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玲儿对着母亲乐道:“公子的妾哪里那么容易做的,少夫人连她自己的心腹都防得和贼似的,更何况她人!若是真有人得了手,她不得生吃了去。”

卫嬷嬷也在生杨夫人的气,谁家婆婆这么对儿媳,以后还不得被儿媳骑在头上,如今又被女儿奚落,没好气地说道:“姑娘是天下最明白的人。今日我可是说了,咱们家是不会自赎身出去的!你也只能嫁个小厮,如今你也大了,我会去求夫人给你安排个差事,只是你自小没做过工,只能从三等粗使丫头开始,另外你可要注意了,绸缎衣裳及金珠银钏,只在家里偷偷穿戴也就罢了,万不可让外人看到,免得被人告了僭越。”

三等丫头是要做粗活的,卫玲儿看着自己白皙的小手,想起自己还有好几件绸缎衣裳和珠钗都还没穿戴过呢,不由得咬唇顿足。

浣竹则气道:“少夫人也太狠心了,把人打发的干干净净,爷是堂堂的世子爷,竟连个屋里人都没有,别惹了我,好不好大家一起丢脸。”她没想到的是,二丫在几日后却是实实在在惹了她。

第二二一章 特殊丫头

中秋节是除了过年以外,老百姓最为重视的节日,这从忠义侯府提前多日准备便可看出。

庄子里送来各色新鲜瓜果菜疏及珍奇食材,同时家里也要采买各种礼物,再加上自家做的点心糕饼等,按着亲近远疏等与亲友同僚及门下互相馈赠礼物。

世家对于积善怜下也是互相攀比的,中秋来临不仅发赏钱及糕饼等,还要额外发些诸如衣服等其他东西。二丫此前因齐语彤太过能干,这对外的事务基本上没沾过手,只在家里帮把手,此次府内的事务倒还顺手,只是对于送礼则有些吃力。

对于二丫的表现,杨夫人还是很满意的,对外面各家的情况则少不了细细指点,不免有些劳累,偏又夜里受了凉,这日正好太医来请脉,幸亏无大碍,太医少不得开了剂药,并嘱咐杨夫人这几日要好好休息。

二丫自责道:“都是儿媳愚笨,否则也不致把母亲累病了。”

杨夫人笑道:“你已经很好了!家里的事处理的很好,其实这外头各府里只照着旧例来也可,不过是府里出去的家将那里,跟着老爷出生入死的,各家情况又不同,少不得多费些心思。我不过是这早冷午热身体有些受不住罢了,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今年慢慢学着,明年就差不多可以了。”

杨夫人又道:“明日该进宫看你姐姐了,太医嘱我在家好好歇息,倒不是方便过去,你明日一个人进宫吧。”

二丫忙道:“母亲身体不适,儿媳如何跑去独自享清闲,自然要在家里侍奉母亲。”

“这几日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明日不去,这节前节后几日,你姐姐怕是没空,你就代我去看看她!另外,清儿也喜欢甜食,你今日做的月饼就不错,明日就带些去,也让她尝尝你的手艺。”

二丫忙笑道:“儿媳的手艺可当不得母亲的夸奖!今日做的怕明天就不新鲜了,倒是儿媳明日一早起来现做,装了盒子,带到宫里正好让姐姐尝个新鲜。”

杨夫人点点头,笑道:“也好,只是辛苦你了。”

二丫忙道:“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儿媳又不日天天如此,况且真是天天如此,倒也是儿媳的福气呢。”

二丫自婆婆房里出来,便命人去厨房传话:明日卯时前,将做月饼用的食材都准备齐全,务必是保证新鲜。

二丫回了自己院里喝了口茶和稍事休息,郭金媳妇便捧了册子来,问道:“府里各处都已领了赏,咱们院里是按府里的发下去,还是要添些。”

在主子院里做事的奴仆比各处不同,虽是按等级各有赏赐,但往往主子都会额外再添些,二丫想了想问道:“以前都是如何加赏的?”

