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碧摇摇头,“小姐,莫非夫人知道这些不是表少爷送的不成?”

“她当然是不清楚了,不过我倒是好奇,她是怎么通过婆子就能知道那里面是古琴和熏香。”抱琴一愣,随即摇头道,“不可能啊,看门的婆子怎么会知道那里头的东西,再说来人也没说是替谁送的。”

青碧却即刻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看向了帘子的门口,压低了声音,“小姐,我们这院子里。”莹绣伸手示意她别再说了,“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乏了,休息一会,有人来找就说不见。”

抱琴还想问什么,被青碧拖着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紫烟和香菱走了过来,香菱看抱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打趣道,“抱琴你这是怎么了,憋的脸都红了。”

“小姐训斥了她几句。”青碧伸手一扯她的后衣襟,替她答了话。

“我听紫烟说小姐受伤了,小姐刚刚不是在夫人那么,怎么回来就受伤了?”香菱看了一眼屋子内,笑着问青碧。

“还说着,都是青碧姐姐的错,自己没照顾好小姐回来的时候磕伤了,结果挨骂的还是我,哼!”抱琴十分入戏地一跺脚,气呼呼地跑了开去,青碧无奈地冲着她们一笑,“小姐在里头睡觉呢,说了谁也不准进去打搅,你们忙去吧,我去看看那丫头。”

抱琴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青碧随后就跟了进来,抱琴跑过去关上了门笑嘻嘻地对她说道,“怎么样青碧姐姐,我学的好不好?”

青碧宠溺地一拍她的额头,“亏你还是小姐身边的人,这么莽莽撞撞的,将来怎么照顾好小姐,记住小姐说的话,别一高兴起来什么都说!”

抱琴捂着嘴巴猛点头,青碧这才满意地让她出去了。

莹绣躺在床上没有入睡,适才屋外的声音她也都听到了,果真是没有冤枉错了人,这看门的婆子又不是有了透视眼,连着送入府的东西是什么都看得出来,只有她这院子里的人才知道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原本以为这丫头只是有二心而已,现在想来,从一开始就不是自己的人,这心,从来都没有向着自己过呢。

京城这么大,几个小厮从何找起,沈夫人不可能叫来表哥当面对质,因为她也没有把握,至于齐颢铭,既然他敢这么做,必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莹绣虽不敢全信,但是她却得去赌,不赌!不赢!

当晚平儿从厨房将食盒带过来的时候,抱琴就要衣袖卷卷去找厨娘的麻烦,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汤不成汤,菜不成菜,就连平日里的摆盘都懒的弄了,一看就像是挑剩下的东西,“平儿你怎么就拿这些过来,小姐怎么吃!”

“这是厨房里婆子分好了给我的,我也不知道里面竟然会是这样,一定是拿错了,小姐我这就拿回去换。”莹绣阻止平儿将那盘子收回去,“你没拿错,就是这些。”

她被沈夫人训斥,要回来好好反省,这府里头可传的比风吹都要快,大厨房里体现的最为明显的就是这伙食,莹绣拿起筷子夹了一些放入口中,吃了小半碗的饭就没有再吃了,“撤下去吧。”

平儿赶紧将盘子都放回了食盒撤了下去,抱琴还在那置气,“小姐这厨房里太欺负人了,应该去告诉夫人她们这么对待小姐您。”

“若是没有夫人的默许,这厨房哪来这么大的胆子。”青碧将桌子收拾了一番,“小姐若是饿了,可以让平儿去小厨房做一些吃的。”

“行了,你们也赶紧去吃饭。”莹绣挥挥手,不甚在意,这样的举措根本持续不了几日,若是她真吃出个什么问题,到了沈鹤业耳里,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如今孔姨娘怀着身子,哪个做妻子的不是要好好守着丈夫的心,傻到一天到晚置气呢。

