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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鹏心里有事,并没有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和苏心漓一起回去了,程邵廷等人还在,程鹏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走到了云氏跟前,撩开帘子,凑到她的耳边,偷偷的说了些什么,他的声音就和方才苏心漓和他说悄悄话的声音一样,很轻很轻,就算是就站在床边的程邵廷等人,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床上的云氏原本是昏睡着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睫毛颤了颤,被程鹏握住的手动了动,情绪似乎是有些激动,但是并没有睁开眼睛。

所有的人就和往常一样,就在屋子里静静的呆着,外面的天已经全暗了,屋子里点着蜡烛,走廊下也点了灯,房间的门窗都是开着的,有风吹了进来,灯火摇曳,安静的可以听到风声,还有灯笼撞在木质的柱子上的声音,极为的清晰,过了差不过有一盏茶的时间,水儿从外面进来了,她还没进屋呢,就在外面探了探脖子,苏心漓就看到她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出去,程鹏看了苏心漓一眼,很快也发现了门外站着的水儿,挑了挑眉,神经一绷。

苏心漓一出去,都还没问呢,水儿就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道:“大夫人回到院子后将所有的下人都打发了,我看到她已经燃香了。”

苏心漓一听燃香,眸光闪了闪,慕容雨这么早回去,果然是和那个男人见面,大舅舅就在家呢,她怎么能这样做呢?思及此,苏心漓心底的火焰不由被点燃,然后不受控制的蹭蹭蹭往上冒,那双漂亮的眸子似乎有火焰在燃烧,苏心漓点了点头,“一旦那个人来了,立马告诉我,不要打草惊蛇。”

水儿重重的应了一声,转身又离开了,苏心漓站在门口,对着程鹏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忡忡,眉目间都染上了几分忧愁,她之前是有将对慕容雨的怀疑告诉了程鹏,但是慕容雨和别的男子偷情一事,她并没有说,要他们去的时候刚好撞破他们的苟且之事,苏心漓觉得不单单程邵廷难以接受,估计程鹏也接受不了,还有外婆——

程子谦最为心细,苏心漓一进来,立马就察觉出她的神色不对劲,上前挽住了她的手,关切的问道:“漓儿,你怎么了?”

苏心漓一惊,不过很快,她就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她抬头,迎上了程子谦关切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程子谦还想继续问,坐在床边的程鹏已经开了口,“子谦,子风,子轩,你们先回去,我有话要单独和漓儿还有你大伯说。”

程鹏说这句话的时候,程子风正想着事,慕容雨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过也不多,他隐约觉得今天的状况很不对劲,有一种要出事的感觉,但是他现在还没将这些事情和慕容雨挂上钩,还以为是其他事情呢,程鹏话音落,他下意识道:“祖父,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啊,我们都不能听吗?”

对于程子风的缠,程鹏并没有搭理,时间紧迫,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你们都回去。”

程子风见程鹏如此严厉,不通人情,怒了努嘴,不过也不敢说什么,他从小就是在军营长大的,而程鹏的任何命令对他们来说都是军令,程子风是不敢不遵从的,他求助的瞅了苏心漓一眼,想让她替自己说好话,苏心漓却看都没往他的方向看,不管怎么说,大舅舅都是几个哥哥的长辈,而且身为军人的他也是要面子的,如果晚上真撞上了大舅妈和那个被她叫做楚郎的男人的奸情,那大舅舅如何抬得起头,他肯定是无法在这个家中待下去的,外公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做的这些,都是想要维护程邵廷的颜面。

程子谦牵着惺惺的程子风离开了,程子轩跟在了最后,临走前,程子轩意味深长的看了苏心漓一眼,就好像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屋子里只剩下程鹏,程邵廷,苏心漓还有躺在床上的云氏四个人,程邵廷也觉得情形有些不对劲,疑惑的看向了程鹏,“父亲,您有话对我说?”

程鹏绷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苏心漓走到床边,伸手将床帘掀了起来,床上,昏睡了数日的云氏忽然睁开了眼睛,“邵廷。”

云氏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眼睛清明又透着股精明,身板挺的笔直,说话的声音也底气十足,虽然谈不上神采奕奕,但是精神看起来还是很好的,也十分的清醒,哪里有之前的病态?

程邵廷看向程鹏,又看了看苏心漓,然后将目光落在了云氏的身上,一脸的懵然,“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第两百七十一章:真相

第两百七十一章:

慕容雨回到院子后,直接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我累了,想要安静休息,你先下去了,吩咐院子里的下人一声,没有我的命令,不许靠近我的房间。”

春桃看了慕容雨一眼,动了动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慕容雨已经躺在床上了,微闭着的眼睛,根本就不看她,春桃的神色渐渐变的麻木起来,她弱弱的道了声是,转身离开,并且依着慕容雨的吩咐,不许下人靠近慕容雨的屋子,让她安静的休息。

慕容雨的院子距离云氏的院子并不远,但是也不近,慢走的话,估计差不多要一刻多的时辰,也正是因为这不远不近的距离,慕容雨才能有这胆。

定国公府用晚膳的时间并不早,尤其是一大家子吃饭,比平时用的时间更久一些,不过现在已经是春天了,白日里的时间要长许多,用完晚饭的时候,天色并没有全部暗下来,不过等慕容雨回到院子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慕容雨院子里的下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少,春桃扶着慕容雨一路上回去,都没遇上几个下人。

春桃离开后没多久,慕容雨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她先是走到窗口,四下探了一眼,见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周也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人声,重新回到床边,取出了床底下藏着的小金鼎还有香火,她将东西重新搬到了窗口,然后用火将香点燃插在了小金鼎上,空气渐渐弥漫上了一股淡淡的香味,随风飘散到了很远的地方。

虽然已经四五月份了,不过夜里还是有风,慕容雨穿的并不多,她所在的窗口就在风口上,其实是有些冷的,她打了好几次冷颤,但是她始终都没有回去披衣裳,她盯着左前方的方向,目光专注到了极致,过了好一会,她浑身上下都冻的瑟瑟发抖了,一道颀长的黑色人影从黑色的光影中慢慢的走了出来,慕容雨眼睛一亮,被冻僵的脸瞬间就有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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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心漓那边,程邵廷看着精神状态和之前见面时没太大差别的云氏,过了好半晌,整个人还是有些呆呆傻傻的,完全不明白状况。

