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当初因为铮之少爷,就哭瞎了双眼,要是知道找回了铮之少爷的孩子,可孩子却又…

说不好会出人命的。

也因此,公爷才决定一切暂时瞒着老夫人,也不知道老夫人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是这会儿赶了过来。

“安武,你还站着干什么?还让老身去拜见那位贵人不成?”老夫人眼睛虽看不见,听觉却是敏锐,拐杖狠狠的在地上捣了一下,又一叠声的命人去请大夫帮雪明瞧病。

安武心里叫苦不迭,本来少主好转,公爷已经决定这几日就寻个机会告诉老夫人这天大的喜事,再择个黄道吉日,把少爷的身份昭告天下,老夫人现在却偏要逼问。

看老夫人现在的情形,怕是无论如何也搪塞不过去了。

只是自己记得清楚,老夫人身子骨孱弱,是受不得大喜大悲的。忙招手叫来林氏,小声嘱咐她快去把老夫人惯常用的药丸拿过来,这才转身对老夫人轻声道:

“老夫人,您且在这里安坐,属下这就去推小少爷出来见您。”

“小少爷?”老夫人愣了下,脸色旋即更加难看,手紧紧攥住龙头拐杖,自己就铮之一个儿子罢了,现在,那所谓的贵人竟不但占据了铮之的院子,还成了连安武都承认的少爷。

好一个贵人,好一个少爷!

旁边的彩蝶也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咬牙,竟然是真有个少爷吗!怪不得,二爷这两日瞧着,愈发憔悴了!

正自思量,安钧之也闻讯赶来,看老夫人一脸愠色坐在那里,忙上前边帮老夫人捶背边温言道:

“外面天气尚寒,娘亲怎么出来了?娘亲身体要紧,有什么事让儿子去做便可,切不可过于劳累。”

“二爷真是孝顺,不怪老夫人平日里那般疼你。”林氏也取了药丸回转,心里也是一般的心思,瞧安武这做派,铮之少爷这院子里也不知住了那个狐媚子生的野种。

林氏本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当初又服侍安铮之多年,愤恨心里较之别人又是更甚几分。只想着待会儿那什么狗屁少爷出来,只要老夫人一声令下,自己就是拼着被老公爷责罚,也要上去挠他几下。

正自发狠,后院的房门哗啦一声打开,安武推了个轮椅缓步而来,后面还跟着个青衣少年。

安钧之则是冷眼瞧着神情恭肃的安武,暗暗冷笑,自己就不信,老夫人那般刚烈脾气,会容许一个野种继承安家衣钵。还有那男宠——

鄙夷的视线慢慢落在低着头看不清面目的霁云身上。

良久又转向轮椅上的阿逊,神情一动,竟是带了个面具吗?只是哪又如何?只要老夫人坚决不允,自己就不信安云烈能一意孤行。

“你,你——”同样一脸厉色的林氏,却在看清轮椅上的阿逊模样以后,一下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身子一晃,差点儿摔倒,“老夫人——”

声音里早已带了哭腔。

安钧之一愣,有些不解的瞧了眼林氏,实在弄不懂刚才还一副要和人拼命样子的怎么这会儿如此反常?

“杏芳——”老夫人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杏芳正是林氏的闺名,这会儿也明白了,为什么安武会叫自己回去拿药,看轮椅上那孩子的长相,活脱脱就是当年的铮之少爷啊!

忙俯在老夫人耳边边抽泣边道:

“老夫人,您听我说,我看到贵人了,您,可千万别激动——真的是,咱们府里的,贵人,啊——”

老夫人神情巨震,一把攥住林氏的手,声音都是抖的:

“杏,杏芳,你看到了什么?啊,你看到什么了?”

“呜——”林氏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老夫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孩子,那孩子生的,和我的铮之少爷,一模一样啊!”

什么?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若木鸡。

安钧之神情瞬间扭曲——没想到安云烈如此老奸巨猾,自己就说,那人本是面丑若鬼,怎么今日了却似是换了个人,再没想到,这幅模样,竟是当年安铮之的样子!竟是要用这般法子,先骗了娘亲承认吗!

老夫人却是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若不是林氏眼疾手快,险些就摔倒在地:

“杏芳,你,你说什么?快,快扶我过去。”

竟是跌跌撞撞的就往前迎过去。

安武正好到了近前,恭敬的对阿逊道:

“少爷,这位就是安府老夫人,也是——”

话音未落,老夫人一双手已经摸上了阿逊的脸,阿逊刚要抬手挡开,却被另一只手悄悄握住,那小手握在掌心说不出的绵软舒服,阿逊终于安静下来,皱着眉,任老夫人一点点抚过自己的眼睛,然后是鼻子,嘴巴…

安武对霁云感激不已,心知若不是这位容公子在,怕是少主又要发飙了!

