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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面,看的还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呢。

颜司明原本是想让人驱赶方静怡出去的,都已经有小厮准备动手了,但是现在,苏心漓忽然出面,颜司明又没再说什么,那些小厮自然不敢妄加动手了。

苏妙雪听到苏心漓的声音,心里头也恼火了起来,她觉得苏心漓就是故意的,见不得她好,见不得她和五皇子好,所以故意来破坏她的婚礼的。方才拜堂,五皇子一直拖拖拉拉的,虽然她一直蒙着盖头,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五皇子并不是心甘情愿娶她的,那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在满堂的宾客面前丢尽了颜面了,只是,今儿是她大喜的日子,她一直忍着罢了,想要避开那些人视线的并不仅仅只有颜司明,她也是一样,好不容易她终于可以入洞房了,方静怡又跑出来了。

方静怡在相府门前大闹还不够,现在居然到王府来了,还有苏心漓,苏妙雪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苏心漓设计好的,而方静怡居然傻傻的帮着她,苏妙雪最想冲苏心漓发脾气,但是苏心漓现在的身份,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够,满腔的怒火就只有发泄在方静怡的身上了。

“方静怡,你够了啊,在相府的时候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居然还跟着来王府,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因为生气,苏妙雪尖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方静怡听了,心头不由的一紧,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女儿,就算再怎么心寒,还是不怎么愿意伤害她的,方静怡思忖了片刻,看着站在正厅内的苏心漓,她的身后,站着兰翊舒顾南衣等人,那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但是这一个个,都对她情有独钟,她静静的站立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于,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那神情极为的淡然,可落在她的眼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傲,甚至让人生出一种高不可攀之感,而这样的境遇和心理的落差,让方静怡的心里头越发的恨,她甚至有一种抱着苏心漓同归于尽的想法。

方静怡思忖了片刻,冲到苏心漓的跟前,死死的抱住她的跪下,苏心漓原先是愣了愣,不过很快恢复了自然,她任由她抱着,神色依旧是淡然的,方静怡才一抱住了苏心漓的大腿,就痛哭出声:“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当初五皇子向我提起有意于你的时候,我不应该阻拦,现在,你对我的惩罚还不够吗?志明已经没了,你也已经让相爷休了我,如此,你该心满意足了吧?您对我,要杀要剐,我都随您的便,但是我求求您,放过志明和妙雪吧。”

方静怡说着,克制着的眼泪,汹涌而出,她虽然是一边哭一边说的,声音哽咽,但是字字清晰,在场的宾客都听到了,不由哗然,不敢置信的视线在苏心漓颜司明还有兰翊舒等几个人当事人身上来回移动。

这会,颜司明心里头极为庆幸自己没有急着撇清和苏志明之间的关系,他和苏志明是好友,接触丞相府女眷的机会自然比其他人要多,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苏心漓比起苏妙雪还有相府的其他庶女都要优秀,他身为皇子,若是要选妃子,自然要挑选最好的,那他看上的人肯定是苏心漓而不会是苏妙雪了。

之前,颜司明心里头相当的生气,恨不得将方静怡大卸八块,但是现在,她说了这话后,颜司明觉得自己心里头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整个人的心情都畅快了许多,苏心漓不是不愿意与他有任何的纠缠瓜葛吗?他偏偏就不让她如愿,颜司明心里头得意洋洋的想着,一双阴暗的眼睛看向了苏心漓,见她神色依旧淡然的很,便觉得她这是在佯装的,他又偷偷的看了兰翊舒一眼,见他拧起了眉头,颜司明铁青的脸,甚至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

放眼整个京陵城,颜司明和苏妙雪之间的事情,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方静怡这样说,大家顿时就觉得苏妙雪口中那晚的事情有蹊跷,想来,是五皇子最先看上的应该是苏小姐,肯定是相府那养女借着相府嫡女的名义约五皇子,五皇子才会上当赴约的,然后她又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所五皇子才会和她发生关系的。

众人这样一想,顿时就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难怪五皇子那么抗拒排斥和苏家这养女成婚,原来是因为这个。

自己的恶名得以被洗刷,颜司明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这对苏心漓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方静怡在相府的的时候,苏心漓的年纪还小,那么小的年纪就与男子来往,这就是不守妇德,而且从方静怡的话中,苏心漓之所以让苏博然休了她,似乎就是因为她阻断了她和颜司明的婚事,这样说来,她心里应该是有颜司明的啊,那她为何要让皇上将她赐婚给兰翊舒呢?就个人条件来说,兰翊舒比起颜司明,只更好不差,不过世人都喜欢以家世背景和身份来衡量这些,若要比起这些,兰翊舒自然是不能和颜司明相提并论呢,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平民,颜司明这皇子虽然比不上三皇子,但他也是有登位的可能的。

方静怡说的这番话,对苏妙雪确实有很大的不利影响,但是方静怡和苏妙雪一样,已经顾不得那些外人的看法了。

颜司明是什么人,苏志明以前和她提了不少,方静怡知道,这男人并不好对付,他和苏博然一样自私绝情,并且比他更有权势,苏妙雪对他是存了男女温存的心思的,方静怡并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越陷越深,她希望颜司明能好好待苏妙雪,又希望苏妙雪能防着颜司明,那样的话,将来可以少受点伤害。同时,也是让苏心漓的名声受损,若能让兰翊舒抛弃她,那自然是最好的,而且,方静怡知道,苏心漓并不喜欢颜司明,她越是不喜欢,她越是想将她和颜司明撮成一对,就算她踩在苏妙雪的头上也在所不惜,而且,一旦苏心漓嫁给颜司明,那她必定会倾尽全力扶持颜司明,颜司明能有她相助,想要得到皇位不是没有可能,苏妙雪现在已经怀孕,她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长子,这样的话,不论是她还是苏妙雪,必定都可以重新得到方家和相府的重视。

不得不说,方静怡的如意算盘打的是相当的好,但是苏妙雪如何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四周围的那些议论声传到她的耳中,苏妙雪觉得肺都要炸了,她觉得方静怡此番前来,就是来报复的,破坏她的婚礼,拆她的台的。

“方静怡,你胡言乱语什么!”

苏妙雪气不过,掀开自己的盖头,冲到方静怡跟前,怒气冲冲的喝到,众人见她自己掀开盖头,都吃了一惊,要知道,大婚当日,新娘的这红盖头就只有新郎可以揭开,不然的话,是极为不吉利的。

因为生气,苏妙雪的一张脸涨的通红,她的那双眼睛也是,像是有星火在燃烧,原本,新娘该是极美的,但是她这样的愤怒之色却让她变的狰狞,没有丝毫的美感,而苏妙雪这样的举动,更是被认为没有教养。

苏妙雪才刚入王府,虽然只是侧妃,但是现在,王妃并没有正妃,也没有其他女眷,王府内,她是最大的,这时候,方静怡居然就这么急不可耐的给颜司明塞女人,苏妙雪觉得方静怡简直就是疯了,如果现在苏心漓名声比她还不堪,来王府做小姐让她欺辱她还可以考虑,但是就现在苏心漓的身份和声望,不管她嫁给谁,必定都是正妻无疑。以前在相府的时候,她处处被苏心漓压制着,她已经受够了,现在,她怎么可能还会甘心屈居于苏心漓之下?