“邵廷啊。”云氏叹了口气,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她看着一脸发懵的程邵廷,坐在床上继续叹气。

“舅舅,定国公府在琉璃的处境,您心中应该都有数,那些对琉璃虎视眈眈的大国小国对定国公府的忌惮有多深,您心中应该比我还明白一些,外婆成为他们下手的对象也并不稀奇,我们这样做自然有我们这样做的缘由,舅舅您现在什么都不要问,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一样,为了大局,为了定国公府这个大家,您一定不能出声。”

程邵廷原本就满腹疑惑,觉得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如此,现在听苏心漓这样说,再看云氏和程鹏紧绷着的脸,更觉得问题严峻,程邵廷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问题实在是太多,他脑子似乎都打结了,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而且苏心漓也说了不让他问,他们这样也是不准备回答的,程邵廷努力压制住自己的满心好奇和疑惑,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坐着,努力的想要理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水儿离开差不多半个多时辰就又回来了,苏心漓见她回来,和刚才一样,很快就站起来走了出去,水儿朝着她点了点头,从云氏坐起来的那一刻,面对满是疑惑的程邵廷,苏心漓心里就是忐忑不安的,她担心那个男子不会来,那样的话,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向程邵廷解释这些事情了,而现在,那个人来了,苏心漓同样不知道怎么向程邵廷解释,也越发的担心。

苏心漓点了点头,转身的瞬间,已经平复下了自己复杂纠结的心情,这件事情,早晚都要面对,她设计了这些,不就是为了让大舅舅认清他不想承认,就算是事实未必愿意认清的一切。

“大舅舅,走吧。”

苏心漓站在门口,看向低着头的程邵廷,程邵廷正想事情入神,苏心漓叫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回过神来,云氏又叫了两声,程邵廷才反应过来,他抬头,依旧愣愣的看了苏心漓一眼,这才意识到苏心漓刚才说了什么,缓缓的站了起来,云氏也想要起身,和程鹏一起,两个人都想一起去,苏心漓见云氏一动就道:“外婆,夜深了,您就在院子里休息吧,外公您陪着外婆,我和舅舅一起就好了。”

有些事,从自己信任亲近的人口中得知是一回事,自己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既然外公外婆已经相信了自己,那有些事情,就没有看到的必要了,尤其是外婆,虽然大舅妈并不是她的亲女儿,但是感情却是极为深厚的,苏心漓真的很不忍心,而且这么多人过去,目标太大,要是惊动了那个人就不好了。

云氏还是想去的,苏心漓一早将慕容雨的事情告诉她的时候,她是不相信的,装病是苏心漓的主意,她在床上每躺一日,她对苏心漓当初说的话就多信一分,但是她心里其实还是抱着希望的,她希望这所有的一切只是苏心漓的误会,而且女土匪出生的云氏是个爱憎是非分明的人,她觉得如果事实真的是那样,那她亲眼看到了就可以死心了。

程鹏看了苏心漓一眼,苏心漓这样做的意图,他多少能猜到一些,他看了眼跃跃欲试的云氏,又看了已经往外走的程邵廷一眼,走到了床边,拍了拍云氏的肩膀,“就让两个孩子去吧。”

程鹏也担心云氏的身体,虽然她并没有病倒,不过慕容雨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并不轻,云氏很快也冷静了,看了程邵廷一眼,倒在床上挥了挥手,示意苏心漓他们离开。

苏心漓和程邵廷两个人从云氏的院子离开后,直接就往慕容雨院子的方向走,程邵廷这会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了,在水儿回去前,程邵廷已经觉得不对劲了,而且他隐约觉得晚上发生的事情与自己有关,这种预感极为的强烈,尤其现在跟在苏心漓的身后,而且他还察觉到这是回自己院子的方向,好几次,程邵廷都想开口问苏心漓,不过话到嘴边,全部都咽了回去,只是静静的和苏心漓走在一起,安静的夜里,可以清晰的听到他们走路的脚步声。

程子风几个人被程鹏打发着离开后,都各自回了院子,程家的五个兄弟,程子谦的脾气是最温和的,也最听话,他回院子后,就去书房处理公务了,北区的工程有一部分已经竣工了,云氏刚生病没多久,他就告假回来了,最近这段时间虽然并不是全部呆在家中,但是每天处理公务的时间实在有限,现在有这时间,程子谦自然是不会去的,不过程子谦却不是个安分的,程子轩更是精明又不安分,程鹏让他们回去,他们是离开了,不过他们回的并不是自己的院子,而是一直在距离云氏院子不远处的地方守着,而且是偷偷的。

苏心漓和程邵廷两个人才离开,程子风和程子轩两个人是一左一右偷偷藏着的,不过程子风更前面,程子轩藏的更后面一些,程子轩发现苏心漓和程邵廷的时候,就看到程子风隔着一段距离已经偷偷跟在他们的身后了,程子轩也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跟着,程子轩和程子风的距离很近,程子风从小是在军营长大的,很快就发现了程子轩,回过身,一下就将他拉住了,然后两个人又藏到角落。

“你怎么来了?”程子风刻意压低声音,不满的瞪着程子轩,他以为程子轩到现在都不知道任何关于慕容雨的事情,而现在,苏心漓并不想他们知道这些事情,尤其,程邵廷也在,要是发生什么事,程邵廷颜面何存?

“你为什么跟着我就为什么。”程子轩甩开了程子风的手,挑眉一笑,“一起?”

漓儿也就算了,他们这样跟着,大伯居然一丁点也没察觉到,而且大伯从他的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感觉他似乎有些失魂落魄,想来应该是漓儿和他说什么了。

程子风看了程子轩一眼,抿着唇,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走在了前面,他这唯一的弟弟年纪虽小,不过却不是个好骗容易应付的主。

程邵廷跟着苏心漓一直到了慕容雨所在的院子门口,林景就在门口的角落藏着,看到苏心漓过来,走了过去,恭敬的朝着苏心漓点了点头,轻声道:“人就在里面。”

苏心漓微微颔首,看了眼傻愣在原地,面色极为难看的程邵廷,她猜想,他应该已经猜到什么了,苏心漓有些不忍,她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残忍,她漂亮的媚眼儿眯了眯,将目光转移到了水儿的身上,“水儿,你陪我大舅舅进去。”

第两百七十二章:背叛

第两百七十二章:

