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佩脸上有点尴尬,咧着嘴笑了一下,表情极是不自然,笑跟哭似得,她悄悄用眼睛的余光,瞟了那个绷着脸的女人一下。她害怕国师夫人,竟然连国师夫人跟前的下人都害怕了,看来这个国师夫人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让她下来,和我玩!”赵勇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这时已是小脸通红,一边使劲跺脚,一边大喊大叫。

“你想和妞儿玩,是吗?”茵茵蹲在赵勇面前,让自己的眼睛和他能够平视,温和地问道。

“嗯!”赵勇撅着嘴。

“那你不能再打人。”

“嗯!”

“她跑累了,想歇会儿,你要等一下,行不行?”

赵勇一听,这不是还不和他玩吗?他的小眉毛马上皱起来,想瞪茵茵一眼,看到茵茵眼里的威胁之意,他畏缩了一下,不得已,点点头。

茵茵示意鸭蛋递给她一个干净的软布巾:“来,让我也帮你擦擦汗。”赵勇看妞儿和福生舒服的样子,眼光柔和了一些,茵茵把赵勇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让他趴在腿上,也把布巾伸进衣服,帮他擦拭。

小孩子的精神,一会儿就歇过来,妞儿挣扎着溜到地上,到福生跟前,拉福生的手,赵勇急忙也要过去。

茵茵一边把他往地上放,一边叮咛到:“小心些,妞儿是女孩,没你有劲儿,你动作不要太猛了。”她还赶紧叮咛妞儿:“你也和赵勇哥哥玩吧,他会小心的。”

福生拉着妞儿的手,赵勇赶紧拉了另一个,茵茵看蒋云佩不时往东边瞟一眼,就对孩子说道:“我们也过去,看看你们的爹爹到底在做什么,好不好?”

“好!”福生妞儿肯定很听茵茵的话,赵勇这时,妞儿说啥就是啥,当然拥护茵茵的提议,他们三个牵着手前面走,几个奶娘婆子赶紧跟上,茵茵和蒋云佩并排走在后面,那个恶仆跟在她俩后面。

“你把这里收拾一下,用凉水把脸敷一敷再过去。”茵茵冷冷地对她下令,那女人眼光阴毒,想瞪她又有点不敢,最后,乖乖留了下来。

走得远了,蒋云佩这才低声给茵茵说:“你惹事了。”

“是啊,不知道你家老夫人,会不会找我来算账?”

蒋云佩一愣,说不出话来,她害怕国师夫人已经成习惯了,这时才想起茵茵不是她家人,不由得羞涩地一笑。

“你姐姐都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不过去玩呢?”茵茵奇怪,她很显然想去来着。

“我,我没法跟姐姐比,她比我聪明。”她的脸涨的通红,忸怩地解释,“姐姐琴棋书画都学过,我一个也不行。”

“你学不会吗?”

“我没学过。”她两手紧张地绞着手帕,眼光闪烁,还有一丝幽怨。

“为何?你不想学吗?你爹娘不让你学?”茵茵更奇怪。

“娘说我笨,说我学不会。”她更是羞涩,脸红的能滴出血来。

“那你以前,在家都做什么呢?”

“没事时,就绣绣花儿。”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荷包,“姐姐送给你,不要嫌弃,绣得不好。”

茵茵对着那精致地绣品,一脸艳羡:“你绣得太好了,简直比我买来的苏绣还好呢。”

蒋云佩见茵茵夸她,头又低下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我奶娘就是南边来的绣娘,眼神不好了,才进了我家当奶娘,她教我的。”

“这样啊,难怪你绣地这么好,嘻嘻,今天我可赚了,得了这么好一个荷包。”茵茵把荷包的丝绦,拴在腰带上,她今天穿了玫红的裙子,配了这个紫罗兰底色红花为主的荷包,颜色很搭配,走动间,裙子和荷包一起摆动,给她平添了几分优雅。

“呵呵,妹妹这荷包儿,把我都变美丽了。”茵茵给蒋云佩看佩戴效果,一面笑着说。

“姐姐可真会说话,你本来就是神仙一样的美人儿。”

