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茵茵不说话,程二夫人继续说道:“皇后这是何苦啊。”

“你肯让程二爷的那几个如夫人,把程家的东西谋划到她家里去吗?”

“她们敢”程二夫人刚说三个字,马上就闭嘴了。看她站在那儿迟疑,茵茵就自顾自往前走,希望能摆脱这位,让她耳根清静清静。

不过,程二夫人给茵茵的消息,还是让她挺高兴的,皇后知道从这个角度保卫自己,这次棒杀童贵人,无异于打了淑贵妃的脸,如果她要再能放下面子,去给皇上道歉,让皇上能借坡下驴,今后,后宫谁再算计皇后,心里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如果皇后一上来就这么对付淑贵妃,皇上说不定还有点舍不得,但一个跟着淑贵妃摇尾巴的小小贵人,她父亲又坐实了是个贪官污吏,皇上绝对不会因为她,和皇后闹掰的,说不定,皇上会因此欣赏皇后,觉得她是个行事果敢狠辣、思想成熟的政治家。

这天的慈善会,程大夫人是主持,自然比其他人忙得多,她家的这个桃花山庄,也是经营了很多年,这时的桃树,都有碗口粗细,枝干繁茂,花团锦簇,一片如云的桃红中,三三两两珠钗翠环的玉人漫步其间,若能登高望去,肯定是一幅美不胜收的宏图美卷。

茵茵扭头,准备去桃林旁边的望月楼,刚才程夫人,邀请她过去,帮着打理那些捐来的衣物金银了。

程夫人的娘家嫂子陆夫人肯定在,茵茵刚才不想过来,嫌身上皇后的标签太重,现在,她又想要知道,皇后会不会给皇上一个台阶下。

望月楼一共三层,陆夫人这时候在二层,三层,聚集了很多赏花的贵妇人。茵茵刚从楼梯走到二楼,站在楼门口的婆子立刻就给她行礼道:“陈夫人,你可总算是来了,我家夫人都等急了呢。”也不管茵茵是不是打算进去,她已经弯腰一副恭迎的姿势。

陆夫人在屋里,听见外面说话,掀门帘出来:“陈夫人,等你很久了,我都准备下去迎你了。”

“这叫我怎么敢当啊”茵茵客气道,看来,皇后还没把殿后的事儿搞定。

果然。程夫人放下手里的账册,和陆夫人一起坐到了茵茵的对面,所说的事情也是茵茵刚听过的,她们补充了一点儿:“皇后本想给皇上表示歉意,可惜,皇上说他很忙,没有见。”

程夫人有点担心:“如果时间一长,皇后再提起此事,就有点揭疮疤的感觉,可皇上现在不给皇后机会啊,怎么办呢?”

茵茵一时也没有主意,坐那里慢慢呷着茶水,不说话。

正文 第一七一章 馨公主

第一七一章 馨公主

“真想不出来,皇上到底有多爱馨公主。”茵茵幽幽地说道。

陆夫人和程夫人眼睛一亮,程夫人起身,把账册拿过来给茵茵:“这个月捐赠的人比较多,赵夫人想在旁城建一座孤儿院。”

“好啊”茵茵不觉得程娇燕能想出这个好主意,肯定是谁给她出谋划策了,但不关注怎样,受惠的都是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她还是很欣喜。旁城虽然是个小城,但那里水陆交通发达,经济富庶,要饭的孩子比较多,尤其是在码头上,几岁大的孩子一大群,要饭的,干苦力的,甚至让人要挟了,在码头上偷东西的都有。

“孤儿院也请个先生吧,旁城也有些绅士愿意捐助孤儿,寻找一下,看谁肯教孤儿读书,这些孩子到十二岁,如果有望进学,就引荐到附近的书院,如果没有希望,就让人介绍到商家做学徒,给他们一个出路。二位夫人,你们看这样可好?”

