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着碗中的白饭,幽幽的叹了口气:“如今也只得寄望于你了。”

佟婉柔也跟着点点头,对傅恒说道:“相公,那你要努力工作呀,我和娘就都靠你养活哦。”

傅恒看了一眼她,两人的目光只要碰到,就好像胶着了一般,再也分不开,你给我夹一筷子肉片,我给你夹一筷子笋,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叫李氏这个过来人都感到肉麻。

***

佟婉柔虽然嘴上说着让傅恒全力承担家计,但是,第二天开始,傅恒出门之后,她就搬了张小凳子坐到李氏身边,和她一同绣起花来。

李氏的针线活儿很不错,绣一块帕子只要一天半的时间,她早前听府里的下人说,绸缎庄里总会收一些绣工不错的帕子去卖,李氏觉得不管怎么样,这也是一条补贴家计的办法,就这么做了。

她原也不是什么软弱的女子,从孤身嫁入京城做了富察家的妾开始,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这个准备,来的晚了些,她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多年。

佟婉柔写字在行,刺绣的话只能用一般来形容,毕竟平日里也没花多少工夫在这项技能上,毕竟她额娘替她做的打算是嫁入宫去做娘娘或者是嫁入大家族做夫人的,又不是做绣娘,刺绣功夫好也没什么用。

佟婉柔只绣了一点,李氏便叫她停手别绣了,佟婉柔知道自己绣的不好,也不逞强,放下针线坐在一边,看李氏绣。

两人坐在老槐树下,静静的,谁也不说话,但是,气氛却出奇的融洽,李氏认真的绣着花,佟婉柔双手托腮看着她。

李氏特意在收针的时候慢了些,好让佟婉柔看的清楚一点。

婆媳俩正和谐相处的时候,一道恼人的嘲笑声传了过来。

永远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六姨娘柳扶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气势逼人的从院门走了进来。

李氏放下手里的针线,从小凳子上站起,冷下了脸,防备的看着她,问道:“你来干什么?”

柳扶疏听了李氏的话,腰肢不禁一扭,妖娆万分的给了李氏一个冷笑,然后就开始点评这院子的一切。

“哟,我们尊贵受宠的李侧夫人怎么能住在这种破败的地方呢?这屋子怕是年久失修,快塌了吧,还有那墙壁,啧啧啧,斑驳的不像样子,真不知李侧夫人怎么能住的下来,要是我的话,宁愿在那歪脖树上吊死,都不会住这种猪圈的。”

柳扶疏一边说话,一边以鲜红的豆蔻指尖抚弄自己的秀发,整座富察府里人人都知道,这位六姨娘凭的就是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成功嫁入富察府的,因此平日里,对这头秀发可是爱护的很,就连旗头都是甚少梳的。

李氏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才对柳扶疏回以冷笑:

“好哇,今后轮到你住进来的时候,我倒要来看看你会不会直接在歪脖树上吊死。”

柳扶疏听了李氏的反击之言,顿时黑了脸,指着李氏叫道:“闭上你的臭嘴!我才不会有住到这种地方的那一日,倒是你,平日里姿态高的很,叫人看着就不顺眼,明明人老珠黄了,还硬是留着大人在你房里,你这魅惑男人的本事可比五姨娘高多了。”

“…”

众所周知,富察府的五姨娘是有一回大人喝醉了酒,硬是要将她赎身回来的,原本是个花魁,在青、楼中接客好些年,李荣保为了不被人说不守诺言,硬着头皮把人纳入了府,却是从未再踏入她的院子一步。

柳扶疏用五姨娘那个窑姐儿跟李氏相比,显然就是要利用这层关系,给李氏难堪,毕竟,所有嫁入富察府的人,不管姿色如何,总都是清白女子。

佟婉柔在旁听了,都觉得六姨娘这样比较太过分,原以为婆婆会就此被击败痛哭,没想到李氏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便勾着唇角,对柳扶疏不卑不亢的说道:

“是啊。我这身还不都是大人教的好。三十天里,大人宿在我院里二十来天,你以为我与大人每晚都是在吟诗作对,下棋取乐吗?”