“妹妹不也漂亮地天下难找?”两人见话说成互相吹捧的样子了,不由得相对看一眼,“扑哧”一下,都捂着嘴笑了。

“我还是和姐姐差远了。”蒋云佩实事求是地说,“我姐姐一直觉得自己美丽非凡,都比不上你的。”

茵茵仔细看了看蒋云佩:“你好好打扮一下,就比你姐姐漂亮。俗话说的,三分长相,七分打扮,你瞧你姐姐,描眉画眼的,你却一张素脸儿。”

“姐姐说我眉毛太黑,没法描了,眼睛已经够大了,也没法画的。”她苦恼地皱着眉头,低下了头。

“也是哦,你唇红齿白,脸皮又白的跟甜白瓷似得,根本用不着那些官粉什么。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嘿嘿,都比得上杨贵妃的姐姐虢国夫人了。”茵茵见她很爱羞涩,忍不住起了恶作剧之心,故意逗她,果然,蒋云佩的头,更深地低下去。

“你要是再修修眉毛,换换发型,那就比天仙还美丽。”

“真的?姐姐,那哪天你帮我选个好看发型好不好?眉是不能修了,我眉毛里面长了一颗痣,一修,就露出来了。”

“我看看。”茵茵凑到她脸前,仔细看了看,“露出来才好看呢。痣长在这个地方,那叫眉里藏珠,是贵人之相,难怪妹妹好福气呢,嫁给了国舅爷,还一举得男。”

“真的?这是贵人之相?姐——”她后半句咽下没有说,脸上的笑容却灿烂起来,就连身板似乎都挺直了不少。

“嗨呀,妹妹这样子才好看,刚才佝偻着,一点也不像个正在花季的女子呢。”茵茵对着她晃了一下拇指,蒋云佩羞涩地按下去,她拉着茵茵的手没松开,和她交好的心意,通过一只温暖的小手,让茵茵明白。

她俩已经走到东边,却离那些人远远的,站在一起嘀咕,陈二林注意到了,就走了过来:“怎么不过去呢?都是些自己人的。那几个正比赛画桃花呢,你们也过去评判评判。”

蒋云佩低着头,声音细小地说:“我们也不懂什么——”

“不管懂不懂,咱们喜欢哪个,就说哪个好就是了。”她抬头对陈二林一笑,“我们这就过去。”

正文 第一零八章 春游

第一零八章 春游

茵茵和蒋云佩来到那群人跟前,冬生和陈松林赶紧过来见礼,张海青还正对着桌子画画,很专心的样子,没有注意到茵茵站在他背后。蒋云珊和覃红荷就在桌子对面不远的地方,看着张海青画画,两人一副很专心的样子,也没看到茵茵过来,蒋云珊嘴动了一下,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覃红荷撇了一下嘴,茵茵本来看着张海青的背影,她俩的小动作也落在眼里,既然人家不想和自己打交道,茵茵也不去勉强人,本来她想看张海青画画的,这时也放弃了那个心思。

“五嫂,你也来看画儿?今天大家都画的起兴,好几张都画得挺不错的。”陈松林很有眼色,适时给茵茵递话。

“你二哥有没有画呢?”茵茵望着被赵承邦拉走的陈二林。

“没,二哥要放到最后压轴呢。他画得太好,这一动笔,大家都不敢画了。”陈松林做了个苦脸,随即笑了一下,把茵茵也逗笑了。

地上,晒了好多的画,茵茵跟着陈松林和冬生挨个往过看,有一副画得非常喧闹,虽然笔触生涩,茵茵却很喜欢,她在那画儿跟前,看的时间长了些。

“五嫂喜欢这个?刚才扈王爷世子他们,把这批得一无是处,他们几个有事走了,不然,又会和你抬杠的。”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谁也不能强迫别人的。这个画儿,虽然能感觉画画的人功力不足,但却画出了春天的植物的繁盛状态,你看这画得这一枝花儿,真真体现了‘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意境,让人一看心里就有种春天的感觉。剩下的这些画儿,虽然画得很像,比如那一幅,让人觉得像真的一样,但还是没有这幅画里那种茁壮的感觉。”