“甚善”陆夫人先赞成,程夫人也点头。

“我想去三楼,看看你家的桃花庄园。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程夫人,你天天待在这神仙府邸,好不羡煞人也。”茵茵说着,已经走出门去,程、陆二人就听见她清脆的笑声在门外响起。

“陈夫人才是个谪仙人,还说羡慕我,她那好日子,都能让我眼红死。”程夫人小声嘀咕。

“可不是嘛。”陆夫人也感慨,“她常说人生就是一场经历,酸甜苦辣都是滋味,无论谁,都会尝到,就看你喜欢哪个味道了。”

“明天,让老爷送陈大人一个丫头,看她觉得这个味道好不好。”程娇燕刚才让嫂子给支出去了,这时进来,听见了陆夫人的话,忍不住恶声恶气地诅咒道。

“赵夫人,这可不好,你还是千万别那样。”陆夫人抬头,笑着说了一声。

程娇燕咬了咬牙,恨恨地哼了一声,“偏生她好命,陈大人样样都好。”

“赵将军也不是样样都好?”他的妾,是皇上赏的,不能怪他。陆夫人把后面的话隐下没说来,程娇燕没接话。陆大人个子很低,也不知道他的学问都靠什么来容纳,或许还真应了那句话:浓缩就是精华。

几个女人一时都不说话,程夫人一直在思考,怎样让馨公主帮皇后一把,这时有了主意,笑着招手让两位附耳过来。

晚饭过后,皇上一般会在书房外面的回廊上走一走,馨公主这天,抱着个纯白的猫咪,愁眉苦脸地站在那里。

“给馨公主请安”小太监喜林赶紧半跪着行礼,看馨公主一脸难过,讨好地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我给白mimi吃糖多了,它牙疼,那个御兽园的黄毛鬼说要把牙拔了才行,我不想让白mimi没牙,可它又疼得不行,嚎叫了一天,刚给喂了药,让睡着了。喜林,怎么办?真把它的牙拔了吗?”

“那肯定得拔了的,不然,药劲儿过了,它又该嚎叫了。”

“黄毛鬼说它牙里有蛀虫,为啥不把虫子抓出来就行了?”

喜林望着馨公主纯洁的眼神,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他根本不知道,牙疼是不是因为里面有虫子。

“母后说,大秦国的蛀虫,父皇一定会一个一个捏死它,白mimi的牙里也有蛀虫,父皇会捏死吗?母后说前两天替父皇捏死了一个蛀虫,可就是不肯帮帮白mimi。我只好来找父皇了。”

皇上刚开始还一脸兴味地听馨公主说话,这时眉毛就皱起来:“谁教你说这话的?”

“父皇”馨公主的大眼,立刻溢满泪水,她身子一躬跪下来:“猫咪一天都没吃饭了。母后也一天没吃饭了,我好难过。”

皇上拉起馨公主,喜林赶紧把猫咪接过去。

“把猫咪送到御兽园吧,它的牙,被虫子蛀坏了,必须得拔掉,不然,将来更疼。”皇上一脸慈爱,馨公主信服地点点头,喜林把猫咪交给附近站着的一个小太监,那太监抱着猫走了。皇上略沉思了一下,拉着馨公主一起往皇后住的坤宁宫走去。

转眼,三月就过完了,京城里这个时候最热闹的话题,当然是皇榜上出现的新状元,陈冬生一榜第三,也就是探花郎,据说,皇上在三个人之间难以取舍,最后说冬生的文章锐气不足,这才排成了第三,那天皇上很高兴,同时对一榜的三个门生都进行了封诰。

鲁妈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能穿上七品的诰命服,那天,她和陈长庚父子一起过来拜谢茵茵,拉着茵茵的手,眼泪一串一串的。

紧接着,吏部行文一个个发了下来,大秦国,虽然每天都有官员升迁降黜,这阵子更多一些人们也能想得通,可细心的人,很快就发现,靠着淑贵妃上位的一批官员,很多都降职了,还有几个考评不好的,干脆被罢了官,一时之间,安逸侯府门可罗雀,当官的,恨不得路过都绕着走,唯恐自己沾上了,坏了官运。

淑贵妃的舅舅梁尚志,也被这股风波及,以前,他就是朝中的风向标,好些大臣,都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四个内阁大学士,何均霖老了,开始为身后打算,行事明哲保身的意思很明显,他根本不得罪梁尚志,而其他两个,陆良超和廖星海,都是比较清冷的性格,和朝中大臣并不联络,表面上看,四个大学士,皇后的人和贵妃的人,各占一个,可实际上,他梁尚志比陆良超的能量,大的多了去了。

