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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又没有外人在,一家人,怎么还这么多礼数。”

程鹏直接握住了苏心漓的手,虽然顾南衣并不姓程,不过程鹏一直都将他当成一家人看待,在苏心漓没做出选择之前,他一直都将顾南衣当成自己的外孙女婿的。

一行人,绕着靠湖边的小亭内的石桌坐下,很快,就有丫鬟送来了茶水和糕点,几个人都是早朝结束后回来,肚子都有些饿了,所以送上来的糕点点心没一会就解决了七七八八的了,苏心漓肚子倒是不饿,就看着他们吃,心中思忖着怎么开口才好。

“漓儿,你不是有事要找顾大哥吗?到底什么事情啊?有我们在不方便说吗?”

苏心漓看着程子风的那张脸,有一种抽上去的冲动,她笑笑,看向程鹏等人,“外公,舅舅,你们先吃,时辰还早,等吃完了再说也不迟。”

苏心漓说着,低头喝了口茶,电光火石间,心里已经有了很好的主意,等到众人都吃的差不多了,苏心漓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水,然后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最近不是学习医术吗?有一些问题并不是很懂,顾大哥见识广,我就想问问他。”

苏心漓给自己找了个极为冠冕堂皇的理由。

“漓儿还学医了啊。”这是程绍伟惊叹骄傲又愉悦的声音。

“你一个女孩子,不要将自己弄的那么累了。”程鹏握住苏心漓的手,是一脸的疼惜。

“外公,我问的这个问题其实严格说起来和医术也没有太大的关系,说不定你还更清楚一些呢。”

苏心漓歪着脑袋,一脸天真的看向程鹏说道。

“是这样的,我在一本医书上看到过,书中说,南夏有许多秘术,可以用虫控制人,书中还有实例记载,原本,一个好端端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从口中飞出一只青虫,然后就开始七孔流血,七孔流血后,脸上爬出了许多小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苏心漓的话刚说完,程子谦就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苏心漓扫了顾南衣一眼,又看向程鹏,“既然人和平常无异,那如何知道这个人有没有中蛊毒呢?中了蛊毒之后,是无药可解的呢还是可以救治的?”

苏心漓有考虑过一以毒攻毒的方式,但是对南夏的蛊毒,苏心漓实在知道的太少,对颜宸玺,她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哪里敢贸然动手?苏心漓现在就想着看看能不能从顾南衣或者程鹏的口中知道对自己有用的讯息,然后再从长计议,至于现在,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是从哪本医书上看到的?”程鹏的神情陡然变的严肃起来,看向苏心漓的眼睛充满了怀疑,显然,他对苏心漓的话并不是很信任。

“是我给她的。”顾南衣唯恐苏心漓为难,忙出声替她打圆场。

“外公,南夏真的有这种秘术吗?”

苏心漓现在恨不得潜伏到南夏,把自己想要知道的探寻的清清楚楚。

程鹏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确实是存在的,不过我并没有见识过,但是我们程家的族谱,历代的定国公都会有一本手札,你太外公的时候,有一次琉璃和南夏发生了战争,当时有许多士兵出现了你说的这种状况,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是中了蛊毒,一直到后来,我们找到了蛊虫的祸源,一把火将那些蛊虫烧死了,这件事情才结束,依着你太外公的记载,这种蛊应该并不好培养,是不能大量繁衍的,你太外公猜测,他们这样做,应该只是想要扰乱军心。”

苏心漓听程鹏这样一解释,顿时了然,难怪南夏一直偏安一隅,若这蛊虫可以大量繁衍,南夏到现在不会只是个小国。

“那那些中了蛊毒的士兵呢?全部都死了吗?”

程鹏嗯了一声,然后继续道:“全部都死了,一个都不活,你太外公担心他们的存在可能会造成其他不利的影响,连他们的尸体都没有带回来,一把火全部烧了。”

说到这里,程鹏的声音和神情都变的沉痛起来。

“他们当时应该是想要害你太外公的,但是你太外公的一个属下为了就他让出了自己的营帐。”

程鹏这样说,苏心漓的神情也跟着变的凝重起来,“这样说,这个是无药可解的喽。”

苏心漓那双漂亮的媚眼儿,写满了失望,顾南衣开口道:“对我们来说无解的,对他们来说就未必。”

顾南衣说的这个,苏心漓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依着颜宸玺的意思,那个给他下蛊毒的人,在南夏的地位很高,她下的蛊毒,并且是用来胁迫兰翊舒的,一般人肯定解不了,她对南夏又一无所知,想要找人替颜宸玺解毒,谈何容易?苏心漓心里头虽然沮丧,却没在脸上脸上表露出来,她看向程鹏,“外公,我听说南夏和我们琉璃不一样,他们有皇室还有皇灵一族,皇灵一族在民间的声望极高,比皇室有过之无不及,是这样吗?”

程鹏定定的看着自己这个足不出户的外孙女,眼中闪过浓浓的惊诧,她知道,远比他想象的多。

苏心漓见程鹏看她,依旧笑的一脸坦然,然后挽住了他的手,靠在他的肩上撒娇道:“外公,我对南夏真的很好奇,您能不能将太外公他们的手札给我看看啊?”

定国公府从琉璃建国就已经存在了,到现在已经三百多年了,几乎每一场战役,都会有定国公府人的身影,如果可以得到他们的手札,苏心漓觉得自己肯定是可以有所收获的,不过苏心漓也知道,那些东西,一般人是不让看的。而且,苏心漓心中清楚,外公宠她很尊重她的选择是没错,但是他心中并不希望自己过多的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面来的,正是因为如此,很多事情,苏心漓才不会与他说,因为说的越多,也就表示,受限制越多。

“外公,我就是好奇,好奇京陵城之外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尤其是南夏大金那些国家,他们和琉璃有什么不同?”

