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敬,失敬”茵茵和她寒暄,说了几句话,看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交结,就任由她套近乎。

“几位夫人,说什么这么热乎啊。”又来一位,和茵茵年龄看着差不多大的,几个女人都停下话头,抬头看她,她自来熟地和各位拉呱,最后,竟然说起路上遇到一个小乞丐,描述了半天那孩子的可怜状,茵茵明白这是程娇燕的说客,为她一会儿的募捐造势。

几个贵妇早就听得不耐烦了,还不得不装着溢满同情的样子,这时,程娇燕走来了,请大家去那边凉亭就坐。

凉亭很大,几十个人坐的桌椅都摆好了,还放上了茶点,大家你推我让,最后按照品阶由中向外依次坐了,几个健妇小心翼翼地抬进一盆菊花,这花儿无论颜色还是样子,都极为特别,花朵极大,花丝也很长,颜色黄的非常纯正,程娇燕骄傲地说:“这是皇后娘娘赏的,吾不敢一人独专,特请大家共赏耳。”

贵妇啧啧称赞、一片艳羡,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是恭祝皇后康健安好的话。

大家打开了话匣子,关于赏花,登高品尝茶点的话题很快就转到贵妇人之间拉帮结派刻意结交上。

程娇燕却没有给这些贵妇这个时间,她搭台不会让别人把戏唱了去。

有个贵妇见她示意,就用略微高了一点的声音,有点唏嘘地说起她路上遇到小乞丐的事儿:“可怜那孩子也才三四岁。”

“姐姐看着心疼,收养了去。”一个更年轻的打趣她。

“她能收养一个,能把天下的可怜孩子都收养了吗?”程娇燕接话,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凉亭的人都听见,何况,她几天做东,是主角,说出话了,其她人给她面子,都得听的。

“那姐姐你说怎么办呐?”唏嘘的夫人说。她竟然叫程娇燕姐姐,谄媚的嘴脸让茵茵不喜。

“姐妹们,咱们不如这样,我们随便出点体己,在京城建起一个孤儿院,专门收留没有父母的可怜孩子,大家觉得怎么样?今后,我们可以经常把不要了的衣物送去些给孩子穿戴,偶尔捐点钱粮,就够他们活命了。”

“是啊,我们的旧衣服都没地方放了,赏给下人,咱们的下人都比那些土财主穿的好。”一个更年轻的,说话声音尖锐的女子说道,茵茵看她穿着四品,却坐在程娇燕身边,两人还有点像,猜测她大概是程娇燕表面之类的。

有人轻笑,表示赞同。

“我这串蜜蜡珠子,还是小时候年礼收的,戴的烦了,不若捐出来,姐姐找珠宝行卖了去,所得也是我的心意。”程娇燕的表妹退下胳膊上的珠串,就想递出来。

“妹妹忒性急了,明天吧,诸位姐妹,谁家若果有心,明天差人送来我府上便是。孤儿院建成,我必立碑纪念,不拘多少,只写名字,姐妹们随心便是。”程娇燕提高了声音,“今后孤儿院的衣食依旧得由大家提供,我看,每个月咱们都聚会一次,一来姐妹们可以出门散心,而来也可以大发善心的啊。嘻嘻”

有人附和着笑起来。

“妹妹既然每个月都来,那下次就我做东吧,时间就定到十月初九,刚好一个月,到时候大家出门直接带上自己捐赠的东西交给下人就是了,我们只管安安心心耍子。”说话的是个贵气逼人的中年妇女,她一直不卑不亢地坐着,也不和任何人说话,茵茵知道她是程娇燕的嫂子,那位为皇上守南海海疆的大将军夫人,她本和程娇燕关系不太好,但这回程娇燕的事儿,关系着皇后娘娘、赵家和程家的体面,她出来压阵的。

“腊月初九我来做。”茵茵说,到时候可以请大家去泡汤,她叫上戏班,做些精美细点就行了,到时酷冷难耐,哪个地方都不如她那里好的,主意是她出的,她怎么也得出把力。

这里的人几乎都比她品阶高,她一说话,剩下的纷纷发言,还有点争持不下的味道,程娇燕赶紧让人拿来纸笔,把人名和时间都记录了下来。

程娇燕这一炮放得响亮,修孤儿院的事儿一下子就传遍了京城的贵妇人耳中,尤其她那句立碑纪念的话,让很多人动心,这些人出手,十两二十两银子是拿不出手的,很快,程娇燕就收到了将近一万两银子,她行动迅速,很快就在府里幕僚的帮助下,选好的地址,孤儿院就开工建设起来。