水儿应了声是,不过程邵廷还有些没缓过神来,他回过神,扭头看向苏心漓,眸底浓浓的疑惑被一种名为惊惧和惶恐的情绪所取代,身为程家的长子,下一代的定国公,在边境戍守了多年的程邵廷自然不是愚蠢的人,可当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一次次从脑海闪过的时候,程邵廷的有些慌张了,甚至有一种想要退缩的念头。

“有些人,有些话,不论我和外公外婆他们说什么怎么说,舅舅您都未必会相信,但是您应该相信您所看到的,就算难以置信,您也不愿意接受。”或许会有所怀疑,但心里必定抱着希望,半信半疑的,做出的决定十有*也是优柔寡断。

苏心漓明白那种感觉,那种心凉到悲戚却还没有到绝望境地的滋味,她曾经也在自己至亲挚爱的人身上体会过,苏博然,颜司明,对于这样的人,如果无法彻底死心的话,就会容易心软,而这样的心软,则会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让他们东山再起,结果就是,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有真正关爱自己的亲人也深受其害。

苏心漓说着,走到了程邵廷的跟前,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微抬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您是定国公的长子,未来定国公府所需要承受的担子,全部都会落在您的头上,我们谁都没有依着自己的感情任性的权利。”

苏心漓说完,转身藏进了林景方才藏身的地方。

就算她不愿意说,但是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就是真相,纸不可能包的住火,更何况,已经有想要戳穿这一切的人知道了这所谓的秘密。

慕容雨回去后,就吩咐春桃让下人离开了,并且院子的门也是关着的,不过对自小就习武的水儿和程邵廷来说,翻过院墙并不是什么难事,程邵廷和水儿一起,才进院子,就觉得不对劲了,不甚明亮的院子,来往一个下人都没有,安静的都有些吓人,虽然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并不多,但是在程邵廷看来,不论什么时辰,应该都是有人的。

水儿领着程邵廷直接到了慕容雨的屋前,她的动作驾轻就熟,反观程邵廷,每一步倒是犹豫的很,不过却没有任何的迟疑,两个人走的并不慢,但是却没有发出声音,就好像没有人一般。

慕容雨屋檐外一排,灯火已经点燃了,她屋子里的灯也是亮着的,一路进来,程邵廷虽然小心翼翼,但是却没有东张西望,一直到主屋的一角,水儿停下了脚步,然后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几乎是下意识的,程邵廷顺着水儿手指的方向望去。

慕容雨所在的房间,门窗都是关着的,他一眼就看到了在灯光下倒映着的影子,并不是一道,而是两道,那两道身影,紧紧的拥在了一起,其中一个人的手攀着另外一个人的脖子,脸贴的很近,似乎是在激吻,那道更娇小的身影,程邵廷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眼熟,不过只是片刻,应该说是瞬间,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程邵廷死死的盯着那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水儿却似乎见怪不怪了,根本就没看第二眼,她对除了自家公子和小姐还有美食的事情都不感兴趣,哦,现在还多了个林景,所以正张望着四周。

在意识到那道娇小的人影就是慕容雨的时候,程邵廷的脸,几乎在瞬间变成了如雪一般的苍白,他瞪大着眼睛,怎么看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他苍白的脸,很快渗出了冷汗,他浑身发寒,鸡皮疙瘩全部都起来了,冷的他紧抿着的嘴唇不停的发抖,他张了张嘴,想要走过去,才走两步,就被水儿给拽住了,他看着水儿那张称不上熟悉的脸,眼中满是浓浓的愤怒,还有浓烈的化不开的悲伤,那是被深深背叛伤害后的绝望。

他和慕容雨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认识近四十年,他知道她温柔善解人意,但是她的性子和云氏是有些相像的,都极为要强,而且刚烈,他们夫妻二十多年,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的温柔娇媚,倒映在壁纸上的影子,她的那张脸,荡漾着的幸福太过浓烈,灼伤了他的眼睛,连带的,他的心也被狠狠的刺痛了,他觉得,慕容雨和他在一起的这些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幸福。

他和慕容雨孕育了一个孩子,她为了他身受重伤致不能生育,他一直以为,她是爱自己的,就像他对她一样,他自信满满的笃定这一点,正是因为如此,在第一眼看到那对拥抱着的男女的时候,他并没有认出慕容雨来,因为他从来没想过,慕容雨会红杏出墙,背叛自己,虽然他常年在军营,经常会想起慕容雨,想到他们虽然是夫妻,但是身为丈夫的自己却未能尽到夫君的责任,他心里头愧疚,但是慕容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这样的念头,一次也没有在他的脑海闪现过,但是对自己结发了二十年多年的妻子,还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就算只是一个背影,他还是可以很快认出来。

屋子里的两个人做什么,站在外面的程邵廷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慕容雨的动作是程邵廷从未有过的急切,她迫不及待的解开了自己和那个男人的衣裳,旁人看来,就是慕容雨主动,事实也是如此,两个人很快脱光了身上的衣裳,动作利落而且自然,男人将女人抱了起来,直接放到了床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就算不用看也完全能够猜测得到。

程邵廷看着倒在床上的两个人,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固守的世界,在瞬间坍塌了,而且分崩离析,支离破碎。他以为慕容雨是因为爱他才承受着所有的一切,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慕容雨继续留在定国公府是为了什么。

院子里极为的安静,程邵廷觉得自己隐约听到了里面床榻震动的声音,程邵廷甩开了水儿的手似乎是要冲上去,被水儿再次拦住了,程邵廷看向水儿,那双原本沉稳内敛的眸子在夜里似乎有两簇火焰在燃烧,不过水儿的态度却坚定的很,程邵廷抿着唇,双手握成了拳头,“我只是想让自己死心。”

水儿纯澈的眼睛盯着程邵廷,他的样子是极为愤怒的,虽然极力克制,不过呼吸还是有些急,但因为是在春末夏初,夜间有蛙叫还有虫鸣的声音足够盖过他的呼吸,并不容易让人察觉,水儿犹豫了片刻,想到苏心漓的叮嘱,收回了拦住程邵廷的手,然后低声道:“小姐说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程邵廷没有说话,猫着步子到了房门口,女人的娇喘,男人的低吼,还有女人低低的笑声,夹杂着浓浓的满足和愉悦,两个人还诉说着情人间的情话,多是慕容雨说,那声音娇媚的像个怀春的少女。

程邵廷悲凉的心,升起了火焰,那零星的火苗在瞬间蔓延,逐渐形成了燎原之势,将他的理智几乎燃烧成了灰烬,他虽然没能尽到一个做丈夫对妻子的责任,但是对慕容雨,他却是真心的,他倾尽温柔,真心相待,就算她身子受损不能生育,他也没有纳妾,虽然他远在边境,但是一有时间就会捎信给她,并且让人给她带喜欢的东西,但是她却偷情,而且还是在家中,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个男人?他们这样偷偷摸摸的在一起到底有多久了?

