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几日,圣上见总与群臣僵持也不是个办法,便咬牙道:“封李淑妍为宝林!”

只有采选时,京外低官位家的女子才会封此位份,众臣见火侯也差不多了,圣上也被难为得不轻,便要点头同意,哪知此时一道请求封李淑妍为妃的折子横空出世,震惊了整个朝野!

却是御台史从九品录事秦业上折言道,李淑妍当年为百姓祈福,以功论当为妃。

太子心腹们本还想给他个活命的机会,见此情景,都叫道:“果是小人!一并除了去。”

太子却道:“且看看再说吧,那日他就说了此事交由他,孤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处事的。老是这么僵着一池死水也不是个办法,毕竟不是国之大事,时日久了,大臣们也少不得依了父亲,也该有人来破冰才是。”

这段时日,太子已经让人查到了武青等人的一些罪状,正陆续发了出去,当然为了以防万一,太子调了军中的人在宫外灭了口,虽是几十口的人命,但只要一想到梦中的事,他便什么心里负担都没了。

当然太子的人虽没出面教训秦业,自有人出手,这不刚上折子才两天,他被人蒙头打了三次,脸青鼻肿,走路都是一瘸一拐。

圣上没想到御史台中竟还有人如此一心尽忠自己的人,因知录事官太卑微,折子还是与御史台的折子夹杂在一起才送了上来的,恰巧被他看到才发现此人。于是便想为他提提官,巧的是正有一位侍御使因家中老人去世告了丁忧,于是圣上强自提他做侍御史。

当然圣上封秦业为官也遭到了反对,不过到底要给圣上个面子,况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也就如了这个小人的意。

因为秦业的折子,使得那几家严阵以待,虽找人教训了他一顿,也不能总是在圣上面前说些陈词滥调,于是对绵乡伯府细细勘察,蛛丝马迹都不放过,几日后就有人上折一条条罗列锦乡伯府的陈年旧事,五花八门,总之都是伯府的内不能修家外不能忠心为君的破烂事,这等不清白人家的女儿如何值得君主聘入宫中。

如果真心要查,哪家高门贵户没有些肮脏不堪的旧事,不过是大家都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没人说没人提便只当没发生过罢了。

圣上眼巴巴看着秦业,指望他给予有力的反驳,哪知秦业却似却被打怕了,只字不吭,私底下问了,却道:“是臣疏忽了,只想着她的功劳,哪知锦乡伯府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破事一箩筐。可惜李贵人终是被拖累了!臣劝陛下,不如等上半年等伯府的罪名消了再迎贵人进宫!”

圣上便知秦业是个投机取巧的奸猾之人,却不好因他不能出言再撸了他的官职,只得自认倒霉错看了人。

秦业也不以为然,反正御史言官专管给圣上找错的,还真没几人能入得圣上之眼,自己现在官也升上来,又可随朝议事,便静观其变了。

此时静雅皇庄却传来喜讯:太子妃顺利产下麟儿!

一时举国欢庆,谁还顾得上李淑妍入宫的事。

圣上无奈,如果真有宝林之位迎李淑妍进宫,与众臣们还有嘴仗要打,再耽搁下去怕是这皇子便只能生在伯府了,不得已只好以采女之位迎李淑妍进宫,此次再无人提出异议。

当李淑妍接到入宫旨意时,气得差点吐血:便是不能以昭仪之位入宫,至少也不能低于柳美人吧,到底谁是谁的替身?

八品的采女,再往下就是宫女了,也只有采选时,平民家的女儿才会被封此位,圣上怎么能出得了口?