一万两当然有点多,十月初九再聚会时,她拿出账本,给大家汇报,说打算再在东海城建一个孤儿院,管理孤儿院的,就让当地官府委托地方富有善名的士绅来进行。人们见她很认真,也觉得自己的善意有着落,心里高兴,和其他亲友见面少不得夸耀几句,这个慈善活动竟然一次比一次人多起来。

“建一个慈善会,请几个京城有名望的夫人轮着做名誉会长,监督善款的使用,会长也可以轮着做,给大家捐赠善意的机会。”如果这个慈善会,总让程娇燕把持下去,慈善会很快就会在京城冒出好几个,最后,这些慈善会很可能昙花一现,最后全部消失了的,茵茵才不管程娇燕是不是愿意接受她的建议,她在第二次聚会时,悄悄给她说了出来。

程娇燕脸色有点难看。

正文 第一六二章 劲大家一起使

第一六二章 劲大家一起使

因为茵茵的建议,程娇燕受到娘家嫂子的制约,不能像以前那样出尽风头,对茵茵一下子冷落起来,茵茵也不会让自己热热贴上去,自然也不理会她,但每次的慈善会还是去了。

如茵茵所料,慈善会的人开始变少,尤其是,正月停了一次,二月的聚会,才去了不到二十人,程娇燕一看,脸色一下就变得很差。

“陈夫人”程家的掌门大媳妇程夫人,那个贵气逼人的中年妇女,她是正儿八经的一品夫人,但平时出门,并不多穿戴命妇的服饰,就像今天,就只穿了很普通的深红苏绣折枝花蝶大镶边加套袖氅衣,项上挂着一个银镶碎红宝石的项圈,这是尚宝阁仅有的几款银饰品中的一款。在贵妇中,这样的打扮十分普通,如果不认识她,根本想不到她会是一品诰命。茵茵感觉,她是个很低调的人,不愿意给周围的人压力,也不喜欢别人的谄媚和奉承,但她雍容的气质和沉稳练达的神态,却并不以衣饰简单就能淡去半分,反而平添贵气,和人交往,她很矜持,所以,茵茵并没有看到她有特别好的朋友。

程大夫人叫住茵茵:“你是娇燕的好友吧?你俩出什么事儿,怎么看着你们谁也不理谁的。”

“程夫人,我们不是朋友。”你的小姑子什么货色,我怎可能和她是朋友。

“你每次都来,我还当…”

“我对慈善感兴趣,这个主意也是我出的。”可我看错了人,茵茵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程夫人眼力何其敏锐,马上就感觉到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有什么想法?”

“我很失望,也怪我自己,想做慈善,自己来就是了,为何要给别人乱出主意呢?”让程娇燕把它变成自己出风头的独家舞台,京城里不忿她,想出风头的多了,谁不希望自己也风光一下呢?这可好,她们都不来了。

“娇燕她很努力的。”

“想努力的人很多,有劲大家都来使,她没必要那么累的。”茵茵很想哂笑一下,强忍住了。

程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莞尔一笑:“你说得好,有劲大家一起使,下个月,是我娘家嫂子做东,希望你能来。”

本来是程娇燕的二嫂做东,在程家别院,程家大夫人这么说,茵茵刚想问换人的事儿,忽然明白程夫人的意思,她家,就是陆翰林家,在京城,陆翰林虽然致仕归隐,陆家也没多少银子,但陆家父子皆翰林,并且,老爷子一品的翰林院掌院刚致仕,儿子的呼声又起了,父子翰林,这份尊贵和殊荣,谁人能及?并且,他们还都是只编书修史以文采赢得人们尊重,平时为人方正,却又不像陈洪寿那么倔强,再加上陆家的私塾很出名,尊重陆家的人,在京城非常多。

陆家出面做慈善,很多人都会卖面子前去捧场。这一次,如果能使得慈善会主持人轮流承当形成定议,这个慈善会就可能会坚持下去,不会成为昙花一现了。

“我一定会去”茵茵很肯定地点头。

见茵茵明白了她的苦心,程夫人一笑,告别她去找别人了。

茵茵放下了心,慈善会有了这个有威望有智谋的一品夫人支撑,她就不必有什么忧虑的了。

那头的事儿放了下来,美容馆已经建起来了,茵茵也让购置了很多品相不好的珍珠,让磨成了细粉,用细纱虑过,放了起来。她正在培训做美容的人员,也在等春天来了,好种下丝瓜和黄瓜等,为开辟她的生意新领域做好准备。