她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为他考虑过一丝一毫,还有母亲他们,定国公府的每个人都对她不薄,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是传出去了,定国公府的颜面何存?他让他如何在世人面前立足?程邵廷满心的屈辱,那种真心自尊被践踏在脚下的感觉简直被人插了一刀还要难受,尤其想到父亲母亲还有苏心漓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们才好,他觉得自己有愧于他们,难怪漓儿不让父亲母亲他们来,原来——

程邵廷愤怒的想要冲进去,他想要将那个男人杀了,然后质问慕容雨为什么,因为耐不住寂寞吗?程邵廷想要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他发觉自己不能,仅仅只是因为耐不住寂寞吗?慕容雨的种种反应根本就不是如此。

程邵廷的耳边,一只飘荡着的都是慕容雨撒娇的声音,安静的夜里,柔媚到骨子里,那床榻震动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他眼前所能看到的,也似乎是慕容雨和别的男人交缠的画面,她急迫的有些粗鲁的动作,程邵廷心头一惊,雨儿她身子不是一直都不适虚弱的吗?

程邵廷看着身旁的水儿,生生的忍住了,漓儿她再三叮嘱,不准自己打草惊蛇,还有母亲装病,莫非这其中还有其他不知道的事情?

第两百七十三章:阴谋再起

第两百七十三章:

程邵廷刚进院没多久,程子风和程子轩两个人就到了,他们是尾随苏心漓和程邵廷两个人到了,并没有从后门进去慕容雨的院子,苏心漓偷偷藏起来了,不过这样安静的夜,除非是心有旁骛,不然的话,一丁点声音都可以听清,虽然程子轩和程子风两个人刻意放慢放轻了走路的步子,不过他们都还没走到门口了,机警的林景还是发现了,他这一发现,苏心漓自然也有所察觉了。

“你们怎么来了?”

苏心漓给林景使了个眼色,然后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去,程子轩和程子风这两个人,一个精明,一个好事,他们会跟来苏心漓并不觉得意外。

程子风和程子轩都以为苏心漓和程邵廷一起进了院子了,乍听到她透着股不乐意的说话声,吓了一跳,不过他们都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并没有让自己发出尖叫的声音来,他们看着拦在身前的苏心漓,拍了拍自己因为受惊而狂跳着的胸口,很快回过神来的,程子风看向程子轩,程子轩又看了看程子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摸了摸鼻子,笑的都有些尴尬。

如果说不让他们来的是苏心漓,就算被捉也还好,不过开口下命令的是程鹏,要是被祖父知道他们违抗他的命令,肯定会挨训,而且照事情的严重程度来看,军法处置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们觉得今晚上祖父和你都很不对劲,回到院子后怎么都睡不着,就出来看看,刚好碰上你和大伯父往这边走,所以就跟上来看看。”程子风冠冕堂皇的说着瞎话,话说完,见苏心漓那双漂亮的媚眼儿灼灼的盯着他,顿觉得心虚,立马就没话了。

程子轩用略有些鄙夷的眼神看了程子风一眼,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妹妹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就为什么。”程子轩顿了顿,朝着前门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副关心的模样,“现在里面的状况怎么样了。”

苏心漓闻言,秀气的眉头先是蹙了蹙,而后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

程子风听苏心漓这样说,心里生气,“漓儿!”

他们都到这里了,哪里有这时候回去的道理,而且都是一家人,漓儿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分明就是不信任他们,慕容雨的事情,他之前又不是一无所知的,漓儿她到底想隐瞒什么?

“身为晚辈,有些事情,我们自己心里知道就可以了,但是并不一定也不应该让长辈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为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凡事不需要戳破,我这样说,两个哥哥明白吗?”

程子风和程子谦两个人皆是一愣,他们只好奇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去细想,这件事情可能给大伯带来的伤害,漓儿就是因为考虑了这些所以才没有进去的吧。

“今晚之前,大舅妈的事情,我一丁点都没向大舅舅透露,所以大舅舅到现在还是一无所知的,我就是要让他眼见为实,至于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和你们一样,我到现在也是一无所知,我觉得晚上的事情,在真正爆发之前,我希望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程子风之前心里还责怪苏心漓,觉得她是不信任自己才隐瞒他们,不让他们进去,听了苏心漓的说辞,不由觉得愧疚,更是自叹不如,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外公那么信任漓儿,并且放心大胆的将所有的事情交给漓儿处理,而不是交给他们这些做儿子的做孙子的,因为漓儿做每件事情,思虑都比他们周全,不会出任何的纰漏。

程子轩也看向苏心漓,那双眼睛流露出的是浓浓的疼惜,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慨,他上前,将苏心漓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发丝整了整,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叹息的声音,和夜里的风融成了一体,潜进了苏心漓的心中,苏心漓扬了扬眉,将自己的手心放在程子轩搭在自己肩膀的手背上,微微一笑,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他们心中都有数。

“不给你添乱了,我们回去了。”

程子轩说完,抽回了自己手,看了程子风一眼,程子风正看向苏心漓,那双眼睛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到最后只化作了一切关切的话,“你自己也早点回去,多多注意身体,你不是铁打的。”

两人离开的时候,面色都有些凝重,他们忽然意识到,漓儿做的许多事情,并不是那么讨好的,他们气愤的当头,都还会因为自己的主观意识误会她,更不要说其他人了,他们若是误会了,漓儿还会愿意解释几句,但是对其他人,她肯定是懒得开口的。

一路上,程子风和程子轩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等快分道扬镳的时候,程子风叹了口气,“五弟,你说漓儿她是不是太辛苦了?”