偏偏传旨太监还一口一个“李采女接旨”“恭喜李采女”,李淑妍气得面色发白,嬷嬷便道:“采女面带不虞,难道因为位份低而对圣上有所愤懑吗?需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被圣上享用了连个名分都没有的也大有人在,圣上能抵住重重压力迎采女进宫已是不易,采女便是不快也要顾念腹中龙胎才是。”

李淑妍气苦,只拼命劝自己:位低又如何,笑到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

正在皇庄照顾太子妃月子的皇后得知李淑妍以采女之位进宫,不由哑然失笑:当日以为凭圣上对李淑妍的稀罕劲,怎么也不能低于美人之位,最差也是个才人才对,哪里想到竟只是个采女!

因大齐朝历代皇帝大多不重女色,极少在民间采选妃嫔,多是着人访得贵家名门及官宦小姐聘入宫中,最次也是县令之女,封个宝林,这采女之份几同虚设,多是一些妃嫔为固宠推荐身边亲信宫女为圣上侍寝,事后帮着讨个采女的封赏,故在宫中采女几乎等同于宫女。

圣上纳采女,皇后是不用出面的,一个嫔位的妃子便能主持一切事务,不过考虑到李淑妍的特殊性,皇后仍是命徐妃一力张罗,她自己却在皇庄里逗弄小孙子。

因为宫内朝中都张罗着庆贺圣上嫡长孙的事务,故李淑妍入宫之事极其寒酸。到了那日,礼部派人去伯府下了百两银子的聘金,徐妃另派了人,一乘二人小青轿便抬了李淑妍进宫。

李淑妍再是作好了心里建设,此时仍是忍不住心酸,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由不得她不进宫了,再则她身怀有孕不易操劳,如此倒也可以让她免于劳累。想到胎儿,李淑妍知道宫中并非如外表所见的那么风平浪静,幸好圣上特许她带着亲信丫头进宫。

进了皇宫,李淑妍便被按排在丽春阁。李淑妍初听居所之名,内心一阵恶寒,名字也太俗艳了。

圣上多日不见李淑妍也是想念得很,下了朝一早就来到丽春阁,阁内铺设俱以美人规格,知是皇后顾念李淑妍身怀有孕,怕委屈小皇子,故特命徐妃格外关照所致,心中很是满意,便开口令人去赏了徐妃。

等李淑妍来到时,圣上忙迎上前去,也不让她行礼,拉着她的手一同步入阁内。

第二六一章 初次侍寝

李淑妍这才觉得自己有了些面子,暗自打算自己以后定要冠宠后宫三千粉黛,以雪今日之耻!

圣上见李淑妍丝毫不因怀孕而令美貌失色,只是眉宇间到底有些郁色,他不由叹道:“朕虽是天子,可是有些事也不能随心所欲,本想风光迎你入宫,哪知那些老匹夫偏与朕作对,真是委屈你了!”

李淑妍忙笑道:“陛下这话却是说错了,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只要能与陛下长久在一起,便是只做一个侍女,我也是饮之如饴!”

圣上有些狼狈地调转头,其实采女还真是等同侍女!

“只可惜却要委屈了陛下的小皇子了!”李淑妍叹道,不过顷刻间又笑颜如花:“只要陛下多疼爱他,时时陪他玩耍,咱们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也就值了。]”

圣上不觉动情地抚着李淑妍的手,感慨道:“会有那么一天的。朕知你是真性情之人,单纯不睦名利,只愿得一知心人,但朕却不忍心慢待于你,你就好好在丽春阁养胎,朕会安排人诊出喜讯来,到那时便升了你的位份,决不令你母子受委屈!”

李淑妍总觉得丽春阁听着如同丽春院似的,刺耳的很,可这宫殿名字也不是随意能更改的,又总不能对圣上说这阁名像个青楼名字,便笑道:“这阁中一切都好,只是妾总觉得自己居此处有些不妥,若是可以,还请圣上为妾另置一处吧!”

