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

从李奇霁云二人匆匆离开后,阿逊就一直心神不宁。

安老夫人自从知道这后院中的贵人,竟是自己亲孙子时,竟是一时半会儿也不舍得离开。

又听说孙子受了伤,更是心疼的不知怎么办好,忙忙的让人把自己手里各种名贵补品流水价一般送了过来,连带着还有各色珍奇宝物,不要命一般的往阿逊面前堆。

阿逊却是懒懒的,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模样。

老夫人眼睛看不见,又听不到阿逊的声音,又想着阿逊是不是睡着了?便一遍遍不停的轻轻唤安武到跟前来,小声道:

“阿武,我那乖孙孙还在吧?”

安武哭笑不得,只得一遍遍道:

“在,好着呢。”

“嗯,在就好。”老夫人长出一口气,不停的念着阿弥陀佛,“原来不是在做梦,老身明日就要去庙里布施,拜谢老天爷!”

“安武——”阿逊终于开口,老夫人忙停止了念叨,脸上带着愉悦至极的笑容,静静的谛听阿逊的声音。

“少爷——”安武忙上前。

“你去查一下,容府到底发生了何事。”阿逊吩咐道。

安武领命出去,却又很快回转,身后还跟着匆匆而来的十二。

“公子——”十二上前一步,小声的说了李奇被带走一事,又呈上霁云让自己收集的溪娘接触过的所有东西,便是最后的药渣也带了些来,“李昉和我家公子仔细查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处,公子想请安公子瞧一下,看能不能看出些什么来。”

阿逊忙接过药渣一点点拨拉开,沉吟半晌,又拈起一点药渣,放在鼻下用力嗅了一下。待放下药渣,又拿起其余的茶杯,甚至锦帕等物事,仔细闻了一下,神情忽然一动,又忙忙的捏了些药渣,在手指间用力碾碎,再放到鼻下嗅了下,长出一口气:

“果然是同一种花香——”

“花?”十二愣了一下,不明白阿逊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逊却已经转头对安武道:

“你安排一下,我要去一趟容府。”

云儿暂时的身份可是李昉的义弟,自己可决不能瞧着云儿受一点点委屈!

没想到阿逊竟要亲自去,安武愣了一下,却也明白,少主怕是要去给容家公子撑腰呢。这些日子,安武算是明白了,自己这看似冷血的少主,也就在一个人面前乖得不得了,那就是容家公子。

只得点头:

“好,属下这就安排。”

旁边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的老夫人却不干了:“我的乖孙儿要出去?那老身也要去!”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大孙子,自己可要看紧点儿!要是等会儿再找不到了,自己岂不是要哭死!

92惩治芸娘(二)

“老夫人也跟去了?”

安钧之站在凉亭里,看着那辆并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渐渐远去,狠狠的照着桌子捶了一下。

用的力气大了,瞬时有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流出。

原以为老夫人抚养了自己这么久,怎么也是有感情的,却没料到,竟也是如此狠心。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来历不明的野种,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进了安府,还妄想夺走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他凭什么!自己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日日夜夜不得安眠,只想着讨好那两个老东西,却照旧落得个无人疼、无人爱——自己,怎么甘心!

“二爷的手——”来报信的彩蝶顿时惊叫出声,忙掏出手绢要帮安钧之包扎,“二爷,快让奴婢瞧瞧,伤的,重不重。”

嘴里说着,已是哽咽出声。

“我,无事。”安钧之缓缓摇头。

只是脸上的悲怆,却是令彩蝶心疼不已,终于鼓起勇气偎进了安钧之的怀里,“二爷,您莫要难过,不管发生什么,彩蝶都会陪着您…”

安武亲自驾车,后面还跟了几个精干的侍卫,一行人径直往容府而去。

从安府出来,刚拐上上京城最大的兴安大街,迎面便碰上一顶八抬大轿,加上众多的随从,几乎把整个街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对方这般威势,街上的百姓也明白定是某个达官贵人经过,因怕冲撞贵人惹祸上身,忙纷纷退避路旁。

安武驾的马车却因为跑的太快,一时不及躲避,正正和轿子走了个碰头。

安武慌忙一勒马头,车子堪堪停在路中间,正好挡住对方的路。而且停得太急了些,车里的老夫人心思又是全在宝贝孙子身上,一时不提防,瞬间朝前栽倒。阿逊愣了一下,忙伸手去扶,奈何自己也行动不便,老夫人竟是一下坐倒。虽是车子里铺设了厚厚的软垫,老夫人却明显惊吓不已,伸手就去摸索坐在对面的阿逊,神情焦灼道:

“好孩子,你怎么样,有没有摔到哪里?”

阿逊愣了一下,明明摔倒的是老夫人,怎么倒问自己有没有摔到?