“回少夫人的话,以往是杨嬷嬷管着咱们院里的事,她是按夫人院里的三成来加赏,只是最近几年,公子只让外面跟着的人多出三成来,院里的人不多添。”

二丫好奇地看着郭金家,笑道:“既然都是公子的人,怎么内外不一样?”

郭金家的笑了笑,道:“公子说外面的人将来都有用,不能薄了。院里的丫头们就算了,省得都苍蝇似地抢着来这里当差。”其实她真心觉得公子只是为了省钱。

二丫不由笑了起来,就算是不发工钱也会有人抢着伺候他的。二丫道:“今年多了一位主子,各位自然就多做了活,那就无论里外都一样,每人按三成加赏下去。”

郭金家的忙代院里众人谢恩,又将册子呈给二丫查看,如果无误就按着发下去。

二丫细细看了,果然如郭金家预料的那样,指着册子一角问道:“这个浣竹是在哪里当差的,怎么她的赏比咱院里一等大丫头及管家媳妇的都多?”

郭金家的忙道:“浣竹姑娘现在并无差事,只是她的情况有些特殊…”

二丫看着郭金家的话只说了一半,便道:“你既然特特列出来,自然是原因的,如何特殊法,你只管说来!”

“不是奴婢不想说,而是她是公子自几年前就特意吩咐的,凡有什么赏赐,只按夫人院里大丫头的例来赏,至于原因,奴婢不知,只知道她原是夫人院里的大丫头。”郭金家的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说,毕竟牵扯着公子不光彩的事情。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管事娘子们消息灵通的很,看来真是事出有因,二丫又翻看前几年赏的记录,果然自三年前便莫名多出来这个人,赏赐明显是凌驾在其他人之上的,但是这几个月发月钱,却没有她的,二丫问道:“她这几年的月钱是在夫人院里领还是在别处?”

“她没有差事,所以并不领月钱,只是每年公子都会额外送她一百两银子。”

一年一百两银子,倒是大方的很,二丫合上册子笑道:“既然如此,就按册子上的发!”

这事郭金家的必然知道,肯定是牵扯到杨浩身上,故连自己这个少夫人的面子也不敢卖了,若是没猜错,怕是杨浩年少时闯祸累及的人吧,等晚上问了杨浩便知道了。

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扫了母亲的面子,杨浩都是让大丫头悄悄送去,不过因为浣竹不想拿个赏还要偷偷摸摸的,并不是十分遮掩,这事便也就传了回来,只是杨浩不知道罢了。郭金家的自然不敢使唤万儿去,青红二婢又领了其他差事,她只得临时抓了个粗使的郑婆子给浣竹送去。

郑婆子在这个院子当差也有些年头了,自认对公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等少夫人进了门,她凭着活了这把年纪,也看出少夫人在公子心中的分量不轻。

浣竹家与她也算是老街坊了,本来还担心少夫人看到这个特殊例子,会寻浣竹的麻烦,哪知少夫人根本就没当回事,这对公子的心思得是有多大的把握和自信,才能如此行事!于是等把东西交给浣竹后,便忍不住发了烂好心,倚老卖老地劝说浣竹趁着年轻赶紧寻个好人家,正好少夫人正帮着身边大丫头说亲呢,也求公子帮着看看。

本来浣竹就疑心郑婆子是为了讨好少夫人才卖力劝说自己,等听到后来果然出现了少夫人几字,越发肯定是少夫人不容自己,冷笑道:“我道今日怎么是您过来了,原来是做说客来了,公子都没说什么,她急的什么劲!自己的丫头都说出去了,又想来摆布我不成,便是摆布了我,这府里的大小丫头多的是,难道她全让人家嫁了不成。”

郑婆子听了心头发紧,自己本是一片好意,没想到浣竹这丫头就想到别处去了,忙陪笑道:“这与少夫人无关!不过是老婆子我看着你长大,想让你很有个好归宿罢了。姑娘可别多想,也是我多事。”

浣竹道:“她也是个厉害的,我倒要看看我若是不嫁,她能耐我何!”