哪知圣上却会错了意。忙道:“极妥!你居住在此极妥!我知你最是知书达理之人,不敢逾越了宫中规矩,只是你现在是双身子,这些枝节小事。便不要过份计较!等你升了位份居在此处便合情合理了,不过一两个月的事,搬来搬去麻烦。”

不怪圣上如此说。宫中的采女,还真没有自己单独的宫殿,不过是比普通宫女高一点,能在主位妃嫔那里有间单独的居室,有一两个宫人侍候,一年五六十两的禄银。

李淑妍却是按着美人份例来的,虽说丽春阁是小了些。到底也是单独一处院落,侍候的人加起来也有十来个。

李淑妍被圣上的“极妥”二字给刺激了,还没回过神来,便有内侍请圣上,圣上又嘱咐道:“你若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一会去拜见徐妃时,好好对她道谢一番便是了。”

李淑妍忙带人恭送了圣上离去,便坐在那里生闷气,教导嬷嬷便上前道:“采女还是早去拜谢徐娘娘,这才显得心诚,如今宫中诸事是徐娘娘管呢,只有讨了她的欢心,才得早早安排采女侍奉圣上,否则她不用宝。圣上便是宠幸了,也算不得数的,彤史就不会记在册,如今采女肚子月份越来越大,还是不要负气的好,免得到时越发不可收拾了。”

李淑妍只觉得嗓子里吞了只苍蝇。恶心得难受:这算什么事,自己不仅被安排在这么个破阁里,还要去讨圣上的另一个妾室,好让她帮自己拉皮条?

形势不由人,李淑妍左思右想后,只得由人引着去拜见徐妃。徐妃倒是笑了:“一个采女而已,本宫亲自着人安排她入宫已是破格,未侍寝前便亲见她,越发让她上了脸!”

李淑妍此时正在徐妃宫门处守侯,虽然徐妃的宫殿比起皇后的寝宫来要差了许多,但是与李淑妍的丽春阁相比,却是一个高屋华室,一个如同茅草鸡窝。

这时走出一个女官来,对李淑妍倨傲地说道:“娘娘事务冗繁,脱不开身,等以后再见吧。李采女宫中俱是赵婕妤所安排的,您不如去延祥堂拜谢赵婕妤!”

李淑妍没想到自己顶着炎炎烈日,等了半日,竟连当面拜见徐妃的机会都没有,不由气苦,却见那女官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少不得依着宫规,在徐妃门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头。

莺寇二婢心疼地上前扶起李淑妍,主仆几人又去了延祥堂。

赵婕妤看着跪在面前的有几分憔悴的李淑妍,心中暗自解气,也不令她起身,就坐在那里慢慢地训示李淑妍,良久才道:“这布置宫室也是我份内的事,李采女倒不如此,快起来吧,初进宫,我少不得点拨你几句,也是为了你能在宫中走得长远。”

李淑妍忍气说道:“谢婕妤赐教!”

等李淑妍走后,柳美人苍白着脸自内室走了出来。听说是一回事,真见到她二人长相有五六分相似,再细究自己进宫前后发生的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婕妤忙上前扶着她,终是长叹一口气,勉强说道:“当日初看你二人倒是有几分相似,你还是豆蔻年华,她却已是昨日黄花,越发不一样了。”

柳美人知道是表姐在安慰,便故作笑意道:“姐姐方才也太大胆了,就这么让她跪着,若是龙种有什么差池,姐姐岂不是要受责罚吗?”

赵婕妤却道:“什么龙种?她今日才进的宫,还没侍寝呢!”

李淑妍勉强保持着笑容回到丽春阁,疲惫地卧在塌上,心中充满了耻辱,原来后宫倾轧如此厉害,以后务必要处处小心时时在意了。

想到这里,李淑妍这才想起,这院里侍候的人怕是也有不少是别人安插进来的钉子吧。

李淑妍让莺儿把院里侍候的人都集在一处,先是笑道:“我初来乍到,让大家受累了。”

寇儿早得了指示,便拿出一些荷包来,散入众人。众人一惦荷包,沉甸甸一大块,都面上带了喜色。

李淑妍见此,很是满意地笑道:“以后还少不得要麻烦大家!今日我也把话放在这里,我不管你之前是谁的人,今日既然进了这个院,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我好了大家自然也就好了,我若不好,大家的日子的怕也不好过,以后咱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这山望着那山高,到时可就怪不得我不客气了。”