老夫人久久没有听到阿逊的声音,更是惶急的不得了:

“好孩子,你说句话呀,是不是很痛?安武安武——”

眼瞧着老夫人趴在地上不停摸索,完全没有了一点高高在上的贵夫人样子,那惶急神情完全就是一个担心孙子的平凡祖母…

阿逊愣怔片刻,下意识的把手放在老夫人的手中,老夫人慌忙握住。

“我无事,倒是,祖母你,有没有,摔到?”

“你,肯叫我,祖母了?”不但叫了自己祖母,还第一次和自己这么亲!老夫人太过激动,竟是紧紧攥住阿逊的手,泪水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大胆,竟敢和我家公爷抢道,还不快滚开!”对面最前方的家丁也是嚣张惯了的,现在看这不起眼的青布马车竟是敢挡住自家主子的道,上前就开始喝骂。

安武却已经听到了车内的声响,更兼老夫人焦灼呼唤自己的声音传来,这会儿自然要先顾着自家主子,哪顾得上搭理旁人?忙跳下马车,却是理都不理对方,飞奔到马车前:

“老夫人,公子,你们怎么样?”

却一眼看到泪流满面的老夫人,吓得魂儿都飞了:

“老夫人,安武该死!老夫人是不是摔到哪里了?”

“喂!快滚开!”

没想到自己吆喝了这么久,那车夫都仿佛吃错了药一般,竟是理都不理自己,那家丁顿时大怒,举起鞭子朝着安武就抽了过去:

“不长眼的东西,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只是安武带的虽不过寥寥数个随从,每一个却全是久经沙场可以以一敌百的精锐,那恶奴鞭子刚挥出去,就被旁边的侍卫一下攥住鞭梢,微一用力,就把鞭子夺了过来,反倒是那家丁,用的力气大了,鞭子虽是被人夺去,自己却是收势不住,踉跄了几步,一下趴倒在安武的车前。

那八抬大轿里的人本自闭目养神,听到外面的吵嚷声不由张开眼睛,似是绝没想到真有人敢和自己抢道,而且还抢的这么嚣张。

其余随从也没想到简陋马车上的人竟是如此大胆,一时都呆住了。

而此时,被惊得魂飞魄散的安武也终于确定老夫人和少主都无事,而老夫人之所以会流泪,倒不是疼的,而是被少主一声“祖母”给喊出来的,安武真是哭笑不得。

刚转过身来,脚下却是一软,却是正好一脚踩在那倒在车前的家丁身上。那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家丁“哎哟”一声又趴在了地上,指着安武怒道:

“好好,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报公爷!”踉跄着爬起来,一溜烟的往那顶轿子旁跑了过去。

安武心下抱歉,忙一拱手,沉声道:

“这位兄台对不住!烦请通禀大人,安武给大人见礼了。方才是安武莽撞,安武这就退开,请大人先行。”

“安武?安武算什么东西!”那家丁边骂骂咧咧边跑向轿子,添油加醋的把方才的情形述说了一遍,又指了指安武的马车,神情愤恨。

安武?轿子里的人却是轻咦了一声,忙小心掀开轿帘一角,朝着对面瞧了一眼,动作一顿——竟然真是日常几乎寸步不离安云烈身边的安家心腹亲信安武。

更在看清安武和其他侍卫守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时的戒备神色,心里一动——马车虽是普通,但能得安武如此守护的,除了安云烈,怕是那安钧之都不曾有过这般殊荣!

“公爷,您看外面这群贱民——”男子的沉默让一直等着主子发话的家丁有些心急。

“停轿。”男子摆手冲外面道。

难道主子竟是要亲自出手惩治这几个刁民?那家丁顿时大喜,匍匐在地,激动不已,心里更是跃跃欲试,待会儿等把那些刁民打趴下后,自己好歹要踩上一脚,正想着如何再加把火,哪知自己主子却是理都不理自己,反而冲着对面温文一笑:

“老夫还道是谁,原来是安武将军。”

那人甫下轿子,车中的阿逊瞬时神情巨震,眼中闪过明显的厌恶和痛恨,便是呼吸也有些急促。

方才不觉,现在才发现,这般威势,可不是谢府的人所惯有的?而谢府家主谢明扬,无疑也从来不是低调之人!

