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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六皇子。”

苏心漓从兰翊舒的身边经过,走到颜睿晟跟前,屈膝朝着两人行礼,虽然她的面色依旧苍白,不过神色却是淡然的,那双漂亮的媚眼儿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绪,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异常,颜睿晟和颜宸玺看着苏心漓这样,不由想到她方才依偎在兰翊舒怀中的样子,小鸟依人,全然信任,丝毫都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现在,就因为他们,她很快就戴上了面具。

颜宸玺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他示意苏心漓起身,然后笑着说道:“还是不要行礼了,我可当不起,兰大哥那眼神我可受不住。”

当着颜睿晟的面,颜宸玺没有再叫苏心漓嫂子,不过这话中的深意,苏心漓自然是明白的,他贵为皇子,身份是比她尊贵没错,但因为兰翊舒,颜宸玺却是不喜欢她向他行礼的。

颜睿晟没有说话,只一双眼睛和之前相比,阴沉的厉害,他知道,他和苏心漓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交情,对苏心漓来说,他更只是太子而已,并没有其他,她防着自己,正常的很,但是看着她这个样子,颜睿晟心里就是不快的很,只是这种不悦,他并未表露出来。

“纸钱和蜡烛,本宫着人去取。”

颜睿晟说完,唤了一声,他身边的贴身管事公公康大海立马跑了进来,颜睿晟吩咐了几句,康大海恭敬的道了声是,转身就办事去了,苏心漓也没有阻拦,毕竟这件事情由颜睿晟去做确实比她和兰翊舒都方便许多。

颜睿晟心里头是恼火的,同时有很多的疑问,不过就算苏心漓努力的掩饰,也掩饰的很好,他还是能感觉到她浓浓的悲伤,脑海中也会完全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她上次在冷宫失控的画面,心一下就软了,根本就不忍心苛责什么。

几个人就站在那座被烧毁的院落前,谁都没有说话,现在差不多已经是春天了,但天气还是很冷,兰翊舒也不管旁边就有两个站着,直接就将苏心漓搂在怀中,替她挡风,苏心漓也没有挣扎,极为安静的靠在他的怀中。

颜睿晟身为太子,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这回又是他的贴身太监亲自去办事,内务府的人自然不敢怠慢,康大海说要什么就给什么,而且分量很足,内务府距离冷宫并不是很近,但也不远,约莫差不多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康大海就领着人回来了,他应该是一路跑回来的,有些气喘吁吁的,颜睿晟让他将东西放下就让他离开了,偌大的冷宫,和方才一样,依旧只剩下苏心漓兰翊舒还有颜睿晟颜宸玺几个人。

苏心漓亲自拿了烧纸的火盘,将纸钱放了进去然后点燃,等火盘里的纸钱烧起来后,她又取出了蜡烛点了火,然后放在火盘的两边,最后才取出香,将香点燃了,跪在地上,朝着坤宁宫来冷宫的那个方向拜祭,她闭着眼睛,嘴唇动的很快,不知道在默念着些什么,她的脸色一如方才的苍白,那样子,极为的虔诚,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悲痛,拜祭完了之后,苏心漓直接将香扔在了火盘里面,站在她身边的兰翊舒见她要起身,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低着身子替她拍掉膝盖上的灰尘,颜睿晟静静看着,他现在希望得到苏心漓的*越来越强烈,但是和兰翊舒相比,他总有一种自惭形秽之感,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喜欢苏心漓没错,但是对她,应该做不到兰翊舒那样子,放下身段,纡尊降贵。

苏心漓选择兰翊舒,甚至为他做这么多,在很多人眼里,或许会觉得苏心漓不矜持,甚至有人会觉得她恬不知耻,但是如果看到他们两个人相处,想来就不会这样想了,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只要有苏心漓在的地方,兰翊舒的目光似乎从来不会从她的身上移开,就算在金銮殿也一样,他眼里放着的并不是皇上,而是苏心漓,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应该会觉得很开心很幸福吧,因为很有安全感,苏心漓和兰翊舒在一起,脸上似乎都是挂着笑容的。

“苏大人,你方才祭拜的是谁?”颜睿晟看着苏心漓问道,颜睿晟和颜宸玺一样,在知道苏心漓进宫的消息后,就准备见她了,他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苏心漓会再来冷宫,而这样敏锐的预感,在现在完全得到了证实。

冷宫这个地方,对苏心漓来说,应该是很不一样的,还有坤宁宫也是,颜睿晟心里有很多关于苏心漓的疑问,这是他想要知道的,所以他也不管苏心漓是不是会回答,直接就问了。

“那些无辜枉死的人。”

不论是那些太监,还是自己,亦或是玉儿,在苏心漓看来,都是无辜的。

苏心漓说完,看了兰翊舒一眼,兰翊舒会意,推着颜宸玺出去的,在进宫之前,苏心漓就说了,她要去冷宫看看,而且还会去东宫。兰翊舒又不是瞎子,颜睿晟对苏心漓的感情,他自然是能看出来一些的,而且颜睿晟这个人心地也不坏,是不会伤害漓儿的,但是他看自己必定还是极为碍眼的,颜睿晟也防着他,他呆在这里,很容易碍事。

颜睿晟见兰翊舒推着颜宸玺离开,心里头又是一叹,他对苏心漓还真是信任又放心。

“无辜枉死的人?谁?苏心漓,你与坤宁宫还有这冷宫到底有什么联系?”