郑婆子便不再说话,果然女子到了年纪就得出嫁,不然极易变得左性,她回去只说已经送到,也不敢多说什么。

晚上二丫便问起浣竹之事,杨浩吞吞吐吐地把当年之事说了出来。二丫心疼地说道:“告诉你了,刘夫人会借给我银子的,让你尽力而为,偏要弄出点事来,若是为这事打坏了你,你让人…”

杨浩忙笑道:“你是第一次向我借银子,就才几百两,我守着这若大的府邸,却告诉你,我酬不出钱来,这话你让我怎么说得出来!再说那日我是装的,其实真没打到,况且后来还赚了一千两黄金呢,合算的很。”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二丫叹道:“倒是因我之故,连累了浣竹。只是到底是扫了母亲的脸面,却不是好安排在府里做事的,一年一年的送银子也不是长久之计!”

杨浩道:“还不是因为他父母想要胡乱把她嫁到乡下去,我也没办法,现在好了,你来了,这内宅的事就全交给你处理。”

二丫瞅着他笑道:“这事可真是不太好办呢!我一个儿媳更是不敢扫了母亲的脸面,府里是不能安排了,只能让她去庄子上。差事倒是小事,关键是她年纪也不小该嫁人了,你这些年给她送银子,府里人未必不知道,这府里还真找不出敢娶她的,倒是在庄子里还好些。”

杨浩道:“就依你所言,找人问问她,想去哪处庄子,若是要说亲,你就比照着母亲院里大丫头的例给她添妆!”

二丫点点头,便看向青红二婢,青红二婢对于浣竹的小心思自然是明明白白的,谁也不想领这苦差事,都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不做出头鸟。

二丫也没想让她二人去,毕竟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她问道:“咱们院里可有和她熟识的婆子媳妇吗?”

青红二婢忙道:“咱们院里的郑婆子和她住在一处。”

郑婆子不敢说自己已经自作主张劝过一回了,只得再次去了浣竹家。浣竹想了想,以不能马上做决定要好好想一想,明日再说为由,把郑婆子打发走了。

浣竹娘道:“怪不得今日厨房特特嘱咐,要我寅时两刻就要上工,说是侍候少夫人做糕点,原来是应在这里!这个少夫人果然有手段,自己日上三竿才起床,倒是会折腾下人!”

浣竹爹道:“行了,少夫人既然是个有手段的,倒是不如随了她的意,咱们躲到庄子上,庄子上虽没有府里舒服,趁这个机会,求公子给个庄头管事的差事,到时也老太爷一般,再给女儿在庄子上说门亲事,省得碍了她的眼,她到底是侯府将来的主母,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浣竹娘心里赞同老头子的意思,浣竹却道:“母亲,你明日只管按正常的时辰去上工,她以为想摆布谁就摆布谁!”

第二二二章 二丫进言

浣竹娘到底是按平日上工的时辰来到厨房。对于女儿明显挑衅少夫人的作法,她是不赞同的,少夫人将来必是这个府里的主母,和她争斗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盼望利用这件事,把女儿的名分给订下来,如今这京城里的世家公子,谁家没三五个妾室通房,杨家又子嗣单薄,这妾侍定少不了,只是女儿的年纪可再也耗不起了。

偏偏这几日厨房天天做糕饼,她又是管着这一处的,连日来实在是累得很了,昨晚因担心女儿之事,睡得又晚了些,竟然睡过了头,虽没寅时二刻到,却也赶在了卯时一刻前来上工了。

哪知等浣竹娘进了厨房,却发现里面早就有人在忙活了。她心下一惊,忙要进去,却见厨房的管事正狠狠瞪了她一眼,早就有两个壮实的婆子上前来捂着她的嘴,拖到一间放杂物的小屋里关了起来。