茵茵邀请人进行美容体验,第一波当然是蒋氏姊妹和谭碧莲,邀请程娇燕,也是怕她面子挂不住,报复蒋云佩。没想到蒋云佩误解了茵茵的意思,以为茵茵是想要巴结她,反而端起架子来,拒绝了,她本意是想让茵茵再请一次,她装着勉为其难、不得不来的样子,没想到茵茵不理她了,把她气个半死。这些贵妇平时也有些美容措施的,只有小蒋孩子多,皮肤受损严重,又无暇顾及,在茵茵这里的效果最为显著,有点发黄发干的面貌很快就有所转变。

已经进入酷夏,茵茵带着孩子们来到山庄避暑,小蒋也过来了,两家山庄又不远,几个大的都开始读书,没办法跟着,就只有小孩子来了,温泉水放到大池里,再把泉眼堵上,等水温刚好合适时,茵茵和小蒋给孩子身上挂上葫芦,带着孩子一起在水里扑通。她们玩得非常惬意,小蒋很羡慕茵茵跟鱼一样,在水里纵情遨游,茵茵就当起了游泳教练,连带她和孩子一起教。

又是一个月的慈善聚会,这次是扈王爷世子夫人做东,在城外她家的庄园里。给扈王爷世子夫人捧场的人很多,来了足有一百多名命妇,像茵茵这样的四品,比以前几次都多,主要是世子夫人是三品,又喜欢人们前呼后拥的围着她转,有些一二品的就借故只送来的捐赠品,人没到场。

程大夫人还是到了,她依然和以前一样,一个人冷冷得找个地方坐下,扈王爷世子夫人还请了戏班子,庄园里热闹非凡。

茵茵借口怕吵,坐在离戏台略远的地方,没注意和程大夫人的距离很近。

“陈夫人,听说你做什么美容体验,让赵将军的良人变得年轻了好几岁?”程夫人说话的语气,好像很不经意,就像是没话找话说。

赵承邦晋升为一等骠骑将军,可以册封一个妾室为七品的诰命,蒋云佩因延嗣有功,理所应当的成为七品良人,程夫人就是说的她。

茵茵马上明白程夫人的心意,她五官平平,年轻时的几分美丽,全靠白皙的皮肤赢得,可惜,现在的她肤色有点晦暗,还有淡淡的孕斑,茵茵看她淡施薄粉,遮掩了好些,估计那孕斑应该是比较严重的。看来,不管怎样的女人,没人不希望自己漂亮。

“程夫人,我一直想要请你过来指导指导,怕你很忙,没有时间,你看,哪天有空,你派个下人通知一声,我亲自督导,让她们给你做个面部皮肤护理?”

“这有点打扰陈夫人了吧?”程大夫人脸上有点羞涩。

“我的妞儿,就拜托了贵嫂训导呢,一直想要拜谢,又怕打扰陆府的清净,想了好久,都不知该从何方着手。程夫人,你来的时候,邀请陆大夫人一起,我就不胜感激了。”

“这个没问题,家嫂也有此意。”程夫人笑意盈盈,满口答应。

程娇燕听说嫂子要去茵茵的美容馆,就想借口陪伴跟着去,她还真是个身上长逆鳞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不理她,她反而想法子往前凑。她旁侧敲击,得知嫂子要带陆夫人同去,而陆夫人有点恃才傲物,很看不上程娇燕的浅薄骄横,每次见她,也就勉强应付一下,礼节上过得去就是了,其它时候,眼皮对她都不待多抬起,程娇燕也不会自讨没趣,只好放弃了最初的打算,她有点恼恨了茵茵,觉得茵茵明知道她想去,却不肯给她台阶下。