“…”

佟婉柔听了李氏的话,差点笑喷了。

果然是混过后宅二十年的老江湖,这一出口,就把六姨娘这个嫩娃儿给呛到了九霄云外,这手功夫着实了得。

柳扶疏果然听了之后,暴跳如雷,指着李氏叫道:

“你,你不要脸!”

李氏从容淡定:“大家都是做妾的,谁比谁要点脸呢?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去磨练磨练技术,而不是在我这里找存在感。”

柳扶疏被李氏三言两语气得火气直窜,双颊红了一片,最后竟然恼羞成怒,对两个丫鬟大吼道:

“给我掌嘴!把那张不要脸的面皮子给我撕了!”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迟迟不敢动手。

她们都是富察府的老人,看着李氏在富察府中鼎盛了那么多年,平日里下人们都传,宁可得罪大夫人,不能怠慢李夫人,毕竟得罪了大夫人,最多被罚跪,可是得罪了李夫人,那就有可能被吹枕边风,等同于得罪大人,虽然现在李氏被贬到了偏院,又是这把年纪,怕是今后再难回到大人身边,可是李氏常年的积威仍旧让她们不敢轻易尝试。

柳扶疏见两个丫鬟都不听她的话,顿时狂暴了,自己亲自走到李氏面前,扬起了手。

李氏不闪不躲,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像是等着柳扶疏的手掴下来,锋利的眼神盯着柳扶疏一动不动:

“够胆你就打下来!你只要动一下手,今后若有机会,我便亲手扒了你的面皮,烧了你的乌发,叫你死了也没脸见人!我说到做到!”

李氏的话阴狠恶毒,却叫柳扶疏的手怎么也没有勇气真的掴下来,两相僵持了好长时间,她才捏起了拳头,放下重重甩了一下,为自己的胆怯懊恼不已。

瞥见李氏如地狱恶鬼般锋利的眸子,柳扶疏彻底失了底气,灰溜溜的转身离去了。

毕竟,她今日只是来寻她的晦气,并不能真的确定这个女人今后再无翻身的机会,既然现在不确定,那她就不动手,直到确定了之后,看她怎么教训这个不要脸的泼妇。

柳扶疏走后,李氏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原本挺直的脊梁骨也瞬间弯了下来,佟婉柔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对李氏的佩服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没错,在她的心里,女人就该是这样的。你待我好时,我温润似水,你待我不好,我狠辣无情。

简直不能太帅!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花叔做到了!!!!求表扬呀求表扬!!!!

第23章 受伤

李荣保这些天都没有回府,原是因为朝里出了大事。

纳喇氏的鄂善任九门提督期间,总计受贿银三万两,其中由河道经衙门经手两万三千两。

这事儿是由江南道御史李铮携账本证据入殿揍禀,皇上龙颜大怒,当场就将鄂善押入了天牢,做党首论处,又着吏部,户部彻查此受贿案件,一经牵连,绝不轻饶,一时间,朝堂中人人自危,内阁自事发那日起便召集众军机大臣商议,对各路官员的刺探询问一概不理,似乎是想将事情止于内阁之外。

李荣保这回也颇受牵连,连着两回半夜被皇上从内阁喊入了宫夜见,因为众所周知的事,纳喇氏与瓜尔佳氏一向交好,瓜尔佳氏嫡长女便是纳喇氏长子嫡妻,两家过从甚密,在朝堂之上,两家的政见亦如出一辙,这回纳喇氏被翻出了受贿案,瓜尔佳氏也一度成为内阁监控对象。