送完了小姐少爷的吃食,领来了院子里丫鬟们的伙食,同样比平日里差了许多,主子有错,底下的丫鬟们也逃不过,果然不出三日,芸书院的伙食就恢复了正常,就像是沈夫人出的一口气,莹绣倒不会在这点小事上非要争论个一二三出来。

天越见地热了起来,到了午后一开窗子热气就会窜进了屋,沈老爷差人去买了些冰回来放在窖子里,各院每日都能领到一些冰块用来镇热。

抱琴拿着扇子扇着盆子里的冰块,一面往那盆子靠近图凉快,正午时分只要迈出了那个门,那席卷而至的热气就好像要烧伤了人。

京城的天气不似南边,夏天热的还有些干燥,空气中仿佛都是烧干了所有的水分,到了三伏天,这烈日底下呆着不需半个时辰就该晕过去了。

莹绣坐在铺了席子的卧榻上,手执针线正绣着一朵牡丹,一旁是徐徐传来的凉风,抬头便能看到抱琴那带着傻气的可爱样子,嘴角不由的扬起一抹笑意。

帘子从中拉了开来,紫烟抱着一叠晒干了的衣服走了进来,“小姐,适才管家来通报,说小姐午睡完了就去一趟书房,老爷找您。”

“知道了,对了紫烟,小厨房里平儿还炖着一些绿豆汤,你等会盛出来放凉了先给乔妈妈和奶娘送过去,其余的丫鬟婆子们都喝上一些。”莹绣放下手中的绣架,紫烟过来替她穿好了鞋子,“那我给小姐您再留上一些。”

“先去给我准备一些,我拿去给父亲。”

申时刚至太阳还烈的很,莹绣走在走廊的阴影处,院子里的一些花草都显得精神萎靡,到了沈鹤业的书房门前,门口的管家替她开了门,莹绣接过抱琴手中的食盒走了进去。

“父亲,这有刚煮的汤,您喝一些降降暑气。”莹绣打开食盒将绿豆汤端了出来,沈老爷恰好看完了一卷书,端起碗舀了两口喝着,“坐。”

“这些日子公务忙,没去看你。”沈鹤业从一个架子上拿下一个锦盒放到莹绣坐的面前,“你的生辰也快到了,那掌柜的倒是说小姐们都喜欢这个,我就买了一对回来给你。”

莹绣打开那锦盒,里面是一对金镯子,镂空地设计,玉镯一般粗细的内部还置着会滚动的小珠子,细看之下闪着莹莹的光亮十分的漂亮。

“谢谢父亲,绣儿很喜欢。”

“你啊,性子和你娘是越来越像了。”沈鹤业看着这长大了的女儿,忽然感慨了一句,“小时候受了委屈还会往我怀里冲,如今是什么都不肯说。”

“父亲说笑了,小时候受了娘的罚绣儿才会从您这撒娇。”这样的日子早就一去不返,更何况多少年忽略,如今她怎么还能毫无芥蒂地在沈鹤业身边撒娇。

“是爹的错,就连这生辰,你表哥都记的比我牢。”沈鹤业看了莹绣一眼,叹了一口气。

乔瑾泽不知不觉就被戴了一顶高帽子,莹绣摇摇头,“绣儿的生辰还有些日子呢,是表哥送的早了。”

沈鹤业只觉得这个女儿越长大身上就越有前妻的影子,而他则越不敢去面对,他是个怯懦的男人,前妻会冒险怀胎是迫于当初郴州沈家的压力,可他却无力抗争,晴然她要强,终于怀上了第二胎,情况却一直不乐观,好不容易保胎下来了,最后还是一尸两命。

沈鹤业有太多的愧疚,以至于他这些年来不想去面对那个失去了亲娘的女儿,甚至想要狠心将她嫁的远远的,这样一辈子他就不用看到她,承受这一份负担。任何一种选择他都办不到,他在晴然临死前答应过她,绝对会好好养大这个孩子,将来看着她寻得好夫家。

再娶,和唐婉的两个孩子出世,他已经错过的太多太多,答应晴然的事情,他似乎一件都不曾办到。

莹绣看着沈鹤业脸上忽变的神情,看了一圈这书房,她小时候这书房中还留有娘的画像,如今是一副不剩,柔声喊道,“爹爹,您可还记得娘的样子?”