颜睿晟是身体不适,但是并没有眼瞎,苏心漓看坤宁宫还有冷宫的眼神很不对劲,那双眼睛,在看向某样东西的时候,似乎都带了回忆,有很浓厚的复杂的情感,像是在那个地方生活了很久,但是苏心漓明明很少进宫,上次,更是她第一次去坤宁宫,至于冷宫这地方,她更不可能来,刚认识苏心漓的时候,颜睿晟就觉得苏心漓的身上有秘密,而现在,这样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了。

苏心漓抿着唇,一双漂亮的媚眼儿盯着就在她面前站着的颜睿晟,拧着眉头,没有说话,有些事情,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对兰翊舒坦白,但是对其他人,尤其是颜睿晟,她根本就不可能实话实说。

“玉儿是谁?你与颜司明到底有什么仇怨,你为什么那么恨他?”

一直以来,颜睿晟都觉得十分奇怪,因为苏心漓对颜司明十分讨厌,处处针对他,甚至冒险数次害他,那日,颜司明醉酒与苏妙雪发生关系的事情,颜睿晟就觉得古怪,现在想想,这件事情,苏心漓肯定参与了,还有苏妙雪在五皇子的门前大闹,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撑腰,苏妙雪她哪里敢?一直到现在,颜睿晟都觉得好奇,到底苏心漓对文帝说了些什么,竟然让父皇同意五弟娶那个耻辱进门,而且还是赐婚,如果不是因为苏心漓,五弟现在不至于会这样落魄,走到哪里,就算人当面不敢说,但是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的人从来就没少过,如果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苏心漓怎么可能设计这所有的一切?但是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呢?颜司明并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应该说,他是个极为功利的人,对像苏心漓这样身份的女子,他巴结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做让她讨厌到这样对付他的事情。

“太子殿下的问题,真多。”

苏心漓看向颜睿晟,淡淡的道了声,她的神色还算平静,声音也没有太大的起伏。

颜睿晟也盯着苏心漓,在心中苦笑了一声,他的问题,确实有些多,好奇心,也有些太盛了,如果那日的事情,换一个人,不是苏心漓,而是其他,颜睿晟想,他应该就不会如此了。

“那你回答吗?”

苏心漓转过身,抬头,扫了四周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颜睿晟看着她的背影,继续开口道:“那日,兰翊舒抱着你离开了冷宫后,父皇身边的李公公就带人来了,涉及到这件事情的人全部被处死了,父皇将我召到了御书房,问我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大概和其他人一样,都觉得是本宫和皇后有意害你吧。”

苏心漓闻言,一愣,文帝居然还特意召了太子去见他吗?那太子和他说什么了吗?苏心漓并不愿意文帝知道那日的事情,应该说,她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那日的事情,就算是兰翊舒也不想,因为她清楚,兰翊舒看到自己那个样子,听着她口口声声叫着玉儿,心里头必定不是滋味。

“我已经和外祖父外祖母他们说了,这次的事情,与皇后还有太子都无关,是我辜负了皇后一片盛情,还请太子代微臣向她致歉。”

不论是皇子,还是后宫的妃嫔娘娘,苏心漓现在的身份,都是不适合接触的,她不管皇后那日邀请她的目的为何,但是苏心漓觉得她并没有恶意,至于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是她自己的原因,是她没能从过去的那些阴霾中走出来,与东宫和中宫的人都无关。原本,苏心漓前几日就想要进宫的,兰翊舒担心她身体不适不能再受刺激,坚决不肯同意,她便去了定国公府,找了个理由,将那日的事情搪塞过去了,不论是太子还是皇后,苏心漓都不讨厌,更不愿意定国公府的人因为自己对他们心生芥蒂,甚至因此被人利用。

“苏大人不觉得自己还欠我一个答案吗?那日你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失常?还有你与颜司明,那个叫玉儿的人,你与他很亲近吗?”

不单单是颜司明和玉儿,颜睿晟觉得那日苏心漓对冷宫那两条狗的态度都是不对劲的,她一见到那两条狗,就命人将他们处置了,尤其是后来,她用棍子打那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相信一贯柔弱淡然的苏心漓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而且,她是那样善良的人,不可能无端端对狗下手。

“是呀,很亲近。”

苏心漓忽然转过身,对着颜睿晟那双满是疑惑的眼睛回道,颜睿晟有些愣住了,苏心漓在说很亲近的时候是笑着说的,但是那笑容,却冰冷又空洞,还有种说不出的感伤,颜睿晟想,那个叫玉儿的人一定是她极为极为重要的人吧。

“那日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告诉父皇。”

鬼使神差的,颜睿晟说了句完全没头没脑的话。

苏心漓闻言,心头一松,对着颜睿晟露出了笑容,“如果我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一场噩梦,太子殿下,您相信吗?”

苏心漓知道,若是今日自己不给颜睿晟一个解释交代的话,他应该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除了说做噩梦,她真的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噩梦?”

苏心漓抿着唇,认真的点了点头,“殿下您相信吗?”

颜睿晟盯着苏心漓,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我相信你,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噩梦?”