身为瓜尔佳氏的女婿,李荣保亦难逃被问询,幸而富察氏向来独善其身,于各党派间做中立多年,因此,虽受询问,但只要没有新的证据出现,旁人想借此拉他下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军机处一连困了十多日,好不容易回来了,想按照以往的习惯,先去李氏那里洗个澡,让她按一按背,从她那里感受一下家的归属感。

李荣保马不停蹄的走向了李氏的院子,奴才们原是低头跟着的,可是越走却越觉得不对劲,等到他们想起来要提醒主子的时候,李荣保已经一脚踏入了李氏的院子。

看着这院中的萧条,李荣保愣住了,回想了一番前事,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气,大声对身旁的奴才喝道:

“去给我把大夫人叫过来!”

原因为鄂善的事情,李荣保在心中已然将瓜尔佳氏埋怨的不清,自然不想多见她,好不容易脱身回来,想找个痛快的地方歇歇,可这个他歇息了近十多年未变的地方,突然没了。

想起他离府前,瓜尔佳氏前来请示的事情,他那时刚跟李氏吵完,心情烦躁的很,恨不得把李氏赶得越远越好,可是那毕竟只是一时的想法,李荣保相信,他这些年做的已经够明显了,就算是富察府的下人也明白,他对李氏的不同,可是,他才刚对李氏发完了脾气,瓜尔佳氏就迫不及待把他的人给清走了,这简直…简直让他再不能忍受。

这就好像一个人赶了十多天的路,困极了,想回到家里好好睡上一觉,可是,回来一看,发现家里的床没了,那种十几日的疲累和烦躁足以让他酿成一股难以宣泄的怒火。

瓜尔佳氏被奴才急匆匆的喊到了李氏的院子外,还没对李荣保行礼,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脑子有病是吧?你动谁不好,你动她干什么?我跟你说过多少回,这个院子里随你折腾,就李氏这里你给我离——远——点!”

“…”

瓜尔佳氏被李荣保突如其来的怒火吓懵了,手上拿着佛珠,华丽精美的衣服也难以掩盖她此刻的难堪,被老爷当着下人的面这般不留情面的谩骂,她相信在所有嫡妻之中,她绝对是第一个。

那种屈辱感不言而喻,她想就算自己只是个妾,老爷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这般怒吼,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妾室。

瓜尔佳氏兀自挺直了脊梁,对上李荣保凝眉说道:

“老爷,妾室犯了错,我身为嫡妻处置她有什么不对,更何况,这份处置下达的时候,您也在场,是经过您首肯的,怎么如今却变成了我一个人的错?”

李荣保压根儿不想理她,恶言反问道:

“那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瓜尔佳氏将手里的佛珠狠狠仍在地上,撑直了身子对李荣保说道:

“没说是您的错,这一切都是李氏那个贱人的错。她一个汉女,她爹不过是个做了二十年从五品小官的汉臣,凭什么与我瓜尔佳氏相比,瓜尔佳氏乃满洲镶黄旗,我爹是太子太保,从一品官,她凭什么与我争,您又凭什么为了那个微不足道的汉女对我发火?”

李荣保看着瓜尔佳氏那张从年轻开始就一沉不变的刻薄脸,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错误,也许正是他多年以来的门第之见,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圣上的两次夜见,态度已然分明,若是他与瓜尔佳氏毫无瓜葛,那便天下太平,若是被户部和吏部找到了新的证据,那么他富察氏很可能就会与瓜尔佳氏一同遭受纳喇氏鄂善的牵连。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荣保决定不再理会瓜尔佳氏,兀自转头,同时冷硬如铁的说道:

“再不住口,别逼我休妻!”

“…”

虽然他的这句话没有先前大喝时那样气势万钧,但却让在场每个人都感觉到了这句话的巨大杀伤力。

瓜尔佳氏听后,干脆就吓得瘫坐在地,难以置信的神情看着李荣保离去的背影,众人经历了这场男女主人旷世争吵的画面,在心中不禁也掂量了一番,最后,不约而同都得出了一个结论——李夫人是不是要扶正了?