苏心漓的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看着程鹏的时候,更是闪闪发亮。

“外公,您就给我看看吧,我保证,我绝对会很小心很小心,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损坏的,您要实在不放心,那就在我在定国公府的时候每天给我看一会。”

苏心漓信誓旦旦道,一副程鹏不给就不依的架势。

“父亲,既然漓儿要看,您就给她吧。”

程绍伟没有女儿,在他心里,苏心漓就是他闺女,小的时候,将她宠的是无法无天,虽然他心里觉得苏心漓一个女孩子家家不应该看那些东西,不过苏心漓一撒娇,他立马就没辙了,苏心漓的几个哥哥也替她求情,就只有程昱凡,用一种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向苏心漓,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的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漓儿,你一个女孩子,看那些东西做什么?”

定国公府是武将世家,历代的定国公多是在战场磨砺的,他们记载的多是战场的一些尔虞我诈,血腥又残暴,程鹏并不觉得苏心漓的胆子又多大,总担心把她吓着了,而且死人的东西,总是比较玄乎,程鹏也担心苏心漓可能因此撞邪。

“外公,我就是好奇,比起其他女子来说,我确实要幸运一些,不用整日呆在闺中,但是我好奇京陵城之外的地方,既然去不了,您就让我透过文字看看嘛。”

“祖父,小妹都这样求您了,您就给她吧,反正早晚都是要给的。”

程子风嬉皮笑脸的说道,苏心漓都这样撒娇了,肯定是很想看那手札的,程鹏不给,这事要让云氏知道,云氏偷都会给苏心漓偷来。

“外公,求求您了。”

苏心漓趴在程鹏的怀中,抬着头,一双明媚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她,程鹏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心瞬间就化了,他伸出粗糙的手,伸手摸了摸苏心漓的脸,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

苏心漓闻言,直接抱住了程鹏,笑出了声:“我就知道外公最好了。”

程鹏拍着她的背,也笑出了声。

难得定国公府在京陵城的人都在,苏心漓自然是要陪着大家一起用午饭的,一家子人坐在一起,大家是和乐融融,苏心漓更是无比珍惜同时享受这样的时光。

苏心漓留用了午饭后,陪着大家一起喝了茶,云氏午睡后,她就离开了,程鹏给了她几本手札,让她看完后下次再来定国公府拿,苏心漓离开,顾南衣自然和她一起。

“漓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苏心漓的那番说辞,骗的了定国公府的那些人,却骗不了顾南衣。之前,苏志明的事情发生后,苏心漓虽然怀疑这件事情和南夏有关,但她那时候并没有准备惊扰到定国公府的人,这次忽然这样迫切的想知道,顾南衣猜测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缘由。

“没什么事啊,我本来是想问你有关于南夏的事情的,没想到四哥将外公和舅舅他们都找来了。”苏心漓对着顾南衣,笑的轻松又淡然。

“漓儿,其实,蛊毒之术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之前我听师傅提起过,蛊毒分为幼蛊和成年蛊,幼蛊是在人的身体内不超过五个月的蛊虫,如果是幼蛊的话,可以想办法将蛊虫引出来,但如果是成年蛊的话,就会一直潜伏在人的体内,除非是下蛊的那个人,不然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将蛊虫引出来。”

苏心漓听了这话,眼睛不由亮了亮,“顾大哥,你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苏心漓说完,率先上了马车,顾南衣看着苏心漓的背影,跟着上了马车。

“顾大哥,是不是蛊虫只能用人去养,用活血喂养,你说幼蛊是指五个月以下的,这五个月的时间是怎么算的啊,是只在一个人的身体内五个月吗?还是只要在人的身体寄养五个月?”

顾南衣看着苏心漓一脸认真的样子,心里头的疑惑更深,“漓儿,你怎么对这个事情这么好奇?”

“苏志明死于蛊毒,这就是说,南夏的人已经不安分了,琉璃的战场从来都少不了定国公府的人,我现在事先做好防范,防患于未然,总比不做任何准备的好。”

顾南衣一听她这样解释,也觉得有理,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一只蛊虫,最多就只能在一个人的身体内寄养,可以是死人,也可以是活人,还可以是动物,幼蛊就是在一个人的身体内寄居了不超过五个月的蛊虫,我师父说过,这个是可以引出来的,但是怎么引,我也不清楚,而且我听师傅提起过不单单南夏的人可以养蛊,我们也可以,只是那个地方更加适合蛊虫的存活。”

顾南衣心里头有些后悔,早知道苏心漓想要知道这些事情,当时他就会问清楚的。

“你是说我们自己也可以养蛊虫?”苏心漓瞪大着眼睛,满是惊喜的看向顾南衣。

“从南夏回来后,师父他养过。”

苏心漓靠在马车上,抿着唇,是呀,南夏的人可以养蛊,为什么他们不可以呢?只是琉璃的环境,他们存活的概率比较低而已,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并不能活啊。

“顾大哥,你能找到你师父吗?”

苏心漓的一双眼睛殷殷的看向苏心漓,满是期盼,顾南衣原本想告诉她,从自己下定决心回京陵城的那一刻,他师父就说过今生师徒情愿已尽,后会无期了,可看着苏心漓那样,这样的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顾南衣沉思了片刻,然后认真的回道:“我尽量。”

顾南衣倒是想给苏心漓一颗定心丸,又担心自己的保证到最后只是让苏心漓空欢喜一场。

苏心漓满是感激的看向顾南衣,“那这件事情,就拜托顾大哥了。”

苏心漓想说一些感谢的话,不过那些说辞在脑海盘旋了半天,苏心漓却觉得远远不能够表达自己的感激感谢,所以她什么都没说,顾南衣身子前倾,摸了摸她的脑袋,重重的应了一声。

苏心漓送顾南衣回去后,并没有直接回苏府,而是进了宫,她没有去金銮殿,也不是去东宫,而是到了宸安殿,苏心漓到宸安殿的时候,兰翊舒还没有回去,不过和早晨离开苏府的时候相比,他的面色并不是很好看,应该说是很难看,而贤妃和昨日一样,则不停的抹眼泪,因为有宫女通报说苏心漓来了,所以苏心漓见到他们的时候,一个脸上只剩下了泪痕,而另外一个她只是隐约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他的不快,当然,气氛也很不对劲。