“经常会做的一个噩梦,所以记忆和印象都十分的深刻,梦里面,有一个和坤宁宫一模一样的地方,我似乎就住在里面。”

这样的话,有些大逆不道,不过苏心漓却没有避讳,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对成为皇子的女人没兴趣,既如此,她对后位,也是没有野心的。

“后来,因为奸人的陷害,我被打入了冷宫,就是这座被焚毁的院子。”

苏心漓指了指身后已经被烧成灰烬的院子,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格外的认真,而且样子也是严肃的,颜睿晟想到,之前苏心漓进宫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事情发生,但是这次,一被母后召到坤宁宫,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个中必定有缘由,但是苏心漓并没有去过坤宁宫,这所有的一切,似乎真的就只能用梦境来解释了,颜睿晟还是觉得怀疑,但是苏心漓实在说的太过有理有据,让人反驳不了。

“冷宫里,有大狼狗,它们很凶,会咬人,而且还吃人,我每天被关在这院子,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脸也被毁掉了,忽然有一天,苏妙雪身着后服来看我,她告诉我,定国公府的人都被害了,一个活口都没有,她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了,就想要害死我,临死前,我隐约看到了颜司明的侧脸,他穿着龙袍,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做的,很奇怪对不对?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我老是做着相同的噩梦,好几次,我还看到那侩子手用刀砍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舅舅和几个兄长的脑袋,我还看到自己被杀了,我就是死在这个地方的,然后,我就害怕了,很害怕很害怕,怕梦里所有的一切会变成现实。”

苏心漓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面色苍白,嘴唇发抖,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让人觉得心疼。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针对五弟和苏妙雪他们的吗?”

良久,颜睿晟低声问道。

苏心漓点了点头,“这样,还不够吗?”

颜睿晟想说,这只是梦,但是他看着苏心漓那样,又想到颜司明的手段,又觉得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且五皇子和苏妙雪他们,本来就很让人讨厌不是吗?”

如果梦还不够的话,现实他们的表现,也足够让她费心思去对付他们。

“那只是梦而已,梦都是反的。”

颜睿晟想要安慰苏心漓,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用这样笨拙的言语。

她费尽心思做这么多,就是为了保护定国公府的人,不让梦中的一切成为现实吗?颜睿晟看着苏心漓那张苍白的小脸,心里一抽,疼的厉害,兰翊舒他应该也是知道苏心漓的这个梦的吧,所以那日他会下令将这个地方焚毁,天天做着这样恐怖的梦,看着关心爱护自己的家人被杀,她一定十分难过吧,每天,都在害怕煎熬吗?

“但是我却觉得太真实了,真实到有些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楚那些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太子,谢谢你,没有将那日的事情告诉皇上。”

对于这一点,苏心漓真的是很感激的,因为她没料到,颜睿晟会这样维护她。

“你今后,还是与颜司明远一些吧,彼此保持距离,他不会甘心现在的处境,必定会有所行动,而我呢,也不放心这样一头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势反扑的恶狼,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直以来,苏心漓都希望颜睿晟和颜司明保持距离,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因为她觉得颜睿晟也是个可怜的人,她并不愿意伤害他。

“我知道了。”

苏心漓瞪大着漂亮的媚眼儿看向颜睿晟,这样的结果,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之外,她原本以为,颜睿晟会替颜司明求情的呢,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同一阵线上的人。

“谢殿下体谅。”

苏心漓躬身,再次道了谢,“兰翊舒和六皇子都在外面等着呢,我们出去吧。”

颜睿晟应了一声,跟在苏心漓的身后离开,他向前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冷宫,如果将这个地方休整一番,然后种上鲜艳的花儿,或者挖个塘子,注入一些有一些活力的东西,下次苏心漓再到这个地方,应该就不会想起那个噩梦了吧,就算想起,心情和情绪应该也能平复一些吧,这样的想法从颜睿晟的脑海冒出后,颜睿晟在心中轻笑了一声,回身走了出去。

苏心漓出去的时候,兰翊舒和颜宸玺就在门口等着,苏心漓直接走到兰翊舒的身边,挽住了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比起刚进宫的时候,她现在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大程度上克服了对这个地方的恐惧,下次自己再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时候,不至于会给那些对她居心叵测的人可趁之机。

康大海一直就在外面守着,看到颜睿晟出来,忙迎了上去,苏心漓和兰翊舒辞了颜睿晟,推着颜宸玺回宸安殿。

苏心漓和兰翊舒几个人率先离开,站在原地的颜睿晟在苏心漓走后,走到了她之前站着的位置,然后目送着他们离开,一直到再也看不到苏心漓的背影,颜睿晟都还是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对着那个方向发呆,一旁的康大海看着到底是不忍自己身体虚弱的主子一直站在风门上,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叫了声,“殿下。”

颜睿晟回过神,看向他,康大海在心中直叹气,孽缘啊真真是孽缘,若太子殿下看上的是别的女子,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可偏偏,他就是看上了苏心漓。

“殿下,您身子不适,这里风又大,我们回去吧。”

康大海的声音很轻,完全用的是试探的口气,苏心漓和兰翊舒他们都离开了,他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而且,康大海并不喜欢冷宫这个地方,觉得这地方清冷又邪乎,他担心颜睿晟撞上什么脏东西,那样的话,可如何是好?