李淑妍敲打完宫人后,这才放心地入内室休息了一会,此时圣上也处理完事情,便又来到丽春阁,见李淑妍明显恹恹地精神不好,便追问缘故,李淑妍柔弱地笑了笑道:“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是想着以后进了宫,再也不能承欢父母膝下,有些感慨罢了。”

圣上放了心,笑道:“女子长大都要嫁人的,哪有常在父母跟前的道理。等你诞下小皇子,朕亲自陪你回娘家。”

寇儿却在一边急声道:“小姐今日在明晃光的日头底下晒了半日,徐妃竟连面都不见,赵婕妤还令小姐着教训了那么长时间,今日受了多少委屈,为何对着圣上不说…”

一语未了,李淑妍急急厉声喝道:“寇儿还不住口!”又对圣上强笑道:“圣上不要听寇儿乱说,不过是因为宫里的规矩,也怨不得她们如此,妾在这里很好,只要能时时看到圣上,妾什么都不在乎。”

虽然李淑妍及时喝住寇儿,但是圣上已经听了个全。

他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临走命李淑妍去见徐妃。采女确实够不上去见一宫之妃,现在宫里的其他采女皆有依附的一宫主位娘娘,还真是没有直接到妃位跟前的,只是李淑妍情况特殊,她独居一处,也算是一宫主位了,可到底名分所关,乍进宫来总要拜见尊者以为庇护。

所以徐妃不见李淑妍也是对的,赵婕妤位份比采女高出一大截来,又是入宫多年的老人,自然也有在位份低的新人面前指手画脚的资本,况且她又不知李淑妍已有身子。

但是如果李淑妍向自己诉哭,他还真不好不管,否则也太无情了,可真要管,却在徐赵二人面前不占理,此时见李淑妍通情达理地为自己开脱,圣上也就顺驴子下坡,连声道:“还是妍儿看得通透,宽宏大量。规矩所在,也是无可奈何,等以后你的名份长上去,便没人敢给你撩脸子看了,到时你想踩谁就踩谁!”

李淑妍没想到圣上就顺着自己的几句话,真就撒手不管了。可谁让自己假装大度呢,此时又不好再说她们的坏话,只得暗自深呼吸,平复胸中怨气。

圣上没有留下吃晚膳,因为他又被太子请去讨教国事,圣上对自己的嫡长子还是非常重视的。

至夜间,尚寝局女史便来徐妃处,徐妃说道:“今日新进的李采女,宫中规矩还没学好,暂且不安排她了。”

女史忙把李淑妍的花笺拿下,这也是常例,初进宫的妃嫔总是因规矩未学好而被晾上几日,也是给她下马威的意思。

一时来到圣上面前,圣上便欲让李淑妍侍寝,女史忙道:“徐娘娘言道李采女规矩不好, 不敢安排她侍寝,恐服侍不好陛下!”

圣上知道定是因为白日里的事情,可是李淑妍还是早早幸了的好,于是坚定地选了李淑妍。

女史无法只得来到徐妃处,徐妃见选了李淑妍,也是意料中的事,便也不再多说,直接用了宝。

当司寝局的人去丽春阁通知李淑妍侍寝时,李淑妍便知自己打破了一次常例,不由得笑了:慢慢地所有的常例都会被自己打破的,且看我如何凤凰涅磐!