这种人,就是喜欢把不顺心的事儿,都怪罪到别人身上,从来不自我检讨一下。

夏天人皮肤的毛孔张开,外涂抹的面膜营养,比较容易深入,茵茵的面膜,还使用的蚕蛹蜂蛹等,这里有点雌性激素,美容效果比纯粹的维生素营养效果要快,程夫人的孕斑,在中秋时节,已经完全消去,看到脸色不仅回复到了以前的白皙细嫩,皱纹都消下去不少,程夫人心里非常高兴。陆夫人本身的肤色就有点暗黄粗疏,她曾经是京城第一才女,若是美貌异常,说不定就让老皇上选进宫了,虽然才女不屑于以色媚人,但能让自己变漂亮些,她也不拒绝,陆夫人在铜镜里,还看不出自己的皮肤到底变好了多少,但她抚摸着脸庞,指腹触到丝绸一样的感觉,她的心里,就知道皮肤变化之大了。

经过大半年的舆论造势,茵茵的美容馆一开张,就门庭如市,那些贵妇,都必须预约才敢前来,不然,坐那里等候,面子就有点放不下了。

中秋节,皇宫里依然发出了请柬,茵茵还是带妞儿前去,应群也开始启蒙,他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有点不服气地说:“我比姐姐背书快。”

“好孩子,值得表扬,你去看看父亲能带你去不?”茵茵有点不好意思拒绝儿子的要求。

没想到陈奎秀一口应诺了应群的请求,原来赵承邦和苏君青也要带孩子去呢,皇上的小儿子,和这几个差不多大的,皇上有意在这些孩子中,给儿子选伴读,茵茵得知是这样,心里有点后悔,陪王子读书,那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儿,说不定会卷进将来的储位之争中,命都不知还能有没有。

看茵茵一听完他的话,脸色马上阴下来,陈奎秀安慰她到:“皇上不会让这事儿发生的,他会早早未雨绸缪,你看大秦国,就没出过争储的事儿,放心吧。”

茵茵对他的话不敢确信,满腹狐疑却没法反驳,只好随了他去。

妞儿已经九岁了,打扮起来,俨然一个小美人,茵茵依然是四品的命妇服饰,妞儿衣服的质地选了普通的丝缎,只是裁剪时,茵茵费了一番心思,让式样有点西方的上身略紧俏,下面的裙子大大的蓬起来,裙子里面用银丝架子撑着。

果然在宫里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会多看妞儿两眼,小人儿已经让陆夫人训练地端庄大方,她目不斜视,笑不露齿,矜持娇贵,好些带了女孩子的人都心里又是赞赏又是嫉妒。

尤其是陈娇燕。

正文 第一六三章 后、妃之争

第一六三章 后、妃之争

虽然皇帝和皇后都想俭朴,可惜,宫里的场面还是一年比一年大,一年比一年奢华。太后前些年,为了帮儿子稳住皇位,撑得很苦,皇上大了,能够独立处理朝政,她就整天诵经念佛,在皇宫里修的小佛堂宁馨堂不出来,茵茵来过几次皇宫,根本都没见过,今年,依然如此。

主持拜祭月神的,还是皇后,离她不远,坐着淑贵妇,她俩为中心,两边对称地坐着良妃、德妃、惠妃,再远一点,是朱贵人、兰贵人,后面还有几个美人,茵茵注意到今年比去年又增加了一个新面孔,知道那是淑妃的表妹,新进的玉贵人。

唉,皇后的日子可真难过,自己的兄长为国捐躯,爹爹和弟弟也是拼命地为皇上分忧,这些都及不上美人**一笑。茵茵心里暗暗为皇后感到不值,她今年参加慈善活动,和那些贵妇打交道多了,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风声,皇后和淑贵妇在后宫里争得很厉害,淑贵妇以前有皇太妃帮着,现在,皇太妃被太后拉过去诵经了,她又把一个表妹弄进了宫,也怪,她家的女儿,个个长得水嫩柔媚,惹人爱怜,皇上赞她表妹纯洁温润,美丽如玉,特赐封号玉贵人。茵茵是品阶最低,距离太远看不清玉贵人到底多美,反正,她越是美丽,皇后的心里就越是难受,那些贵妇,有人可以隔几个月进一次宫,都说皇后今年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样子。

皇后的儿子,大的今年都十二了,小的也九岁,淑妃,儿子才一岁,而皇上,也才刚三十,并且龙体健康,这在年龄上,皇后的儿子将来继承王位就不占优势,自己母仪天下又能怎样?皇后在这种权势圈里生活,想要解脱都不可能,儿子不能登基,如果是淑妃的儿子,或者玉贵人的儿子登基,她后面的日子怎能好过?恐怕只有前半生,没有后半生。这些怎能让她变老呢?