颜睿晟嗯了一声,康大海也笑着应了,但是颜睿晟并没有马上走,看着透过冷宫敞开的门看向里面,“康公公,你让人将冷宫好好拾掇一番,然后重建,弄成像御花园那样。”

康大海闻言,不由一愣,想要劝自家主子别费这个心思,抬头,看着颜睿晟望着冷宫方向出神,又在心里头叹了好几口气,到嘴边的话,愣是一句都说不出来,最后就变成了一个简单的是,“奴才会尽快让人去办的。”

虽然不知道好端端的颜睿晟怎么会有改造冷宫的想法,但是康大海猜测十有*和苏心漓有关,在这件事情上,皇后劝都没用,到现在,都不得不向太子殿下妥协让步,他一个奴才的话,就更没分量了,除了叹息,就只有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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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心漓和兰翊舒二人送颜宸玺回了宸安殿后,并没有久留,去拜访了文帝一趟,两人这才出了宫。

皇宫是天子的地盘,苏心漓进宫的消息,文帝肯定是知道的,苏心漓现在正是需要巴结文帝的时候,这难得进宫一回,自然不可能不见他的,文帝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苏心漓多多注意身体,倒是让苏心漓感受了一把父爱的温暖慈爱。

回到苏府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苏心漓乘坐的马车才刚停下,她才撩开帘子,都还没下马车呢,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流朱来回踱步,她的样子,看起来极为的焦灼,似乎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苏心漓才下了马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流朱看到苏心漓,眼睛一亮,快步朝着她的方向跑了过去。

“小姐,出——出事了。”

流朱的声音,和她的神情一样,极为的慌乱,而且颤抖的厉害,眼睛也是红红的,盛满了担忧,苏心漓看着她这样子,心里头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定国公府——”苏心漓一听是定国公府,顿时就拧起了眉头,越发的担心起来。

“流云——”

定国公府?流云?

“不要着急,你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苏心漓心里也有些乱,却没有表现出来,拍了拍流朱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流朱深吸了几口气,开口说道:“云碧姑姑死了,来府里通知这件事情的丫鬟说,这件事情和流云有关。”

第一百九十四章:出手,不疑

第一百九十四章:

苏心漓一听这事,当场有些发懵,来不及多想,更没有多余的时间回府,才下了马车的苏心漓又和兰翊舒一起上了马车,快速朝定国公府的方向而去,一路上,苏心漓的脸色都很不好,和在冷宫的时候一样苍白,她背靠在马车上,神色冷凝,略有些涣散的目光,也是冰冷的,一颗心,则是惴惴不安的。

从外婆还是山寨女大王的时候,云姨就在外婆的身边,外婆嫁给外公,她也跟着进了程府,外婆和外公一起上战场,她也是一起的,几十年来,几乎是形影不离,她现在出了事,外婆必定相当难受,苏心漓实在是不忍心,云氏已经上了年纪了,还要承受这样的打击,如何能受得了?苏心漓越想就越觉得难受担忧,心里也痛的很,因为不论是对已经过世的母亲,还是她,云姨都是极好的,苏心漓觉得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不敢置信,同时也让人难以接受。

兰翊舒就坐在苏心漓的身旁,见她紧咬着唇,面色苍白,也心疼的很,她才从冷宫回来没多久,心情都还没有平复呢,突然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兰翊舒伸手,将一旁坐着的苏心漓带入自己的怀中,苏心漓的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马车内极为的安静,甚至可以听到车辙的声音。

“兰翊舒。”良久的沉默后,窝在兰翊舒怀中的苏心漓忽然开了口。

兰翊舒应了一声,抚着她的发丝,“不要担心,有我呢,我在。”

一直紧咬着唇忍着落泪冲动的苏心漓忽然就红了眼眶,她现在的心情,真的是相当糟糕,从宫里出来心情就是低落的,遇上这样的事情,更是差的一塌糊涂,乱的要命,也烦的要命。

“你说,她是不是动手了?”

苏心漓靠在兰翊舒怀中,低头,左手不停的转动着右手手腕上戴着的玉珠手链,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来定国公府,而且最近这几次,经常会碰上长久卧病在床的慕容雨,所以苏心漓去哪里都会戴着玉珠手链,但是这串玉珠手链并不是慕容雨给的,而是兰翊舒给她的,虽说那里面的蛊虫已经出来了,但兰翊舒还是觉得不放心,担心里面还会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所以让人打造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在流朱告诉自己云姨出事,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流云,当时脑子空白有混乱的她下意识的想到了她的大舅母——慕容雨,她的心痛,不单单是因为云姨的死,这件事情牵扯到了流云,就会与她有关,而是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慕容雨做的话,她就再也找不到借口给她机会了,她很害怕,这一切是她做的,但是她心中直觉的那个人就是她,等到事情的真相揭露的那一天,对定国公府的每个人来说,尤其是大舅舅他们,一定是很大的伤害和打击吧。

定国公府距离苏府并不是很远,乘坐马车一刻钟就到了,马车一停下,都还没停稳呢,兰翊舒就抱着苏心漓跳下了马车,苏心漓下了马车后,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她现在的心情是混乱的,就像揉成一团的丝线,完全打成了死结,大脑也是一样,一会空白,一会乱的要命,她需要一些时间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个时候,她就越不能让自己乱了阵脚。

苏心漓深呼吸的时候,兰翊舒就站在她的身边等着,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呼气吐气,满脸的紧张和担忧,一直到苏心漓睁开眼睛,他将自己的手递到了她跟前,然后对着她微微一笑。

苏心漓乍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被送到自己跟前的手,微微愣了片刻,她顺着手的方向望去,看着兰翊舒那张带着温润笑意的脸,脸上也有了笑意,她伸出自己的手,握住了兰翊舒的手,与兰翊舒十指相扣的时候,苏心漓再次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的安心感。

她有兰翊舒呢,他会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苏心漓,你又需要惧怕什么呢?