兰翊舒没料到苏心漓会来,一看到她,就站起来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

苏心漓看了眼贤妃,不满的看了兰翊舒一眼,从兰翊舒的脸上,她就可以猜测到今天发生什么事了,肯定是兰翊舒找颜宸玺追问他昨天对她说了什么,颜宸玺不肯说,两人估计闹起来了,惊动了贤妃。

“漓儿你来了。”

虽然苏心漓和兰翊舒二人还未曾纳彩,更不要说成婚了,不过大家都当他们是夫妻了,贤妃也不像之前那样苏大人苏小姐的叫着,直接唤她漓儿,苏心漓知道她对兰翊舒很关心也很在意,将她当成长辈一样,所以这样亲近的称呼,她欣然的接受了。

“六皇子呢?我去看看他。”

苏心漓说着,朝着贤妃福了福身,牵着兰翊舒就往颜宸玺寝殿的方向走,两人刚一离开,苏心漓就开始数落指责兰翊舒,“你不知道现在兰翊舒是什么状况?当初因为他遇险撇下我去救他的是你,现在又因为这样一点小事闹的这么不愉快,兰翊舒,你可不是这样冲动的人。”

兰翊舒任由苏心漓数落,也不辩解,他确实不是个冲动的人,但是这件事情涉及到苏心漓,而且苏心漓还和他说了离开两个字,兰翊舒就不可能不上心,对他来说,这绝对不是小事,而是大事,很大的事。

“等会记得要向六皇子道歉。”

苏心漓一路数落,到颜宸玺寝殿外面的时候,笑着向兰翊舒撒娇道。兰翊舒追问颜宸玺,情有可原,但是她心中却极为疼惜怜惜颜宸玺,他所做的一切,是死是活,都是为了兰翊舒,这份友情,真的很让他感动,兰翊舒若是对他说什么重话的话,他心中必定十分难受。

兰翊舒妥协,和苏心漓一进了屋就向颜宸玺说了不少软话,颜宸玺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没有说话,苏心漓看了他一眼,让兰翊舒先离开了,兰翊舒刚离开没多久,床上躺着的颜宸玺就睁开了眼睛,看着苏心漓,目光黯然,当苏心漓从袖中她的一套银针的时候,颜宸玺的目光亮了亮,而后又变暗了,“你这么快就想好下决定了吗?不再考虑一下吗?你舍得兰大哥?”

苏心漓看了颜宸玺一眼,目光坚定,“我现在需要专心,有什么话,等我替你施了针再说。”

苏心漓说完,坐在了床边,然后掀开被子,撩开颜宸玺的裤子,替他施针,她略有些苍白的小脸,那神情,说不出的认真专注,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辰,苏心漓的额头已经全部都是冷汗了,等最后一针扎下去的时候,一直半蹲着的苏心漓终于直起了身子,然后松了口气。

“多喝一些骨头熬制的汤,注意药补,受伤的手臂和膝盖,尤其是你的左手,每日让人揉捏一个时辰,最好是懂穴位的,这样对你伤口的恢复应该都是有好处的。”

苏心漓说着,从袖中掏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帕擦掉了脸上的汗,见颜宸玺依旧看着自己,一双眼睛满是疑惑,分明就是没听进去她刚说的话,“这些事情,我会和贤妃娘娘说的,让她吩咐伺候你的宫女太监。”

“苏心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受了伤后的颜宸玺,脾气比起以前来说,暴躁了许多。

“我亲自替你施针,又说了这么多,这还不足以说明我的选择吗?”

“为什么?”

苏心漓走到床边坐下,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颜宸玺,“六皇子,你并不想死,不是吗?”

真要一心求死,不会活到现在。

“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糟糕,但我们都还没有被逼到绝境呢,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彻底治好你的,兰翊舒也是,我都还没放弃希望呢,所以在此之前,也请您一定要坚持住,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也说不定。而且,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们都被逼上了绝路,我呢,也绝对不会牺牲你,因为,你是兰翊舒最最在意的人,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因为我们出了什么事,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也不可能幸福。”

苏心漓一字一句,口气是说不出的认真,颜宸玺看着她,看着她苍白满是汗水的脸严肃的很,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由动容,声音颤抖哽咽着道:“苏心漓。”

苏心漓应了一声,目光与颜宸玺的相对,“颜宸玺,你给我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配合治疗,静心养病,我不是你嫂子吗?天塌下来,有我和兰翊舒给你撑着呢。”

因为是颜宸玺,那个像狗皮膏药一样跟在兰翊舒的身后,嬉皮笑脸叫着她嫂子的颜宸玺,所以就算再怎么心狠自私,也绝对绝对不能牺牲他。

第一百五十九章:颜司明苏妙雪大婚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很快,便是颜司明与苏妙雪的婚礼。原本,像苏妙雪这样名声尽毁的女子,任是谁娶她,就算她是宰相府的千金,娶她的人只是寻常百姓,为了自己的颜面,都会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像颜司明这样的身份,不给婚礼都有可能,但之前文帝已经下旨赐婚,而且这回金銮殿上,文帝又亲口定了成婚日期,不过就算是傻子,也不会觉得这是文帝对颜司明的重视,朝堂上的大臣,任谁都能感觉得到,文帝心里根本就没准备给颜司明机会,而知道颜司明野心的那些亲信更觉得这是文帝对颜司明的警告和打压。

不过文帝就是文帝,论公,他是君,颜司明是臣,他开口让颜司明办的事情,颜司明就算再怎么抗拒,也不敢不从;论私,文帝是父亲,而颜司明是儿子,父亲的命令,儿子自然也是不能违背的,所以这次的婚礼,颜司明心里是愿意也好,不情愿也罢,都得进行,至少面上得过得去,因为他可以无视苏妙雪,不给苏妙雪颜面,但是对文帝,他不能,也不敢。