陈松林点点头:“嫂子,我们还没有人像你这么看画的,大家说的,都是布局呀,线条呀,笔触呀。”

“我这说的是意境呀,意境,也是画的很重要的一部分呢。”茵茵很认真地强调。

“嘿嘿,这画儿,哪来什么意境,哪有画画的,把这么整张纸都画满,简直就是乱七八糟嘛。”一个茵茵不认识的年青人,对着茵茵说道。

茵茵抬头看看他:“这画虽然感觉有点乱,相必是画画的人,没有真正学会怎么布局,但她心里对春天的感觉,却是比其它的画画的,都浓烈,也没有其他画画的斧凿的痕迹,很纯很直接,让人能够感觉到她心里对春天的那份喜欢和热爱。”

“说得好!”陈二林和赵承邦过来了,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欣赏妻子的机会,很直接地夸赞她道。

茵茵听人说他画画造诣比较高,也不知道是真夸她,还是拍她马屁,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瞎说的,只是觉得这画热闹,其他我也不懂的。”

“有道理就是,难得你对画画也能说出一番自己的见解,不人云亦云,不亏是我的家里人。”这句话明显就是向茵茵示好,茵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了,现在在这里铺路呢。

“这位姐姐,你说这画儿画得好?”覃红荷听见茵茵说话,已经来了一会儿了,这时插话道。

“嗯,我就觉得,这画儿把春天的美丽,展现地很充分。”虽然对覃红荷有点不想亲近,但她已经和自己说话了,茵茵也没必要落她面子。

“这是我画的!”覃红荷一挺胸,非常骄傲。

“厉害!”茵茵由衷地翘起大拇指,“今天来在这里的,都是大才子,就是妹妹这份勇气,都值得嘉奖。佩服你!”茵茵的称赞发自肺腑,她没想到覃红荷在那偏远之地,文化氛围非常淡薄,竟然能画到这个份上,看来她对画画的领悟力,还是非常高的。

“那,姐姐,你画不?你也画一幅让我瞧瞧嘛。”覃红荷一脸娇憨,茵茵看她没有丝毫的虚假和矫饰,倒对她不那么戒备。

她笑了一下:“这个我不会。”

“随便画一下嘛,我也是随便画的。”覃红荷竟然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往画桌那边拖。

“我真不会画,你要是强迫我,还真是赶鸭子上架哩。”茵茵推脱不开,有点着急。

张海青刚好画完他的画,还站在一边端详,茵茵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拉着覃红荷站在一边看。

“这个和你的画风很像。”茵茵小声嘀咕,没想到覃红荷根本没听见她的话,已经很兴奋地跑到画儿跟前了:“你是谁?你画的真好!刚才你画到半截,我还看不出什么,没想到你这么涂了涂,竟然这么好看。”

“我也是随便画的。我这几年准备下场考试,一直没动笔,手生得很。”张海青对覃红荷这么个妙龄少女站这么近,一时有点紧张,说话时嘴巴都不利索了,脸也涨得通红。

“你好好练一练,应该在这上面有所成就。”陈二林肯定地点着头。

张海青赶紧把桌子让出来:“陈二爷,您给指点指点!”他毕恭毕敬地弯腰一礼。

陈二林歪着头看了看他的画,过了一会儿,才拿笔点了几下。

张海青望着自己的画,好半天不说话,他的心思全部都体会那几笔画意去了,陈二林也不嗔怪他,和赵承邦一前一后离开了。

张海青把自己那画儿拿开,放到地上,重新给桌子上铺纸,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再次画起来,茵茵看他全心全意的样子,明白他为何能成为他们书院第一用功的学生了,他做什么非常投入,心无旁骛,难怪资质不高,却能顺利取得举子的功名了。