守在门口的小厮见是苏心漓和兰翊舒,自然没有去通报,直接就让他们进去了,态度一如以往,热情恭敬的很,而且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没有丝毫的沉重和伤感,苏心漓抿着唇,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云姨的事情,他们必定是不知道的,也对,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和流云有关,流云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她送来伺候照顾云氏的人,以外公外婆对她的关心在意,怎么可能让这件事情外传?同时,苏心漓心中也存着侥幸的心理,她希望,云姨还是好好的,什么都没发生。

苏心漓心里头虽然着急,不过步子却很稳,没有走的很快,遇上下人请安的时候,也是和往常一样的态度,一直到云氏的院子。

云氏院子的大门是微敞开着的,院门外站着两个婆子,都是和云碧一样,在云氏身边照顾伺候了几十年了,感情都是很要好的,苏心漓看着她们脸上悲痛的神情,心中唯一一丝侥幸也被彻底打碎,那两个婆子在看到苏心漓的时候,叫了声小姐,不过脸上却没有笑容,极为的敷衍,和以往满脸笑容的热情截然不同,苏心漓也不生气,她们和云姨都是几十年的姐妹,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伤心难过对她不满自然是有的,但她觉得心凉,那种凉意传遍四肢百骸,苏心漓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快僵硬了,兰翊舒的手,那么的暖,但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甚至于,她觉得眼眶是酸酸的,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定国公府的人会用这种淡漠疏远的态度对自己,很受伤,很失落。

“兰翊舒,我们进去。”

苏心漓的视线从那两个守门的婆子身上移开,回头看向兰翊舒说道,她极力的维持着平静淡然,但是苏心漓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

才进了云氏的院子,苏心漓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同,院子里很安静,透着股死寂的沉静和悲伤,主院内,一个来往的人都没有,苏心漓直奔云氏的主屋,这一回,她走的很快,拉着兰翊舒,几乎都快跑起来了。

云氏的主屋,房门并没有关上,但是也没有大开,和外面一样,都只是微微的敞开,苏心漓还没进屋,就看到主座上坐着的云氏,其实并不是坐着,而是躺着,程鹏也在,就在她的身边坐着,而云氏则靠在他的身上,面色苍白,神情悲痛,很是没有精神。

苏心漓回头看了眼兰翊舒一直握住自己的手,然后慢慢的挣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再次闭上了眼睛,长长的深吸了口气,然后伸手将门推开。

偌大的屋子里,满满的都是人,除了云氏和难得在家的程鹏,程绍伟,程昱凡,程子谦,程子风等人都在,还有苏心漓的两个舅母和嫂子,另外地上还跪着几个下人,流云也跪在了地上,发丝有些凌乱,样子看起来狼狈的很,不过脊背却挺的笔直,一副不肯曲饶的样子,她的眼圈红红的,里面全都是泪水,却没有留下,苏心漓看着流云这个样子,心里越发的酸涩,生出了浓浓的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流云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子吧,明明知道有危险,但是为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苏心漓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流云,同时还很生气,如果这所有的一切真的是慕容雨做的,她在做这些事情,从来就没考虑过她这个外甥女的处境和感受,也对,她怎么会考虑这些呢?她连自己的丈夫儿子都不在乎了,怎么会在意她这个外甥女呢?你的命,她都想要,更何况是你身边的丫鬟呢。

苏心漓这样一想,越发觉得流云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子的,心里对操纵这件事情的人越发的生气,许是因为上辈子为她的人最后都不得善终,一直到现在,苏心漓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身边的人因为她遭罪的事情发生。

苏心漓收起自己所有复杂的情绪,越过跪在地上的人,走到了云氏和程鹏的身边,恭敬的行了礼,“祖父,祖母。”

苏心漓的面色沉静,说话的声音也是不卑不亢的,云氏听到苏心漓的声音,缓缓抬了抬眼皮,只看了苏心漓一眼,然后又闭上了眼睛,无精打采的样子,眼角挂着泪痕,神色依旧满是悲痛。

兰翊舒也走到了苏心漓的身边,向云氏和程鹏问了安。

“你怎么来了?”