皇上还这么小,就开始储君之争,这要争到哪天才是个头啊?茵茵微微蹙眉,心里暗暗庆幸自己不是生活在这个是非圈里。

皇后的小女儿,已经近六岁,皇上赐她馨公主。她没有皇后漂亮,像父亲的居多,那心眼儿,也随了父亲,小小人儿,捉弄那些成年宫女太监的事儿,传出去不少,每次的故事都让茵茵听了捧腹不已。皇上很怪,偏偏对这个女儿最是喜爱,皇后每次想要教训女儿,他都百般阻拦。

“谁都想不到这事儿有多怪异,皇后教训馨公主,还没说上几句,皇上就到了,每次都能碰上。”蒋佩云曾经给茵茵说过,茵茵怀疑有人通风报信,可是,谁敢把皇上从朝房叫出来?

茵茵看到盛装地馨公主,一副小大人模样,心里就想笑,谁能看出这么小的人儿,竟然有那么多的鬼心眼?馨公主受母亲所托,过来邀请赵承邦的女儿冰儿。她俩一样大,玩起来却是一个总是跟着一个,冰儿常常让馨公主指挥得团团转。大概馨公主觉得没有对手,比较无聊吧,玩了一圈,挥着手把妞儿也叫了去。茵茵曾经带妞儿玩的一些游戏,馨公主很喜欢,可惜妞儿已经觉得那些游戏无聊了,她抿了嘴,一声不响地跟着馨公主过去。

程娇燕刚开始很高兴,可看到妞儿也跟着,脸上就有点恼恨,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她低下头装着喝茶。

赏月和祭祀月神一如往年,结束后,众多命妇就拜辞皇后,纷纷回家,只有茵茵和程娇燕留了下来,小公主一看又没人玩了,有点不乐意,霸者冰儿和妞儿不让走。

皇后让人招茵茵过来。茵茵满腹狐疑,不知皇后所为何事。

“婢妾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皇后在她所住的坤宁宫的大殿里,程娇燕也在一旁坐着。

“赐坐”皇后很客气。

茵茵上一次见皇后,也就说了两句话,告诉皇后那银首饰是自己的珠宝楼金玉坊做的,当时跪着答完,就躬身退下了,其他贵妇羡慕她被皇后召见,对她来说,实在不是很愉快的事儿。这次,皇后赐坐,让她心里更没底,谢过皇后,她很谨慎地躬身半坐,这个姿势很累,可惜她只能这么委屈着自己。

“听赵夫人说,你开了个美容院?竟然真的能让皱纹减轻?”

茵茵心里放下一块大石,这些无关国事的话,她怎么说也不会惹事的,关于美容方面,她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既然皇后动问,她就把自己所知,尽可能多得都说了出来,皇后听得连连点头,还要茵茵送一个训练好了的美容院里的小丫头给她,接着,她就端了茶。

原来,程娇燕今天特地早点来到皇宫,觐见了皇后,进宫一次也不容易,她趁机想要拉近姑嫂的距离。皇后对皇上强行推销给她家的这个嫂子有点无奈,只有语重心长地叮咛说:“咱们家在大秦国,也是富贵无双,母亲年龄大了,家里就靠你打理,平时恭谨些,承邦也能轻松不少。”她本意是国师府已是大秦国排第一的富贵人家,老夫人也不太出门,你就是全大秦除皇宫里的人之外最贵重的女人,你对人越是恭谦,越是不会有人抢了你的风头。你做得好,你的男人也少许多麻烦。

程娇燕并没听懂,她糊里糊涂地点点头,皇后误会了她,就继续说:“承邦的几个好朋友,家眷我也都见过,人看着很不错,你和她们的关系也保持得好一些,平时多走动走动。承邦没时间和他们多来往,就靠你来维护他们的友谊了。”淑妃也生了一个男孩子,皇上很喜欢,这让皇后心里压力非常大,淑妃的爸爸、弟弟很糟糕,可她的舅舅和姨夫非常厉害,两人现在不仅在宫里明争暗斗,宫外的影响也不容小觑。皇子都还小,皇帝又正是壮年,这些话,皇后没法说出来,她只能希望这个弟妹能体会她的心情。

“她们不错?”谭碧莲是个土人,田昆仑夫人很沉默,一般就不说话,陈奎秀的老婆刘茵,好容易帮自己出了个主意,背后却捅了她一刀。

程娇燕下意识地撇了撇嘴:“陈夫人为人反复无常,很不好相处。”程娇燕话到嘴边,没敢说出来,最后改成了:“我和陈夫人接触了几次。”

