到再也看不见,心中懊悔不已。

方才为何只顾着说话,想着过会儿还能道别,就没有多看看他?

哪怕只有一眼也是好的啊!

如今再想看,却是不能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拼命地眨眼,一直仰着头眨眼,硬是憋了回去。

待到马车声消失了许久之后,静立的少年才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早已空荡荡的街道,深深地、无奈地叹息着。

他手指颤了颤,指尖一松,手中折扇颓然落地。

五指之上,扇骨勒出的痕迹,极深极重,刻骨铭心——

64、归家

当罗纱睁开眼,望着床顶罗帐上那熟悉的花纹时,有一刹那的时间,产生了一种疏离和陌生的感觉。

在车上的那几日,她毫无困意,几乎未眠。前日她回到叶府后,只匆匆去给老夫人请了个安就直冲向了晴夏院,进屋后吩咐她们谁都别吵她,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一天两夜,直到现在,第三天天色微明时,她才算是真正醒来。

可是,显然记忆没有跟着苏醒。

不过才离开一个多月,此时再望着本属于自己的床铺,努力回想着以往这时要做的事情,罗纱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往常每日到了这个时候,她应该是边被人伺候着起身,边与众人说笑几句,然后用饭,接着就与叶颂青一道去认认真真地听沈秋意授课。

十几年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