程鹏说这句话的时候叹了口气,看向苏心漓的神色有些复杂,云碧的死,他们都很伤心,尤其是云氏,当场就晕过去了,但是他们并不准备张扬这件事情,也没打算让苏心漓知道,因为不想让苏心漓为难,他们是准备私下处理这件事情,处置流云的。

“是我让人通知她的。”一旁的慕容雨用有些虚弱的声音说道,“流云是漓儿的丫鬟,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应该知情,如何处置流云,也应该让她知道。”

慕容雨这说辞,自然是冠冕堂皇的,不过可能是苏心漓的心中一早就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这样说,苏心漓只觉得她是想尽快定流云的罪,那样的话,她与这件事情,也撇不开关系了,如果苏心漓所料不差的话,这件事情,不管程鹏和云氏如何隐瞒,再怎么告诫,还是会传出去,自己的贴身婢女害死祖母的情若姐妹的婢女,世人必定以为她有不可告人的叵测居心,觉得她不孝不义,心思歹毒,到时候,若是流云已死,那她真的还是百口莫辩了。

“现在事情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有看到流云动手,现在就下结论,为时尚早了吧。”程子风不满的说道。

苏心漓看向程子风,倒是有些意外他会在这时候站出来替流云说话,再看程鹏和云氏,苏心漓心中不由叹了口气,都说关心则乱,外婆和云姨自小一起长大,是同甘苦共患难的,而且还一起经历过生死,感情深厚,就算是亲姐妹怕也是比不了,现在云姨出事,她必定会伤心过度,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公正,而且,这件事情又与她有关,他们必定有种种顾虑,尽快低调处理,这也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除了她还有谁,早上云姨还好好的,和她一起后突然就出事了,而且还有人听到她们起了争执。”

程郑氏素来看不惯云氏心疼苏心漓,她觉得自己为定国公府传宗接代,伺候公婆,养育儿子,任劳任怨,而且还操持着偌大的定国公府,有功劳也有苦劳,但是云氏一有什么好东西最先想到的就是苏心漓,她和夫君还有几个儿子都没那么多的好处,她心中自然是极不平衡的,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落井下石,她自然是不会放过,只要定国公府没了这苏心漓,那老太太之前送给她的那些东西,有大半肯定会属于她和她的儿子。

“二舅母这样说未免太武断了吧,还是您觉得和一个人争执就会动杀机?”

苏心漓回过身,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程郑氏,苏心漓这一开口,就已经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了,她要并且会护着流云。夫妻那么多年,程郑氏的那些小心思,程绍伟自然是知道的,见苏心漓这样子,不满的看了程郑氏一眼,“你给我少说几句。”

在身为舅舅的他看来,苏心漓永远都是个孩子,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个他眼里的孩子有手段有智谋,而这种手段和智谋,让他这个做舅舅的都是敬佩畏惧的,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庆幸,庆幸苏心漓是定国公府的亲人,而不是仇人,不然的话,她想要除定国公府,必定为一大患。

流云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对定国公府是什么居心,程绍伟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却是肯定的,他的这个外甥女是绝对不会伤害府里的人的,虽然这次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流云,但是这次的事情到底如何,现在真说不准,但是云氏现在这样子,不处置流云——

程郑氏怒了努嘴,垂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苏心漓走到流云身边,蹲下了身子,抬起她的下巴,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撩开,这才发现她白净的脸上有两道划痕,虽然不是很深,但是流血了,看的夕颜心里头越发不是滋味。

“小姐。”

流云的眼睛红红的,她轻轻的叫了声,满满的都是愧疚,“奴婢无能,没能照顾好老夫人,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辜负了小姐所托。”

苏心漓摇了摇头,从衣袖中取出自己的丝帕,小心的替流云擦脸上的血迹,然后看向程子风道:“四哥,你去取祛疤的膏药来。”

程子风看了程鹏和云氏一眼,见他们没有出声反对,再见苏心漓那一脸认真又严肃的模样,应了一声,转身给她取药去了,虽说苏心漓的年纪比他们都小,程子风也从来没见过苏心漓动怒的模样,但是此刻她沉着脸的样子,程子风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害怕的,就怕她的倔脾气上来和云氏还有程鹏闹起来,那到时候,真的是不能收场了。

“委屈你了。”

苏心漓伸手将流云眼角的泪痕擦掉,那样子看起来满是歉意,流云紧咬着唇,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之所以到定国公府,照顾云氏不过是个借口,实际是为了监督慕容雨,但是现在,慕容雨那边她都还没有任何的发现呢,倒是将自己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她自己便也就算了,流云最担心的是苏心漓因她受牵连,那她真的是死不足惜了。

苏心漓觉得流云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子的,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她愧疚,而流云却觉得自己没有完成苏心漓交代的人任务,没能好好报答她的恩情,非但如此,还惹出这样的祸端,她觉得自己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心漓并没有问流云,她心里料定流云是被冤枉的,但是现在,流云跪在地上,百口莫辩,那就说明这次的事情,那个人计谋成功了,从流云口中必定是问不出什么的,而且她要问流云,旁人必定会觉得她是存心包庇流云,所以苏心漓问这句话的时候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你们说这件事情是流云做的,有什么证据吗?”

站在一旁的张贤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向面色冷凝的苏心漓,缓缓开口道:“自从流云来定国公府后,云姨与她一直都很亲近,早上云姨出事的时候,就只有流云在云姨的屋子。”

苏心漓大嫂声音温婉,虽然她没有直接说这件事情就是流云做的,但是字里行间透着的明显就是那意思,“而且有祖母院子里的丫鬟听到她们的争执声。”

张氏的话刚说完,跪在地上的一丫鬟就不住的点头,说当时听到流云和云碧的争执声,吵的还很凶,后来两个人突然动起手来,没一会,云碧就死了。

“她们吵什么了?”

苏心漓走到那丫鬟跟前,冷声质问道。

“奴——奴婢没听清。”

“你不是说当时吵的很凶吗?那必定是很大声的,你怎么可能没听清呢?”