老夫人眼中的泪越积越多,终于老泪纵横,果然是天可怜见,这张脸,分明和自己在永远的黑暗里摸索过的爱子那张脸一模一样。

“奶奶的乖孙孙哟——”

孙子?

所有的仆人都目瞪口呆,安钧之则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安云烈怎么那般无耻,为了让老夫人承认,竟让他假扮安铮之的儿子!

已经“醒过来”的雪明则是吓得脸都白了——瞧老夫人这样子,自己就是再昏死过去多少次,怕老夫人要责罚的都不是轮椅上那尊贵的少爷,而是自己。这般想着,顿时惶恐不已。

霁云瞥了眼一副失魂落魄表情的安钧之,眼神充满嘲讽。

安钧之恰好抬头,正对上霁云的眼神,不由一惊,心里忽然有些惴惴,怎么这男宠看着年纪尚幼,却会有这么一双洞察世情的眼睛?待要细看,霁云却已经垂下头。

又有一个家丁跑来,悄悄禀告安武,说外面容府中来人,说是有事要请李大夫回去。

“容府来人?”李奇和霁云都是一惊,暗思莫不是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忙看向十二,十二神情也很是茫然,方才并没有其他暗卫来传递消息啊!

两人这才心下稍安,匆匆回府,才知道,竟是府里表小姐溪娘突然病倒。

“表小姐病情如何?”虽说只远远见过溪娘一面罢了,霁云心里对她观感倒还不错。

果然如楚昭所言,倒是个公正的。和她那刁蛮妹妹倒是大大不同。

“听说病的很是厉害。”那家丁回道,“说是手上脸上忽然就起满了红色的点子——”

众人回到府中,李奇就匆匆赶往溪娘的院子,只是到了傍晚时分,李奇竟是仍没有回转。

霁云心里诧异,莫不是那表小姐病体如此沉重,竟是连医术高明如李奇也束手无策吗?

正自沉思,李蕤忽然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噗通一声就跪在霁云脚边:

“小姐,快救救我爹啊!”

“你爹?”霁云愣了一下,忙去搀李蕤,“你爹不是去给表小姐瞧病了吗,发生什么事了?”

“呜哇——”李蕤嘴一撇,放声大哭起来,“呜,表小姐,表小姐不知怎么,突然,昏迷不醒,那个,那个坏人,报官,报官说,我爹是庸医——”

却是那王溪娘不知因何,服了李奇开出的药物后,初时还好,不过半个时辰,却忽然昏迷不醒,甚至呼吸几度停止。

府里顿时乱了套。老太太无奈,只得按秦氏所言,让王芸娘先打理内务。熟料王芸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她那哥哥王子尧去报了官,说是李奇庸医杀人,致使姐姐重度昏迷。

官府听说是容府人来报案,怎么敢怠慢?上京令吴桓竟是亲自带了衙差来缉捕犯人归案。

霁云忙派人去唤林克浩来,让他马上派人悄悄取来溪娘方才用的所有物事。

林克浩和李奇家人都愣了一下,再看向霁云时都是佩服无比。小主子果然心细,这般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周密。

霁云却是苦笑,众人心里,皆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罢了,却哪里知道,上一辈子,自己早已见识了各种阴险毒辣的阴谋诡计!

安排好各种事宜,霁云才同林克浩李昉一起匆匆赶往主院,行至半途,正碰上吴桓着人押了李奇过来,两人身边,还有一个傲慢如同孔雀的男子,可不正是那表少爷王子尧?

“大人,这般庸医,一定不可以轻饶!”那男子说的唾沫横飞,“枉我容府养了这奴才这么久,他倒好,竟是差点儿治死我姐姐。现在看我姐姐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挺过今晚…”

说着,还假惺惺的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然后伸手,狠狠的推了一下李奇:

“若是我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这庸医偿命!”

李奇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李昉忙抢步上前扶住:

“爹爹——”

李奇也看到了霁云,唯恐自己小主子会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忙大声道:

“你们莫要急,我无事,切莫冲动。”

吴桓尚未开口,王子尧已经怒声道:

“不长眼的奴才,还不快滚开!若是我二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这贱奴一家偿命!”