浣竹娘大惊,忙叫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我出去。”

那两个婆子就道:“老姐姐你还是消停些吧,昨日明明让你寅时二刻就来,把做糕饼的食材准备好,哪知少夫人都到了,厨房里却半点东西都无,害得吴管事在少夫人面前丢了脸,你还是省省力气,想想如何给吴管事解释吧。”

正在糕点房里做点心的二丫,也听到外面有动静,知道定是那误了事的婆子来了,她也不作声,以她少夫人的身份没必要亲自去管教一个厨房的婆子。况且后来吴管事亲自张罗着食材的事,倒也没误了自己的事,便更不想操那个心,反正自有吴管事按着规矩处理。

二丫做好点心后,恰好老爷夫人的早饭也好了,二丫便亲自送了过去,又请二老品尝自己新做的点心。

忠义侯不爱吃甜食,不过仍是给了儿媳面子,略尝了一块,又点点头,算是给了赞誉了。杨夫人则是细细尝了,笑道:“比前几次做的更好了,你回去吃过饭,正好点心就凉了,刚好装起来,送去给清儿尝个新鲜。”

二丫忙回到自己院里,杨浩也不是太喜欢甜食,不过因为是自家媳妇亲手做的,便每样都尝了尝,连声道:“不错!”

二丫只惦记着进宫的事,便匆忙吃过饭,看着人把点心装好,又去婆婆处辞行,恰好有太医来为杨夫人复诊,杨夫人喝了两剂药,如今倒是好了,只是不易劳累。

二丫也放了心,这才出门子。哪知管着车马之事的程管事竟红着个老脸来回道:少夫人素日出入的车竟拔了缝,现正修着,还须一个时辰才好!

郭金媳妇上前道:“您老也别嫌小的说话难听,这府里怕是没几个人能抵得上您老在府里做事的年头,因这几日过节,家里实在是忙乱,怕别人忙里出错,这才昨日就特特告诉了您好好盯着些,今日少夫人进宫要用车,不过是拔了缝,不过几个时辰的事,怎么就拖到现在,敢是我们少夫人不配吩咐你做事?”

程管事唬得忙跪下道:“能给少夫人做事,是小老儿的福分!昨日就发现了的,已是吩咐人去修了,哪知那奴才做事拖沓,还没修好…”管事的汗滴了下来,多说也没什么意思,倒是有推脱之嫌,只得老着脸求少夫人恕罪。

二丫一旁看了,也知道他没那个胆子特意误自己的事,多半是下人忙得忘了此事,不过他们对于自己的事不上心也是事实,便也不说话。

小红因见少夫人更依重小青多些,有意表现一下,便冷笑道:“也不怪郭娘子说您老,这事确实是昨日就吩咐下来的,您老但凡上点心,多抽个人出来,不说从头盯到尾,只亲自吩咐人立马去修,一天一夜怎么会修不出呢。如今倒是推给下面的奴才,难不成要让少夫人亲自帮您老管教下人不成!”

程管事早在心里把那修车的人骂了一顿,就差骂他祖宗八辈了,在少夫人面前却只有磕头求饶的份。

二丫也不忍心看他一个老头子跪在那里,便道:“罢了,今日这事,你亲自去杨管家面前说明,车的事,我另想办法。”

幸好今日杨夫人不出门,二丫也不敢扰了婆婆的休养,便悄悄使人把事情告诉了常嬷嬷,让她心里有个数,便坐着杨夫人的车马去了皇宫。

皇后早就自太医处得知,母亲身体已经大好,但见到二丫时,仍是忍不住以不能尽心侍奉母亲、不能为母亲分忧而训斥了二丫,后见二丫果真心自责悔恨,这才作罢。

彼时三公主及五皇子也到了,五皇子已经嗅到二丫带来的点心的香味,得知竟是舅母亲手所做,更是新奇,忍不住叫着,要先尝为快。

二丫把各式点心呈上,就有内侍宫女拿了银针象牙筷过来,五皇子叫道:“都是自家人,哪用得着这样。”

二丫已笑道:“话虽如此,只是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倒是按着规矩来的好,臣可不敢自臣这里开这个特例!”