沈鹤业站着的身子一震,从他娶唐婉进门开始,莹绣就没有喊过他一声爹,都以那疏远地父亲二字相称,这一声爹爹,像是当年她才蹒跚学步的时候,张大手臂朝着自己冲过来,‘爹爹,爹爹’地喊个不停。

“你问这个做什么?”沈鹤业只觉得喉咙中像是堵了石块一般,说不出话来。

“绣儿不记得娘的样子了,所以想问问爹爹,您还记得娘的样子么?”莹绣将那金镯子套在了手上,轻轻一动,便有悦耳轻灵地声音响起,“爹爹和娘过去这么相爱,爹爹一定不会忘记娘的样子,对不对。”

沈鹤业如鲠在喉,看着这眉宇间有着几分相似的女儿,脑海中浮现了乔晴然的样子,当她还是姑娘的时候,他们不过是在一次元宵灯会中偶遇的,那个爱笑活泼的姑娘,就像是燃烧起他寂静生命的一把火,来的迅猛又消失的很快,他艰难地开了口,“你娘她很美,她总爱穿桃粉色的衣服,喜欢喝桂花酿,喜欢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雕刻”

沈鹤业说不下去,他的脑海中,他的记忆里永远只有乔晴然年轻时候的模样,姑娘家的那几年,婚后的那四年,他想不出她变老的样子。

莹绣太清楚那一点,死去的人永远会在当事人心中留下印记,不会老去,是活着的人一辈子都战胜不了的情敌。

28送礼【第三更】

可是这情敌无影无踪,活在他的心里,作为他身边最亲近的那个人,无能为力,说出来是无理取闹,那都是死去的人了,不说出来,憋在那里亦是痛苦。

前世的齐颢晟,就是那样刻骨铭心地记着柳絮儿。

莹绣见沈鹤业回忆地有些伤感,没有再提问下去,只是轻轻的带过,脸上始终带着温婉地笑意,“不知爹爹这还有娘的画像没有,可否给绣儿带回去。”

沈鹤业走到后排的书架,从那隐僻的位置拿出一副包扎好的卷轴,解开那封好的布,张开来是一副装裱完成的人物画,静止坐在假山上的乔晴然,目光看向侧方,不知道在往什么,眼神恬然。

“谢谢爹爹。”莹绣将画小心地卷了起来,放入布套中,沈鹤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去吧。”

八月初八这日便是莹绣的生辰,在这之前八月刚迈过,沈家这送礼的人比往年就多了几个,乔家的二伯也回来了,乔家大表哥也回来了,加上刚认识的平阳王府的陈宝琳,就连那邵书瑶竟也不落后的给她送了礼过来,看的莹惠是快要嫉妒疯了。

“连她们都送过来了,那可怎么是好。”莹绣虽高兴大家都还记得,可这回礼就头疼了,特地将礼物带过来的是乔诗雅和乔瑾泽,诗雅轻拍了下她的额头笑骂道,“看你笑的嘴都要歪掉了,都说是生辰送的,要什么回礼,等到她们生辰的时候送回去不就结了。”

“这是爷爷的,这是奶奶的,这呢是大伯的,这是大伯母的,这是二伯的,还有这些一堆是哥哥姐姐们送的,我就不一一说了,单子都在这呢,爹还生怕我吞了不成!”乔家二子乔邵同夫妻俩回来为的就是诗雅的婚事,正好遇到了莹绣的生辰,多年未见出手都十分的大方。

“二舅舅若是不让你列这个单子,将来我可得怎么还呢。”莹绣看着那都快要装成大箱子的礼,哭笑不得,乔家那么多的人,最大到最小都送了,尤其是乔老夫人和乔老爷子的东西,拿出来都是一套计数,十分的贵重。

“怕什么,当作嫁妆都拉过去,慢慢算。”莹绣接过那单子仔细看了下来,“怎么连二表姐夫都送了!”