“漓儿,我知道流云是你的贴身丫鬟,一直很得你的信任和喜欢,不然的话,你也不会放心让她来照顾母亲,但是现在死的是云姨,她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云姨是与母亲一同入的相府,名义上是下人,但是我们都是将她当成长辈敬爱的,我们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这些丫鬟了,还有流云,你外婆素来是最疼爱你的,你的丫鬟来定国公府后,那也是善待的,便是你外祖母身边的几个一等丫鬟,那也是要给她几分薄面的,她与流云发生争执,她们如何敢在外面偷听太久?你这样袒护流云,有考虑过你外祖母的感受吗?”

慕容雨这时候说这些话,在苏心漓听来,是无比刺耳,苏心漓巴不得她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这样落井下石,不要千方百计的将这件事情与她扯上关系,那她心情或许还能好一些,在苏心漓看来,慕容雨现在真的是说多错多,而且让她烦躁,甚至是反感。

“听大舅母的话,似乎很希望这件事情是我指使流云做的。”

苏心漓勾着唇,看向慕容雨的眼神满是冰冷的讥诮。

“漓儿!”

程鹏怒喝了一声,显然是觉得苏心漓说的有些过的,苏心漓抿着唇,盯着慕容雨,没有认错,慕容雨见状,眼神暗了暗,“我只是实话实说,你现在这样子,实在让人心寒。”

慕容雨说完,不再说话,她闭上眼睛,一副看起来被苏心漓伤了的样子。

兰翊舒走到苏心漓身边,捏了捏苏心漓的手,苏心漓看着兰翊舒,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她现在这样子,似乎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

“我相信流云绝对不会与云姨动手,而且流云一点功夫都不会,根本就不是云姨的动手,怎么可能杀的了她?”

虽然云碧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她的身体比云氏还要健硕许多,流云在做她的丫鬟前是家里的千金,根本就没干过粗活,跟了她之后,也没做什么体力活,就她的力气和身手,根本就不是云碧的对手。

“那是因为她下了毒!”苏心漓的二嫂许氏大声说道。

“她一早就计划杀了云姨了,但是她又知道自己不是云姨的对手,所以就对云姨下毒,正因为如此,云姨才会丧命于她的手中,真是心肠歹毒,居心叵测。”

苏心漓看着针对自己的许氏,心中头有一种说不出的受伤,还有委屈和伤心,她做了这么多,全都是为了定国公府,同时也是保护她们,但是她们呢,这家中的每个人,不是想害她置她于死地的就是处处针对她,与她针锋相对的,要说心寒,她才是真的心寒,苏心漓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快要结冰了,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很难平静的下来,苏心漓想,关心则乱,而现在,因为事情牵涉到了自己,又与自己的家人有关,是她心里面认同的家人,所以她无法像以前在相府那样,冷然的面对一切。

“下毒?”苏心漓后知后觉的捕捉到了这其中的关键词。

“是呀,云姨是中毒死的,那毒药就是从流云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苏心漓闻言,挑了挑眉,看向了流云,流云见苏心漓看着她,以为她是怀疑自己了,原本已经人命的她并不愿意被苏心漓误解,解释道:“小姐,我没有,早上极为夫人和少夫人来给老夫人请安,我奉命去泡茶,泡茶的时候,有人说云姨有事找我,云姨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我想她找我可能是有事,收拾了一下,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了茶水间的其他下人就过去了,我一进云姨的房间,云姨突然就冲了上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好不容易才挣脱了,我一直一直叫她,但是云姨根本就听不到,我们根本就没有起争执,我也没对她做什么,小姐,我真的什么都没对她做,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出事!”

流云的情绪极为激动,说着说着,红红的眼眶,有泪水流了出来,苏心漓一听这话,越发确定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不然的话,不会是在门口唤流云,而不是进屋找流云。

“我相信你。”

苏心漓看着流云歇斯底里似快要崩溃的模样,认真的说道,“流云,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相信你不会伤害云姨。”

苏心漓重复了一遍,口气是说不出的坚定,不容任何置喙,那双眼睛,一如以往,满满的都是信任。

“漓儿!”

慕容雨叫了苏心漓一身,她都还没说话呢,苏心漓转过身,直接就打断了她的话,她盯着慕容雨,一字一句认真说道:“大舅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信任流云,所以才会让她来定国公府照顾外婆,她跟在我身边,一直都忠心耿耿的,我没理由怀疑她,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小姐!”

流云抬头,看向苏心漓,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从云姨在她跟前向后倒的那一刻,从有人告诉自己她已经死了那一刻,一直到现在,包括苏心漓进来,她都还是有些发懵的,她的大脑真的是一片空白的,她想要辩解解释,但是回想起这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她便是有嘴也解释不了,苏心漓没来之前,她就担心她会怀疑自己,当然,也担心她会因为自己受到牵连,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很清楚,这件事情,只要她洗清不了嫌疑,不管她有没有事,对苏心漓都会有很不利的影响,她就是在这样复杂又难受的心情中煎熬着,一直到苏心漓来。

流云没想到,苏心漓会无条件的站在她那一边,会这样袒护她,就算是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对她不利,她还是愿意相信她的忠心,这样毫无保留的相信着,流云心里真的很感动,如果现在苏心漓开口让她去死的话,她一定眉头都不会眨一下,心甘情愿的赴死,不管结果如何,她真的没有任何的怨言了。