覃红荷还在研究张海青地上的那幅画,茵茵见她不纠缠自己,趁机溜走,和蒋云佩一起带孩子去了。

赵勇没有大人撑腰,放下架子和那两个玩,福生本来就是很宽厚的性子,妞儿更是还不知道使性子,三个这时坐在奶娘铺的厚垫子上玩抓石子,妞儿和赵勇的手,还很笨拙,很少能抓住,福生一个人和他俩对垒,赢地绰绰有余,这俩小的使劲耍赖,一会儿重新来过,一会儿罚掉福生赢得的分数,三个玩得不亦乐乎,几个大人都站在后面看着,有时也被他们逗得直笑,不过,一个个都是捂着嘴偷偷乐罢了,那个发出声音,小霸王赵勇肯定会狠狠回瞪她一眼的。

那个一直板着脸的女人,也站在后面,见茵茵过来,扭过脸去,其余的几个,则给茵茵和蒋云佩见礼,茵茵摆手让她们噤声,她不想打扰了孩子快乐的嬉戏。

太阳已经到了头顶,阳光晒地她们都有热了的感觉,赵承邦那里,已经摆起了桌子,准备吃饭了,茵茵和蒋云佩,过去帮孩子擦汗,许诺吃过饭继续玩,才把他们带开,几个奶娘都赶紧去抱孩子,准备去水盆那边给孩子洗玩脏了的手和脸。

她们进入到专门准备的房间,把孩子的脏衣服换了,就有粗使的婆子过来询问,是不是开始吃饭,饭桌放外面还是放屋里,茵茵和蒋云佩商量了一下,就在屋里吃了,那三个早玩得乏透了,吃过饭略哄了一下,就都睡了,茵茵和蒋佩云也跟着孩子,小迷了一觉。

未时一刻,茵茵起来,见奶娘正靠着椅子打盹,心里对这些底层的妇女心里很怜惜,无奈她不敢过分改变这些,就悄悄走了出去,反正妞儿起来,一喊叫,奶娘就会醒的,也没什么的。

蒋云佩大概也醒了,听到茵茵的屋门响,很快地出来,赵勇肯定也睡着,蒋云佩说话的声音很轻:“姐姐,妞儿也没醒吗?看来今天他们玩得太累了。”

“可不是嘛。”

“陈二奶奶,蒋姨娘,旁边还给你们备了吃茶的地方,请过来坐吧。”庄园里的婆子,看到她俩,赶紧走过来,躬身说道。

两人只是微微颌首,跟着她走进一间窗户略大些的房屋里。

“姐姐,你上午说,我发型换一个,刚好刚才歪了会儿,头发也乱了,得让林妈给我重新梳理,你帮我看看,梳个什么样子的好?”

蒋云佩的发际比较高,这个时代的已婚女人,都不留刘海,把头发全梳上去,在头顶盘髻,她的缺点就暴露无遗,茵茵看了看,示意那个林妈把蒋云佩的头发,从额前绕过去,遮住一部分额头试一试,反正这时的女人,轻易不准剪发,人人都有一头长发的。

一个人的头发,经常和人的性格比较像,蒋云佩的头发,也是很柔顺的,很好做发型,那陈妈手艺不错,没多一会儿,就给蒋云佩理出一个很好看的发型。

“妹妹这一下,变得更漂亮了,回去,把你眉毛在修地细一点,让眉形整齐,可就在这四九城里,拔头筹了。”茵茵拍手说道。

“好姐姐,可不敢这么说哩,皇后娘娘,可是勇儿的姑姑,那是真的漂亮,谁都盖不住的,还有姐姐你,都比我好看多了。”蒋云佩羞涩地说道,但她眼里流露出的喜悦,还是让茵茵知道,她对这发型很满意。