“哦,很好,你们好好交往,她很聪慧,做事有分寸还有智谋。”

见皇后和自己说话南辕北辙,程娇燕撅了撅嘴:“她办了个美容院,蒋良人去了。”言下之意,自己都没有机会去,可惜,皇后的心思,立刻就被美容院几个字拉住了。

“美容院?能把人变漂亮吗?”皇后很惊讶。

“我嫂子去了几次,皮肤变得白皙,皱纹也少了,看着能年轻几岁。”

她们都是三十岁以上的女人了,脸上难免会出现皱纹,尤其是喜欢擦官粉,使得皮肤干燥,皱纹更容易出现,皇后当然比外面的人好一些,可惜,眼尾也有了几个小皱皱,听弟妹这么说,马上仔细询问了一番,这才有了后面询问茵茵的事儿。

茵茵一心想过自己的幸福日子,不想搅和到京城女人的斗争里面,可惜,皇后留下她,只说了那么一小会儿话,就引起了某些女人的猜疑。毕竟,陈奎秀是皇上跟前的人,他又和赵承邦关系不错,现在,皇后又专门留下了茵茵,这些事情如果串起来去想,的确能让某些人越想越睡不着的。

生意才开张,害怕会有些突发的事儿,茵茵每天,都会在美容院里转一圈。帮她打理美容院的,是陈长命的媳妇雷喜阳。喜阳生了一对双胞胎之后,就没有再有孩子,这几年,她和姐姐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开着果子铺,长命只会做木工,现在兄弟四个的日子,明显数他俩不好过。喜阳有点不服气,过年时说话就隐约流露出着急,茵茵知道她孩子大了,现在托付给了鲁妈照看,以她的聪明才智,和姐姐一起窝在果子铺有点屈才,美容院装修完工,茵茵就把她叫了来。

喜阳因为要整天面对京城里数着的贵妇,茵茵专门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她规矩,那个月,喜阳累惨了,不过,人也有了脱胎换骨地变化,再加上,还没有开张,茵茵就叫了好些贵妇体验,喜阳每次都要张罗一番,她一面按嬷嬷教的来做,一面悄悄观察归入和普通百姓的区别,并且偷偷向她们学习,美容院开张时,雷喜阳已经学得非常顺溜,现在来的贵妇,她都能稳稳当当地应付过去。

茵茵隔着窗户往外瞧,看雷喜阳娴熟老练的应付这些用下巴对着她的女人,欣慰地一笑,进来几个人,让她一愣。茵茵翻看预约单,果然验证了她的猜测,这个中年妇女和玉贵人走路姿势太像了,她想假装认不出来都不行。

正文 第一六四章 威胁

第一六四章 威胁

来人是淑贵妃的母亲、玉贵人的姑姑,茵茵隔着隔着纱窗能看到她,知道她不趴近窗户,是看不见自己的,就不动也不出声。

喜阳满脸堆笑迎上来,茵茵暗笑了一下,她还有点佩服喜阳,不管对谁,都能堆出这种职业笑容。淑贵妃的母亲安逸侯夫人走起路来,也那么扭扭答答,可惜她已经年华不再,脸上涂着厚粉,身子又这么的扭,让人感觉就像看见了个妖精,亏得喜阳职业素养好,不会当场笑喷,茵茵自忖换成自己,未必能做到喜阳这个地步。

茵茵听见她问喜阳,能不能让她年轻回去。

“这个现在没法说,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有的人效果很显著,有的就很一般。”喜阳很诚实地说道。

“我家夫人不在乎花银子,你们一定要精心些,效果必须得好的。”站在安逸侯夫人背后的婆子说道。安逸侯夫人面无表情,这个女人的脸上却有点狠戾之色,茵茵知道她是在威胁喜阳:我们花那么多银子,如果效果不好,你当心点

“夫人,这个谁也不敢打保票的。别看我们这里顾客多,每个我们都很精心。”喜阳已经习惯了这些贵人和她们仆从说话的方式,她马上就回过味儿来了:我们这里不缺你的这点钱,你在威胁我,就滚蛋。