第二六二章 一夜三场

只可惜虽然她是单门独院,但位份在那里摆着,嫔以下位份的妃嫔是不能在自己院中接驾的,故她一个小小采女更是只能去圣上寝宫侍候。

为保胎儿安康,虽然此时不易作些什么,不过李淑妍仍是仔细将自己收拾一番,美丽而不失清纯。

今日也算是自己的新婚之夜,便是不能做事,也要好好度过这进宫的第一日,方可不辜负了这良辰美景。李淑妍在梳洗时,早就在心中打叠了好些甜蜜言行举止以为助兴。

李淑妍打扮妥当后,却见司寝局的人还老神在在地候在那里,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李淑妍不由看了莺儿一眼,莺儿悄悄摊了摊手,表示已经给过好处了。

李淑妍笑着对女史道:“咱们此时就过去吧,别反让陛下等着咱们!”

女史忙恭敬笑回道:“李采女不必着急,这亥时是何宝林处的周采女,子时方是李采女呢!”

李淑妍一口气哽住,这,这算是怎么回事?

没有热闹的迎娶,没有大红的花轿与嫁衣,这些她都能忍了,可是这洞房花烛夜也要与别的女人分用吗?而且自己还是排在下半场,李淑妍气极败坏地走到内室,坐在床上把个鸳鸯枕用力扔到地上,对着莺儿叫道:“你去让司寝局的人回去,我还就不去了。”

莺儿忙上前劝道:“小姐,您忍一忍吧,今晚先对付过去。明日再好好与圣上说。真要让她们回去,却是打了圣上的脸!”

李淑妍这才清醒过来,如今肚子里的胎儿最为重要,总要先侍了寝再说。否则万一种马圣上不高兴,两人闹翻了,出丑的还是自己。

李淑妍最终只得委委屈屈地上了轿。来到圣上寝宫。

幸好室内并无欢爱痕迹,圣上看到李淑妍满是醋意的妒忌样子,甚感有趣,上前笑道:“你把我也想得太不堪了吧,今日可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我如何会做出那等事来。”

李淑妍这才转嗔为喜,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要先招了周采女来。可不是要羞辱于我吗?”

圣上点着李淑妍的鼻子调笑道:“小醋坛子!因为新进宫的妃嫔还没有当日就侍寝的呢,今日为了你少不得要对徐妃退让一步,好在以后再不会如此了。”

李淑妍便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是千古明君,却少不得要采纳谏言。故妾以采女位份进宫也就罢了,若是陛下对皇后娘娘敬得也是该当的,如何反要惧畏于一个徐妃?原来她才是圣上心上的人儿啊!”

圣上见李淑妍又吃起醋来,忙道:“又在这里吃干醋呢!只因徐妃已经安排下了周采女,如果真令她就此回去,岂不是令你以后难做,再则,皇后不在宫里,宫中诸事尽托于徐妃。你我今夜又不得欢爱,明日彤史还需徐妃周旋,暂且让她一下又何防?”

李淑妍闻言便知徐妃不知自己怀有身孕,看来皇后果是个贤的,并没有将此事宣扬,但凡事有利有弊。虽然可以保全自己的名声,可是有些事情上便不便利,少不得受些委屈。

李淑妍红脸小声道:“倒也不是完全不能做些事。临来时,我府中嬷嬷们也曾教得一些…”

圣上见李淑妍此怀此景,不由附耳听去,听完后不由邪魅一笑,强拉着李淑妍上了鸳床。

一个时辰后,便有内侍上前道:“请李采女起身沐浴!”

圣上听了就有些不悦,李淑妍忙劝道:“这是宫规,妾还是就此回去的好!”

按制才人以下的八十一御妻没有陪圣上过一夜的资格,但是皇后体贴圣上,且采女多是依附着高位的妃嫔,圣上大多都是去其院中临幸,故这条规矩便几同虚设,只是偶然给新人下马威才使,圣上便有心为李淑妍出头,给她做脸。

但李淑妍只要一想到曾有无数女人睡过这张龙床,心里便觉得腻味,起身去洗漱,打定主意决不留在此处过夜,圣上无法只得让她去了。

等回去的路上,李淑妍发现并不是自己前来时的路,不由奇怪对身边的女史道:“莫是另换了一条路?”