又撇了撇嘴傲然冲着林克浩傲然道:

“听说你是我表哥手下的将军,现在,马上去把这狗奴才全家都看着,一个也不许跑了,事情办得好了,等表哥回来,我一定让他重重的赏你——”

说完,眼神阴冷的瞧了一眼旁边始终一语不发的霁云——妹妹说的就是这个小子吧?竟敢冲撞芸娘,没了那什么李奇,看爷待会儿玩不死你。

哪知林克浩却是根本就没理他,而是上前冲吴桓一拱手:

“大人请了,在下容帅帐前骁骑将军林克浩。”

容帅不日就将班师,先派了亲信回府报平安一事,吴桓也有耳闻,现在听林克浩这样说,心知传说中容帅的亲信,就是眼前这主了,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只是年纪轻轻便能得到容文翰的青眼,前途定是不可限量。

这样想着,便也很是客气,拱手回礼:

“林将军。”

“大人,克浩现在有一句话放在这里——容帅不止一次和在下提起,说是李奇乃世所罕见的杏林国手,据在下所知,私底下,容帅和李奇私交颇好。今次克浩虽不知情形到底如何,却还是恳请大人善待李奇。”

吴桓愣了一下,不由自主瞧了眼旁边同样惊得张大嘴巴的王子尧,忙点头道:

“将军放心,本官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告辞。”

等吴桓诸人离开,王子尧终于回过神来,指着林克浩的鼻子道:

“你,你,你真是大胆!信不信,信不信我告诉表哥——”

却被林克浩打断:

“这件事我一定会彻查,若是有人胆敢栽赃,故意弄出祸事来想让容府蒙羞,林某人手里的长枪可不是吃素的!”

91惩治芸娘

“咱们容府虽也是公侯之家,可再厚的家底,也禁不起这么多不想干的人胡吃海喝啊。”王芸娘坐在正中间,下首站了一地的仆妇丫鬟。这般前呼后拥一呼百应的感觉委实很好,王芸娘真是觉得飘飘然。

众人皆不言语,却是全拿眼睛瞧着正中间满脸惶恐低头站着的中年妇人。知道表小姐这是在借题发挥,只是李奇那么高的医术,怎么就偏在溪娘小姐身上出了岔子呢?听说这会儿,小命都快保不住了,也怨不得人家的亲妹子要发作!

中年妇人一脸惊慌,手里还紧紧抓着一个抿着嘴唇一脸不忿的女孩子,正是李蕤和母亲苗氏。

“吃容府的,喝容府的,再瞧瞧这穿戴,哎哟哟,不知道的,还只当是那家的贵夫人呢!”王芸娘瞧着下首的母女俩,看两人都是低着头不说话,只当对方心里肯定怕的要死,脸上嘲讽的意味顿时更浓。

“你——”李蕤再也忍不住,明明自家吃穿用度,全是爹爹和哥哥医治病人所得,怎么这女人却是如此诬蔑?

刚要上前评理,却被苗氏死死拽住——丈夫被人带走,搞不好会吃人命官司,现在还没见着小姐,也不知会怎么样…苗氏一心的恓惶,更是知道,这会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什么你——”芸娘大怒,“真是没家教的东西。姑母既然把府里的事务交到了我手里,我自然要替姑母和表哥打理好整个容府。我这人眼里自来是揉不得沙子的,容府可是绝不养废人。我可不是和姐姐一般,好性子让你们都给拿着!今儿个起,你们母女就去浣衣处吧。今天先说这些,我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对了。”刚要起身离开,却又站住脚,冷笑一声,“后院种了乱七八糟东西的那块儿地也腾出来吧,我另有他用。你们俩现在就去,把那上面的东西全都给拔了!”

又冲杏儿道:

“你跟着她们一块儿去,务必保证那块地上一棵草都不能留!”

“好嘞,小姐。”杏儿也是扬眉吐气的模样,耀武扬威的就跟了上去。

杏儿“押解”着两人行至半途,迎面就碰见匆匆而来的霁云和李昉二人。

“哥——”李蕤的眼圈一下红了,看着霁云要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

“无妨。”霁云安抚性的拍了拍李蕤的肩,又冲苗氏点头,“伯母和蕤儿只管回去,李伯伯无事。”

听霁云如此说,苗氏的心一下放进了肚子里,李昉也温言相劝了几句,母女两人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赖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杏儿早一脸的不耐烦,恶声恶气道。

“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霁云脸色一沉。

“小姐——”李蕤跑到霁云那里,伏在霁云耳朵边小声道,“那个坏女人非逼着我们去把那些药草全给拔了。”

“不必理她。”霁云声音并不高,却也足够杏儿听得清楚,“你们只管回院里呆着。至于药田那里,林大哥已经派人守起来了,我看哪一个能摘掉一片叶子!”

“你——”杏儿大怒,没想到这小子还敢这么嚣张,竟是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样说,猛一跺脚,转身又拐了回去,“小姐——”

芸娘没想到杏儿这么快就回转,不由大为奇怪:“那对母女不是交给你处置了吗?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小姐——”杏儿委屈的不得了,“还好奴婢跑得快,那个对小姐动手的小子来了!”

芸娘愣了片刻,顿时大怒,果然胆大包天,竟还敢来自己面前晃悠!