皇后亦对儿子笑道:“这些面子上的事,做了未必是真的亲近,有些时候反是放在心里的才是真。”

五皇子疑惑地看了看母亲,转眼又笑道:“儿子记住了!”

皇家的孩子虽锦衣玉食,却未必就比平民百姓的孩子过得开心,二丫见内侍细心验了点心,并没有一丝不悦,她可不想成特例,再者这入口的食物,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新媳妇,且遇中秋这个特殊的节日,她定不会送的。

二丫又陪皇后说了几句话,自然不可避免地会说到她家与锦乡伯府的恩怨,二丫寻了机会,故做不经意地说道:“我父亲的意思是,既然伯爷不拿他作儿子,他也不好上赶子认亲。且如今又分了出来,便只一心侍奉祖母,每年节去家庙多给祖宗祭祀请罪就是了。”

皇后听她如此说,便知李达盛与伯府已是恩断义绝,若不是因为李达盛没什么过失,就冲着他让伯府栽了大跟头,伯府未必不想把他除了族。

皇后笑道:“虽说父可不慈,子却不可不孝,你家的事如今京城人尽皆知,只要你父亲保持面上的礼节,便不会有人敢说出个不字来的。”

二丫也深以为然,又道:“这伯府里虽是只收了永业田保有了爵位,不过到底名声不好了,只可惜我那从妹李淑妍,模样才情都是好的,况又为民祈福,臣倒是想替她求个恩典,求娘娘帮她寻门好亲事。”

皇后不由深深看了二丫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她既然是代公主祈福,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她。况且这事有圣上呢!”

这个弟媳每每进宫来,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李淑妍的容貌才学,大有天下第一的架势。如今家里人都知道圣上是有意要纳李淑妍为妃的,弟弟自然不瞒着她,那么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提醒自己李淑妍才貌无双,难道是怕她得了圣宠,影响到自己皇后的地位?

皇后又道:“中秋节那日,各府诰命都要进宫贺节,你就好好跟在母亲身边,不为别的,就怕那日人多冲撞了你,浩儿可没少唠叨你胆小,说是吓着了要马上叫魂呢!”

“让娘娘笑话了,这不过是世子爷逗您开心的话,他可是从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二丫心神一动,又笑道:“臣本也不信的,只是当年有人说臣将来是做诰命的命格,如今成了真,臣倒是有些信了!说起来,那人还曾说臣从妹李淑妍将来贵不可言呢,难道将来要做王妃不成。”

皇后见二丫如此说话,知道二丫真的是很忌惮李淑妍进宫,再贵不可言又如何,不过是个宠妃,而且有自己在,她这个宠妃也不易,便是做了,也不会给家族带来一点好处的。

倒是二丫,虽然与伯府有些不和,但有自己在,李淑妍不敢算计她,而且为了面上好看,少不得给她好处呢。只有自己倒下去,这杨家及她才真正没好日子过,可是也未免太小看自己高估李淑妍了。

二丫见自己连“贵不可言”都搬了出来,皇后仍是淡淡的,不免有些急,这贵不可言对于女子来说,自然是皇后或皇太后之位,皇后怎么就这么不当回事呢。

不说皇后二人心思各异,此时杨浩却正拿了鞭子怒气冲冲地去了外院。

杨浩自二丫走了后,无所事事,便拿了本书,歪在小书房里随意翻看。便有人把今日二丫的事告诉了他,他不由的火冒三丈,他本以为经过了前段时间的厨房事件后,府里的下人也该收起对二丫的不敬之心,没想到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尤其是厨房,难道自己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浣竹也打听到杨浩未离开内院,她便守在二门处,想要对杨浩好好哭诉一番,没想到就真看到了他,她急忙上前叫道:“公子!”