“她没有胡说,一直以来,我中意的都是苏心漓而并非你。”

颜司明冷然的说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眼睛深情款款的看向苏心漓,苏心漓越是拒他于千里之外,越是憎恨厌恶他,他就越是想要得到她,纵观琉璃上下,再不可能找出像苏心漓这样集容貌,财力,权势,智慧于一身的女子,从认识苏心漓的那一刻开始,颜司明对苏心漓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从来就没有改变过,不管她怎么拒绝,就算他几次三番的想要将她弄死,他心里还是想要得到这个女人的,而且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自己的。

苏妙雪听了这话,原本通红的脸瞬间变的苍白起来,她紧咬着唇,一双眼睛满是哀求的看向颜司明,但是颜司明根本就不为所动,兰翊舒走了出来,占有欲十足的将苏心漓搂在怀中,挡住了颜司明的视线,清雅的脸,唇角上扬,淡然一笑,“我的未婚妻貌美聪慧,才华横溢,而且心里善良,便是整个琉璃的男子倾心于她,也不足为奇。”

兰翊舒的目光冰寒,言辞间,满是对苏心漓的袒护。

苏心漓靠在兰翊舒的怀中,轻笑了两声,然后探出脑袋,看了眼地上抱着她大腿跪着的方静怡,“你们也真是的,方氏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你们这么急着打断她做什么?”

苏心漓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流眼泪的方静怡,冰冷的眸,满是嘲讽。

“还有呢,五皇子还与你说什么了?非我不娶,还是我苏心漓就只能他不嫁了?”

苏心漓说着,又咯咯的笑了两声,讥诮的目光,从方静怡的身上移到颜司明的身上,“五皇子,你这里是有问题了吗?”

苏心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脸上的笑意却不减,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个傻子似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方静怡在相府一直都只是个姨娘吧,我可是相府唯一的嫡女,什么时候,琉璃的规矩居然变的这么彻底了,主子的婚事居然要轮到奴才做主了,兰翊舒,你说这好笑不好笑?”

苏心漓说完,紧抿着唇,却还是有笑声溢了出来,其余的人见状,也跟着笑出了声。

“方氏,我说你真的够了,你就算想要污蔑我的名声,是不是能换个好点的理由?大弟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不过他年纪轻轻,犯了这么大的错,总该受到惩罚的,你说是我害他,他可是你教的,我可没让他为了名利滥杀无辜,至于你,大弟被你教成这个样子,整个相府都因为你们被弄的乌烟瘴气的,父亲执意要休你,我如何能拦得住?”

苏心漓无辜耸了耸肩,看向颜司明,“至于五皇子你,我呢,知道你对我有意,因为你对我说过嘛,你所做的一切,包括靠近妙雪姐姐,都是为了见到我,你身为皇子,老是说妙雪姐姐设计你,妙雪姐姐不过是相府的养女,她哪里有那个胆子胆敢设计你,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中清楚,但是五皇子,虽然你是皇子,身份尊贵,不过感情的事情实在是勉强不来的,我不喜欢你,你花样玩的再多,我也不喜欢,这件事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所以请你自重,不管你心中是不是对妙雪姐姐有意,她现在已经是你侧妃了,而且肚子里面还怀了你的孩子,我的未婚夫婿也在,所以麻烦你下次说话注意一些,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苏心漓靠在兰翊舒的怀中,说出的话,直接的让人难堪,颜司明才稍稍好转的脸色,一下又变的难看无比,苏妙雪更是,一张脸煞白,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脸坦然的苏心漓。

不可能吧!怎么可能呢?五皇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苏心漓那个贱人,那就是说,从一开始,他对她就是为了利用了,他之所以与苏心漓保持距离,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欲擒故众,难怪了,难怪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老是会提起苏心漓的事情,苏妙雪很想告诉自己,这所有的一切是苏心漓故意气自己的,但是颜司明说了,一直以来,他中意的人都是苏心漓。

为什么又是苏心漓?为什么她要一辈子都活在苏心漓的阴影下?

苏心漓此话一出,原本就热闹的正厅,一下变的越发的热闹了,原本对苏心漓不利的局面再次扭转了,而想要趁机博取同情洗百自己甚至想浑水摸鱼与苏心漓建立关系的颜司明结果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越描越黑,围观的众人,和苏妙雪是一个想法,他们偏向于相信苏心漓说的那些话,也因此,他们看向颜司明的目光除了之前的探究审视和同情,还多了几分鄙夷,而颜司明对方静怡才有的那丁点感激,因为这种局面的转变,在瞬间荡然无存,颜司明看着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心里头相当的不安,他鼓足勇气,偷偷看了太子一眼,见他面色阴沉,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心头不由的一沉。

现在这样的局面,显然是在方静怡的预料之外的,她是满心的怨恨和不平,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每次想要搬到苏心漓非但不能成功,反而让她占尽便宜,自己却输的一败涂地,方静怡看着苏妙雪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头已经有些后悔了,她松开抱着苏心漓大腿的双手,站了起来,扶住了不停后退,面色苍白的苏妙雪,哆哆嗦嗦,饱含愧疚的叫了声:“妙雪!”她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但是根本就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方氏,大弟的事情,并非妙雪姐姐不帮忙,而是她根本就无能为力,你就算心疼大弟,想要报复妙雪姐姐,也不应该在她大婚之日搞破坏吧。”

方静怡听了苏心漓这话,心头猛地一震,眦睚欲裂,恶狠狠的瞪着苏心漓喝道:“我没有!”

说完,她又搂紧苏妙雪,然后放低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解释道:“你不要听她胡乱,她这是挑拨离间呢,姨娘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

大受打击,精神恍惚的苏妙雪哪里会听方静怡的话,她回过头,扬手就给了方静怡一巴掌,然后用力的将她推开,“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啊,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因为方静怡,今日,她的婚礼,可以进行的很顺利的,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现,她根本就不至于在满堂的宾客面前如此丢脸难堪,而且,这样残酷的事实,她可以一辈子都不知道,苏妙雪越想越觉得愤怒,她觉得苏心漓说的没错,方静怡做的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苏志明,她觉得她见死不救,所以报复她呢。

方静怡被打了这一巴掌后,当场就懵了,被苏妙雪这一推,向后直接倒在了地上,另外一边,苏妙雪在推方静怡的时候,因为太过用力,也向后退了几步,苏妙雪刚好就站在正厅门口的位置,她这一退,就被脚下的门槛绊住,整个人忽然向后倒去,苏妙雪吓得尖叫一声,用手护住了肚子,四脚朝天摔在了地上,没一会,她的下身就全部都是血。

苏妙雪紧蹙着眉头,面色苍白,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惊恐慌张,吓得哭出了声:“孩子,我的孩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无法再孕

第一百六十一章:

方静怡被打了这一巴掌,是又急又恼,尤其是想到自己这些年来对苏妙雪的呵护和照顾,更觉得不值,她把苏妙雪当女儿,但是苏妙雪却一点没将她当成母亲啊,甚至于这些年的情分,她都半点都没有念及,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当着满堂的宾客,尤其是苏心漓还有她未来的女婿跟前对她动手?方静怡现在已经不是心寒了,而是结冰了,她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后退的苏妙雪,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恼,她正准备上前狠狠的教训苏妙雪一顿,然后和她断绝关系,就见苏妙雪忽然被绊住,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很快,地上就多了一滩的鲜血,方静怡瞪大着眼睛,瞬间就懵了。

这样的变故,不要说方静怡意外,就连苏心漓都觉得始料未及,其他的宾客更是惊吓的倒抽冷气,地上,苏妙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上了脂粉的脸,没有一点血色,惨白的吓人,尤其那冷汗沁在她的脸上,看着都让人觉得心惊,苏心漓回过神来后,下意识的看了颜司明一眼,他站在倒地的苏妙雪身旁,目光黑沉冰寒,唇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勾出的冷笑让他在灯下的那张脸看着极为狰狞。

颜司明看着地上的苏妙雪,冰寒的目光,有几不可见的欣喜慢慢的浮了上来,在他眼里,苏妙雪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是野种,是他戴绿帽子铁骨铮铮一般的事实,他怎么可能愿意天天面对这样一个污点呢?但是他和苏妙雪是文帝赐的婚,若是她的孩子在王府出了什么好歹,不管他有没有做什么,外人都会将责任归咎到他身上,对他的声名不利,可现在,苏妙雪当着众人的面滑胎了,他们都可以证明,是她自己摔倒的,这所有的一切,与他无关,同时,他也可以不用替别人养孩子,颜司明心里头如何能不快?颜司明看着地上苏妙雪痛苦的模样,甚至有一种说不出酣畅快感。

方静怡彻底被吓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此刻,她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了,起身冲到苏妙雪跟前,不过才一会的功夫,苏妙雪倒下的地方就有一大滩的鲜血了,而且,还有不停的血涌出,方静怡看着,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似的,她费了好大半天的劲,才说出话来,“大夫,大夫,快找大夫啊!”

方静怡紧紧的将苏妙雪搂在怀中,扯破着嗓子大声喊道,尖锐的声音,透着股说不出的着急慌张,对方静怡,苏妙雪现在是极为憎恨的,她觉得,如果她不来她的婚礼上闹的话,什么事情都没有,但是此刻的她根本就没有力气将她推开,她只是捂着自己的肚子,和方静怡一样,用满是惊慌和着急的眼神哀求的看着每一个人,向他们求助,而她很快就发现颜司明的无动于衷,她心头不由大恨,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个孩子,可是他的啊,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苏心漓见顾南衣要上前,移了几步走到了他的身前,然后看向王府的那些家丁,大声呵斥道:“你们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把担架抬来!”

苏心漓盯着他们,用的是命令的口气,那些人先是一愣,转身就去执行苏心漓的命令了,才刚跑了几步,他们又都跑了回来,然后看向颜司明。

现在在琉璃,苏心漓的身份确实是高贵,也很有地位,但是他们是王府的下人,最重要的是,虽然这苏妙雪是他们的侧妃,他们的主子,但是他们王府最大的主子对她有很大的偏见,他们心中想的是,如果他们王爷不想救苏妙雪,那他们这样做不是自砸了饭碗了吗?所以在他们要去请大夫的时候,他们又跑回来了,等待着颜司明的命令。和颜司明的心境一样,他们对苏妙雪也没有任何的好感,心里头也期盼苏心漓才是他们的主子,那样的话,他们出去面上也有光彩啊。

“还杵着做什么,按着苏小姐的意思照做!”

颜司明虽然是个男人,不过心里头也清楚,苏妙雪这孩子是保不住了,他心里头是巴不得苏妙雪和这孩子一起没了,他眼不见心不烦,那是皆大欢喜了,不过苏心漓都开口了,他要继续罔顾,在别人眼里就是草菅人命,这对他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这样一想,颜司明心里头便觉得苏心漓是多管闲事。

很快,就有下人抬了担架来,苏心漓指挥着让人将苏妙雪小心翼翼的抬了上去,直接抬到了婚房,苏心漓跟着他们一起先到了院子,像这样的场面,兰翊舒等人自然是不适合的,方静怡也是跟着一起的,颜司明暂时留在正厅,将那些前来喝喜酒的人都送走了,这些大臣和夫人自然都是想要留下来看热闹不愿意离开的,不过这状况,主人都下逐客令了,而且还是皇子,他们当然是不能继续留下来的。

苏妙雪被送到喜房的时候,下身还在流血,院子的下人们进进出出,进去的时候,毛巾和水都是干净的,但是出去的时候,水和毛巾全都染成了红色,方静怡看的都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好一会,王府的下人才将大夫请来,送走了客人的颜司明才赶过来,院子里,除了方静怡,就只有苏心漓,苏心漓坐在前院的小亭子里,而方静怡则在喜房门口来来回回的踱步,和苏心漓的淡然不同,方静怡整个人显得焦灼又暴躁,尤其是听到里面的苏妙雪发出尖锐的惨叫声,看到那一个个丫鬟端着血水出来的时候,一双眼睛更是通红,担心的直跺脚,双手合十,口中不停的念叨着阿弥陀佛之类的话,看的苏心漓心中直冷笑,以前害人作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因果报应?现在才来祈求祷告,不觉得太晚了吗?

颜司明进了院子之后,四下环顾了一圈,和方静怡的担心,苏心漓的淡然不同,他也紧张,不过他心里期盼的是苏妙雪现在就死,他四下环顾了一圈,走到了苏心漓跟前,紧绷着脸,冷声问道:“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颜司明觉得自己真的是犯贱,明明知道苏心漓对自己的态度,但是一有机会,他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距离她近一些近一些,苏心漓见颜司明这时候还往自己的身边凑,不由在心中冷笑,她心里也觉得颜司明犯贱,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犯贱,她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双漂亮的媚眼儿目光冰寒,“五皇子会在意吗?”

说完,她冷冷的笑了一声,然后一副了然的样子,拖长声调哦了一声:“五皇子确实会在意,只是你在意的是什么呢?”

她那冰冷又充满了讥诮的目光如针刺一般,仿佛能洞悉忍心,看的人极为不舒服,颜司明沉着脸,拧着眉头,“苏小姐与我说话,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冷嘲热讽的?”

苏心漓笑了,很灿烂的笑容,但是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很快,她就敛住了脸上的笑容,沉着脸收回视线,然后指了指刚好从屋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丫鬟,她手上端着个脸盘,里面的水比起方才来说,并不是那么红了,但看起来还是有些吓人,“里面是什么状况,五皇子不是很清楚,一如你所愿,不过最后的结果,应该不会让你如愿的。”

苏心漓说完,便不搭理颜司明了,颜司明气急,还有些气闷,这时候,他甚至想告诉苏心漓,如果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她的话,他肯定不会如此冷清的,他都还没开口呢,兰翊舒和颜宸玺还有顾南衣都进来了,颜司明知道,苏心漓并不怎么愿意搭理他,现在他们进来了,他便是有什么话,也不好开口说了,他瞪了苏心漓一眼,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了。

“你们怎么进来了?”