诗雅嘴里啃着果子说的理所当然,“恩,我让他准备的。”

“表姐,我若是还不起了,可得拿你抵债了不可!”莹绣掐了一下她的胳膊,继续往下看,在那单子的末尾,看到了齐颢铭三个字,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乔瑾泽,乔瑾泽点了点头,“这单子是诗雅写的,最后是我让她添上去的。”

“他把东西送去乔府了?”莹绣看瑾泽从一堆东西中挑出了一件,不小的一个锦盒,打开来一看,竟是一套做工精致的茶具,四只玉雕的茶杯剔透玲珑地镶嵌在了锦盒里,中间是一个茶壶和一罐封好的茶叶。

“哟,这齐二少心意是很足,不过二哥,咱们绣儿和他可不太熟,这样送礼似乎容易遭人非议啊。”诗雅拿起一个茶杯看了看,轻轻一敲还有轻吟悠远的声音。

“他说私自送来会给绣儿添麻烦,不如送到我们府上一同送过来。”莹绣料定了瑾泽知道些什么,按照他的作风,平白无故为何会提齐颢铭送过来,那日才喝过茶而已,转眼他就选了一套趁此机会送过来,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莹绣不由地想笑,他这是记进去了她说的私相授受,所以变着法子让它成为堂而皇之的东西么。

“那不是也一样,二哥,你该不会是和齐二少私下俩人约定了什么吧。”诗雅眯着眼看着瑾泽,一脸的不相信,乔瑾泽笑的十分无辜,“我能和他约定什么,我和他比较熟而已。”

“谁知道你。”诗雅一扭头和莹绣说起了其余人准备的东西,期间沈夫人过来了一趟,府里来了客人,总还是要象征的见面一下,李氏也想过来,不过一想到女儿已经订了亲,这乔家的小子就算看的再顺眼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女婿了,恨不得此刻能再生出一个十三四岁地女儿来。

用过了午饭后乔瑾泽就带了乔诗雅回去了,十月她就要成亲了,这几个月乔夫人都对她是加紧训练,出来沈府半天还是她左求右求撒娇来的。

送走了他们,莹绣看着这一箱子的东西,顿时没了主意,这收礼的时候是开心了,回礼的时候却犯难,总不能一模一样的送回去,还得想法子别出心裁一些,才显得有心意。

“小姐,这是大少爷早上送过来的,见您有客人在就直接将东西放下人就走了。”青碧递给她一个长盒子,打开来是一套做工精致的绣针,礼物虽然不显贵重可却心意十足。

莹绣笑着拿出一枚,“这是祺志在问我讨要绣品了,罢了,既然家伙都送过来了,那就做一个给他。”

“那这些?”青碧服侍莹绣七八年了,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小姐收到如此多的礼,“拿去小库房分类好锁起来,连那些都那过去吧,放在这多了也不好看。”莹绣指着架子上其余的盒子,都让青碧一并拿去了小库房收了起来。

在沈府中沈夫人没有短了莹绣的衣食住行,而莹绣收到的一些珠宝物件,除了乔家每年送的,其余的都是乔晴然为莹绣攒的,也许是预料到自己很可能没法陪着女儿长大,就连出嫁用的金饰,乔晴然都准备过放在莹绣专门的小仓库内。

初八这日,沈鹤业提早回了沈府,一家人吃了庆生饭,从沈夫人和李氏手中接过了东西,莹绣都一一谢过了,沈鹤业显得特别开心,喝了不少的酒,晚上临睡前都还有些晕乎乎的,沈夫人差人端了凉水过来给他擦了脸,见他趴在卧榻上一动不动,推了推他,“这乔家此次送礼也太过于大手笔了,不过是一年生辰,每年都会有,好像是做寿一般。”

沈鹤业撑起身子涨红着脸看着沈夫人,“乔家是乔家的意思,既然他们愿意送就送,他们是看绣儿小的时候就没了娘,想多给她些关心罢了。”

“这么说来是我这么做继母的做的不够好,这不是拐着弯打我们的脸么,说我们没有照顾好她。”沈夫人见乔家一年送的比一年多,进了芸书院子就是进了莹绣的口袋,每回莹惠来闹的时候她都头疼的很,说为什么自己生辰的时候外公家不这么送,唐家和乔家能一样么,若是一样她唐婉还会嫁给这人做继室?