杨浩一心只想为二丫出气,哪里会注意旁边的丫头,早就大迈着步子去了侯府管事的院里,浣竹不好跟过去,只气得跺脚,不得不再次守候。

第二二三章 再次立威

杨浩到了外院,把杨管家叫来,细问今日之事。

杨管家看杨浩手拿鞭子气势汹汹,忙小心陪笑道:“也是这几日过节忙得厉害,下人们难免疏忽。前几年也曾出过有下人怠慢了夫人吩咐的事,当时是罚了管事半年的工钱,那下人则被罚了一年的工钱,赶到外院做粗活了,今日之事,小的也是按那年的例来处罚的。”

杨浩冷哼道:“前几年既然曾出过类似的事,今日又有人犯,看来是处置的太轻,你也别一味的慈善,这家下人越发没了规矩,爷们受些委屈也就罢了,夫人少夫人身体娇弱,若是气坏了如何使得,少不我这个公子爷替你管管,把那些管事都叫来。”

杨管家忙道:“是小的没管好家,竟让公子亲自出手,实在是惭愧!”

杨浩摆摆手道:“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把人都叫来。”

杨管家有些为难地说道:“今日事情也多,管事们都忙得脚不沾地的,不如等忙过节去,公子再好好管教…”

杨浩打断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连重点都不知道,做得再多也是瞎忙活。”

杨管家无法,只得让小厮们挨个叫了人,自然免不了透些消息给吴管事二人。

不多时,管事们便都到齐了,杨浩冷着脸道:“什么时候夫人少夫人传唤,你们也能如此迅速地过来,我也就不用替杨管家管教你们了。”

吴程二管事早得了消息,知道此次必是公子为少夫人出气的,果然一进了房门,就看到杨浩手执鞭子,如今说话也是拿眼冷冷看着他二人。他二人受不住,忙跪下道:“是小的办事不力,还请公子处罚。”

因为程管事是当年跟着祖父的旧人,杨浩不好拿他开火,巧的是起初杨浩就曾经给过厨房下马威的,如今又出了事,于是他一鞭子抽在吴管事的身上,骂道:“一句办事不力,就推卸了责任,少夫人都亲自下厨了,难道就使唤不动你!”

吴管事真是有冤无处诉,因夫人嫌外面的东西不干净,所有送给亲友及家里人要用的糕点都是厨房里做的,再加上日常的琐事,他这几日也是忙得不轻。

少夫人也很体谅他的难处,并不用他亲自在旁侍候,只要了两个婆子帮着打打下手,哪知今日早上竟让少夫人扑了个空,他忙把手头上的活交代下去,亲自去为少夫人准备,本以为这事就了了,哪知公子又来为少夫人打不平,偏偏少夫人去了皇宫,如今连个帮着自己说话的人都没了!

程管事虽没挨了鞭子,脸上却也热辣辣了,事情确实是没办好,二人也不敢喊冤,只磕头谢罪。

众管事都知,公子爷虽说抬出夫人,其实是为少夫人出气的,如今吴程二管事挨了罚,又在众人面前丢了脸面,有心为他二人求情又怕更激怒公子,只得都低头不语。

杨浩又道:“那几个不长眼的奴才,你二人是如何处理的。”

吴程二人忙道:“已按例革去一年的米粮,等节后便打发了做粗使的人。”

杨浩看着杨管事冷笑道:“这也太轻了!吃着我杨家男人拿命换来的米粮,不知感恩,还要慢待我杨家的女人,竟是拿我杨家当傻子不成!以后但凡出现不敬主子的奴才,都直接赶出去,身价银子就不要了,除了身上的衣裳,不许带走我杨家的一针一线!立马赶出去!”