然而,李荣保在大家都产生这样想法的时候,却在去李氏西面偏院的路上停住了脚步。

不为别的,只是想起最近的事情虽然富察氏是受瓜尔佳氏和纳喇氏的牵连才有的,但引起这场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却是李氏的父亲李铮,顿时心中就矛盾不已,紧接着是烦闷,然后想着想着,便觉得他这样的心情前去李氏那里,估计也是以恶吵结束。

原本他就是想图个清净,不想再去与人争吵了,这才收回了步伐,转而出了府去。

***

傍晚时分,佟婉柔正在扫院子里的落叶,李氏在厨房做晚饭。

院门突然被推开,佟婉柔看见傅恒脸色苍白的走了进来,捂着右肩的手指缝间,血流不止。

“啊!”

佟婉柔尖叫一声,便赶忙抛开了笤帚,小跑着过去扶住了傅恒,六神无主的问道:

“相公,你怎会…怎会…”

傅恒不等佟婉柔说完,便环过她的肩膀,捂住了她的嘴,在她耳旁说道:

“别那么大声,入房再说。”

说着,便将整个人的力道全都压在佟婉柔的肩膀之上,两人踉跄着入了房。

佟婉柔将他扶着坐在床沿之上,便急忙弯下腰检查他的伤口,那一刀正好砍在傅恒的右肩之上,靠近手臂的地方,佟婉柔看见伤口,只觉得从未见过这么多血的她开始脚步发虚,但内心的担忧却让她告诉自己要撑下去。

替傅恒一同解下了衣衫,佟婉柔打来了水,用干净的毛巾替他清洗伤口。

“别担心,伤口不是很大,没事的。”

原本还在坚强,可是佟婉柔听见傅恒这句话之后,眼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了,傅恒见状也慌了神,不顾手臂的伤,就要去抱她,却被佟婉柔闪了开去,一边忍住泪水,一边对他说道:

“你别动。”

傅恒这才乖乖的坐在床沿上,清理完了伤口之后,露出伤口的真容,然后就要包扎,可是他们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佟婉柔只好从自己的衣服内衬上撕了一块布条,然后用傅恒随身带的金疮药粉撒了些上去,将就着替他绑住了伤口。

协助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之后,佟婉柔才想起来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去城防营做事吗?怎会受伤的呀?”

傅恒抬起左手,扶了扶她的脸颊,这才不打算隐瞒,直言告知道:

“这伤不是在城防营受的,而是为了保护外祖而受的。”

佟婉柔惊讶极了:“外祖?”

傅恒点头,决定对佟婉柔合盘说出:“是的。这回外祖进京做了一回大事,他把九门提督鄂善给告了,说是鄂善受贿三万两,整个河道衙门都不清白,皇上龙颜大怒,当场就下旨囚了鄂善,外祖如今是腹背受敌,那日他与我说过此事之后,我便一直在暗中盯着,果然,在今日外祖从驿站出来上朝去的途中,就遭遇了刺客。”

佟婉柔只是听着就觉得惊心动魄,不禁追问道:“那外祖如今怎么样?他老人家没有受伤吧?”

傅恒摇头,答道:“没有,外祖现在被御前侍卫请入宫去保护起来了。皇上也猜到这件事过后,会有小人将对外祖不利,因此也早早派了侍卫暗中保护外祖。”

“原来是这样。”佟婉柔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傅恒见她的眉头仍旧紧锁,刚想再安慰几句,却听李氏在外喊道:

“婉柔,恒儿是不是回来了?快出来吃饭吧,饭都做好了。”

“哦,来了。“佟婉柔正要出去,却被傅恒拉住了,对她说道:“我受伤和外祖遇袭的事,先别告诉娘,免得她瞎操心。”