老夫人虽是眼不能视,却也感觉到身旁孙子情绪的变化,忙低低叫了声:

“乖孙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般想着,便对挡住了自己去路的对方很是不满。耳听的外面安武客气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谢公爷,方才冒犯了,万祈恕罪。”

老夫人早年曾随安老公爷驻守边疆,早练就了爽利的性子,而谢明扬早年也曾去过军中历练,又都是世家之人,和老夫人尚算熟识。老夫人这会儿又忧心自己宝贝孙子,便不耐烦和谢明扬在这里墨迹,冲着窗外扬声道:

“安武,转告谢公爷,我们还有事,请他先过去,改日再让公爷登门致歉。”

谢明扬一下听出了老夫人的声音,愿也想着既有安武护着,定是重要人物,自己还以为,会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安家骨肉”呢,却原来,竟是安府老夫人…

忙道:

“不敢,还是嫂夫人先请,倒是我管教下人不周,冲撞了老夫人的车驾,改日定把这奴才绑了送交府上谢罪。”

那家丁早在听说那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是安家的时,就意识到坏了,却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倒霉,安家老夫人还坐在马车里,吓得一下瘫在了地上,心里不住哀嚎,安家的人是不是有毛病啊,明明是和自己主子一样的身份,干嘛要坐这种再常见不过的青布马车,若早知道是安家人,就是借给自己三个胆子也不敢啊…

安武也没想到谢明扬如此客气,赶紧请谢明扬先行,哪知谢明扬竟是坚决不允,一定要给老夫人让路。

老夫人在车子里听得心烦,便道:

“转告谢大人,这道路尚宽,不如我们各行其道便是。”

车轿交错而过时,谢明扬早命人打开轿帘,冲着马车一拱手,适逢一阵风吹过,马车的布幔微微掀起一角,谢明扬正好瞧见闭目养神的阿逊面容,脸色说不出是震惊还是失望,或者,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老夫人的马车里竟还坐着一个青年男子,虽只是一眼,谢明扬已再无怀疑,定是安铮之的儿子!

一直担心那所谓的“骨肉”,会是阿逊,现在确定不是,谢明扬却又觉得怅惘,原来,阿逊,确然已经离世了…

半晌闭上眼,缓缓倚在锦垫上,自家玉儿已然到了适婚年龄,放眼朝中,与这安家倒也匹配…

待那轿子远去,阿逊终于睁开眼睛,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拳。

“安公子随后就到?”听到十二的禀告,霁云微微一愕,脸上神情随即一缓,阿逊既要亲自前来,必是已然看出了什么。

而床上的溪娘也因为李昉救治及时,捡回了一条命来。虽是目前还未找到病因所在,但却是不会出人命了,只要溪娘不死,那吴桓自是不会给爹爹定罪。

看李昉长出一口气的样子,霁云也是心下大定,刚要上前问询,手忽然一紧,霁云回头,却是老夫人,正笑眯眯的瞧着自己,那模样真是要多讨喜就有多讨喜:

“翰儿饿不饿,娘给你做好吃的?”

霁云哭笑不得,却也不忍拒绝,只得蹲□子哄道:

“多谢老夫人,开儿不饿。”

方才离得远了还不觉,靠的近了,老夫人身上就传来一阵浓郁的花香,不由吸了吸鼻子。

老夫人这会儿倒是聪明的紧,巴巴的解□上的香囊递过去,得意的道:

“好孩子,香吧?娘把它给你好不好?”

竟是完全没在意霁云口中自称的“开儿”,坚决认为这就是自己的翰儿,便是神情,显摆间也充满了讨好。

霁云刚要去接,一个人影风一样的冲进来,一把抢过香囊,冲着霁云厉声道:

“竟然连姑母的香囊也想抢,你这犯上作乱的奴才,眼里还有没有主子?”

却是王芸娘,突然闯了进来,握着香囊的手竟有些发抖。看向霁云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杀意。

却不防身后的老夫人忽然抬手用力拍了王芸娘一巴掌,厉声道:

“你这奴才才是犯上作乱,竟敢这般对待自己主子,还真是反了!”

王芸娘被推的险些站立不住,差点儿撞在桌角上,又有一屋子的人拿眼睛瞧着,更是觉得颜面无光,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半晌才红着眼睛道:

“姑母,是侄女儿错了,都是芸娘不好,您好歹莫要气坏了身子。”

侄女儿?芸娘?老夫人似是有些清醒,又有些迷糊,王芸娘忙冲一边的秦氏使了个眼色,秦氏忙上前扶起容老夫人:

“我的好主子,坐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不然,奴婢扶您回去躺会儿?”