那日的早朝后,苏心漓就让人向高怡婷传达了自己的意思,要大肆操办这次的婚礼,让苏妙雪风光大嫁,所以这次的婚礼,办的虽然不至于轰动,但还是十分热闹的,不过因为上次苏妙雪在颜司明王府门前那一闹,大家都还记忆犹新,所以大家一听说是颜司明和苏妙雪的婚事,自然都是不愿意错过这热闹的,一大早的,相府门前就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这些人当中,就有方静怡。

连日来的忙碌,相府的门前是披红挂彩,极为的喜庆,为表重视,身为相府夫人的高怡婷亲自将苏妙雪送到了门口,苏妙雪这一出来,大家就都盯着她的肚子瞧。因为时间比较匆忙,苏妙雪的嫁衣自然不是专门量身定制的,也不是赶制的,而是之前就已经做好的,她现在怀有身孕,衣裳选的比较大,因为不是正妃,所以并不是正红的颜色,而是绯红色,苏妙雪的身子是比较抽条清瘦的,再加上孩子才三个多月大没有显怀,衣服又是比较宽松的,根本就看不出已经怀有身孕。

高怡婷站在门口,和相府的其他姨娘还有庶女一起,对蒙着红盖头的她叮嘱了几句,因为场面喧闹,所以众人根本就听不到高怡婷说了些什么,只看到苏妙雪不住的点头,那样子看起来乖巧恭顺的很,可方静怡看着,却觉得刺眼的很,心里就像破了个大窟窿似的,鲜血不停的往外喷涌,简直比剜心还痛。

原本,高怡婷站着的位置,应该是属于她的,今日,苏妙雪出嫁,牵着她的手送她出来的也应该是她,如果她是相府夫人,那苏妙雪现在就是相府的嫡女,她一定可以嫁的比现在更加风光,而且,如果她是相府夫人的话,苏志明也不会死,那样的话,苏妙雪嫁到王府,也能有个靠山,想到苏志明,方静怡心里头的血喷涌的更快。

但是现在,曾经那些属于她的一切却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她渴盼了那么久的身份,为了这些,她耗费了多少的时间和精力还有金钱去谋划,到头来,却是为她人做嫁衣,而且还是个她极为憎恶的人,方静怡越想越觉得意难平,她恨啊,恨不得冲上去把高怡婷给杀了,就算是杀了她也不足以泄恨,她简直想将她大卸八块。

方静怡看着苏妙雪由媒婆搀扶着,走下了台阶,她看着她穿着玫红的嫁衣,心里不由被刺了一下,她做了这么多,就是希望苏妙雪出嫁的时候能穿上正红色的嫁衣,但还是没能如愿,想到自己的几个孩子,方静怡有种痛哭的冲动,现在,志明已经死了,志安的话,她想再见一面都难,就只剩下这苏妙雪了,虽然因为苏志明的事情,方静怡心里对苏妙雪生出了很大的不满,但毕竟是母女,现在她大婚,她心里还是挺激动,同时也很担心她今后在王府的处境。

“妙雪!”

唢呐声再次吹了起来,媒婆掀开轿帘,苏妙雪正要进去,相府的下人也准备点鞭炮了,方静怡紧握住自己手中的锦盒,大叫了一声:“妙雪!”

因为唢呐的声音很响,再加上四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声也不小,所以苏妙雪并没有听到方静怡的声音,方静怡叫了一声后,就朝着苏妙雪的方向跑过去,而苏妙雪是蒙着盖头的,自然是没看到方静怡的,不过站在门口的高怡婷等人还有那些围观的百姓却看到了,顿时露出了一副兴味的表情,高怡婷摆了摆手,吹唢呐的那些人顿时停了下来,方静怡又叫了一声,这回,苏妙雪听到她叫自己了,盖头下的她眉头拧起,就想要进轿,不过方静怡已经跑到她跟前了,并且握住了她的手,苏妙雪心里头却不快的很,想也不想甩开她的手。

方静怡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有些傻眼了,重重的叫了声:“妙雪!”

苏妙雪像是没察觉到她的不悦一般,用更大的声音嫌恶的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以前,当方静怡是相府得宠的姨娘的时候,苏妙雪这相府的养女巴不得人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让大家知道,她才是相府的长女,苏心漓的一切都是她的,是苏心漓不要脸,霸占掠夺了她的东西,但是现在,方静怡已经被休了,而且苏志明的事情闹的是沸沸扬扬,她可不想有苏志明那样一个亲弟弟,若是让别人知道方静怡是她生母,苏志明是她亲弟弟,单想到那个,苏妙雪就觉得自己的颜面丢尽了,而且,嫁到王府后,那些人肯定会因此对她指指点点的,总之,苏妙雪现在是巴不得自己与方静怡一刀两断,没有任何关系才好。

苏妙雪这样的态度,方静怡心里头自然是失望万分,她再次走到苏妙雪跟前,牵起她的一只手,然后将一个不大的四四方方的盒子放到她的手上,苏妙雪掂了掂,感觉还挺沉的,心里头一惊。苏妙雪跟在方静怡身边这么多年,她一直都知道,方静怡有自己的小金库,就算上次苏心漓将她母亲的嫁妆拿回去了,苏博然也到她这里搜刮了很多,但她应该还是有私藏的,而且那些东西应该都还是不错的。

“妙雪,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姨娘心里头开心,这是姨娘的一片心意。”方静怡说着,不由红了眼眶,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几分哽咽颤抖,有激动,有失落,也有浓浓的遗憾,那是一个关爱女儿的母亲最真切的心情。

场面,因为方静怡的出现,安静下来了许多,高怡婷顺着台阶缓缓而下,领着一群人也走到了苏妙雪的跟前,“妙雪,你是方小姐看着长大的,情分果然不一般,难得她一番心意,你可不能辜负了。”

高怡婷这话,看似恭敬,实则充满了嘲讽,方静怡都快四十了,如何还能用小姐称呼?这是在告诉众人,方静怡已经被休了,不是相府的人了。高怡婷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色相当的平和,但是这样的平和在方静怡看来,则是说不出的挑衅,她那双盈满了水雾的眼睛顿时变的凶恶狰狞起来,看向高怡婷的时候,都是猩红的,“高怡婷!”