佟婉柔想了想,如果婆婆知道外祖遇袭,相公为了保护他还受伤了的话,一定会更加忧心。

遂点头道:“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再出去给你买些纱布回来。城防营那儿,这几日能不能别去了,你这伤着,出去我不放心。”

傅恒站起了身,将衣服重新穿戴整齐,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其他还真看不出他哪里受伤了。

只见他对佟婉柔摇头道:“不行,城防营那儿为了不打草惊蛇还是要去的。你别担心,这种伤对于习武之人不算重的,我多加小心便是了。”

佟婉柔还想说什么,却被傅恒推着往外走去。

“好了好了,咱们出去吧,再不出去,娘该疑心咱们光天化日在房里做什么好事了。”

“…”

佟婉柔脸红叹息,这人说话怎么总是这样气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第一更,啦啦啦,花叔是勤奋的小花啦啦啦~~~~~~~

第24章 花叔豁出去了

傅恒受伤的事儿的确是瞒了下来,他还是照旧每日去城防营站岗,早晨在佟婉柔关怀备至的目光中离去,中午,她再提着食盒去给他送饭吃,傍晚时分,她站在巷口等他回来。

又过了几日,佟婉柔正在厨房里跟李氏学着捏点心,外头却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李氏将沾了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出了厨房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一个清秀女子,衣着并不那么华丽,发髻也很简单,李氏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因为门外站的那个人,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来的人。

五姨娘姬瑶一身素雅的站在门外,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手上捧着好多东西。

见李氏过来开门,姬瑶对李氏浅浅笑了笑,清秀的脸配上简单的发髻,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江南小家碧玉的秀气。

“姐姐,我来看你了。”

姬瑶对李氏尴尬的笑了笑,像是有些胆怯般,对身后的两个丫鬟抬了抬手,便让两个丫鬟将手里的东西都搬入了院内,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李氏原以为,她也是像柳扶疏那般来寻她晦气,却没想到她是来送东西的。

只见姬瑶咬了咬下唇,姿态有些放不开般,这也难怪,毕竟她从前的身份像一座大山般压在她的肩头,虽然如今做了当朝一品的姨娘,但在府里却毫无地位,老爷从娶她入门开始,便不曾踏入过她的小院,用度上虽未苛刻,但谁也没真正把她当回事。

“我是前几日才知道姐姐受了难,这便过来看望,姐姐可还好?”

姬瑶说这话便来到李氏身边,牵着李氏的手,柔柔美美的垂下了眸子,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李氏不着痕迹抽回了手,对姬瑶说道:“哦,多谢关心了,我过的挺好的。这些东西…”

姬瑶见李氏与她疏淡,也不做声,只说:“妹妹人微言轻,不能替姐姐去求大人宽恕,听闻姐姐这里物资匮乏,妹妹便置办这些,请姐姐务必收下。”

李氏看了看在石桌上堆积成山的东西,有些为难:“这…不好吧。你还是拿回去吧,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定也不会有你的好果子吃。”

李氏内心上是不愿受姬瑶之礼的,毕竟两人之前也不熟,从未有过交集,再加上姬瑶的身份摆在那儿,不尴不尬的,多走动了,反倒叫人不知所措了。但李氏这个人的性格有个毛病,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你若与她争锋相对,处处为难,她会越战越强,毫不畏惧,但你若笑脸相迎,那…不管是多大的仇,她也会和气让三分。

更何况,她往日与姬瑶并无仇怨。

“姐姐,你这说的就见外了。我虽曾流落风尘,但也读过几天书,明白是非曲直,对姐姐的遭遇看在眼中,恨不能全力相助,姐姐若是不肯收下我这好心好意,那妹妹可真是颜面无存了。”

姬瑶说着说着,眼睛就真的红了起来,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知道的看在眼里,还以为她与李氏从前是有多交好,感情多和睦呢。

李氏耳根子娇软,最受不得人软言相劝,顿时就撤了心防,对姬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