程子轩没有开口,良久点头应了一声,算是回应,她所背负的,一直比他们多,而且比他们任何人都小心翼翼,不但如此,她还会费尽心机的往上走,避免她不想要发生的事情发生,自然艰辛。

“我们,应该多多谅解她。”

程子风也觉得是,暗自下定决心,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漓儿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好了,再不让她多费一份心思了。

两人又向前走了几步,彼此像是有默契似的,齐齐转过身,看了眼慕容雨所在的院子,大伯父和大伯母伉俪情深,他们夫妻两的感情就和祖父祖母的一样,一直让他们觉得羡慕,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残忍的现实,希望漓儿能劝好他,虽然相信苏心漓,但是两个人想到这些,心底还是不自觉的生出一股浓浓的担忧。

苏心漓看着程子风和程子轩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心情莫名的沉重了几分,她看了眼依旧紧闭的院门,回头又看了眼林景,漂亮精致到极点的眉眼染上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愁色,也不知道大舅舅现在怎么样了,这样残忍的事实,就算亲眼所见,对她来说,也很难接受吧,大舅舅是不是会觉得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呢?

苏心漓静静的倚靠在一角,目光则落在那不高的围墙上,面色微微的有些苍白,抿着的嘴唇,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林景站在一旁,想要安慰几句,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心想,要是这个时候兰公子在就好了,他肯定知道怎么安慰小姐,或许所有的事情都会替小姐安排好。

程子轩和程子风两个人离开后,苏心漓约莫又等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水儿和程邵廷两个人再次跳墙出来了,水儿出来的时候和之前进去是一模一样的,不过程邵廷就不同了,借着屋檐的灯光还有月光星光,苏心漓一眼就看到程邵廷的脸色苍白如纸一般,唇色也极为的难看,他的精神沮丧,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就像丢了魂似的,是水儿提着他出来的,苏心漓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就知道会这样。

“漓儿。”

程邵廷喃喃的叫了声,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苏心漓上前一看,才发现程邵廷一头的冷汗,脸颊鼻尖都是,而且浑身都在颤抖,苏心漓的心微微一抽,轻轻的应了一声,叫了声大舅,然后取出了手帕,踮着脚尖替程邵廷擦汗。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

程邵廷看向苏心漓,那双原本愤怒的眼睛满是希冀,如果可以选择,他真希望,晚上他所看到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假的噩梦。

程邵廷的额头不停的有冷汗渗出,怎么都擦不完,苏心漓也就作罢了,她挣开像是梦魇了一般的程邵廷的手,正了正神色,狠了狠心,冷声道:“是真是假,大舅舅到现在心里还没数吗?这里说话不方便,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也不知道里面两个人什么时候完事,要是那个男人出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这里,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包括大舅舅的隐忍,那就是付诸流水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同样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

程邵廷终究还是依着了苏心漓的大观,并没有冲进屋去,尽情的发泄自己的怒火,不要说程鹏云氏再三叮嘱让他按照苏心漓的意思行事,而苏心漓又再三叮嘱他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就算他是在意外的情况下撞破了,只要尚且还有一丝理智,便是理智全无,但是如果他还有一丁点男人的自尊和尊严的话,他就不会让自己那般的鲁莽行事,冲进去,能做什么呢?

确实,他是可以杀了那个男人,甚至狠狠的教训慕容雨一顿,但是之后呢?且不要说后面怎么样,如果他冲进去的时候,慕容雨对自己说是她主动勾引那个男人的,她就算是死也要护那个男人周全,他情何以堪?尤其这件事情要惊扰到别人,他更是颜面扫地了,同时也会让整个定国公府颜面尽失。

里面的两个人还在欢爱,慕容雨娇笑的声音越来越小,与其同时,是她越来越重的娇喘,还有男子的低吼声,程邵廷在门口站的时间并不是很久,确定不进去的他根本就听不进去那刺耳又刺心的声音,他就站了一会,就愤然的离开了,离去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克制自己的愤怒,以致于他的手一直都是紧握着的。

程邵廷离开没多久,里面的动静渐渐小了一些,不停震动着不停发出声响的床榻也终于没了声音,床上,慕容雨香汗淋漓躺在了楚奇的身上,她的脸上,是缱绻过后的红晕,那双一贯虚弱的眼睛这时候看起来也是柔情如水,极为的惑人。

“楚郎。”慕容雨的声音娇滴滴的,她的手还在楚奇的身上不安分的滑动。

“云仙儿那老太婆死了没有?”楚奇的声音冰冷。

慕容雨愣了愣,脸色有些僵硬,“应该快了,她最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精神也大不如前。”

楚奇应了一声,挥开慕容雨的手,他的动作是利落的,慕容雨并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利落透着的是冰冷和无情,楚奇站了起来,拾起自己的衣裳,慕容雨不着寸缕也站了起来,替楚奇将衣裳穿戴好,她都还没动,楚奇忽然握住了她的手,慕容雨一惊,抬头,一双眼睛水雾弥漫,满是柔情和爱意,楚奇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从怀中取出了一叠舒心,塞到了慕容雨的手上,那双眼睛满是阴狠,“将这些书信藏到程鹏的书房,雨儿,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第两百七十四章:再不能原谅

第两百七十四章:

苏心漓知道云氏和程鹏都在等他们,不过她并没有和程邵廷回云氏的院子,而是和程邵廷一起回了程立雪生前住着的院子,刚进屋,流朱就给苏心漓送了茶水和点心进来,苏心漓让她将东西放下,然后将所有的下人都遣退了,包括大晚上一直紧随在她身边的水儿和林景,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苏心漓和程邵廷两个人。

程邵廷的状况和刚出院子的时候比起来,并没有好多少,他的脸色唇色依旧难看,额头不时的冒着冷汗,这样一个在苏心漓记忆中以顶天立地的形象存在的硬汉此刻就像是个受伤的孩子,他坐在桌旁,垂着脑袋,交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似乎是在颤抖,他两边的肩膀也是,苏心漓就在他的旁边站着,虽然程邵廷没有落泪,但是她感觉他就是在哭,而且是那种被伤的鲜血淋漓后的痛哭,他的心在落泪。

苏心漓盯着程邵廷看了半晌,好几次张了张嘴,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伸出去的手,也缩了回来,程邵廷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虽然不需要担负起主要的责任,但是与她并非半点干系都没有,虽然在决定这样做之前,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纸包不住火,真相隐瞒不住,她这样做是为了大局,不过看到一贯内敛坚毅的程邵廷这个样子,她心里着实不好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心漓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了自己紊乱复杂的心情,给程邵廷倒了杯热茶,她伸手拍了拍程邵廷的肩膀,程邵廷抬头,他的眼睛微微有些红,有愤怒的红,更多的是受伤,苏心漓看着,更觉得难受,从小到大,她是第一次看到大舅舅这么伤心的模样,苏心漓哽咽着,眼圈不由的也有些泛红,不过她也没有落泪,相反那张脸是凝重的,她将手中冒着热气的茶水递给程邵廷,“舅舅,喝茶。”