安逸侯夫人身后站了四个,两个年轻的丫鬟马上就端起身架准备对付喜阳。

“把你们东家叫来。”安逸侯夫人心里很恼火,但她又放不下让自己年轻的机会,只好暂时压下火气。自从女儿升为贵妃,京城里哪人见她,都是满脸巴结的模样,说话也都是顺着她的心思来的,今天碰了个软钉子,让她很是恼火。

“我们东家好几间铺子的,她很忙。”她的那些铺子里的客人都跟你一样,就算把她分成两半,也忙不过来的。

“拿我的帖子,去请陈二夫人过来。”

茵茵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找由头寻自己的,喜阳的话说的明白,她一定事先要个效果,本来就是无理取闹,这又非要把自己找来,自己来能怎样?最多就是给她道个歉而已。对了,她要的就是茵茵给她道歉,她是想借机会给茵茵难看的。

茵茵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这位了,她为何非要找自己的茬儿呢?当年惹了安逸侯世子,她都没有出面的。

这几年,京中局势发生了很大变化,前年冬天赵国师病了一场,痊愈后已经彻底放下国事,赋闲在家,现在估计也就是提笼架鸟,打打太极,听听小曲地安度晚年的了,赵承邦在军中,虽有一些势力,但比起当年老爷子,那就差太多了。

淑贵妇的姨夫,文人从武,比一般的武夫钻营拍马的本事大多了,再加上外甥女的势力,没几年坐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以前的沈海,被送回老家荣养去了,陈奎秀没给茵茵说,沈海回家时,皇上赏赐了大片土地和无数金银珠宝。

而淑贵妇的舅舅梁尚志,也几乎在同时,从江南巡抚进了京城,成了一品的内阁大学士。皇上已经彻底废掉了左右丞相的官职,设了四个内阁大学士,除了何均霖,梁尚志,还有程夫人的兄长陆良超以及公主下嫁的廖家兄弟的老大廖星海。

陆良超博学多才,皇上放身边,可以随时参详一些事情,尤其是关于礼义法度方面的,廖家以武兴家,廖星海却是进士出身,他自小熟读兵书,皇上把他放身边,也是希望在用兵打仗上面有所帮助吧。

前几年,皇后代表的赵家这边风头很劲,皇上现在是在故意打压了,茵茵忍不住叹气,世人的眼界就那么大点,皇上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这不是把人往死里折腾吗?

看到外面的安逸侯夫人,茵茵无奈地翻翻白眼,唉,且忍她、让她、由她、避她、不要理她吧。.

茵茵打定主意,并不出面,喜阳知道她在屋里,不出来自有她的道理,当然也不会说破,偏偏今天预约的另一家送信来,说家里有事不能赴约,还很歉意得送了十两银子让喜阳包涵,喜阳婉拒了银子,给送信的下人说,她的主子忙完,可以送个信过来,这边得空,立刻派人去请,她还打赏了一把铜钱,让那下人买茶喝。

安逸侯夫人派出的家人,没多久就回来了,茵茵隔窗看到他跑得一脸汗水,他低语给迎接他的婆子,紧接着,茵茵就听到婆子给安逸侯夫人说:

“禀夫人,去请陈二夫人的小螳螂回来了,陈家说二夫人出门巡视生意了,不在家。”

茵茵听到小螳螂三个字,忍不住想笑,她怎不起个蜣螂的名字,岂不更恶心人一些?

安逸侯夫人也知道茵茵名下好几处大生意,只好悻悻地站起来。

“夫人你不做美容了?”刚才威胁喜阳的那个婆子赶紧问。

安逸侯夫人脸儿一沉,那婆子赶紧命令喜阳:“你们还不赶紧准备?”

喜阳当然会给对方台阶下,她一脸堆笑,躬身行礼:“夫人请这边走。”她受点委屈不要紧,只要这个可恶的贵妇不去找主子的麻烦就行了。

“哼你们主子就能到处乱走,也不怕走错了方向迷路了。”安逸侯夫人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茵茵看她说话咬牙切齿的样子,感到她如果在跟前,这位会不会咬她一口。

喜阳没说话,身后的婆子推了她一下:“夫人和你说话,你没听见吗?”

“是奴婢听见了,今天的事儿,我会转告主子的。”喜阳低头掩饰自己脸上的愤怒,她心里告诫自己,一定得忍住,不能给主子惹麻烦。

“都说陈二夫人聪明过人,这孰轻孰重她肯定是能分得清楚的,今天见不上就算了,你帮我传一句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