说着搀起老夫人,就往门外而去,哪知老夫人倒是起来了,却是一把抓住霁云的手不放,而且还死活不肯放手。

霁云无奈,只得冲李昉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几人刚走,王芸娘边走出房间,疾步望院外而去,很快找到了王子尧。

“那小子又去找你晦气?”王子尧登时大怒,带了一帮人就往老夫人的主院而去,“我就不信那狗奴才能待在姑母身边一辈子,只要他一出主院大门…”

93惩治芸娘(三)

“老夫人,您若是困了,就睡吧。”看老夫人倦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霁云忙道。

老夫人应了一声,很是听话的闭上眼睛,却又快速睁开,待看到霁云还坐在自己床前,忙又乖乖的闭上眼睛,可不过片刻,却又睁开,一副唯恐霁云会趁自己不注意离开的模样。

霁云真是哭笑不得。如此连番几次,老夫人终是合上眼睛,睡得熟了。

霁云这才起身,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门外候着的仍是秦氏,瞧着霁云出来,拿眼角撩了霁云一眼,鼻子里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瞧这小模样,倒是和爷幼时挺像的,可再像有什么用?草窝里的野鸡,什么时候也变不成金凤凰!还敢和芸娘小姐斗,做梦去吧。

察觉到秦氏的敌意,霁云也不理她,径直往院外而去,哪知刚走出大门,身后便哐当一声响,却是大门被死死关闭。

不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自己和这妇人不过第一次见面,也不知哪里得罪她了?

转身便要走,哪知刚转过一个亭子,走到僻静的塘边,斜刺里忽然有人冷笑一声:

“臭小子,你就是那个阿开?”

霁云愕然回头,却是王子尧,正领了五六个人过来。只是那帮人的模样明显和容府中人不同,却是个个打扮粗俗一副暴发户的模样不说,还都是一脸的凶相,杀气腾腾。

这都是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怎么就堂而皇之地进了堂堂容公府?

却不知道,这些人,全是王子尧在上京新结识的朋友。

王子尧在家中本就娇生惯养,本来就是个纨绔胚子,渐渐的就越来越无法无天。在家中便接二连三的惹上祸事。王家父母无奈,又想着现在容文翰声势如日中天,让儿子过去,好歹托容文翰帮着谋个前程!

自然,除此以外,他们还有一个更大的私心,就是想把女儿王芸娘嫁给容文翰为妻。

当初,自家妹妹可不就是因缘巧合成了容文翰的继母——若不是容家照拂,没了祖上荫蔽的王家,怕是早已败落!而现在,更妙的是,容文翰膝下无儿无女,不像妹妹做容父续弦时,已经有了容文翰这个儿子,妹妹又是个不中用的,这么多年了,竟是始终无所出,以致对容家的影响还是太小了些。

要是芸娘真能嫁过去,再生个一儿半女,那王家何愁不能再寻回往日的荣光?

王子尧便是肩负着这样两个重任,护送了妹子王芸娘到这容府中来的。甚至,在王子尧的心目中,自己妹子马上就可以成为容府夫人了,而自己自然也就是响当当的“国舅爷”了!

因着这般心理,王子尧便很是骄傲的开始进军上京上流社会。

只是这上京本就是龙盘虎踞之地,多的是达官贵人,而且王芸娘毕竟也没有嫁给容文翰为妻。

那些有些身份的纨绔,虽是面上打着哈哈,心底里却根本就瞧不上王子尧,倒是一些没有门路的下层官吏家的公子,甚至一些想和官场搭上关系的富户家的少爷,对王子尧追捧不已。

今儿听王子尧说让他们帮着收拾一个不长眼的奴才,自然就摩拳擦掌的跟了来。众人还是第一次进这顶级公府,个个都是激动的不得了,现在看王子尧喝问,也忙跟着鼓噪。那模样,真跟深山野林中拦路抢劫的匪人相仿。

霁云愈发蹙紧眉头,老夫人那般好脾性,怎么娘家人却是如此不成器?

“是我,你想要如何?”

“如何?”王子尧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个阿开还这么硬气,不由气极反笑,“哟呵,倒也有些意思啊!哥几个,瞧这小子细皮嫩肉的,哥哥我还真有些下不去手了!这样吧,”

说着,手一指池塘:

“要么,你就自己跳下去;要么——”

眼睛色迷迷的在霁云身上上下打量着,撇撇嘴道:

“瞧你这小模样,和我们哥几个昨儿个玩的那个小倌也不差多少,今儿个晚上,你就来伺候吧。”

王子尧说的□,身后那几个纨绔也都暧昧的笑了起来。

霁云听得恶心,怒道:

“十二,把这些人都捆了,嘴里塞上粪,扔到马厩里!”

王子尧几人听得一愣,心说这小子不会是吓傻了吧,还十二?

“你还十一呢——”

话音未落,耳旁忽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爷就是十一,怎么,有何指教?”

王子尧吓得惊叫一声,就往后躲,却被人一下揪住衣领,捉小鸡一般,提溜了起来。

王子尧回头,却是一个身穿黑衣满脸煞气的可怕独臂男子!吓得“啊”的惨叫一声,还要再喊,十一却恼他对霁云太过放肆,点了穴道,抬手就把人扔到了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