她的声音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她生拆入腹,却没能让高怡婷的面色变分毫,像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神情,就只有失败者才会有。

因为脸上的伤疤,苏妙雪前段时间一直都有在用凝露膏,手头上已经有些紧了,这时候,方静怡送东西来,她自然是想要收下的,但是现在这场面,苏妙雪却觉得手上的东西烫手的很,她觉得方静怡这时候叫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也丝毫没有为她考虑着想,不由恼火,在高怡婷还没说话前,她将方静怡刚递给她的东西用力的往她跟前一摔,“谁要你的破东西!”

苏妙雪冷哼了一声,盒子被用力的摔在地上后打开,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两套上等的头面,一套是翡翠绿宝石,一套是黄金红宝石,一看就是好东西,黄金红宝石还好,但是那套翡翠头面的手镯却摔碎了,发出极为清脆动人的声响,苏妙雪听着这声音,心都在滴血,心里头暗自责怪方静怡,她觉得方静怡根本就不是真心送她东西,不然的话,完全可以私下给,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现在,苏妙雪已经看方静怡不顺眼了,也因此,她做什么都是错。

“我姓苏,是相府的女儿,我的嫁妆,有父亲母亲会准备,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自称我的姨娘,真是不要脸!”

方静怡一听这话,脸色瞬间惨白,苏妙雪这一字一句是在她的胸口上捅刀子,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啊,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有些自私任性的,但是却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冷血无情,她从小把她带大,她想要什么,她就给她什么,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是为自己考虑不假,但是比起为苏志明苏志安的付出,她为苏妙雪绝对做的更多,现在,她居然用不要脸这三个字形容她,方静怡如何能不难受?谁都可以说这样的话,但是苏妙雪不行,方静怡单听着,都觉得热泪盈眶,眼泪完全控制不住,簌簌的往下掉。

那些围观的百姓见状,不由议论纷纷,对方静怡,他们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但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也不免生出了几分同情,觉得苏妙雪太过绝情了,虽然方静怡已经被休了不假,但她毕竟是方静怡带大的啊,方静怡现在这样落魄,她大婚,她还是给她准备了这么好的礼物,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说出这样的话来,这相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收了这样一个养女,不守妇道道德败坏就算了,还这样的无情无义。

苏妙雪又不是聋子,那些百姓的议论声,她自然听到了,不过现在对于自己在民间的名誉,她已经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了,根本就不怎么放在心上,比起这些与她没有直接利益关系的人,她现在最最在意的是高怡婷的想法,方静怡和高怡婷两人本来就有过节,苏妙雪并不肯定高怡婷知不知道自己是方静怡女儿的事情,她赌高怡婷是不知道的,不然的话,她怎么会给她凝露膏那样的好东西?

苏志明已经死了,苏志安还小,苏博然现在根本就不怎么管她的事情,但是对高怡婷却言听计从,至于方静怡,就更不要说了,她现在唯一的靠山就是高怡婷,直到这一刻,苏妙雪都还做着嫡女梦呢,只要高怡婷同意将她挂在她的名下,那她就是相府的嫡女了,今后在王府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方静怡现在和高怡婷发生争端,她自然是要向着高怡婷了。

“方小姐,养育我的是父亲,是相府,并不是你,我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府给的,父亲给的,与你并没有任何的干系,所以你少拿那些情分说事,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现在,你已经被相府休了,与相府与我都没有任何的瓜葛了,你以为你利用这么点东西就可以收买我吗?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在苏妙雪看来,方静怡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都是她欠了她的,苏妙雪说完,朝着高怡婷的方向,福了福身,“母亲。”

方静怡本来就满肚子火,看到这一幕,更是气的不轻,“母亲?苏妙雪,你居然叫她母亲?她就是个贱人,不要脸的狐狸精!”

苏妙雪听着方静怡的叫骂,心里头越发的恼火,她觉得方静怡就是故意拆她台,来找晦气的,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别怪她冷血无情了。

高怡婷站在一旁,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原本淡然的脸,有了浅浅的笑意,尤其在看到方静怡那张气的仿佛要冒烟的脸时,更是得意,方静怡,你害死我的孩子,害我这辈子都不能成为母亲,结果呢,你最孝顺的那个孩子没了,你的另外两个孩子叫着我母亲,你的宝贝女儿,当着诸多百姓和我的面对你怒骂指责,真是报应啊。

“来人啊,将这个疯妇给我拖走,不要让她影响了母亲的心情!”

苏妙雪的话音方落,马上就有两个小厮将方静怡扣住,方静怡剧烈的挣扎着,但是根本就挣脱不开,她声嘶力竭的尖叫了一声,满是凄厉悲伤和绝望,“老天啊,我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

以前,李嬷嬷和她说苏妙雪自私绝情,她还不相信,非但如此,她还斥责李嬷嬷,现在看来,她说的一点也不假啊,方静怡看着披着红盖头的苏妙雪,看着高怡婷嘴角上扬,一脸挑衅的看向她,只觉得一颗心七零八碎的,她做了很多事情,害了很多人,但是她没有一点对不起苏妙雪的地方啊,她今日上门,只是想看着她出嫁而已,方静怡越想越觉得心伤,不由痛哭出声。

“妙雪小姐,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方小姐带大的,看着长大的,她今日只是前来给你送贺礼,你这样做,未免太过绝情了吧。”

站着高怡婷身后的侧夫人柳飘飘开口说道,那娇柔的声音,满是嘲讽和轻视,何姨娘六姨娘还有苏汐月苏浅月虽然没有说话,不过心中也是如此想的,苏妙雪做的确实绝情,心里头越加的瞧不起苏妙雪。

“我的母亲,就只有相府夫人一人!”