可惜,皇上现在,把当时通过他提拔的官员,一少半儿的官职给降了回去,让他非常恼火却无可奈何。幸好,当时他做事隐秘,走他门子的官员,也是让吏部提出来得到升迁的,他在吏部安插了人,把这些官员的考评,都改成了良好以上,也把下面参这些官员的折子,隐匿了不少,皇上到底怎么绕过吏部和他,得到最确切的消息,他怎么也想不出来。

皇上的动作,很显然是有精准的事实依据的,有些官员无能,但操守尚好,皇上把他移到一些需要负责任但难度不大的职位上,有些有能力,但品行有瑕疵的,皇上发文申斥,却依然留用,只有真正贪腐的,才罢官黜置甚至抄家流放,

皇上能在这方面得到这么准确的消息,那他做了手脚,皇上是不是会知道呢?梁尚志胆战心惊了好几个月,见皇上并没有责骂过他,心里渐渐淡定下来。

何均霖大概嗅出什么不对劲,他给皇上告了病假,一个月之后,就提出致仕的请求,皇上诚心挽留,无奈老狐狸还是觉得回老家更安全,再次上折子“乞骸骨”,皇上似乎被感动了,准了他的折子:“你不要回家乡了,就在京城居住吧,有事就递牌子进宫来,常走动走动,省得咱们君臣这一别再难见一面。”

听皇上说的伤感,何均霖也唏嘘不已,他当年刚代替程秉禄任丞相,还是全心全意为着大秦国的,那几年,他确实和皇上之间感情亲密无间,想必,皇上也是感念那段时间他的鼎力相助,对他后面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才假装看不见的吧。

京城里的几位一品大员,一见何均霖辞官,心里马上都打起了算盘,虽然官阶不能再升了,可是入住内阁,位极人臣,还是比做一个部里的尚书要体面,实际的权力也大很多。淑贵妃的姨夫杨广嗣,一直觉得自己肯定是下一个进内阁的人,可这段时间皇上对他们这边的人频频打压,才让他心里不确定起来。

杨广嗣的妻子,以前进宫,只需要递牌子就可以了,这次,为了他的官职,这位在丈夫身后异常活跃,为丈夫加官进爵立下汗马功劳的贵妇人,发现自己的牌子不灵验了,被皇宫的守门人当在了外面。

“皇太后懿旨,妃嫔的家人,除非本人身体不适,皇后或太后特别允许可以探视,其他时间不得随意进出宫苑。”守门老太监怪声怪气的声音,让她心里生厌,她还是强打笑脸,不惜放下身段,低声下气地恳求道:“我不知道太后这个懿旨,你看,这次我都来了,就让我进去看一眼娘娘吧,以后,我一定谨遵太后的谕旨。”

“不行,杨夫人,不是我不肯通融,这到贵妃娘娘那里,还有七八道的门,我让你进,不见得别人让你进,就算你进去了,万一让皇后娘娘知道,我的小命可就没了。”他还伸手在脖子上比了比,然后躬身弯腰地说道:“肯定是不行的,皇后说了,传话都不行,一旦查出,立刻送到慎刑司,进了那里,没人能好胳膊好腿出来的,活着的都很少。”这老太监很罗嗦,杨夫人不想听下去,甩甩丝帕,坐轿子回去了。

皇上很快就定下了进内阁的人,苏君青,这让朝野上下大为震动,这个看着脾气很好,似乎经常一脸无奈地微笑着的人,却是一个下手非常狠辣的人物,大秦国的贪官污吏,听到他的名字,晚上连做噩梦的机会都没有,根本就无眠,哪里还有梦?