妇人流产,这场面原本就挺晦气的,苏心漓自然不愿意他们进来,坐在轮椅上的颜宸玺笑了笑,故意回头看了颜司明一眼,然后故意大声说道:“自然是怕某些厚颜无耻的人缠着你了。”

颜司明听了,回头瞪了颜宸玺一眼,脸都绿了,双手紧握成拳,忍着怒气没有发作。

因为有兰翊舒等人陪着,时间溜走的很快,过了差不多近一个时辰,请来的大夫这才满头大汗疲倦不已的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方静怡最先冲了上去,焦灼的问道:“大夫,侧妃现在怎么样了?”

苏心漓也跟着站了起来,走上前去,那大夫先是擦了擦汗,看着急的眼泪直冒的方静怡一眼,目光有些躲闪,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颜司明,犹豫又有些畏惧,苏心漓见他如此,不由想到之前苏妙雪已经用了两个月时间的凝露膏,那段时日,苏妙雪又是天天用的,鼻子稍敏锐一些的,估计都能闻出麝香的味道,不过苏妙雪现在流了这么多的血,那味道肯定是闻不出来的,但是那么多的麝香成分积淀在体内,懂医理的人肯定时能察觉出来的,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经高怡婷的手,因为高怡婷一直也有在用,到时候便是出了什么事,她也可以说自己不知道,并不会惹人怀疑,从这大夫的种种表情来看,他应该是已经知道麝香的事情了,并且,他怀疑这件事情是颜司明做的。

虽然苏心漓在苏妙雪涂抹的凝露膏中放了不少的麝香,但因为担心被人察觉坏事,她并没有放很大的量,两个多月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苏妙雪这胎肯定是保不住的,这也就是方才顾南衣要出手,她制止的缘由,她可不想顾南衣因为苏妙雪的事情脏了手还惹了一身的臊。

如果苏妙雪今后一直不用凝露膏的话,或许还有怀孕的可能,不过苏妙雪爱美,不可能舍弃那样的好东西,而且除非她再设计颜司明,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再碰她的。

“你快点说啊!”

方静怡见那大夫半天都不说话,着急的用力晃他,苏心漓见状,蹙着眉头说道:“你现在知道着急担心了?你现在催什么用?你要真在意苏妙雪,就不该在她大喜的日子出现破坏!”

大夫都还没开口呢,苏心漓就将事情的责任归咎在了方静怡的身上。

“大夫,你说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侧妃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孩子没保住,而且——”

苏心漓没有催促,方静怡正要开口的时候,被苏心漓用眼神制止,那大夫顿了顿,似是犹豫了片刻,而后缓缓的说道:“因为失血过多,侧妃今后怕是不能生养了。”

那大夫话刚说完,就垂下了脑袋,方静怡听了这话,面色苍白的惊叫了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苏心漓也是一愣,她知道,若是苏妙雪继续用凝露膏的话,会变的和高怡婷一样,但是没想到会这样快,不过苏心漓心中清楚,苏妙雪不能再孕或多或少都与凝露膏有关,因为那一跤跌的并不是很重,不至于流那么多血,这其中肯定有药物的作用,京陵城的大夫,个个都精明的很,而且,这大夫是王府的小厮去请的,肯定是王府常用的大夫,既然他觉得药物的事情与颜司明有关,自然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苏心漓越想越觉得庆幸,幸好方才顾大哥出手的时候,她阻止了,不然的话,因为她的缘故,他做了好事,估计还得惹来一堆的埋怨。

“麻烦大夫了,这件事情——”

那大夫也是个精明的,苏心漓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他就已经明白苏心漓的意思了,垂着脑袋,很是识时务的恭敬的说道:“侧妃只是滑了胎,调养一段时日就好了。”

苏心漓点了点头,自己点了个人,送那大夫离开,一旁的颜司明正用一种极为恼火的眼神盯着她看,显然是觉得苏心漓多管闲事了,苏心漓当没看到他的不满,平静的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看了兰翊舒一眼,然后走到了颜司明跟前。

和因为大受打击坐在地上的方静怡不同,这样的消息,对颜司明来说,肯定算是个好消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次,文帝将苏妙雪赐给颜司明的时候,颜司明因为心头不满不愿,有亲自去向皇后和文帝求情,文帝当时就是以子嗣来压他的,现在,不但苏妙雪的孩子没了,并且今后不能再生了,那他想要休妻,应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颜司明觉得,老天都在助他,老天和他一样,都觉得苏妙雪这个女人无法与他匹配。

“五皇子。”

苏心漓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你与妙雪姐姐刚成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遗憾可惜,妙雪姐姐身为女子,这辈子都无法成为母亲了,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打击太大,她毕竟是你的女人,又是皇上赐婚,这个时候,你更应该好好照顾她,不然的话,外人必定会觉得五皇子是无情无义的绝情男人,如此,其他大人和夫人如何敢将自己的女儿许给你呢?”

苏心漓没有一句是提她如何想的,但她和颜司明说的这些已经表明了态度,就算知道苏妙雪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她的立场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那就是颜司明不得休了苏妙雪,颜司明原本还满怀希望和憧憬的,一听这话,整个人就像大冷的冬天被泼了凉水似的,兜头兜脑的都在发冷,对苏心漓的恨更浓。

方静怡坐在地上,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她最忧心的就是颜司明会休了苏妙雪,女子被休后是什么下场,她现在就有切身的体会,如苏心漓所言,当真就像过街的老鼠一般,卑微的很,尤其是苏妙雪这样的状况,现在听苏心漓这样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很快,她又生起了浓浓的担忧,就算颜司明没有休了苏妙雪,她的日子也必定不会好过的。

从一开始,颜司明就不是心甘情愿想要娶妙雪的,甚至是极为排斥抗拒这门婚事的,苏妙雪现在一没有孩子傍身,现在又不能生育,那她对相爷来说就是一颗废棋,对颜司明而言,她同样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苏妙雪不清楚颜司明的野心,方静怡却是知道一些的,就苏妙雪的状况,根本就无法替他拉拢苏博然的势力,并且还让他被人指指点点,成为了整个京陵城的笑柄,可以说,颜司明娶苏妙雪,百害而无一利,如此,他怎么可能对苏妙雪好呢?寻常人家,女子不得夫君宠爱,就连下人都敢轻贱,更不要说王府了。

想到自己的三个孩子,苏志明已经死了,她连尸首都没看到,苏妙雪又变成这个样子,而苏志安,她现在想见一面都难,想到自己过去和高怡婷之间的过节,她更加担心苏志安的安危,但所有的这些,她都觉得无能为力,想到这些,方静怡整个人简直生不如死。

她现在真的是后悔死了,内疚死了,早知道她这一闹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说什么都不会来王府的,方静怡正觉得内疚不安的时候,喜房里面忽然传来一阵的骚动,接着,还算安静的院子,传来了丫鬟略有些尖锐的声音,“侧妃!”