众管事皆心中一震,这个处罚也太狠了些,哪怕打了板子赶到庄子上也比这个好,竟是要他们的命了,只是现在公子在气头上,他们也不敢劝,只希望少夫人回来劝劝,好歹给那几人留一点活路。

杨管家也劝道:“现正是中秋节,如此怕是不祥,不如等过了节后再赶出去。”

杨浩也不想大节下的闹得太厉害,反正也帮着二丫给众人了一个下马威,便顺着台阶下来了,道:“也好,这几日就着人好好看着他们,别再出什么事!倒是便宜了他们,养条狗还能摇摇尾巴呢,他们简直就是白眼狼!好了,你二人也起来吧,等少夫人回来去磕头赔个不是,这次就算了,如再有一次,别怪我不给你那张老脸面子。” 吴程二管事心中一凛,忙谢过公子宽恕之恩。

杨浩又说些大家好好做事,节后都有赏之类的,这才让众人散了。

杨浩又问杨管事道:“给少夫人娘家的节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管家忙笑道:“已是准备妥了,前几日都是送些外八路的人家,接下来就该仔细去送咱们家真正亲戚的节礼了。”

杨浩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把礼单拿过来我看看。”

杨管家忙亲自拿来呈上,笑道:“这是夫人与少夫人亲自拟的,小的都是选最上等的准备的!”

杨浩看了看,指着礼单道:“这点心糕饼的倒也罢了,只这绫罗绸缎及粮食野味都照着单子再添一份来。”

杨管家忙答应着,杨浩又道:“少夫人一个年轻媳妇懂什么,又没管过家,还要侍奉夫人,哪有时间操这些闲心,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就该想到前头,免得人家知道的说少夫人没经验,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的管事都只是混口饭吃的庸才。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去?”

杨管家抹着汗,急忙答道:“小的安排四个管事娘子及两位外管事送去,只是今日少夫人不在家,这府里就忙乱的厉害,等明日一早就送过去。”

果然夸奖了少夫人,公子面上就有了笑意。杨浩笑道:“正好我今日无事,我亲自送过去,以前便是我亲自去送的,免得人说这姑娘娶进门,岳父便扔过墙。”

杨管家忙赞公子仁义,也不敢假手他人,就要亲自去装车,杨浩想了想,也跟过去亲自看着。

杨浩到了李家,如今杨浩是娇客,老太太忙把他叫到后院亲自陪着,听到杨浩说因二丫做的点心好,杨夫人特命她今日去皇宫送给皇后娘娘品尝,越发的高兴。杨浩在这里也很放松,毕竟为了让女婿更好的对女儿,丈母娘恨不得把女婿当神佛供起来

倒是三丫读了书,越发的稳重起来,便是今日先生放了假,也要在房里读几个时辰的书,直让杨浩大呼可怜,老太太等人有些尴尬地笑了。

做为大户子弟的杨浩哪里懂得平民生活的艰难,世家子有家族庇护,长大后也缺不了银子,而三丫便是不能中了进士做官,至少也要中了秀才,将来才好顶门立户。

中午杨浩便留在李家吃饭。二丫以侍奉婆婆为由,在饭点前便回了府。侍奉婆婆用过饭后,二丫才回到自己房里,自然也就知道了今日杨浩所作所为,心中倒是甜丝丝的。

杨浩用过饭后,就有小厮来报;少夫人回府了。杨浩忙回了府,恰遇到杨管家,杨浩叫住他道:“我前几日听你说要给几个汉子安排下活,现在他们有差事了吗?”

杨管家忙道:“还没有,公子可是有用他们的地方,说起来他们都是咱家的家生子,人老实又忠心。”

杨浩笑道:“正好,我这里还真须要几个人。我岳父家里的人实在是少,他带人一出去,就剩下满院子的老弱妇孺,如今年景不好,虽是天下脚下,也备不住有歹人,节后就让他们去李家。”

杨管家问道:“是否一并把他们的身契送给亲家?”