女史答道:“一会儿赵婕妤要来伴驾,若是路上遇到采女免不了要上前见礼,但李采女初次承宠,恐身上不适,倒是能避就避,所以绕了远路。”

李淑妍闻言脸都绿了:怎么圣上一夜要连召三人作陪吗,这也就罢了,可是今夜明明是自己的新婚之夜,竟是前有周采女拔了头筹,后有赵婕妤陪着过夜,那自己这算是什么?怪不得宫中总是硝烟弥漫斗得你死我活,资源奇缺耳!自己进宫来,图得是什么呢?

李淑妍尚在迷茫之时,轿子却停止不前,就有宫人进前道:“前面是赵婕妤的车轿,还请采女上前拜见!”

不是已经绕开了吗,怎么还会遇上,李淑妍如提线木偶一般,随着宫人来到赵婕妤轿前行礼。

赵婕妤笑眯眯看着李淑妍道:“真是不巧!我本想避开李采女,免得又要见礼,没想到李采女也是如此想法,偏又碰到,真是太巧了,我还本以为李采女如此得圣心,必会被留一夜呢,也就不用我再走这一遭了!”

李淑妍恨得牙齿格格作响,只是她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忍气吞声道:“宫规如此,也由不得圣上任性!”

赵婕妤倒是也没过分难为她,便命人起轿。李淑妍这才起身站起,便回到轿中坐下。

女史却皱眉道:“想是采女此前惹了赵婕妤不快,故今日才有些刁难于你。虽然她不让你起身有失度量,可是采女也该在她离去转过弯再起身,也是对上位者的敬重。”

李淑妍此时才发觉自己对宫中规矩只知着皮毛,一时回了丽春阁,她怒气冲冲地把皇后派来的那两个嬷嬷叫来,质问:“当日敬着两位是皇后信任的人,故我也对两位信任有嘉,怎想这才进宫一日,才发现自己于宫中之事一无所知,两位真是当的好差事,枉担了教导嬷嬷一职。”

哪知那两位嬷嬷却笑道:“采女此话此话差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二人虽担了教导之名,可真正是做什么的,别人不知,采女也不知道吗?况且术业有专攻,我二人便是有不到这处,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淑妍怒道:“当日伯府时,我祖父请了嬷嬷来教导规矩及后来宫中要派教导嬷嬷时,二人为何大包大揽让伯府给推了?”

“当时伯府是什么心思,难道李采女不知道吗,我二人的职责是照管好小皇子,自然不敢让些不三不四的人近采女的身,至于宫中的教导嬷嬷,采女是想让自己怀孕一事宣扬得满宫里人尽皆知吗?”

李淑妍被反诘得哑口无言,却也被提了醒:皇后不管是真心要保龙种,以全贤德之名,还是存心要让自己出丑,都不会在宫外让人帮手脚,可是如今进了宫,却是风刀霜箭,皇后的人便是不动手,怕也是袖手旁观,乐得得渔翁之利,以后必要小心。

第二日天没亮,李淑妍便被人唤起,道:“该起来请安了。”

李淑妍这才想起之前看过的宫斗小说,都是初次侍寝后,要去皇后处请安听训的,便问:“如今皇后不在宫,是否要去徐妃处请安?”

教导嬷嬷冷笑:“您不过是个采女罢了,怎当得皇后亲自训示,便是徐妃,昨日里采女还嫌出丑不够吗?”

李淑妍也恼子:“昨日难道不是嬷嬷要我去的吗,怎么反过身来却要指责我?”

“那可是圣上之命,老奴以为采女脸面大或许得徐娘娘另眼相看,哪知竟吃了闭门羹,人都道吃一堑长一智,昨日采女已得了没趣,如何还不长记性,仍要凑上去自讨羞辱?”

李淑妍狠狠瞪着她二人,暗道先熬过一个月,定要换了她们,等自己发达时必不放过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此时却少不得忍气吞声道:“那我该去谁那里听训?”