“你就是想的多,这孩子总归是一个人孤单了些,乔家多一些关心也是他们愿意的,就随他们去吧。”沈鹤业重重地打了个酒嗝,一阵酒气弥漫了开来,沈夫人又绞干了一块毛巾拉过他的手撩起袖子擦了起来,“你自己说说实话,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头是不是还忘不掉那个人。”

沈鹤业面色一顿,挣扎地甩开了她的手,粗声道,“你胡说些什么,跟一个死去的人较什么劲。”

沈夫人觉得此刻心里特别的委屈,她这也是大好的姑娘嫁进来的,先有了前妻有女儿不说,姨娘还有两个呢,一进来就是个继室的身份,这些年来她就算说做的没有特别好,但是也说不过差去,这前妻的女儿都给他养的好好的,他这心里头还是忘不掉那人,可这还使不上劲,空吃醋的事情,沈鹤业也无奈的很。

“好了好了,你啊整天胡思乱想,我和你多少年夫妻了,快要十年了,我什么想法你还不清楚。”沈鹤业见她委屈着瘪着嘴有些不高兴,拉过她哄道,“如今孩子们也都大了,莹绣过两年嫁人了,这府里头还有三个小的,算上孔姨娘那怀里的,那就是四个了,有的你操心的了,你还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这莹绣的婚事你怎么看的!”沈夫人见他这么说,干脆把事情扔给了他来处理,“你女儿可说了她不急,这不急不急,再拖上些日子,久了你们都合该埋怨我一个人了。”

“行行行,我明天这就自己去问,自己去问,啊,快睡吧。”沈鹤业说着要去搂沈夫人,窗外吹进一阵夏季的凉风,烛台轻晃,帐幔中人影晃动,夜漫长

三伏天过后,天气渐渐的有些温和,莹绣让抱琴将放置冰块的陶盆子端了出去,太寒了对身子反而不好,低头捏着的针正是沈祺志送过来的生辰礼,莹绣手中是一个荷包的绣面,她正在上头绣着字,周边还有一圈漂亮的延展花色。

“小姐,歇息会吧,您都绣了一上午了。”紫烟端了一碗圆子羹走了进来,“平儿特地在里头加了您爱吃的杨桃肉,您快尝尝。”

莹绣将荷包面放在桌子上,洗了手之后,拿起勺子舀了一些送入口中,“恩,平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杨桃还是糖渍过的,平儿是从哪里买来的?”

“这不是买的,平儿说是一早婆子拿到厨房给她的,说是小姐让人去那果铺里订的。”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去京城的果铺订过这东西的。

莹绣舀着那料子厚实的甜汤,心中有了几分底,“那就让平儿多做一些,各院子都送去一些尝尝,这果铺的杨桃渍可是不容易买的到。”莹绣喝完了一整碗的汤,净了手后低头继续绣那没修完的荷包面。

待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莹绣才修完那几个字,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颈,莹绣下了卧榻走到屋外的走廊下散了一会步,第二天将另外绣好的一面两边缝合其中塞入了些特质的小香包,底下垂着编制好的络子,头顶系的那端穿上钻孔过的几颗珍珠,这荷包就算是完成了。