当即就命人把那二人打将出去。

哪知家丁很快却又回转,脸色也有些奇怪。

“可打出去了?”芸娘神清气爽。

“启禀三小姐得知,那李昉带着药童去了赶去了二小姐的房间——”

王芸娘终于明白下人脸色有些古怪的原因了——明明容府中现在自己才是主事的,那两人竟然不经自己允许就要直接去帮二姐瞧病,那不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本想借着李奇差点儿治死姐姐这件事发作李家,一是用以立威,第二嘛,自然是要出了胸中这口恶气。

自己正愁找不到那小子呢,没想到,他竟自己送上门了!

王芸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寒着脸命令那下人速去点些精壮的家丁,然后领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溪娘的房间而来。

溪娘的房间中此时却是一片慌乱。大夫也是请了很多,竟然无一人瞧得出是何种病情,甚至有人说是不是时疫啊。此话一出,吓得众人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再加上李奇被带走投入大牢一事,更是让这些人心里惶惑不已——

李奇那是谁呀,便是太医院,怕也没有比他医术更高明的了!而且李奇自来又很得容府家主容文翰器重,却也是说扔到大牢里就扔到大牢里了。他们自问,医术比起李奇来实在大大不如,李奇尚且如此下场,那他们…

奈何容府老夫人亲自坐镇,只是一叠声的催促他们快帮小姐诊治。众人心里打鼓,也只能一个接一个帮溪娘把脉,这都个把时辰了,眼看着表小姐气息越来越微弱,却仍是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正自戒惧不安,门外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烦请通禀,李奇之子李昉特来帮表小姐诊病。”

李奇的儿子?大家愣了一下,旋即一喜。一面暗暗赞赏李家义气,竟是当爹的被扔进监狱,当儿子的还上赶着来趟这浑水,一方面又暗暗庆幸,好歹自己等人终于逃过一劫,纷纷起身告辞。

王芸娘到时,正瞧见那些大夫离去的身影,忙快步进了房间,正瞧见房间里的李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喝骂,转头却瞧见一旁安坐的老夫人,只得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边命人拦住李昉,边急急跑过去晃着老夫人胳膊道:

“姑母,便是这混账东西的爹把我姐姐害成了那般模样!姑母莫要被这无耻之徒蒙骗,还是快让人把他们打出去为好!”

“什么无耻之徒?表小姐这般慌张,莫不是心里有鬼?”霁云冷笑一声道。

“心里有鬼?”王芸娘一下被说中了心思,顿时大怒,转身瞧着霁云阴阴一笑,“好个牙尖嘴利的东西!张达家的,李宝家的,把这小子拖下去掌嘴!”

霁云冷冷瞥了王芸娘一眼,神情不屑至极:“表小姐,你也不过是容府的表小姐罢了!有老夫人在,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说完,避开恼羞成怒的王芸娘,径直走到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安好,阿开有礼了。”

老夫人回头,正好看清面前少年的模样,两眼顿时一亮,身子倏地前倾,差点儿摔倒。

霁云忙上前扶住,却被老太太一把抓住双手:

“好孩子,你可回来了,都要想死我了。”

那两个强壮仆妇,本已来至霁云身后,忽听老夫人如此说,都吓了一跳,忙顿住脚步,却是不敢上前。

王芸娘也被老夫人的反应惊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急急道:

“姑母,姐姐现在昏迷不醒,就是他和李家人害的!您莫要被他骗了——”

哪知话音未落,老夫人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很是不悦的对王芸娘道:

“怎么说话这般无礼?他也是你可以说的吗?这整个容府都是他的,在这府里,自然是想要做什么都可以!你这丫头不知好好服侍主子,反而还说出这般犯上作乱大不敬的话来,真是该打!来人,把她给我轰出去!”

此言一出,便是霁云也有些被吓着了,不是说老夫人脑子一时清楚一时糊涂吗?怎么这会儿这么精明,竟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正在思量着怎么开口,老夫人却又温和的一笑,温言道:

“翰儿,莫怕,那些凶神恶煞,有娘替你挡着!”

霁云这才明白,自己这个祖母怕是把自己当成了小时候的爹爹。

只是这般维护爱怜的语气——怪不得,爹爹会对祖母的娘家如此厚爱,放心的任那表小姐打理内务。

王芸娘却明显快被气晕了,明明自己才是姑母正儿八经的侄女儿,姑母倒好,拉着那小厮的手竟是问长问短,还让人把自己给轰出去!

“姑母——”

老夫人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顾笑眯眯的瞧着霁云,那般亲热的神情,真是让人暖洋洋的!

李昉得了霁云暗示,继续低头帮溪娘诊脉。

眼看那两个仆妇竟是作势朝自己走来,王芸娘脸涨的通红,自然不愿再留下来自取其辱,一跺脚,就出了屋门。

只是这口气,自己怎么也咽不下去。

“杏儿,你去找我哥,让他再去找那吴桓,告诉他,容府有贱仆犯上作乱,让他速来拿人!”

杏儿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