最后因为李淑妍的院子是赵婕妤照管的,想来她便算是主宫之位,于是李淑妍只得去了赵婕妤的院子。

哪知赵婕妤因为昨夜里侍奉圣上精神有些不济,便向徐妃告了假,此时正在补觉。

李淑妍气得捏紧了拳头,知道这是赵婕妤故意示威,却也无法,只得乖乖等在外面。

又有些采女宝林之类的来给赵婕妤请安,见赵婕妤未起,不过是应个卯,打个招呼便都去了,李淑妍因是初次,只得老老实实等着。

好容易日上天竿,赵婕妤起身,这才让李淑妍进去。

赵婕妤倒也不再难为她,只照例训示一番。

一时徐妃命人送了补身的汤药来,赵婕妤笑道:“费心了!”却拿眼看着李淑妍,意思是让她服侍,李淑妍暗以韩信能胯下之辱劝慰自己,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便上前接过汤药来。

谁知寇儿却上前一步,接过汤药来,笑道:“我们采女身上不适,恐照顾不周,还请婕妤见谅,不如就赏奴婢一个能近身服侍您的恩典吧。”(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六三章 魅主惑上

赵婕妤看着寇儿,一语双关地笑道:“倒是个忠心的。”也就由着寇儿服侍,服了那汤药。

赵婕妤与李淑妍也是两看相厌,昨日里圣上也暗示李淑妍有了身孕,倒是不好再过分难为她,便命她回去了。

李淑妍回到丽春阁,见圣上因她侍寝有功,已着人赏下厚厚的封赏。

李淑妍看着眼前的金玉古玩,忽有种恩客打赏妓子的感觉,不由索然无味,着人登账收起,又另拿了些碎银子,赏了院里的宫人们。

自己便回到内室休息,又想到赵婕妤故意难为自己之事,不由暗骂:什么叫精神有些不济,这不是明晃晃告诉人家,她这是承宠过度而已,一个生过孩子的老女人,人老珠黄,还充什么娇弱,难为自己时可是生龙活虎一般。

圣上也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不过一个种马而已,还是个老种马,还真以为自己是银子人人爱,不过是大家看到你是天子有钱有权的份上,又为了自己的有所求才奉承罢了。

她还就不信了,她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穿越女,还玩不转古代一个后宫,且看她如何将古代渣男调教成忠犬。

李淑妍又想起寇儿的奇怪言行,按说她侍奉自己多年,不该起了什么异心才是,况且还是当着现在的主子讨好上位者,都是奇了怪哉,虽说人心隔肚皮,她却不信她拿着当姐妹相待的寇儿会背叛自己。

李淑妍知道沟通是很重要的,如古人般含蓄来含蓄去,时日久了。再好的感情也会起了嫌隙。

寇儿见问,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半响才道:“这皇宫真的好可怕,并不是表面上那般和睦!今日奴婢如此行事。不过是因为发现那汤药乃是避子汤,怕于小姐有碍,这才上赶子的凑上去的。”

李淑妍闻言大惊:“这可是真的。你能确定真是避子汤?”

莺儿也是满脸的震惊。当日锦乡伯有意送李淑妍进宫时,因想着皇宫虽被皇后治理的看似平静,可外人谁能知这其中的波涛汹涌,况且他们还指着李淑妍生下皇子更近一步呢。

伯府便着意调教莺寇二婢,只是李淑妍身边总也离不开她二人,又常年累月不在家,也好先拣重要的教起。自来就有病从口入的说法,这皇宫更是诡计层生,防不胜防,便让她二人学些医理以备不时之需。

后来李淑妍怀了身孕,因担心会被宫中人暗算。便让她们去学怀孕哺子应防范的饮食,至于一些避子汤药及麝香之类的,更是让她们仔细辨别。

寇儿是个忠心耿直的人,真就认真学习,一遍遍地嗅闻尝食,故等闲的避子汤药及麝香之类,她一闻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