没一会,衣裳单薄的苏妙雪就从屋子里面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了,她头上的凤冠已经被取下了,化了妆的脸比起方才在正厅的时候,又苍白了几分,嘴唇也是,就和白纸一般,她的样子看起来虚弱极了,甚至于,精神都是恍惚的,走路的样子,就像喝醉酒似的,仿佛分分钟都会摔在地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配上那苍白的脸色,凌乱的发丝,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像是鬼一般。

方静怡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碎了,她站了起来,组词混哆嗦着叫了一句,“妙雪!”

苏妙雪的精神原本是恍惚的,视线也是,有些涣散,听到方静怡的声音后,立马朝着她的方向望去,那双瞪的大大的眼睛满是仇恨的看向了方静怡,仿佛要吃人一般,方静怡被她这样盯着,吓了一跳,然后上前,边上前边说道:“妙雪,夜里风大,你身子虚,快些进屋,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她的话,饱含内疚和关切,边说的时候,边就有眼泪流了出来。

方静怡走到苏妙雪身边,伸手刚要去扶她,都还没碰到苏妙雪呢,苏妙雪猛地回头,用力的将她的手甩开,她瞪着方静怡,用比方才更加凶恶的眼神,在夜里极为的瘆人,她指着方静怡,用声嘶力竭的声音有些疯狂的怒吼道:“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把我害成现在这样,你开心了?你满足了?现在假惺惺的做好人,晚了!”

苏妙雪紧咬着唇,她尖锐的生意在夜里透着股说不出的悲凉和绝望,方静怡听了,想要开口解释,但是却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摇头,内疚又关切的看向苏妙雪,她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可这样的关心此刻在苏妙雪眼里,只是说不出的刺眼,她忽然上前,拽着方静怡,用力的摇着她,“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

她连着说了好几遍,整个人的情绪都好像崩溃了一般,苏心漓见她这个样子,心中了然,方才院子里很安静,不论是那个大夫,还是他们说话,声音都不小,她应该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知道自己不能怀孕了,所以情绪才会如此激动,不然的话,应该不至于如此,毕竟她之前就已经知道有流产的征兆了。

面对苏妙雪的疯狂,方静怡并没有反抗,只是不停的流眼泪,然后叫着她的名字说没有,但是苏妙雪此刻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这些话,晃了半天后,扬手就给了方静怡一巴掌,这一巴掌,方静怡是始料未及的,而气愤的苏妙雪,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方静怡整个人半飞了起来,倒在了地上,嘴角都流血了。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苏妙雪的一双眼睛猩红,完全就是一副想要杀人的架势,说话间,她已经朝着倒地的方静怡冲了过去,方静怡都还来得及开口说话呢,也都还没来得及避闪开来,就被冲过去的苏妙雪狠狠的踹了一脚,她这样的举动,苏心漓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过她不得不说,苏妙雪真不愧是苏博然的女儿,两个人一样的自私自利,自私到就只有自己,苏妙雪对孩子未必有特别多特别高的期待,也可能不是个好母亲,但能不能做个好母亲和能不能有孩子,那是有本质区别的,一个女人,如果不能生孩子,那就是废物,苏妙雪不是个傻子,与其说她现在的疯狂是因为愤怒心伤,倒不如说是害怕慌张,这回,她在苏博然那里,彻彻底底的沦为了废棋。

不过,旁的人这样对方静怡也就算了,但是苏妙雪——这些年来,方静怡对她真的是掏心窝肺的,她所做的一切,不说全部是为了她,但每一件事情,都有为苏妙雪考虑到,更不要说她的关怀和呵护了,对这个女儿,因为愧疚,方静怡给了她自己所能给的最好的一切,并且一直都在努力给她自己不能给予的,她应该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吧。

苏妙雪真的是半点情面也不留不顾了,她下手,是真的狠,方静怡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完全盖过了她的声音,苏妙雪那一巴掌还有那几脚都是用了很大力气的,方静怡被她这样踹了几脚后,或许是因为愧疚,也可能是因为心情太过悲伤,她甚至连还手都没有,但是苏妙雪却没有因为她这样就消气半分,还是打,到最后,方静怡倒在地上都动弹不得了,苏心漓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由觉得她可怜,顾南衣心善,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制止,苏心漓见苏妙雪连他都想打,这才命人将苏妙雪拖走。

“把她给我扔出去,扔出去喂狗!”

苏妙雪指着地上的方静怡,疯狂的说道,地上的方静怡听到这句话,眼皮抬了抬,很快又绝望的闭上,她的脸上,都是血迹,苏心漓想,这句话对她的伤害,应该比苏妙雪的拳打脚踢更大吧,五六个丫鬟一起,好不容易才将苏妙雪重新押回了房间,但是苏妙雪的骂声却没有停,断断续续的从里面传了出来,顾南衣蹲在她身边,认真的替她看了看,将自己的衣裳脱下,披在她的身上,苏心漓见状,忙命人将自己马车上给兰翊舒准备的披风取来,顾南衣将自己的衣裳给方静怡后,还让人给她熬汤药,但是被方静怡拒绝了,她极为艰难缓慢的起身,裹紧衣裳,看了眼苏妙雪房间的方向,转身离开了。

方静怡离开后,苏心漓也没有久留,和兰翊舒等人也离开了,刚出了院子,颜睿晟忽然走了过来,苏心漓微微愣了愣,有些奇怪他到现在都还没回去。

“丞相大人,这样的结果,你可还满意?”

颜睿晟唇角上扬,似笑非笑的看向苏心漓,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有一种洞察世事的清明,苏心漓忽然就想到自己让程子风将方静怡带到王府的事情,这件事情是她交代程子风去做的,也确实是程子风做的,不过程子风和她都没有出面,颜睿晟这样问,显然是怀疑她了,并且觉得这所有的事情是她造成的,不过苏心漓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微臣不明白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睿晟嘴角勾了勾,脸上的笑意更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苏心漓没有再说话,她就觉得奇怪了,不是说男子大多讨厌蛇蝎心肠,心思恶毒,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的女子吗?她做的那些事情,颜睿晟很多都是知道的,对于像她这样的女子,他不是应该保持距离防止自己被害吗?

“我方才瞧着,你那姨娘,鼻青脸肿的,浑身是伤,真是可怜呢。”

颜睿晟啧啧了两声,只是在说起可怜的时候,那眸子依旧是冷的,没有半分同情。

苏心漓都还没说话呢,兰翊舒已经挡在了她的身前,他轻笑了一声:“太子殿下是如此心善的人,既瞧着她可怜,为何不将她拦下找大夫替她瞧瞧呢?”

兰翊舒慢悠悠的说着,看向太子的目光有几分敌视,还有几分轻视讥诮:“那个女人,已经被相爷休了,她怎么可能是漓儿的姨娘,还有,她身上的伤,是她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打的,与漓儿有什么关系,太子殿下若是不平,那应该找五皇子的侧妃兴师问罪才是。”

兰翊舒将这件事情与苏心漓撇的是一干二净。

颜睿晟也没有再开口,目光定定的看向苏心漓,苏心漓极为坦然的与他对视,双眸明亮,也笑了,“那样子看着,确实可怜,但是不值得同情。”

如果同情她,轻易就饶过她,苏心漓觉得自己都对不起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和哥哥,而且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呢?