“林妈,你回头有时间的话,给我妹妹梳头时,可以编一个小辫子,长长的,这么绕过来,会显得人很俏皮,你家姨娘,太庄重了。”茵茵给林妈建议。

“姐姐,让林妈也给你把头发重新梳过吧。”蒋云佩建议,茵茵一笑,知道自己刚才小睡,弄乱了头发,就不客气地坐直了身子,等林妈帮她。

茵茵脸圆一些,全部梳上去盘起就可以了,陈妈很熟悉这样的发型,很快就完事了,蒋云佩惦记儿子,起身过去看去了。

起风了,孩子们不能出去玩,几个醒来,就有点闹腾,茵茵教他们学唱《拔萝卜》,还让福生当萝卜,这俩小的一人拉一个胳膊去拔,几个奶娘和老妈子,充当小花猫什么,三个小孩子哪里见过这种游戏,玩得非常起劲,福生和赵勇还自己商量着,变化新玩法,屋子里,孩子的笑声都能把房顶掀了。

陈二林和赵承邦派人过来,叫她们回去,福生和妞儿还好说,赵勇却耍起赖来,最后赵承邦耐心尽失,他才哭着,让人抱上了马车。

正文 第一零九章 国师府之行

第一零九章 国师府之行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陈二林抱着妞儿,听她奶声奶气讲头一天玩耍的事儿,水儿进来通报,说是国师府派人来,邀请茵茵带妞儿和福生过去。

“说是谁邀请的?”茵茵问。

“来的婆子说是国师夫人请的。”

“我不想去。”茵茵一脸为难,国师夫人比她辈分高,又长期处于尊贵无比的地位,想也知道,过去后处处得小心谨慎,还得看那位老夫人的脸色,辛苦疲累茵茵并不怕,她怕那里的规矩森严。还有,昨天那位拉着脸的女仆,就是国师夫人屋里的,她今天如果仗着那位老夫人的势,为难自己,该怎么办?即使不为难自己,孩子在一起玩儿,推搡磕绊肯定是少不了的,如果再出现昨天那种事儿,茵茵就不能动手了,但她内心里对鸭蛋和福生的维护,会使得她很痛苦。

陈二林一脸为难地看着茵茵,国师夫人自儿子死后,一直郁郁寡欢,直到赵勇出生。蒋云珮是在她的屋里生的孩子,赵勇又是在她眼皮下长大,她对赵勇的那份情义,堪比亲生。国师夫人虽然别的事情上很精明,唯独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一味的宠溺,是舍不得让孩子受半点委屈的人。当时她的亲生儿子,就是宠溺过分,赵国师的母亲——太国师夫人看不过去,强行接到自己屋里教养,才使得赵承邦的那位嫡出的哥哥赵伟邦成为一位有着铮铮铁骨的大英雄,牺牲在护国的战场上。

国师夫人见不到儿子,刚好由贴身伺候她的丫头抬成的姨娘怀了身孕,谁承想生承邦时难产死了,她把承邦放在自己身边教养,把承邦惯成了一个跋扈嚣张的小霸王。承邦九岁时,国师从边疆回来,看到儿子这样,一方面延请名师教养,一方面严加管教,才使得承邦没有成为一个纨绔子弟,可惜九岁的孩子,好些习惯和思想都已养成,赵国师脾气不好,生气时,对赵承邦就是一顿暴打。赵承邦在那么生硬的教育方式下长大,性格变得有点怪异。

陈二林如果让茵茵接受邀请,这次去还不知道会碰上什么事儿,但如果不去,国师夫人对陈二林他们几个很好,又让他有点抹不开面子,他沉吟着不知怎么才好,饶是他平时豪放不羁,碰到这家长里短的事儿,也是思前想后难以决断。

茵茵见他为难,咬了咬牙,对他说道:“好了,我去吧,今天如果不开心,我就再也不去了,料那国师夫人今后也没脸再叫我。”

她叫鸭蛋收拾了,带了她们母子和妞儿的奶娘、水儿一起过去,出府前,她仔细叮咛福生和妞儿一定小心,尽量不要让赵勇磕了碰了,福生和妞儿玩耍,鸭蛋肯定没少这么教育他,他已经习惯这样的说辞了。但妞儿就不一样了,她天真地眨着大眼问茵茵:“赵勇怎么了?他病了吗?”茵茵望着她澄澈的大眼,无言以对,还是鸭蛋赶紧给孩子了一个答案:“赵勇还没和你们玩习惯。”