因为方静怡的剧烈挣扎,她走的并不是很远,但是苏妙雪的声音却很大,所以方静怡是听到的,不由哭的更伤心,心里越发的悲痛憎恨绝望。

柳飘飘抿着唇,冷笑了一声:“可惜啊,相府夫人并不怎么愿意要你这样的女儿。”虽说苏妙雪现在已经是五皇子的侧妃了,但是谁都知道,她这个侧妃不可能得宠,而且,就她现在的名声,谁愿意要这样的女儿啊?她当自己是谁啊,小姐吗?

苏妙雪恼火,可想到今儿是自己大喜的日子,还是决定不和柳飘飘计较,高怡婷也没再说什么,抬了抬手,很快,唢呐声再次响了起来,而方静怡悲痛的尖叫哭泣声全部淹没在这喜庆的哭声中,方静怡被人拖在地上,她泪眼模糊,看着苏妙雪上了花轿,然后一点点在她的视线消失,她连往她这个方向看一眼都没有。

这花轿一走,那些百姓一拥而上,便上前去抢方静怡给苏妙雪送来的两套上等头面,方静怡原本还是坐在地上哭的,看到这阵仗,发疯似的冲了过去,不过她一个女子,哪里能抢的过那些人,没一会,她带来的那些东西就被哄抢光了,那些看了热闹又得了东西的百姓心满意足的离开了,留下方静怡一个人坐在地上。

高怡婷送走了苏妙雪的花轿后,并没有马上回府,一直到那些百姓哄抢了东西后离开,她走到了坐在地上泪流不止的方静怡跟前,因为方才和那些百姓哄抢头面,方静怡的头发被人捉了好几下,扯了一大把头发下来,她一大早特意梳理整齐的发丝现在完全乱了,衣裳也是,再加上那满脸的眼泪,甚至还沾上了鼻涕,整个人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泪眼模糊意志消沉的方静怡看到高怡婷靠近,慌忙整理自己的发丝和衣裳,然后将自己的脸擦干,她抬头看着高怡婷,一副不肯认输的架势,愤愤的说道:“你来做什么?炫耀吗?还是看我有多惨?”

方静怡咬牙切齿,一脸的不甘心,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高怡婷却笑了,那是很得意的笑容,“被你猜对了,两者都有,方静怡,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啧啧啧——”

高怡婷顿了顿,继续道:“你是会生,但是那又怎么样?你有三个孩子,那又如何?现在的相府夫人是我,你的孩子,叫我母亲,方静怡,你现在比老鼠还不如!”

高怡婷说完,又轻笑了一声,方静怡心里头满是窝火,“高怡婷,当初我就应该弄死你,我就应该弄死你了!”

高怡婷看着她跳脚的样子,笑的越发开怀,“是呀,当初你怎么没弄死我呢,但是现在,你已经没有那个机会了。”

高怡婷说完,大笑出声,转身离去,方静怡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去打高怡婷,可还没碰到高怡婷呢,就被几个小厮扣住了,根本就动弹不得,这几个人,以前方静怡掌家的时候,他们没少吃苦,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们狠狠的占着方静怡的便宜,奚落侮辱了一番,方静怡气的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满心的怨恨和窝火,然后又去埋怨苏心漓,她还是觉得,自己现在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苏心漓。

都是因为她,就是因为那个贱人,志明才会死,她才会沦落到今日这样的地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她绝对不会就这样算的,还有妙雪,既然她不将她当成母亲,那她今后就当没有这个女儿,这个女儿,她只当自己白养了,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她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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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相府,王府的门前越发的热闹,唢呐声震天响,鞭炮更是噼里啪啦的响,围观的百姓,更是只多不少,兴致昂扬的,和他们这些人相比,新郎官的面色,要难看许多,在大红喜服的映衬下,那张脸,黑的都能够滴出墨汁来了,不过却还是努力的强颜欢笑,和王府的管家一起,欢迎前来的客人。

原本,颜司明和苏妙雪大婚,是没几个人愿意来的,吃苏妙雪那种女子的喜酒,简直就是晦气,不过这毕竟是皇上赐婚,不过文帝是出于什么考虑赐婚,这婚确确实实是他赐的,身为臣子,自然是要上门恭贺的,而且,那日金銮殿上,苏心漓也说了会来,大家心里都有想趁着这机会和苏心漓套关系的打算,至少,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啊,种种原因,虽然颜司明只是纳侧妃,不过登门的贵客却一点也不少,从未时开始,就陆续有人上门了。

苏心漓是将近酉时才到的,现在这季节,这个时辰,天色差不多已经暗下来了,不过王府门前是张灯结彩的,那大红的灯笼,将大半条街道照的恍若白昼。

今天这样的日子,苏心漓自然是兰翊舒一同前来的,原本,女子是不得抛头露面的,在婚前更不能和男子亲近,便是未婚夫,也是要保持距离的,不过这在苏心漓的身上显然是个例外,毕竟之前处理水患的时候,她就是在外到处奔波的,那时候,她就是整日与兰翊舒还有程子谦一起的,当然,那些百姓看到她与兰翊舒在一起,也没有指责,反而觉得两人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看着十分的赏心悦目,与苏心漓兰翊舒一同前来的,还有程子风和顾南衣,他们一个是代表定国公府,另外一个是代表忠勇侯府。

除了程子风,还有颜宸玺,这是他受伤后第一次露面,因为腿受伤,他是坐在轮椅上的,他这样子的出场,自然惹来不少百姓的议论,不管那些百姓说的是什么,幸灾乐祸也罢,还是同情怜悯,对颜宸玺来说,自然都十分的刺耳,站在苏心漓身边的兰翊舒走到他的跟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颜宸玺回头,刚好对上兰翊舒鼓励的眼神,苏心漓也走了过来,对着他温柔一笑。

这个时候,这些流言蜚语,需要颜宸玺自己来面对,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必须要承受的,而她和兰翊舒能做的,就是在他身边支持鼓励他。

颜司明看着苏心漓,那张精巧的脸蛋,带着柔柔笑意的时候,在灯下,有一种让人觉得不真实的美,让人心动。颜司明告诉自己,这个女人身上有毒,尤其是对他,他一靠近,她就会喷射出让他失控的愤怒的毒药,可就算是如此,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距离她近一些。