“自古,成王败寇。”

第一百六十二章:提亲

第一百六十二章:

“自古,成王败寇。”

苏心漓说完,朝着颜睿晟行了礼,扯了扯兰翊舒衣裳,从颜睿晟的身边经过离开。

如果在这场争斗中,输的是她,那她的下场,只会更惨,不单单是她,还有整个定国公府和顾大哥都会因此遭殃,现在,说不定还会多一个兰翊舒,她不想让那么多人因为她陪葬,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她一定不会让自己失败,她也不允许自己失败,所以她是她绝对绝对不会心软去同情那些想要害她的仇人,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可以对自己残忍,但是她的身后还有很多人。

一路上,顾南衣的精神都有些怏怏的,精神看起来极为的沮丧,刚出了王府,苏心漓都还没上马车呢,顾南衣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看向苏心漓,忽然开口说道:“漓儿,时辰不早了,我直接回府了。”

苏心漓盯着他,顾南衣却不敢与她对视,垂着脑袋,那样子看的苏心漓心中极为不是滋味,酸酸的,抽抽的难受,她一旁的兰翊舒看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苏心漓吸了吸鼻子,在心底长长的吸了口气,扯了扯嘴角,平静的说道:“好。”

她应了声后,扭头看向程子风,“四哥,你与顾大哥一起回去吧,兰翊舒和水儿都回来了,你和三哥今后就回定国公府住吧,好好陪陪外婆和舅母舅舅他们。”

程子风想说不,兰翊舒朝他递了个眼神,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程子风到嘴边的拒绝变成了点头,他看了看苏心漓和兰翊舒,又看向顾南衣,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顾南衣扭头,率先上了马车,他走的步子极快,甚至有些狼狈,像是落荒而逃了一般,程子风叮嘱了兰翊舒几句,然后跟在顾南衣的身后上了马车,苏心漓看着他们的马车从自己的身边经过,然后离开,心里头越发觉得酸涩难受,还有种不足为外人道也旁人也不会明白的委屈。

“兰翊舒,顾大哥他,对我很失望。”

苏心漓看着顾南衣和程子风乘坐的马车渐行渐远,心里头怅然若失,有些惆怅的说道,她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透着说不出的失望和落寞,甚至,有一些哽咽,等她收回视线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红的,兰翊舒伸手搂住她的肩膀,将他带入怀中,看着顾南衣的马车,舒朗的眉头微微的拧起,他轻抚着苏心漓的背,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心疼,而这种心疼,完全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你不是,还有我吗?”

兰翊舒的唇几乎就贴在苏心漓的耳边,说话的声音很轻,但是说出的每个字却极为清晰的传到了她的耳中,还有那温热滚烫的气息,让她那颗渐渐转冷的心骤然暖和了许多,苏心漓也不管这就是在王府的门前,靠在兰翊舒怀中的她,伸手紧紧的搂住了兰翊舒,在她的怀中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制止住自己想要泛滥的眼泪。

其实,这样的结果,她一早就料到了,顾南衣是那样善良的一个人,而她却是个为了复仇,为了保护定国公府便是将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也在所不惜的人,她上辈子是因为嫁给了颜司明那个混蛋错过了顾南衣,而这辈子,从她重生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用婚姻和一辈子的归属报答顾南衣的,因为她清楚,如果是那样的话,结果只会比现在更加糟糕,顾南衣善良执著的性子不会改变,而她,所做的一切都与他的性子相悖,所以当初她才会说,如果等她做完了自己想要做的所有的事情,顾南衣还是愿意接受她的话,那她,会考虑和他在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现在,都还没等到那一天,顾大哥就已经对她心生失望了,甚至怪她了。

苏心漓不怪顾南衣,因为她认识的顾大哥就是那样仁心的一个人,但她还是觉得好委屈好难受,那样不停上涌着的感情,完全不受控制,顾南衣没有错,但是苏心漓也不觉得自己错了,所以顾南衣说要走的时候,她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就让他离开了,不管顾南衣现在怎么想她,对他,她依旧感激,感激他上辈子的呵护保护,还有今生的纵容包容。

苏心漓贴在兰翊舒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搂着他,拽着他的衣裳,汲取着他身上让她觉得安心的气息,眼角不期然的瞄到坐在轮椅上的颜宸玺,心里猛地一抽,抱的兰翊舒更紧,一直盈在眼眶的泪水,流了出来。

她想,这个世界,是存着因果报应的,做了坏事的人都会得到报应的,只是早晚而已,方静怡之所以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就是她的报应,她应该也会有,而她现在,最最担心的是,自己的报应,是兰翊舒。

兰翊舒,我总觉得,我能拥有的,似乎只有现在的你,我总担心,有一天,你也会离我而去。

“顾南衣他,应该只是同情方静怡,他,不会怪你的,不要多想。”

兰翊舒知道,在苏心漓的心中,永远有顾南衣的一个位置,身为男人,他自然也是有占有欲的,苏心漓要和顾南衣闹翻了,或者老死不相往来了,兰翊舒是求之不得,但是他知道,如果那样的话,苏心漓心里头肯定会觉得很难受,就像现在这样,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其他人,而这其他人中,就有顾南衣,她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分毫,但是到头来,她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却一点也不理解她,兰翊舒单想想,就为苏心漓心痛不值。

“在我心里,没有人比苏心漓更善良坚强了。”

兰翊舒抚着苏心漓的脑袋,动情的安慰道,说出的话,字字真诚。他很高兴,自己可以成为分享苏心漓过去,同时陪伴她未来的人,琉璃上下,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苏心漓了,他很高兴,在苏心漓难受的时候,他可以给她想要依靠的肩膀,就因为彼此的相遇,他甚至都觉得庆幸幸运,如果没有他,苏心漓一个人,一定会很辛苦吧,苏心漓,你都不知道,我有多为你心疼。

两个人紧紧相拥,你侬我侬,围观的不仅仅是一旁坐在轮椅上的颜宸玺,还有刚从王府离开的颜睿晟和送颜睿晟出来的颜司明。

“真是相配的一对啊,五皇弟,你说呢?”