国师夫人对茵茵一行倒是非常热情,但那种有点居高临下的热情,茵茵一点儿也不稀罕,她安慰自己,这是完成一次任务,是给国师夫人面子,国师夫人是英雄的母亲,就冲着那位,为了国家安宁献出生命的英雄,茵茵也应该善待这位老人。大概自我暗示起了作用,茵茵没觉得自己在国师夫人跟前鞠躬行礼有何不妥。

国师夫人让人搬了椅子,坐在旁边观看,蒋氏姊妹站在一边伺候,茵茵当然也有椅子坐,她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姿态万方地坐在那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国师夫人闲聊。赵勇建议还玩拔萝卜,大概这个游戏,让他心里的感觉太好了吧,他学着头一天的样子,指挥几个伺候的嬷嬷当小花猫之类的群众演员,福生依然是萝卜,他和妞儿做拔萝卜的孩子。下人在地上放上铺着软垫的蒲团,福生坐下来,笑着由他们两个拉着胳膊,三个孩子一边唱一边动,玩得不亦乐乎。

茵茵能看得出国师夫人对赵勇的爱意是真诚的,她见孩子玩的游戏很新鲜,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一边问茵茵:“这是你们老家的孩子玩的游戏?又说又玩的,还挺有意思。”

“可惜孩子太少,如果多了,小花猫小黑狗全是孩子,更是热闹呢。”茵茵无意说的话,让国师夫人脸上有些尴尬,她不由得悲伤起她赵家人丁单薄来,不过,她嘴上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有点悲哀。

“过两年,承邦再给你添几个小孙子小孙女,她们就可以在一起玩城门城门为谁开了。”过了好一会儿,茵茵没话找话,和比自己大二三十岁的老人在一起,尤其这人你不了解,实在是很辛苦的事儿。

“听见没?都给我抓紧点儿。”国师夫人扭头,对身后站的两个年青女人说,蒋云珮低声恭顺地应了一句:“是!”。蒋云珊一边和妹妹一起屈膝行礼,一边很不满地盯了茵茵一眼。赵承邦在三个女人里最宠她了,一个月的一半时间都在她屋里度过,无奈她就是不曾有孕,她都急死了,听茵茵这时说话,心里不由得暗暗恼火。

“陈二奶奶你也得抓紧呢——”蒋云珮本想开玩笑,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无奈她本老实,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这句话一出来,没有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反而让蒋云珊抓住了机会。

“嘿嘿,就是呢,陈二爷风流倜傥,你可要赶紧有个儿子呢。”

国师夫人见这话说得有点不好,轻轻撇了蒋云珊一眼,转了话题:“听说你那个嫂子过门好几年都没有孩子,是哪个医生给了个偏方吃了,这才有孕的?”

“嗯,嫂子倒是命好,虽然大婚十年才有身子,第一个就是男孩子,让公公和婆婆大松一口气,陈家有后,我也觉得身上的压力轻松不少。”茵茵微笑着说了一声。

三个孩子已经对拔萝卜腻味了,他们坐在垫子上玩石子,鸭蛋和奶娘赶紧擦去孩子身上的汗水,害怕吹了风着凉,赵勇的照顾,自然比妞儿和福生更为精细,鸭蛋和妞儿的奶娘还只是一个人照顾一个孩子,赵勇是过去了三个,他被几个大人围在中间,看不到妞儿和福生,忍不住恼火地要推开这几个,无奈他气力太小,气得忍不住叫喊起来:“走开,走开!”