程邵廷的目光从苏心漓的脸上一点点慢慢下移,落在了她手中端着的茶水上,然后缓缓的伸出了双手,他的手指都在颤抖,程邵廷的双手捧着茶杯,茶水并不是很满,不过茶水还是溅落了出来,程邵廷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一口气就将茶水喝干净了,就要放在桌上的时候,手一滑,杯子摔在了地上,在安静的夜里,发出极为清亮的声响,一下就惊动了外面站着的流朱等人,他们一下就冲到了门口,苏心漓看了他们一眼,缓缓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许进来。”

流朱等人一脚都已经踏进屋子了,听到苏心漓的话,忙又退了出去,虽然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愉快,但是他们相信,不管怎么样,程邵廷都是不会伤害苏心漓的。

程邵廷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碎片,又看了看自己还在颤抖的手,那悲痛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懊恼之色。

“大舅,还要喝水吗?”

苏心漓这会已经平静下来了,她那双漂亮的媚眼儿,目光悠然,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也是一种娴静的气质,程邵廷愣愣的盯着苏心漓,一路回来,他的心都在狂跳,喉咙也是紧绷着的,确实口干舌燥,刚刚没喝水之前他没察觉出来,这一杯温热的水下肚,他的理智渐渐恢复,思绪清醒的时候,顿觉得口渴起来,他抬头看向苏心漓,她的神态悠然,不紧不慢的,让他紊乱复杂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不少。

程邵廷点了点头,苏心漓又给他倒了杯茶,然后低着身子将地上茶杯的碎片捡起来,放到一旁,这才在桌旁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程邵廷这回又是一口气将茶水喝干净了,比起之前,他的心情看起来是平静了一些,不过还是微微的有些异常。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程邵廷将茶杯放下,双目灼灼,若说以前的苏心漓,他自是不相信她有这样洞察秋毫的本事,不过现在,或许不一定是她发现的,可能是父亲母亲发现的也有可能,只是不知道如何向他开口说这件事情,程邵廷越想越觉得自己粗心,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他之前居然丝毫没有察觉,与此同时,深爱着慕容雨的他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做得不够好,总之,程邵廷此刻的情绪相当复杂。

“一次意外。”苏心漓看着怒色渐消,取而代之的是纠结的程邵廷,微微的叹了口气,大舅舅他太过重情。

“是不是觉得很难以置信?大舅舅您心里一定十分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吧,所有的人里面,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最初知道的时候我也很震惊,一段时间都不愿意接受,我一直在给大舅妈机会,我不断的提点她,不过结果,都让我非常的失望,尤其是这次,她对外婆下手,我已经彻底寒心。”

“对母亲下手?不可能!”

程邵廷想也不想,下意识的否定了,雨儿她和别的男子一起可以说是耐不住深闺寂寞,如果那样的话,他还可以——她那样温柔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对母亲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母亲对她可是视如己出,程邵廷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自信笃笃,可在与苏心漓那双同样满满自信的眼神相对时,不由动摇起来,漓儿她从来就不是信口雌黄之人,而且她如果真的是冤枉雨儿的话,父亲母亲就算再溺爱她,也不会如此纵着,但是晚上父亲母亲的态度,分明就是对苏心漓的支持。

“她怎么可能对母亲下手呢?她没理由那么做!”

程邵廷的口气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强烈,微微变小的声音,已经有了怀疑。

“大舅妈做的很好,不要说舅舅与她在一起二十多年,同床共枕没有生出任何的怀疑,我们任何人都没有,一直以来,我心里都是很敬重她的,这份敬重,二舅妈是企及不了的,她在我心中,就像母亲一般,我之所以会生出疑窦,是因为这个家中,她最开始想要的是我的性命。”

程邵廷看向苏心漓的眼神越来越疑惑,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了,慕容雨好端端的要漓儿的性命做什么?

“我说了那是一次意外。”苏心漓说着,取下了自己手上戴着的手镯,放在了桌上,程邵廷看了一眼,然后道:“这是你舅妈送给你的手镯。”

苏心漓抿着唇,摇了摇头,“您再仔细看看。”

程邵廷拿起手镯,仔细端详了许久,然后看向苏心漓肯定道:“这不是你舅妈的。”

这玉镯和慕容雨从小戴着的玉镯很像,但是并不一样,慕容雨玉珠手链总共有58颗,第34颗上面,里面有看起来像蜜蜂翅膀图纹的东西,但是这个没有。

苏心漓点了点头,迎上了程邵廷满是疑惑的模样,“一切的意外,就是从这条玉珠手链开始的,大舅妈送我的玉珠手链里面有可以致命的蛊虫,一旦附上人的身体,分分钟就会致命,这就是我视为母亲的大舅妈给我的礼物。”

苏心漓说着就将去年大年三十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程邵廷,程邵廷听了,脸色又变了,如果说之前是伤心的苍白,那现在就是震惊的铁青,他看向苏心漓,有些不受控制的喃喃道:“会不会是巧合呢?”

苏心漓冷笑了一声,这个时候都还在极尽能力替慕容雨狡辩的程邵廷让她不由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她心里觉得可悲的同时,又似乎是谅解的。

苏心漓将桌上的玉珠手链拿了起来,在程邵廷的跟前晃了晃,唇边含着讥讽的笑意不减分毫,“大舅舅觉得是巧合吗?”

程邵廷无法说是,因为苏心漓拿着玉珠手链在他面前晃动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到自己上次回来时,慕容雨当着他还有父亲母亲的面再三提醒苏心漓要戴手链,当时他虽觉得这是慕容雨的一番心意,但还是觉得她的态度太过强硬了,都有些胁迫的意思了,就好像苏心漓不戴都不行了一般,他为此还说了慕容雨几句,当时还是漓儿自己出来打的圆场,那个时候,她就已经怀疑了吗?

“她没有理由那样做,她有什么理由那么做?”程邵廷的双手紧握成拳放在桌上,他盯着苏心漓,瞳孔微缩,像是在问苏心漓,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是呀,定国公府每个人都对她那么好,她有太多人渴望却始终无法得到的一切,她有什么理由那么做呢?取我的性命,害死云姨,甚至连她的尸首都要用那么残忍的方式毁掉,现在,居然还对外婆下手,我不管她有什么理由,大舅舅,我都不会原谅她,我也不要原谅她!”