很多官员,都猜测皇上要对官场贪腐下狠手了。

正文 第一七二章猜测

第一七二章猜测

人们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接替苏君青的,竟然是赵承邦。苏君青以前是二品,这次入阁才升到一品,而赵承邦本身是勋贵,一等骠骑将军,这比一品的级别还高呢,可皇上就这么任命了,赵承邦也接旨上任了,其他的人,不管怎么觉得奇怪和别扭,就是没人敢说出来。

赵承邦一贯脸色极冷,甚少和人交往,以前只管一些和军队边关有关的事情,忽然这么放到一个和文职官员打交道的位置,他到底能不能做好皇上委派的事情,朝野官员还有待观察,但有一条是肯定的,人们都觉得他,会比苏君青镇压贪官污吏的手段更残酷。

有些手上不干净的官员,觉得这么提心吊胆的不划算,反正已经捞得不少了,还不如趁机退隐,当个团团富家翁好,赵承邦去察院上任的第二个月,就有三个任期到了的官员,没去吏部谋求下一任。

贵夫人的慈善聚会,依然每月一次的进行。这个月的人,一下子少了许多。唉,官场,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这些贵夫人害怕露了富,让赵大人盯上,那麻烦可就大了。

“赵大人肯定会下狠手杀鸡儆猴,就看哪个会撞到刀口了。”陆夫人笑吟吟地说道,她家不比别的官员富裕,但每一笔银子的入账,都是有据可查的,陆家,真正做得到君子爱财取之以道。

“可不是嘛,好多人,大概晚上都睡不着了吧。”程夫人也笑吟吟,她的丈夫镇守海疆,同时,自家打了好几条大船做海外生意,家里的银子堆山积崖,但每一笔,也算是清白的。

程娇燕对丈夫高官低用不以为意,她和程家人,都知道赵承邦现在捏着大秦国大多数官员的命脉,这个职位,实权比以前大多了。她自然也笑吟吟,她家,赵国师御下很严,平时家里并不穷奢极欲,再说,家里光皇家的赏赐,都是平常人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没有必要贪腐,也没人去贪腐。

茵茵没有和她们在一起,她一个人,坐在凉亭外,考虑再过一阵,如果慈善聚会没人了,是不是邀请一些商人的家眷过来,像何均霖的弟弟何均强的妻子,尚宝阁的东家娘子,就很有钱的。

茵茵的提议,直接让几个贵夫人给否决了。她不以为然的一笑,走到这一步,还不是时候说不定,她的设想,要靠她自己来实现了,这些贵夫人,做慈善不过是为了脸面,没有她真的是为了那些孩子着想的心思。

程娇燕这段时间非常活跃,光陈家,她都来了两回。第一回,询问茵茵,赵承邦该从哪方面下手。

“赵大人自有打算,你瞎操心什么。”茵茵最不喜欢她这个样子,赵承邦真想讨主意,肯定会让小蒋过来,程娇燕这是拉大旗作虎皮呢,为了自己显摆找借口。

“老爷从来没有做过文职,我真担心呢。”程娇燕惺惺作态,或许在别人跟前,这样能显出她们伉俪情深,茵茵看来,只觉得她假的令人恶心。

赵承邦上任第一个动作,就是上折子请求皇上下旨,凡是以前有贪腐行为,如果这时能幡然醒悟,去察院自检,退出所贪银两,则免去惩罚,不然,就算是已经致仕在家,他若一旦查出,也要依法惩办。

可惜,皇上的旨意印在邸报上明发全国,承邦的衙门一个月也没有看见一个自检的官员。谁都能猜到这个结果,赵承邦也不着急。这天,茵茵在家,冬生来访。皇上知道他以前在苏君青手下,这次,把他安排给了赵承邦,五品的察院协办。

“夫人”冬生已经是官身,不好再叫茵茵东家,正正经经按下级见上级的礼仪,和茵茵见礼。

“冬生,请坐”茵茵先坐了,不然,冬生怎敢在她面前托大?

“你父母最近身体可好?这又是三个多月没见他们了。”

“谢夫人挂念,他们挺好的。就是怕打扰了夫人,才不敢多来,娘天天念叨着想你呢。”冬生再行一礼,谢了茵茵,这才坐下。

“这些俗礼,就不要了吧。你今天前来,有何要事?”