喊了紫烟进来,吩咐她将荷包带去罄竹院,莹绣准备出去一趟,为诗雅表姐好好选一份成亲的大礼,差香菱去禀告过了沈夫人,莹绣带着抱琴出了沈府。

29赎身【第四更】

天气有些转凉,市集的人就多了起来,尤其是在上午,一些热闹的集市中摆摊的随处可见,莹绣让马车停在甄宝阁门口,自己带着抱琴走了进去。

在甄宝阁订做好了东西,莹绣见着天色尚早,转个弯就到了专门卖茶具的铺子,走进这铺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气,抬头望见铺子靠墙边正煮着茶叶,煮法也十分的新奇,用的竟是类似石磨颜色的石块,中间凿了空,底下加着热。

“掌柜的,您这可有玉制的茶具?”莹绣看了一圈没看到如意的,问着正在倒茶地掌柜,那掌柜顺手递了一杯给莹绣,“快尝尝,这煮法还是我们家三小子发明的。”

莹绣笑着接过那杯子,里面的茶水不似平日里的浓厚,反而透着一股清澈,闻了闻味道莹绣竟也猜不出这究竟是何种茶叶煮的,陪着那掌柜喝了一口,温热中带着一股清淡香,没有一丝苦涩,舌尖轻尝之下,还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清凉味。

“这”掌柜的见莹绣一脸的疑惑,笑着道,“我当初这是这神情,不过那小子怎么都不肯说这里头加了什么,对了这位小姐,您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莹绣将杯子放回那托盘中,指着柜台前放的一些茶具,“老板你这有没有玉制的茶具呢?”

“玉制的茶具耗工大,价格又不便宜,只有客人前来订做了我们才会按照他们的要求去专门制作,一般铺子里是不卖的,单个的茶杯倒是有,姑娘要不要看一看?”莹绣跟着掌柜的走到了摆放茶杯的地方,那里虽单个地放着不少,可做工远没有莹绣收到的好。

掌柜的见她脸上露出一抹的失望,将那柜子门合了起来,“前两月咱们铺子倒是有做出一套十分精美的玉制茶具,小姐要是早一个月来,说不定还能看到那东西,如今已经送去客人府上了。”

莹绣笑了笑,还是选了一套喜欢的让抱琴拿着出了铺子。

让抱琴去买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物件,莹绣呆在马车里,靠近一个茶棚休息了一会,临近午时集市上不少的摊位开始收了,茶棚这也渐渐热闹了起来,透过马车的小窗子莹绣看到那小二拿着个很大的茶壶,壶嘴十分的长,听到有人喊茶不消几步老远就能帮他把碗倒满。

只要是坐下来的,三文钱管喝到饱,一旁的炉子里火烧的旺,茶棚里还另外有煮了一些馄饨面食的卖给客人,不一会,那原本空着的五六张桌子就都坐满了人,没的坐的干脆蹲在地上,叫一碗简单的清汤面,拿着筷子开吃了起来。

“诶我说,你老是往那城东的街跑什么,拉个车还挑地方的。”四五个人走了过来,恰好空出了一桌,那小二拿起肩膀上的抹布一擦问他们要吃什么。

其中一个看似拉车模样的喊了一碗馄饨面,对着对面的几个说道,“他这不止往城东,偏往那地方那条街道里钻,喂,我说那里头是不是特别的香啊哈哈哈。”说完用手肘撞了一下一旁的人。

“你别说,让我猜猜,那肯定是莺莺姑娘的脂粉味,对不对~”对面那个一伸手阻止,脸上带着促笑看着那满脸通红的人。

“打住打住,你们别笑话他,人家可是备受莺莺姑娘的喜欢,咱们这有谁有这么好的运气,大白天的还能够捡到她从楼上掉下来的手绢呢,我说阿二,那丝帕的味道,是不是有女人的香气啊。”那桌的人都笑了开来,莹绣收回视线,拉下的帘子只觉得他们的话□的很,再也没有看下去的兴趣。

那阿二不过是偶尔路过婳坊楼侧边的小巷,刚好那楼上的窗子就掉出了一块帕子,阿二木楞地捡了起来,就看到那莺莺姑娘露着半边的酥/胸探出来看了一眼,看到阿二抬头一副楞青样,娇笑着合上了窗子。