颜睿晟看着这一幕,许久才转过身,扭头看向一旁面色铁青的颜司明,他的那张脸在等下忽明忽暗的,有些狰狞可怖,颜睿晟很快回过身,重新看向苏心漓,虽然她的脸有一半是朝着他的方向,但因为她靠在兰翊舒怀中,兰翊舒个子又高,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却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手,紧紧的拽着兰翊舒衣裳的手,颜睿晟想,她现在,应该很不安,但是在此之前,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她还会不安,连着几次,她做的事情都被他发现了,但就算他当面戳穿,她依旧十分坦然,他从来都不知道,他也一直以为,不论发生什么事,她应该都是淡然从容的,不会有其他的情绪,现在看来,是他错了,她不是没有其他的情绪,只是在他们这些不熟的人面前,她不会放任自己的情绪外露,比起其他女子来说,她更能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颜司明和颜睿晟一样,都盯着那相拥的两个人,不过比起颜睿晟的‘平静’来说,他的情绪看起来显然要愤怒许多,他生硬的嗯了一声,双手却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确实很登对,而且还很恩爱,让他完全不受控的生出一种不喜一切代价将他们拆散的冲动,两人都还未成婚呢,现在就连订婚也没有,不过因为文帝答应赐婚有个名而已,居然就在他的王府门前搂搂抱抱,简直就是有伤风化,不过颜司明知道,脾气性情怪异的颜睿晟对苏心漓其实很袒护,所以自然不会将自己对苏心漓的不满说出口的。

苏心漓并没有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两个人,不过她调试能力向来强悍,就算只有一个人,也可以很快就可以让自己从低迷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现在有兰翊舒的拥抱和安慰,就更快了,而且心底的阴霾是真的消散了不少,她笑着轻轻将兰翊舒推开,一下就看到了门口的两个人,微微的愣了愣,不过只是瞬间,这又是在夜里,这怔愣的表情,颜睿晟和颜司明并未察觉,等他们朝着苏心漓的方向走过去的时候,苏心漓已经恢复了他们记忆中平静淡然,然后朝着他们微微一笑,得体又端庄,倒是让那两个人吃了一惊。

“皇兄这是准备回宫吗?”

颜宸玺看着朝他走近的颜睿晟,笑着问道,颜睿晟点了点头,“六皇弟也是吗?那刚好可以一起。”

颜睿晟的目光,含着笑意,在看向颜睿晟的时候,就好像是在看着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颜宸玺心里头觉得纳闷,却也没有多问,和颜睿晟一起,上了同一辆马车,送走他们后,苏心漓和兰翊舒二人这才上了来时乘坐的马车。

因为苏妙雪滑胎,苏心漓在王府耽误了不少时间,而且王府距离苏府并不是很近,所以苏心漓回到苏府的时候,已经是夜深了,不过因为她还没回来,她的几个丫鬟都没有去休息,院子里虽然安静,但却是灯火通明。

苏心漓刚回到房间,就看到一高大的身影,穿的是男装,苏心漓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那人开口,苏心漓才认出人来,是林景,还是那张娃娃脸,不过却多了几分英气,虽然他是土匪出生,不过身上却没有那种匪气,反而有一种浩然的正气,他看到苏心漓,先是弓着身子,苏心漓刚坐下,他就跪在了她的跟前,“小姐,今后,就让林景跟着您吧,只要有用得着我林景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林景也在所不辞!”

他抬头看向苏心漓,一脸的正气,苏志明的事情尘埃落定后,他回了趟清河县,但是因为水患,他之前的寨子已经被毁了,而他唯一上了年纪的老母亲也不知所踪,林景心里清楚,她十有*已经不在人世了,而那些和他出生入死对他忠心耿耿的兄弟,在天牢的时候已经被害死了,他在山寨的附近找了个地方,给他们立了个碑,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对林景来说,苏心漓对他有救命之恩,要不是苏心漓的话,他和他的那些兄弟肯定会死的不明不白的,他们的冤情永远也无法昭雪,所以苏心漓的恩情,并不仅仅是他一个人,既然他的那些兄弟死了,不能报答苏心漓了,那他一个人就要扛起所有人的责任,给苏心漓做牛做马。

“小姐您放心,在潜入苏府之前,我一直都是满脸胡子,京陵城不会有人能认出我来的。”

林景一开始就做好了跟随苏心漓的打算,所以之前控告苏志明上堂的时候,他戴了假胡子,就他现在这样子,确实很少有人能将他和那个长满了络腮胡子的强盗联系起来。

苏心漓看着林景,他也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满脸的决绝,因为云氏的缘故,苏心漓对土匪并没有任何的偏见,甚至有一种亲近的好感,尤其,她知道,林景是个说到做好有情有义的男人,他现在下定决心跟着自己报恩,就算她拒绝,他也会一直跟着自己,而且他现在孑然一身,若她不答应收下他的话,她确实可怜,而且这里,除了报答自己的恩情,他应该还有个牵挂。

“嗯,那你就留下吧,夜里的时候,还可以和水儿轮值。”

林景的身手,苏心漓见过两回,知道是很不错的,不过他是个男子,出门跟着自己肯定不像水儿那样方便,但若是出门的话,有这样一个一心护着自己的高手随行,还是很不错的。

“不过你现在,可不能像之前那样和水儿住在一起了。”

苏心漓说完,笑出了声,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景一眼,林景立马就红了脸,看的苏心漓脸上的笑意更浓。

“小姐,我无所谓的,其实和他住在一起也不错,有人会给我叠被子还会整理屋子。”

在水儿看来,林景的作用就是这样简单直接,苏心漓闻言,直接笑出了声。

“流云,你安置他吧。”

苏心漓吩咐了声,流云道了声是,领着林景就出去了,苏心漓由流朱伺候着沐浴更衣。

林景现在,肯定是不能和水儿住一起的,水儿不在意,她却不行,她的院子里住着除兰翊舒之外的男人,这事要传出去,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会怎么议论,原本那些不相信方静怡话的人估计都会怀疑,而且,她也会觉得别扭,所以除非是情况万不得已,不然的话,苏心漓肯定是不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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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静怡离开王府后,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行走,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夜里寒风飕飕的,再加上时辰不早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方静怡披着顾南衣的衣裳,脑海中一遍遍想起的全都是自己的几个孩子,已经死去的苏志明,年幼的苏志安,还有对她来说,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差别,甚至诅咒她去死的苏妙雪,今日,她在王府说的那些话,就像烧红了的烙印,在她的心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痛的她不能呼吸,而这种疼痛,几乎麻痹了她身体上的痛,她身上穿的衣裳并不少,却觉得浑身冰凉。

方静怡就不停的走着走着,等她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京陵城繁华的街道,到了森冷无人烟的京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到处都是树木,在夜风中如人影一般,还有风声,森冷又吓人,但是这会,方静怡却不知道害怕了,第一次,她想到了死,虽然心里还是有牵挂,但心里实在是太过难受绝望了,甚至觉得活着没有任何的意义,反而是别人的累赘,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现在这时候去找志明,应该还来得及,黄泉路上,他们母子两,也有个照应。

方静怡这样一想,浑身的力气就好像被抽干了一般,她坐在地上,然后无力的躺下,原本就冰冷的身体更是好像要结冰了一般,冷的她瑟瑟发抖,她的意识渐渐的陷入了混沌的状态,她看着森冷漆黑的脸,满是愤恨,咬牙切齿道:“苏心漓,苏博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直到现在,她都还偏执的认定,自己所有的不幸,是因为苏心漓,是苏心漓将她害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如果不是因为苏心漓,现在的她早就已经是相府夫人了,她的几个孩子,不但不会出事,而且还会是相府的嫡子嫡女,享受别人的尊重,还有苏博然,她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居然如此的绝情,休了她就算了,连志明都不救,方静怡绝望了,但是她却没有后悔,此刻,她的内心,也还是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就在她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冻死的时候,模模糊糊间,她的跟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他投在地上的影子,就和那树木一样,森森的,方静怡睁开眼睛,抬头看向她,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她这是已经死了吗?