“我们来玩溪水捉鱼吧。”福生今天玩得高兴,忍不住把茵茵一前教的一个游戏讲出来,两个孩子对脸拉着手,孩子从她们手下鱼贯而过,大家嘴里说着:“流水呀,流水呀,慢慢流水呼啦啦,一只一只抓住了。”手拉手的人,两手放低一拉紧,把正在经过的孩子套住,然后这个孩子和其中一个拉手的换位置,游戏重新开始。

鸭蛋和奶娘在家陪孩子玩惯了,这时自然最早充当拉着手的人,她们很辛苦地蹲下来,是自己和孩子的眼光平视,赵勇看到新鲜花样,当然又是非常欣喜,玩了一会儿,他一心想当被套住的鱼,每次走到鸭蛋和奶娘中间,都赖住不走,小孩子都是这样,本来这个游戏妞儿和福生都玩腻了,今天赵勇想当被抓的鱼,妞儿一会儿也想当,赵勇耍赖不走,妞儿急了,就在背后推他:“快呀,该我了。”一次两次还行,一会儿赵勇的呆霸王脾气上来,他不仅站住不走,还回头狠狠瞪视推了他的妞儿,妞儿小脚丫一跺:“不和你玩了。”她撅嘴离开游戏地点,福生一贯以妞儿的好恶为风向标,立刻跟着她背后走开,游戏进行不下去了,赵勇恼火地踢了鸭蛋一脚,扭过脸狠狠在妞儿的奶娘身上推了一般,妞儿不高兴,过来拉鸭蛋和奶娘:“不和他玩。走了啦。”

鸭蛋起来去威胁福生,妞儿的奶娘和水儿则去哄妞儿,把赵勇一个人扔在一边。小孩子玩耍,这是很正常的情况,过不了三分钟,他们说不定又会重新在一起的,茵茵笑着给国师夫人说道:“瞧这几个,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又出问题了,嘻嘻,真是小孩子没定性。”

国师夫人看到赵勇瘪着嘴,一脸委屈和失落,眼里忍不住露出心疼来,茵茵一见她竟然对孩子如此上心,心里忍不住打鼓,小孩子不能这么顺着的,她站起来,打算告辞回府。

可是还没等她说出话来,赵勇就受不了冷落,跑过去去拉妞儿的手,妞儿推他,福生当然过来帮忙,鸭蛋赶紧拉住了福生,奶娘也走过去想护住妞儿,赵勇一看这样,气愤地去踢妞儿的奶娘,他的奶娘赶紧挡住了,他更是气愤,对自己的奶娘拳打脚踢,虽然小孩子没有力气,但见他是这么个呆霸王,妞儿忍不住一脸鄙视的表情,蒋云珮赶紧过去,拉着孩子的手低声说着什么,蒋云珊却撩拨茵茵:“怎么回事?你的女儿脾气还挺大的,不过她好歹是个大家的小姐,那个叫什么的小男孩,不就是个下人的孩子嘛,竟然也敢给勇儿难堪。”

“他也就是个孩子,那么大懂什么?”茵茵扭脸瞪着她,但说话的语气却很轻淡,国师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应该不会觉得异常。

她扭身对国师夫人行礼:“今天叨扰夫人了,他们几个也玩累了,我们这就告辞啦。”

赵勇听见这话,已经气得蹦起来:“不走,我不要你们走!”

茵茵过去,拉着赵勇地手:“赵勇乖,我们回头再来,你进天不让走,我们可就再也不来了。”

她的手捏了赵勇的手一下,瞪着眼威胁了他一下,赵勇有点害怕,眼光畏缩了一下,不闹了。

茵茵扭身再对国师夫人行礼告别,这位夫人很显然感觉到茵茵威胁了孙子,已经一脸不高兴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茵茵两句,抬手让她走人,茵茵也看到她心有不悦,知道她嗔怪了自己,想着自己忙乎这半天,还是得罪了这位达官贵人,心里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正文 第一一零章

第一一零章

陈二林对茵茵此行,很不放心,他借口找赵承邦,也随后来到国师府,并让承邦派人在通往内院的二门跟前盯着,等茵茵一出来就赶紧报了他。茵茵她们由国师府的软轿送到大门口时,陈二林也已经赶到了,骑着马跟着茵茵的马车回到府里。妞儿看到父亲,很高兴地撒着娇跑过去,福生则非常规矩地对陈二林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