“夫人,赵大人那里,前天接到海东来的一封信,说他的父亲是海东的课税官,无端在后衙自缢身死,他觉得父亲官儿当的是稳稳当当,无缘无故怎地就会自己赴死?故怀疑是海东的商人有逃税的,勾结悍匪所致,可惜没有任何凭据。他也就是抱一丝希望写信给察院,看名声清正的苏大人能不能找出事实真相。赵大人想让我下海东一趟。”

“那信写的也怕是有四五个月了吧?写给苏大人的呢。”茵茵心里也有点为难,海东天气极为湿热,这人死那么久,怎能知道真相?

“夫人,我今天来,是特地告诉一声,若我有何意外,还请照顾父母一二。”

茵茵心里咚的一下,陈冬生肯定有话隐瞒没说,他知道此去很是凶险,这才过来托付老人了,他的几个叔叔虽然生活无虞,但毕竟没有权势,如果他真的在海东触动了哪个权贵,很可能会祸及京城的家人。

“好吧,冬生,你走之后,我便让你父亲搬到我府上来住。还有,你去海东,我给你一个人,他有武功,可以保护你一二。”余然前一阵回来送东西,还没走。

“谢夫人”冬生也不客气,他欠茵茵多了,只有活着,才能报答。

送走冬生,守门的婆子报赵夫人来访。茵茵站在房门口表示迎接,程娇燕气呼呼地走了来。程娇燕在外面,对自己的情绪遮掩的还算可以,只有对这些对她比较了解的人,才这么不加隐瞒,或者,她今天也是故意想让茵茵知道她不高兴。

“这是怎么了?”茵茵示意,请她进来,嘴里打着招呼。

茵茵新换的丫头小美端茶上来,程娇燕坐着,看丫鬟退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漕运司的一个监司林澈,一次性给漕运使宋大人送了三万两银子,我家老爷不信我,还让我少胡乱嚷嚷,我还不是为了他好,他竟然这样对我,气死我了。”

漕运使宋连成,是梁尚志的人,茵茵她们几个都知道。

“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有证据吗?”茵茵问。

“我哪里来的证据。”

“那赵大人怎么能信你的话呢?你消息来源就那么可靠?如果有人陷害赵大人呢?故意给你一个错的信息。”

“我二哥说,林澈喝大了,自己说的,还能有错。”

“没有证据,谁说的也不能相信。赵大人说得对,你出门千万不能再传这话了。不然,就会给赵大人惹下**烦。”

“这话是怎么说的?”程娇燕还是有点不服气,气鼓鼓地噘着嘴巴,她没有生过孩子,长相也不错,这么鼓着腮帮子,长相还有几分可爱,可惜,人一点儿也不可爱。

“如果是有人故意使绊子放出这个风呢?,赵大人捕风捉影地把宋大人抓起来,最后没证据,这下他的官儿就当不下去了。想过没有?”

程娇燕好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我家老爷还真是聪明,看来我的确是骑马都追不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赵大人说你骑马都追不上他?”茵茵想笑,她觉得赵承邦那个冰样子,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嫂子说的。嫂子让我听他的。”她嘴巴又噘了一会儿。

“那你就听他的吧。不过,今后这话,还是给他说一声,至于怎么处理,我想他自有主张。”说不定,你哥说的,是真的,赵承邦现在还不能动宋连成,听说他是让妹子给安逸侯做了外室,换来的漕运司运使的官帽,赵承邦如果没有证据,一开始动了他,不要说对头会趁机攻击承邦以权谋私,排除异己,就连皇上,都会怀疑赵承邦的初衷,是不是为了大秦国了。这话,茵茵不想给她说。

“嗯。”程娇燕肯定在赵承邦跟前受到打击了,回娘家程夫人也说她不是,她才跑到茵茵这里的吧,她平时张狂,还真没什么朋友。

“你刚才的话,出门千万不能给人说,别无端给赵大人和你哥惹事儿。”