那些百姓一见苏心漓来了,顿时激动起来,苏心漓都还没和其他人打招呼呢,就转过身,对着他们微笑的点头,那些百姓见了,越发激动,纷纷夸赞苏心漓,说她长的漂亮,人又亲近,而且还聪明,总之,什么好就说什么,当然,也有人拿苏妙雪和她做对比,这一对比,苏妙雪越发的一无是处了。

苏心漓此举,同时也转移了那些百姓的注意力,议论颜宸玺的人,瞬间就少了,而对苏心漓的溢美之词完全盖过了那些议论颜宸玺的话。

“右相大人大驾光临,简直是让我们王府蓬荜生辉啊。”

颜司明上前,满眼都是苏心漓含笑的模样,越是这一刻,他心里头就越是不甘,看着苏心漓的那张脸,他甚至幻想,自己这次娶的人是苏心漓,那样的话,那些百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用那种同情甚至是看杂耍好戏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看这样子,五哥似乎不欢迎我啊。”

不待苏心漓接话,颜宸玺已经先开了口,颜司明看着苏心漓那眼神,让他相当的不满。

坐在轮椅上的他盯着颜司明,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认真,全然不似玩笑,甚至还透着股不满,颜司明忙说不敢,然后又说了一大堆客套的话,众人都还没进去呢,太子爷颜睿晟就来了,当时,颜宸玺正刁难颜司明呢,颜宸玺可以光明正大的任性,和兄弟不睦,但是颜司明却不敢,所以几番下来,颜司明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听到太子来了,忙逃也似的过去恭迎太子了。

颜司明和苏妙雪马上就是夫妻了,因着这板上钉钉的事实,苏心漓现在的心情相当好,尤其,看着颜司明那吞了苍蝇一般的神情,她就算只是看着,就已经心情大快,再加上有颜宸玺,所以她十分快活的在一旁观战了,眼见颜司明去恭迎太子,苏心漓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不过依旧十分的明媚灿烂,灯光下,她的整张小脸仿佛都在发光一般。

“我们进去吧。”

苏心漓看着颜宸玺和兰翊舒等人,缓缓开口道,她憎恶颜司明,同时,心里也十分抗拒排斥和太子接触,她总觉得他知道自己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她没有和太子打招呼,而是选择了直接进去,而这次,太子也如苏心漓所愿,并没有追上来。

酉时三刻,苏妙雪的轿子到了王府门前,因为颜宸玺并不怎么方便,所以苏心漓并没有到门口观礼,而是在王府的正厅和其他诸位大臣还有前来恭贺的诸位皇子等着他们进来,震天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了好一会,颜司明就牵着披着红盖头的苏妙雪进来了。

苏妙雪是什么表情,她不知道,但是苏心漓想,这样的场面,这样的阵仗,她现在的状况,能有这样的身份,苏妙雪心里头必定是十分欢喜的,甚至于对未来,她还有很多很美好的憧憬,就像上辈子不明状况的自己,但是颜司明却不一样,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新郎该有的喜悦,若非现实所迫,颜司明恨不得甩开苏妙雪的手,然后将她摁在地上,狠狠的教训一顿,他所有的屈辱,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这个水性杨花的下贱女人。

苏心漓看着这一幕,心里头是说不出的激动,她甚至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她第一次那样深刻又真实的觉得,自己扭转了上辈子的人生轨道,自己的,苏妙雪的,颜司明的,而这样的感觉,给了她更多的信心,她想,只要她努力,其余众人的命运,她也可以改变。

兰翊舒慢慢的贴近苏心漓,偷偷握住了她的手,苏心漓吸了吸鼻子,扭头对着他微微一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虽然今日太子到场了,不过文帝并没有来,而且皇后也没有到,所以高堂的两个位置,都是空的,而且因为颜司明的不情不愿,原本简单的叩拜耽误了半天的时间。

两人刚拜完了高堂,忽然有个下人匆忙了跑了进来,他四下张望了一眼,跑到了王府管事的跟前,凑到他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管事面色变了变,匆匆忙忙就跑出去了,苏心漓挣开兰翊舒的手,走到程子风跟前,示意他跟出去看看,没一会,程子风就进来了,这时候,颜司明和苏妙雪二人刚行了夫妻对拜之礼,正式成了夫妻。

“方静怡来了,正在王府门前闹呢。”

苏心漓闻言,眼睛不由亮了亮,凑到程子风跟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程子风不住的点头,再次离开了,送走了程子风后,苏心漓又偷偷的对颜宸玺说了几句话,听得颜宸玺脸上有了笑意。

“送入洞房!”

司仪的话刚说完,颜司明正准备将苏妙雪送进洞房,然后发泄下怒火,当然,他也实在是不愿意和苏妙雪站在一起,尤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简直就是耻辱,他都还没能离开,坐着轮椅的颜宸玺出现在他跟前,抬头看着他,一脸的笑意,“今儿是五皇兄大喜的日子,五皇兄得名扬京陵城的美人,而且很快就要做父亲了,现在是什么心情?”

名扬京陵城是不错,只是和其他女子不同,这苏妙雪,是臭名昭彰。

第一百六十章:大婚,滑胎

第一百六十章:

颜司明闻言,原本就没有笑容的脸,一下都绿了,他的双手隐于宽大的喜服下,紧握成拳,发出极为气愤的声响,不过因为热闹的场面一时间还没安静下来,所以并没有人听到,苏心漓看着颜司明紧绷着一条直线的嘴唇,脸上的笑意更浓。

心情?估计颜司明现在杀了苏妙雪杀了她苏心漓再自杀的心情都有,当然,现在多了个故意刁难他的颜宸玺。

此刻,颜司明的脸已经不是用难看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不过很快,他的脸上就扯出了勉强的笑容,苏心漓唇边的笑意更浓,颜司明只要一日不死,就不会摘下虚伪的面具,他想要的太多,一个人的*太多,怎么可能舍弃自己的性命呢?尤其是这个时候,颜司明的声誉因为苏妙雪的事情已经是一落千丈了,若是再传出兄弟不睦,不是说他的人品人缘都太差了吗?尤其,颜宸玺是他的弟弟,哥哥理应让着弟弟的,而且颜宸玺这次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情绪不稳定,刁难别人,那是可以的,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愤世嫉俗也是常有的,但是颜司明不行,当然,他也不敢,要知道,六皇子的生母可是数十年来都深得皇上宠爱的贤妃,不但如此,贤妃还是后宫中,在太后跟前,最能说得上话的妃子。

一个人想得到的太多,同样的,拘束也会很多,就像现在,若换成其他人,便是不对颜宸玺动手,恐怕也起争执的,但是颜司明却不敢,他就算再生气,此刻也只能将那些气愤往自己的肚子里面吞,生闷气。

“我是什么心情,六皇弟难道不知道吗?何必强人所难?”