从此阿二就老往那城东那边送货,惹的周遭的朋友老是拿这事取笑他,问他是不是卯足了劲攒钱想要进那婳坊找那莺莺姑娘睡一晚,阿二偏不理他们,那块帕子是洗都不舍得洗一次,宝贝一样的藏着。

“说起这莺莺姑娘啊,骚/味太重,我还是喜欢那柳絮儿。”莹绣本想要让车夫将车子拉的远一些,那些恶心的字眼听的她不舒服,刚拉开帘子要喊就听到了他们口中提到了柳絮儿,莹绣放下了帘子靠回马车内,眯上眼听着外面的聊天。

“那可是齐世子的人,你给人家捡鞋子不都不配!”

“我呸,都让人五十万两给包走了,还装什么纯洁,就是一个妓/女而已,老子要是有钱老子也上的起。”其中一个喝着大口的面汤,口中喷着汤大嗓门道。

“欸你还别说,人家就是有那本事,现在都快要离开那婳坊了,据说是齐世子要在这京城中找一处房子把她给安置下来,金屋藏娇喽!”

马车内的莹绣脸色沉凝了下来,马车外那几个大汉却聊的十分的起劲,周围吃面喝茶的一听他们聊起这前段时间一直在传的事,都围了上来,各自说着。

若说宅子里头哪里的消息最灵通,底下嘴碎婆子丫鬟那的最多,若说这京城里头哪里的消息最灵通,大街小巷就是有休息的地方就有传递的人,大伙说着说着,都快要将齐颢晟什么时候把柳絮儿接出来,为什么接出来的事都给分析的透彻。

“要我说这就是捡破鞋的事情,你们没见过我可见过那个金大爷,长的哟,那个对不起爹娘。”马车内的莹绣听着那形容的口气不客气地笑了出来,正巧抱琴拉开了帘子,将一堆的东西抱了进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小姐您笑什么呢。”

“怎么去了这么久?”抱琴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拿出两串糖葫芦,“我还跑去买了这个,上回听扫地的丫鬟说的,那巷口的糖葫芦最好吃。”

“你啊,就知道吃。”莹绣戳了一把她的小脸,开口让车夫启程回沈府,远远地还能听到茶棚子内的笑声,看着抱琴吃的欢乐,莹绣也觉得饿了,拿起她买来的一包酥糖,拆开来拿了一颗放入口中,甜腻地味道在齿间化了开来

南阳侯府书房内。

齐忠阳一拍桌子,将收到的信件扔在了桌上,气的脸涨的通红看着站在书桌前的大儿子,指着他的手都有些发颤。

“好,好,你真是出息了,齐颢晟你真是出息了!”齐忠阳在书房里来回走了几圈,指着那书桌上的信件,“你和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齐颢晟抬头瞥了一眼那信件,眼底并无起伏,齐忠阳这一拳就像是打在了棉花之上,心中倍感无力,几个儿子中齐颢晟作为长子,一直是他的骄傲,世子之位传给他毫无争议,可从两年前开始,这个孩子就不对劲了,以前他觉得这孩子重情义是好的,起码不会手足相残,如今看来,倒不如薄情的好。

“登台那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去了,如今你又做出这种事情来,你要毁了这南阳侯府的所有声誉是不是。”齐忠阳高高举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去。

“父亲您不是说,若是孩儿喜欢,大可以将她赎身出来,如今孩儿将她赎身出来,为何父亲又如此反对。”齐颢晟直视着齐忠阳丝毫不让,齐忠阳拿起那桌子上的信扔到了他身上,“我是这么说过没错,可谁教你要闹的人尽皆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们,多少人盯着你等着你出错,你要我怎么和庆王爷交代!”

“父亲,絮儿她有了我的孩子。”半响,齐颢晟看着齐侯爷说道。

门外的齐颢铭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东西落地的碎裂声,接着齐侯爷的吼声传了出来,“你这个逆子!”