苏心漓说这句话的时候,满是决绝,那双漂亮的媚眼儿,甚至透着股程邵廷从未见过的狠厉,而程邵廷,听着苏心漓说的那些话,已经彻底傻眼了,除了漓儿和母亲,已经过世的云姨,她的死,也和雨儿有关吗?

“漓儿,你说话要有根据!”这些罪名,程邵廷和苏心漓一样,都无法原谅,所以他再次下意识的想要替慕容雨辩解。

第两百七十五章:彻彻底底毁了她

第两百七十五章:

苏心漓看着满目悲伤的程邵廷,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小,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底气却不似之前那么足,就算程邵廷是她的舅舅,但是此刻,苏心漓依旧觉得他可怜又可悲,甚至可笑,而她又深深觉得怜悯,苏心漓忽然想,上辈子自己替颜司明说好话的时候,外公还有舅舅哥哥他们的心情是不是一如此刻的她?

“我之所以让流云过来伺候外婆,是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怀疑大舅妈了,但是这所有的一切只是我的猜测,我想要搜集证据,流云主动请缨,我应允了,外婆云姨对我如何,舅舅是知道的,流云是我的贴身侍女,是我的人,她过来照顾外婆,自然是处处受优待的,当然,她的一言一行也与我密切相关,在外人眼里,甚至就是我的代表,其实当初云姨过世的时候,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流云,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流云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谁也不知道,虽然那次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我有极为强烈的预感,这件事情就是大舅妈做的,当时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外公,因为我感觉到,大舅妈她有意挑唆我还有定国公府的关系。”

程邵廷的神色越来越严肃冷峻,确实,如果害死云姨的是流云的话,那么父亲母亲心中必定会生出芥蒂,父亲他们之所以没有将云姨的死公诸于众,应该就是不想有心人士继续滋事吧。

“你也说了,这些只是你的猜测。”

“这件事情之后,外公非但没有让那个人如愿,并且将定国公府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处置,我直接就说怀疑定国公府有内奸,两个舅妈还有嫂子那里我都找了个人监视,流云也有一次撞破了大舅妈和那个男人的苟且之事,大舅妈将香点燃将那个男人引到了这里,大舅舅应该没看过那个男人吧,不过我隐约看过他的身影,他的个子很高,长的也并不像琉璃的人!”

之前,程邵廷因为情绪激动,已经站起来了,现在听苏心漓说与慕容雨偷欢的男子并不是琉璃的人,瞪大着眼睛,身上一软,又重新瘫倒在了椅子上坐下。

“为什么外婆并没有像外面传说的那样病入膏肓,是因为在大舅妈下手之前,我已经抢先动手了,不过我还是晚了一回,她成功给外婆下了一次药,但是她担心被人察觉,并不敢下重药,而这药物的话,是要连续服用一段时间才会产生药效的,最少要三五次,正常情况下是十天半个月,我将这件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外婆,当时外婆就和你一样,都不怎么敢相信我的话,外公就站在一旁,用行动支持我,我也没有让外婆一定要相信,只是让她佯装生病,避开这一次的危机。”

漓儿明明已经提前察觉了,但还是晚了一步,这说明了什么,慕容雨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太多的犹豫和挣扎,怎么能没有犹豫和挣扎呢?那个人,可是把她当成晚辈疼惜了三十多年的人啊,母亲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是不是和现在的他一样的悲痛,一样的情愿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情愿永远都不知情,就算是自欺欺人。

“漓儿,你说的这些——”程邵廷顿了顿,“她不会这样做的。”

苏心漓知道,程邵廷其实已经相信她说的话了,只是嘴硬不愿意承认罢了,怎么承认呢?他们有一段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感情,还有一个孩子,还有孙子。

“大舅舅,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苏心漓这时候也不管他是她的长辈了,身为晚辈的她不该对他不敬,她微低着身子,双手扣住了他的肩膀,身为军人的程邵廷手臂很强壮,但是现在却是垂着的,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苏心漓轻易的就扣住了,她盯着他满是痛苦的眼睛,看着看着,苏心漓觉得那里面倒映着的影子似乎就是自己。

苏心漓晃了晃程邵廷,一向柔和的媚眼儿,此刻却满是犀利。

“我所说的这些,是没有任何根据的臆测还是怎么回事,舅舅您心里真的一点数都没有吗?您心里真觉得我是信口雌黄污蔑大舅妈吗?还是您这样的挣扎只是因为自己不想承认不敢承认!”

苏心漓说的这话,不可谓不狠,直击程邵廷的内心深处,程邵廷满脸的痛苦和纠结,眉头拧着,脸色越加的难看,额头上的冷汗也冒的更快,他垂着脑袋,犹豫了片刻,抬头满是苦楚的看向了苏心漓,然后满脸无奈,缓缓的开了口,“漓儿,你既然知道,又何苦勉强我?你希望舅舅怎么做?”

程邵廷满是无奈,那一声声很慢,极尽哀求,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有晚上的亲眼所见,就算苏心漓云氏还有程鹏一起告诉他这些事情,他都是未必会相信的,而且漓儿和父亲母亲他们做出晚上这样的决定,一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如果不是雨儿对母亲下手——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舅舅有舅舅的顾虑,您舍不得和舅妈二十多年将近三十年的感情,还有两个哥哥,还有侄子,还有您身为男子的尊严,所有所有的一切,您所有所有的苦衷,我都知道,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不希望这件事情舅舅您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没奢求您现在做任何的决定,我只是希望,将来在我们做出决定的时候,您不要阻拦,因为我们真的给过大舅妈不止一次的机会,这其中有顾虑与她的旧情,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舅舅您和哥哥。”

苏心漓本想斥责,就像有些时候她会想上辈子应该多几个人在她完全陷进颜司明陷阱的时候,毫不客气的将她骂醒,但是看到程邵廷这一脸受伤颓废的模样,苏心漓又着实不忍心,她想,上辈子外公他们也是因为不忍心吧,不忍心打碎她的美梦,不忍心让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部幻灭。