颜司明抿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咬牙切齿。

“五皇兄这样说,是说我明知故问吗?”颜宸玺字字尖锐,因为兰翊舒和苏心漓的缘故,颜宸玺对颜司明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好感,现在他变成这个样子,颜宸玺总怀疑这和颜司明有关,他现在满肚子的火,可以冲着颜司明发泄,他自然不会客气了。

“我尚未娶妻,而且,将来我的妃子必定是不会怀孕结婚呢,五皇兄这种又做新郎又做父亲的感受,想必我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的,所以呢,才会好奇一问。”

颜宸玺这话,针对的不单单是颜司明,还有苏妙雪,披着红盖头的苏妙雪满心恼火,心里头暗自诅咒颜宸玺。

两个人对峙了许久,这要平时,颜司明肯定能很好的处理现在的状况,但是现在的他是满心的恼火,心里头和脑海的窝火和愤怒几乎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颜司明满心都在克制住自己想要动手的冲动,根本就无法思考其他,场面在瞬间陷入了僵持的状态,过了好半晌,颜宸玺忽而笑了,“既然五哥不愿意多说,那我就不勉强了。”

颜宸玺说着,让开了位置,颜司明盯着他,再看其他人,只觉得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是冰冷的嘲讽,在场所有的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来参加他和苏妙雪的婚礼的,颜司明越想越觉得是如此,越想就越觉得生气,只想带着让他丢脸的苏妙雪离开这个地方,避开那些人的视线,他快步走在前面,苏妙雪由媒婆搀扶着走在后面,颜司明的一只脚才迈出了大厅,外面忽然有熟悉的尖叫声传来,“王爷,妙雪!”

没过一会,闹哄哄的大堂就出现了方静怡的身影,而原本就喧闹的大厅一下就变的越发热闹起来,苏心漓扭头看了兰翊舒一眼,对着他笑笑,而后又看向颜宸玺,由兰翊舒推着颜宸玺,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有热闹可凑,大家自然一下蜂拥了过去,苏心漓这一行人的速度并不快,不过因为他们的身份够高,他们一过去,那些原本站好了位置的人纷纷让路,苏心漓轻易的就挤进了前排。

颜司明讨厌苏妙雪,而方静怡身为苏妙雪的生母,他心头也是十分憎恶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生出这样的女儿,又没有将这个女儿教好,他现在何至于变成这个样子?总之,现在,对和苏妙雪扯上关系的人,颜司明心里头都不快的很,尤其,方静怡还是这个时候冲出来,想到那些人落在自己身上如看杂耍一般的神色,颜司明对方静怡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颜司明刚在颜宸玺那受了气,对颜宸玺,他现在莫可奈何,现在方静怡冲上来,那完全就是往枪口上撞了,颜司明铁青的脸一下涨的通红,怒吼道:“谁放她进来的?这是王府,岂是阿猫阿狗都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给我打出去!”

颜司明现在在气头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方静怡虽然已经被苏博然休了,但毕竟是方家的小姐,不过颜司明是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留,方静怡听了这话,脸一下就全白了,紧咬着唇,愣在了原地,那眉梢眼角,写满了屈辱。

想她方静怡,虽然一直以来,只是相府的姨娘,但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以前带妙雪参加宴会的时候,那些正经的夫人都是要给她几分颜面的,但是现在,疯妇,阿毛阿狗,方静怡的一颗心,就像浸泡在寒水里似的,凉的彻底,几乎都要冰冻起来了。

颜司明的话刚说完,立马就有王府的下人冲了出去,想要将方静怡驱赶出去,苏心漓冷笑了一声,站了出来,“五皇子这话,未免也太刻薄了吧?”苏心漓勾着唇,慢悠悠的说道。

“虽说方氏已经被相府休了,但是她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大弟,与五皇子可是好友,若非大弟出了事,今日你的婚礼,他必定是要前来恭贺的,现在,大弟不在了,他的生母上门,五皇子不招待便也就算了,居然用阿猫阿狗这样的话羞辱人,不觉得太过分了吗?难道说五皇子与大弟的兄弟情义是假的,还是说五皇子就是用人朝前不用人就朝后的人呢?”

颜司明刻薄,苏心漓的话也相当的直接。

“而且,妙雪姐姐身为相府的养女,一直都是跟在方氏身边长大的,方氏对妙雪姐姐那可是比亲生女女儿还要亲,一有什么好东西就惦记着姐姐,这么多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她养育了十多年的女儿和她儿子最要好的朋友大婚——”

苏心漓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被苏妙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你不要乱说,谁是她的女儿?我的生母早就已经死了,现在,我的母亲是相府的夫人。”

苏妙雪这样的做法,实际无可厚非,毕竟就现在方静怡的处境,谁都不会愿意与她有任何的牵扯,但是这话说出来,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未免显得太过凉薄绝情了,毕竟今日到场的,除了朝堂上的大臣,还有他们的夫人,那些大臣不清楚方静怡是如何对待苏妙雪的,但是那些夫人心里头却清楚的,就像苏心漓说的,那真真是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的。

“死了?”苏心漓看向面色苍白,嘴唇都在发抖的方静怡,笑出了声,“方氏,妙雪姐姐说,她的生母已经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