“外公,外婆。”

苏心漓忽然在两个老人的跟前跪下,她看向脸色苍白,面色悲伤的云氏,心疼的厉害,也难受的紧,但是她是不可能让无辜的流云背着黑锅的。

“我曾经听人说过,奴才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奴才做什么,那都是揣度主子的想法去做的,所以不论奴才做了什么,她的主子是必定逃脱不了干系的。”

其实,这些话,上辈子她对秋禾说过,曾经她最最亲近信任倚重的丫鬟,那时候,她已经当上了皇后,当时,有个妃子因为得宠恃宠而骄,她的声音极是好听,当真是如夜莺一般的,说话更听,唱歌更是好听,颜司明最是喜欢听她唱曲,她得宠后,连她这个皇后都没放在眼里,当时,秋禾用要将她的嗓子毒哑了,做了这件事情后来,她就对她交代了一切,她虽然觉得那妃子太过分了,但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歹毒的手段让她失宠,虽然她心里有教训她的想法,她那时候真的是很信任秋禾,而且觉得她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做的,这就是当时她对她说的话。

她保秋禾,是因为有眼无珠,而现在,她想保流云,她觉得,自己这一次会是对的。

“外公外婆觉得外孙女会伤害云姨吗?”

苏心漓紧咬着唇,看向云氏和程鹏的眼睛也红红的,她现在的心情,已经不是糟糕委屈这样的词可以形容的了。

云氏心里悲痛不已,根本就不想说话,可听到苏心漓跪地的声音,再听到她用颤抖的声音说的话,顿时睁开了眼睛,见她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红红的,委屈不已的模样,只觉得心一下就软了,也更痛了,她听出来了,苏心漓是打定主意要保流云了,而且苏心漓的话并没有说错,奴才的意思就是主子的意思,她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外孙女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云碧的事情来的,但是流云是她的贴身丫鬟,她去哪里都会带着,可见是极为信任的,就算这件事情与漓儿没有任何的关系,但要说出去谁会相信呢?漓儿一步步走到今天,实在是不容易,云氏是断不可能毁乐了苏心漓的经营的,云碧在她身边陪了几十年,情同姐妹感情深厚是没有错,但是在云氏心中,苏心漓还是更重要的,尤其现在云碧已经死了,已经死去的人就更不能和活人相比了。

“漓儿,你外婆已经这样子了,你何苦为难她?”

慕容雨叹了口气说道,很快,程绍伟也附和,劝苏心漓不要胡闹,苏心漓想,慕容雨真的是个擅长伪装的人吧,如果不是因为新年的那次意外,她应该是怎么都不会怀疑到她头上的,在场的,除了她和兰翊舒还有流云几个知情的人,谁又会去想慕容雨这话是有意挑拨呢?都会觉得她这是疼惜怜惜外婆吧。

“外婆,您相信外孙女吗?”

苏心漓跪着走到云氏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云氏的手很冰,冰的都有些冻人,透着股虚弱,苏心漓看着这样子的云氏,不由想到云碧生前对她的好,心里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生生的疼,她不禁去想,如果当初自己并没有慕容雨让流云来,或许慕容雨就不会对云姨下手吧,还是说云姨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呢?

“外婆,我知道,云姨发生这样的事情,您心里必定很难受,我也是,从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这里一直都闷闷的。”

苏心漓手指着胸口的位置,眼泪吧嗒吧嗒落在了云氏的手背上,云氏也哭,边哭边替苏心漓擦眼泪。

“外婆,不是我偏袒流云,这件事情真要流云做的,你们要怎么处置,我肯定一句话都不会有,但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流云做的,您也不希望云姨死不瞑目吧。”

“这件事情,确有疑点。”

程昱凡抿着唇,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神情也是凝重的。

“这件事情还不够清楚的啊。”程郑氏见大家拖拖拉拉的,心里恼火起来,尤其想到苏心漓身边的人惹出这么大的祸端,大家还这样包庇她,更是生气。

“除了流云,还能是谁?以前流云没来的时候,定国公府什么事情都没有,她一来就出事了,这不是太巧合了吗?漓儿啊,你现在已经是右相了,而且我听说皇上和太后都很喜欢你,你在民间的声望比你外公都还要高,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真要一个人权倾朝野不成!”

“给我住口!”程鹏呵斥出声。

“你胡说什么!”程绍伟的声音。

程郑氏这话说完,一直无精打采的云氏也从程鹏的怀中坐了起来,一脸不满的看向了程郑氏。

“母亲,你乱说什么,妹妹不是那样的人。”

程子谦也替苏心漓鸣不平。

“不是那样的人是怎么样的人。”程郑氏想要这样反驳程子谦,可看到程鹏和程绍伟那铁青黑沉的脸,垂下了脑袋,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程绍伟看向程鹏和云氏,心里头也生气的很,他怎么会娶这样的夫人,别的不说,苏心漓对定国公府那真是良苦用心,她所做的一切,哪件事情没想到定国公府,而且哪次定国公府没从中占了便宜,不说别的,就是子谦现在能有这成就,那都是沾了漓儿的光,程绍伟越想越觉得心里头生气,想到这所有的重担都让苏心漓一个人承担,越发觉得愧疚,对不起已经过世的程立雪,狠狠瞪了程郑氏一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