“那倒不用,一个六品官才几两俸禄,只是暂时让他们在那里,工钱也不用家里出,就从我的账上走,按季关到李家去,你嘱咐下去,如果让我发现他们有怠慢亲家的事,别怪我心狠,节后先带他们来见我。”

杨浩嘱咐了一通,才迈步回了院里。二丫正躺在床上准备眯一会,没想到杨浩回来了,忙要起身,杨浩笑道:“你我还要如此客气,别起来了,正好我也要休息一下。”

等杨浩上了床,二丫却没了困意,又想到皇后不把自己的警示放在心上,心里发急,便有意引了杨浩说话,一时说到今日与娘娘的谈话时,二丫道:“记得许半仙曾说李淑妍命格贵重,这以后真要进了宫,再生下个小皇子来,锦乡伯府还不定生出什么心思来呢!不是我说些不孝的话,那锦乡伯一家真不是安生的主。”

杨浩笑道:“怕什么,有姐姐呢!你别看姐姐一脸笑嘻嘻的样子,她厉害着呢。圣上的妃嫔也不少,在她手底下还不都个个规规矩矩的!有皇子又如何,不过是个奶娃娃,宫里有的是生皇子的妃子,也没见谁敢生什么心思。”

二丫心道当年你姐姐也是如此厉害,不还是说废就废了,都是太过轻敌。

杨浩看二丫一脸不认同的模样,便把她搂在怀里,贴着她的脸低笑道:“圣上便是再宠她也无用,如今我杨家掌着兵权,不说另立太子动摇国本,大臣们不乐意,便是我杨家的兵也不乐意。原本父亲想着等大皇子立为太子,便在这几年慢慢把兵权交上去,省得圣上天天防贼似的,不过姐姐没同意,说是等太子登基再交也不迟。”

二丫心中暗惊,怪不得皇后不拿李淑妍当回事,只要兵权在杨家,圣上再宠李淑妍也不中用,不过前世圣上如此快速地拿下杨家,莫非是兵权早就交回到圣上手中!只是如此,会不会不仅圣上不放心,也与太子生了隙?

第二二四章 重振夫纲

二丫忙道:“如此也好,只是太子可愿意,别被人挑拨了与杨家生了隙,再以为咱们要反了呢,到时出力不讨好!”

“这倒不怕,皇家的人个个一包子心眼,这也是他与姐姐商议的。杨家手中握着兵权,至少相当于他手中握了一半,若是交回去,就全在圣上手中了,未登基前没他什么事!”

杨浩又叹道:“亲父子还弄得和敌我双方似的,真是可悲。将来我要是有了儿子,敢这么和我耍心眼,我能抽死他。”

二丫没听到杨浩的后半句,她只呆呆想着心事,必是皇后发现了什么,要不然说不定就如前世,公公把兵权上交,然后回到老家奉养父母,那时杨浩只是名将却无兵权,杨家才会被一举拿下。只是太子登基还不知得过多少年呢,世事无常,让李淑妍进了宫总是祸害。

二丫道:“听着是万无一失的样子,只是那么多年,万一太子改了主意呢,再说,李淑妍才貌艳绝,君不闻,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万一圣上因爱她,想要给她最好的,可不就是后位了。”

杨浩不以为然道:“放心吧,天下臣民也不会答应的,谁也不想重演景帝之乱!况且哪来那么多的情爱,连家国大事都顾不得了。”

“你可别小看了这情爱之事!便拿我来说,你不也曾御前大闹,今日又拿了管事问罪,可不是因为对我的情意吗?”二丫红了脸,有些甜蜜地小声说道。

杨浩看着妻子红着小脸,身下便一阵燥热,本想顺着妻子的话,也酸几句,顺利享的美人恩,转念一想,她刚才明明看到自己一脸急色地上了床,不说好好服侍,还强拉着自己说了一车子的话,难不成自己堂堂一个京城霸王竟是夫纲不振不成。

他不由深思,这些时日自己除了在床上还能由着性子来,平日里竟是隐隐有些被她降服住的架势,如果再让她探知自己的底线,以后岂不是更要把自己放在脚下踏了,俚语说的好,揍出来的老婆,揉出来的面,不能太随了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