苏心漓拍了拍程邵廷的肩膀,“舅舅,您是定国公府的长子,将来很有可能是要继承外公的衣钵的,但是对定国公府的男儿来说,程家只是小家,琉璃的众多百姓才是大家,每个人与生俱来就有自己的使命,舅舅您也是,您不但要守护小家,也需要保护大家的安宁,在我的印象里,我的大舅舅虽然不苟言笑,不会和二舅舅那样逗我开心和我玩,但是呢,他是个以保家卫国为己任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苏心漓说着,在程邵廷的脚边蹲下,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颤抖,她就那样抬着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程邵廷,眸光满是认真,“我知道舅舅您很爱舅妈,但对定国公府乃至整个琉璃而言,舅妈她就是个危险的存在。”

苏心漓微微叹了口气,“很多人都羡慕我们,觉得我们出身优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舅舅,像我们这样的人,肩负重担,受限是最多的,被感情冲昏理智,迷失了自己,那不是我们的权利,我们从来就没有任性的资格,而且就感情而言,除了爱情,还有亲情,亲情之外和其他更加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们必须要权衡和选择,没有其他的余地,您这个样子,外公外婆他们看到,会担心的。”

苏心漓这是在间接告诉程邵廷,对慕容雨的决定,不会因为他有其他的改变,程邵廷听明白了苏心漓的话,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如果苏心漓说的那些都属实的话,就算苏心漓什么都不做,他和慕容雨也已经没有可能了,他是爱慕容雨,也有许多顾虑,但是这些,不能也无法改变他身为定国公府男儿的处事原则,定国公府数百年的名誉,不能因为他毁于一旦,身为定国公府的长子,很多时候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

程邵廷握住苏心漓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沉默了良久,“漓儿,你是个识大局的乖孩子,你说的,舅舅都明白,也知道该怎么做,你告诉舅舅,准备怎么处置慕容雨?”

程邵廷看向苏心漓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晚上的事情,苏心漓一早就知道了,她没有让云氏和程鹏一起去,自己都没有进去,已经是为她留足了颜面了,程邵廷没有说你舅妈,显然,在苏心漓跟前,他已经决定和慕容雨划分关系,划清界限了。

蛊毒,之前那个不是琉璃的男子,还有定国公府的处境,程邵廷知道,慕容雨的身份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事情的结果,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伤人,所以程邵廷不再询问,他是舍不得慕容雨,但是在是慕容雨的丈夫之前,他同样是定国公府的长子,还有琉璃的将军。

苏心漓敏感的捕捉到了程邵廷眉眼间的狠色,知道他也和自己还有外婆一样下了决心了,从地上站了起来,“如何处置慕容雨,主动权并不在我,而是她自己决定的。”

如果她还是死不悔改,那她就只有彻彻底底的毁了她。

第两百七十六章:

第两百七十六章:

苏心漓和程邵廷两个人回去云氏院子的时候,亥时差不多过了,虽然时辰已经很晚了,不过两个人都知道,晚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要不回去,云氏和程鹏两个人是放心不下,睡不着的,果不其然,苏心漓和程邵廷两个人才一入院,就看到候着他们的流云,“小姐,大少爷,老爷和夫人都在等你们呢。”

虽然程邵廷在定国公府的辈分比苏心漓大,但是在流云心中苏心漓的地位是谁都超越不了的,包括她现在伺候着的云氏,因为时辰有些太晚了,也可能是云氏的安排,院子里的下人都去休息了,安静的很。

流云说这句话的时候,偷偷瞄了程邵廷一眼,不过因为是在晚上,光线昏暗,她根本就没能看清程邵廷的脸,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神情,更猜不出他现在的心态。

房间里,就只有程鹏和云氏两个人,为了避免来往的下人看到引起麻烦,云氏是躺在床上的,而程鹏则坐在床边,屋子里的灯光并不是很亮,甚至比外面点着灯笼的走廊还要暗一些,不过当苏心漓站在门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就软了,鼻子都酸酸的,因为她从程鹏垂着的脑袋还有放在膝盖交叉着的双手上看到了他满满的担忧,程邵廷也是,在看到程鹏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觉得他老了许多,就算之前程立雪过世,他也没有这种感觉。

云氏是在床上躺着的,苏心漓和程邵廷进屋的时候,流云一句话都没说,程鹏也才发现他们,床上躺着的云氏一下就坐了起来,苏心漓和程邵廷二人见状,忙快步走了进去,走到了床边。

“外婆,外公。”

“父亲,母亲。”

云氏坐起来,那满是担忧和关切的目光先是瞥了苏心漓一眼,然后有些急切的落在了程邵廷身上,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从苏心漓和程邵廷两个人离开到现在,她一直都没有休息,而且提心吊胆的,虽然云氏是假装中毒,但是因为这次的事情,她的身体还是大不如前了,这么晚还没休息,再加上神经一直紧绷,脸色更差了,那凹着的眼睛似乎都有了黑眼圈。

云氏苍白着脸,嘴唇蠕动,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好半晌,她又扭头看向苏心漓,“都告诉你舅舅了吗?”

苏心漓乖顺的点了点头,该说的,能说的,她都已经说了。

云氏有些浑浊的眼,担忧又浓了几分,她拉起程邵廷的手,程鹏见状,让开了位置,让程邵廷在云氏的身边坐下,然后在苏心漓的身边站着,他这时候才看了苏心漓一眼,目光征询,苏心漓朝着他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邵廷,这个事情——”云氏拉着程邵廷的手,她之前想好了许多的说辞,但是现在程邵廷就在身边,她话都到嘴边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知晓这件事情后,她心里一直都郁结想不开,都是漓儿在旁劝导,就算到现在,她还是困惑不解,到底她还有他们定国公府是哪一点对不起雨儿,不然的话,都是一家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之前和苏心漓谈的时候,程邵廷已经被说服了,他心里已经暗自下了觉醒,不管慕容雨的结果怎么样,那都是她咎由自取,他一定不会为她求情。

程邵廷任由云氏握住他的手,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了,不过云氏的手还是很凉,云氏和太后还有宫中的其他娘娘不同,她并不怎么注重保养,再加上经历的事情多,手就和她现在的年纪一样苍老了,很瘦又有一些干,有些粗糙,但是掌心却很软,让程邵廷觉得心里都暖暖的,程邵廷反握住云氏的手,轻轻的拍了拍,他觉得漓儿说的很对,他可以伤心沮丧,但是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都已经上了年纪了,父亲和别的男子不同,这辈子就只有母亲一个女人,总共就只有三个孩子,立雪又离开了,他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