门忽然一下被拉开了,齐颢晟满脸的阴霾,额头上还有着明显地一道伤口,血流到了眉宇下十分的狰狞,齐颢晟低头看了齐颢铭一眼,从他身边走过,很快地离开了这个院子。

望进书房里一看,满地的碎瓷片,原本放在架子上的一个花瓶不见了,齐忠阳没有料到他回来,本来怒气冲冲地脸,一时间缓和不下来,“铭儿啊,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父亲。”卓夜推着他进了书房,碎瓷片安静地躺着一封信,齐颢铭示意卓夜将它捡起来,“父亲为何和大哥吵的这么厉害?”

“唉,你大哥他,竟然在外面又买了一个院子,将那个婳坊的妓子接了出来,安置在了那里。”齐忠阳叹了一口气,从他手中拿过书信放在了桌子上,“你诸葛伯伯知道了这件事,特地书信过来的,这和玉欣的婚事还怎么谈。”

齐忠阳为齐颢晟选这么一个大世家的妻子,为的就是巩固他的世子之位,将来能够顺利的接任南阳候的位置,庆王爷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女儿受委屈,更何况刚才齐颢晟还说,这妓子竟然怀了孩子!

“父亲,孩儿倒是觉得,这庆王府的婚事,未必妥当,大哥这么做,应当是想让父亲打消了联姻的念头,不再要他娶诸葛玉欣。”齐颢铭想了想开口道。

“为何?”

“父亲可否记得,在众多皇子之中,庆王爷最喜欢哪一位?”

齐忠阳看着一脸笑靥的二子,微眯起了眼,皇上皇子众多,出色的不出色的加起来也有不少,至于最有那资格的

“对了父亲,差点忘了,四哥快要回京了,此次班师回朝,皇上一定很开心。”齐颢铭适时地岔开了话题,齐忠阳眼底闪过一抹欣慰,看着齐颢铭说道,“还叫四哥,要叫四皇子,说不定此次回来,还会封王。”

齐颢铭见父亲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又说了一会话,让卓夜推着自己回去了,日落后的天边挂上了一抹彩霞,像是随意泼上去的红墨,美的耀眼,夕阳的光懒懒地斜照在走廊中,半边温暖,半边阴凉。

作者有话要说:四更啦,凉子累死鸟~~~~~~精尽人亡中

咱们打个商量呗,V了之后若是留言过一百条就加更,唔,长评收到两个也加更,肿么样肿么样~~~给凉子一些动力吧~~嗷嗷嗷嗷嗷

明天不更,后天更新要等到很晚了,或者直接周三双更~~唔,凉子正在酝酿番外,打算要写女主滴老师苏妙戈的番外~~~~

花花砸死凉子吧~

30章

苏妙戈出生在

一个小的官宦家庭,父亲有个不大不小的官,外任的十分自由,管着一辖地方,捞捞油水,日子好不惬意。

不过这并不代表苏妙戈也过的快乐,作为嫡女,她没有享受到本该有的荣耀,只能看着她娘处在

水深火热中,因为苏父是个宠妾灭妻的男人

,苏府最为多的不是丫鬟,应该是姨娘,挤到住不过了就三两个人

挤一个院子,苏妙戈从记事开始就诅咒着自己父亲有肾亏的那一天,最好是死在

哪个姨娘的床上。

苏夫人

只是个商贾人

家的女儿,有的是钱,没什么权,嫁进来的时候带着大笔嫁妆,供着苏父当年上京考试,贿赂之用,可世间的陈世美太多,抛弃糟糠妻的事苏父是没做,不过也差不多了,几年没有踏入苏夫人

的屋子,夜夜和那些院子里的姨娘厮混。

苏妙戈五岁那年,在

苏父的日夜耕耘之下,终于有了姨娘怀孕,并且一举得男,那姨娘仗着受宠,没少让苏夫人

受气,最总在

苏妙戈七岁那年,苏夫人

抑郁而终,从那时候开始,苏妙戈就发誓要让她们所有的人

,都不得好死,尤其是这个薄情寡义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