“想要报仇吗?向苏心漓,苏博然他们报复,然后夺回你想要的也是属于你的一切。”

闭着眼睛的方静怡闻言,一下就睁开了眼睛,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有火焰,从眼底彻底的燃烧了起来。

“想!”

**

第二日早上,苏心漓和兰翊舒一起用了早饭,原本,两人用过早饭后是要一同进宫给颜宸玺治伤的,兰翊舒说自己有事,所以便只剩下苏心漓一个人进宫,苏心漓刚离开没多久,兰翊舒收拾了一番,正准备和齐云,有下人通报说顾南衣来了,兰翊舒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让人将他请了进来。

顾南衣并不知道苏心漓已经进宫了,所以看到屋子里就只有兰翊舒一个人的时候,四下张望了一圈,兰翊舒在外屋的桌旁坐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顾南衣也坐下,然后缓缓的说道:“漓儿她已经进宫了。”

顾南衣看了兰翊舒一眼,蹲了片刻,很快心中了然,兰翊舒肯定是有话想对他说,顾南衣心中有些忐忑,也有几分担忧,因为他担心,兰翊舒让他与苏心漓保持距离,毕竟,现在的他完全有说这个的立场和资格,如果是兰翊舒开口,顾南衣觉得自己真的不好开口拒绝,也拒绝不了,虽然苏心漓将他当成哥哥,但他毕竟不是她的哥哥,而且他对她的感情也并不是兄长对妹妹的情感,兰翊舒不愿意他们来往,那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就算是如此,顾南衣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兰翊舒的身边坐下。

顾南衣刚坐下,兰翊舒就命人上了茶,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顾南衣看向兰翊舒,他一直没说话,心情郁郁的他也没开口,过了好半晌,兰翊舒才放下了手中的杯盖,发出叮咚的声响,极为的清脆,顾南衣一贯淡然的心却因此悬了起来,他是因为苏心漓才回来京陵城这个地方的,如果连这唯一的眷恋都不存在的话,那他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昨晚,你让漓儿的心情很不好。”兰翊舒开门见山,说完,推开了跟前的杯盏,目光定定的看向了顾南衣,顾南衣一愣,随即想起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今日过来,就是为昨日的事情向苏心漓解释道歉的,听到兰翊舒这样说,他心里头越发的愧疚,同时,悬着的心,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像方静怡的那种女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你同情便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因为那种女人对漓儿心生不满呢?”

面对兰翊舒的质问,顾南衣并没有辩解,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他无从解释,当时,他心里确实觉得苏心漓太过残忍,毕竟方静怡只是个可怜的母亲,她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而且,她们在一起毕竟生活了十多年,他当时甚至觉得苏心漓心狠绝情。

“方静怡是什么女人你不清楚,那漓儿呢?你不了解吗?她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吗?如果今时今日,落败的是漓儿,你觉得方静怡会怎么对付她?怎么对付定国公府的人?你以为她和苏妙雪是善茬吗?会因为漓儿输了就收手吗?成王败寇,像这样包藏祸心的人,就不应该手软,你同情他们,考虑过漓儿的感受吗?你一将衣裳给方静怡,漓儿担心你受凉,立马命人去马车上取了她给我备下的衣裳,要不是她的话,顾南衣,你以为想要身居官位的你,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是因为谁?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兰翊舒越说,顾南衣就越是愧疚,兰翊舒才不会管他是愧疚还是难受呢,继续说道:“顾南衣,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呆在京陵城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你该庆幸,你有漓儿,她一直都在为你着想,在你的身后护着你。”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顾南衣看向兰翊舒,目光沉痛,他觉得这些话,不应该是兰翊舒对他说的。

“因为漓儿。”兰翊舒的回答,极为的简单,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诚恳,一字一句,却有一种让人动容的力量和情感在里面。

“我舍不得她难过。”

兰翊舒想,真正爱上一个人后,她的一颦一笑,应该是轻易就勾起自己的喜怒哀乐的,他希望她和顾南衣因为这些观念上的不同,两个人渐行渐远,最好断了联系,但是兰翊舒知道,如果那样的话,苏心漓心里肯定会相当难过,因为她是那样重情重义的女子,就算真的和顾南衣断绝了关系,她也不可能对他的事情置之不顾。

“她是我见过的最最坚强又善良的女子,也担负了很多,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并非是为了自己,顾南衣,如果你不能理解谅解她的话,今后,就与她保持距离吧,不要在她的面前摆出一副不高兴的姿态,就好像漓儿她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她没有做错事,至少对你,她完全的问心无愧。”

一如之前的开门见山,兰翊舒的话相当直接,丝毫都没给顾南衣情面,顾南衣面皮薄,被兰翊舒说的脸都红了,满是羞愧,兰翊舒却没有半分的同情,在他看来,这都是顾南衣自己活该,苏心漓为他考虑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顾南衣却为了一个处处设计陷害甚至想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方静怡让苏心漓伤心,在兰翊舒看来,顾南衣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不识好歹,如果不是因为苏心漓真的很在意他,他又没什么歹意,兰翊舒真的很想狠狠的教训他一顿,不是用嘴,而是拳头,他并非暴力的人,不过只要一想到昨儿苏心漓一脸受伤的模样,兰翊舒就觉得生气窝火,替苏心漓不值,昨晚那样的情况是第一次,但他希望那是最后一次。

兰翊舒话说完后,便意态悠闲的喝着茶,任由顾南衣一人承受心理上的煎熬,顾南衣是个极为敏感的人,这一点,不单单苏心漓知道,兰翊舒心里头也清楚的很,而且他对苏心漓也在意的很,所以心里肯定是极为难过的,在兰翊舒看来,这是他自作自受。

顾南衣沉默了许久,他沉默的期间,面色极为的沉痛,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纠结,这种情绪,过了好半天,他都还没能彻底的平复下来,他盯着兰翊舒,眉头微微的拧着,良久,轻轻的笑了,遗憾的,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兰翊舒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顾南衣的目光一如以往,极为的诚挚,“我终于明白,漓儿她为什么会选择你了,而且,是非你不可。”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是最爱苏心漓的,因为他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他一直以为,苏心漓之所以选择兰翊舒,是因为那次白马寺途中遇刺,两人共甘共苦,生死与共,他输的只是那一次的机会,但是现在,顾南衣恍然间明白,事实,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样子的,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一次,他输给兰翊舒,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他和漓儿之间,存在很多很大的差异,如果漓儿选择和他在一起的话,他可能会让她伤心,但是兰翊舒他不会,他喜欢的是苏心漓的全部,有她的好,也有她的不好,他的爱,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一切,就像,他会因为方静怡的事情认为漓儿冷心绝情,而兰翊舒却觉得她们都是活该,想来,她做的每件事情,兰翊舒都可以也会为她找借口吧,不会有任何的苛责和责怪,甚至于,他会因为她的难过来指责他,而不是因为男人的占有欲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他比不上兰翊舒,远远不及,不单单是兰翊舒,其他男子,或许都比他适合漓儿,所以漓儿的选择并没有错,这一次,顾南衣真的,心服口服。

“那是自然,我那么好。”

兰翊舒自信满满,对别人,兰翊舒不敢肯定,但是对苏心漓,他用的一直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