“这个我知道。”她的脑子转过弯来了,脸上的气恼也不见了。

程娇燕和茵茵没什么多余的话,两人干干地枯坐,没多会儿,她就告辞走了。

“看来,赵承邦现在也历练地很是老辣。”茵茵送走程娇燕,回到屋里,小美已经把屋里的茶杯收起来,端出去了。茵茵对这个小姑娘很满意,不多说话,做事很体贴,也很有眼色。大夫人当时看不上小美,这丫头黄红的头发又浓又密,肤色也有点粉红,大眼睛很美,眼睫毛也很长,深琥珀色的眼仁,很像茵茵读书时美国来的女外教,茵茵因此给她起名叫小美,暗喻她像个小美国佬,小美这长相,如果放到另一个现代化的时空里,还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异性,可惜,这个时空里,人们看到她,就像看到怪物似的,大夫人都不理解茵茵为何会要这么难看一个丫头整天在身边绕来绕去。小美在人牙子那里,因为卖不出去,没少受委屈,跟了茵茵,对她非常忠心,大夫人看小美把茵茵伺候很好,这才慢慢接受了她。

冬生是坐船去海东的,竟然不到两个月,就带着余然回来了,茵茵见他们平安,当然高兴,但,那封信毕竟是猜测,他们这么快回来,看来所说的,的确就是猜测了。

正文 第一七三章 税官

第一七三章 税官

茵茵判断错了,陈冬生在海东,一个来月,就把案子破了。

海东都督府,有个督办叫魏佳辰,为人刻薄又贪婪,被当时的上司参了一本,丢了官职。他家在蜀中的山里,路途艰难,他早就把家人都接在海东,坏官在家,他干脆做起了生意。海东生意人多,生意也好做,他手里有资本,刚开始的确挣了些银子,但他太过贪婪,每次投资,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家库房往外出,他的心就滴血,一单生意做完,他总嫌赚进的不够多,尤其是,税官一年要收走不少的银子,让他更是心疼。

魏佳辰生意越来越大,每年的税银越交越多,他自恃聪明,依仗自己在海东官场的人面熟,开始拉拢行贿海东的税官、船务司,甚至设计陷害这些人,使得他们不得不对他网开一面。冬生到海东时,魏佳辰不仅有七八艘的大船跑海外,还拥有了几个把海货送到内地的大商队,每年经手的银子多达数百万两,应该向税官缴纳的税银,多达五万两以上。魏佳辰可以说是大秦国第一富人。可惜,他的贪欲太大,税官每年从他这里,拉走一万两税银都让他心疼不已,如果足额缴纳,他能心疼死。前不久,皇上把海东的税官换了人,这人叫季旭成,是个书呆子,做事一板一眼不肯通融,魏佳辰用尽心机,也没能让季旭成退让半步,还让季旭成对他产生了怀疑,得知季旭成在查他偷漏税的事儿,他又恨又怕,竟然买通江湖杀手吊死了季旭成,还做成是自杀的样子。

这案子震惊朝野,不是魏佳辰当年贪腐了多少,而是他的富裕。魏佳辰蜀中和海东,都有宅邸,他害怕窃贼强盗,不仅养着保镖护院,还把自己积攒的银子用火融化了,浇铸在仓库的地上,抄他家的察院府兵回京城,到处传扬:魏家的银子,六间房的大仓库,铸化在地上,好几尺厚,他们錾子錾了好几天,才全部起出来。这还不算魏家里的珠宝玉器和其他精致瓷器、铜器、木器、古玩字画、丝绸匹缎等。

茵茵觉得魏佳辰案的传开,是赵承邦故意的。因为没多久,京城最大的鸿林说唱场,开始讲起魏佳辰案件。茵茵也去听了几次,那说书的遣词造句,文气很重,语言华丽,绝对不是一个从小学书,仅仅读过两年私塾的人能编得出的。

说书人把赵承邦的缜密、陈冬生的机智夸得天下无双,顺带,把余然和孙顺哥两个武士也夸赞了一番。当然,魏佳辰的贪婪狡诈,也说得淋漓尽致,让听书的人心里震撼。鸿林说唱场子里有包厢,那些贵人可以包间房子,在临开场时由下人护着进去,在里面一边吃茶点,一边听书。那段时间,京城里的人,无论贫贱,连打赌都这么说:“谁输了,谁请大家到鸿林听书去。”甚至为了听书,茵茵她们的慈善聚会都停了一个月,本来这个时代,说书的内容里因果报应的痕迹很重,又加上说书人的刻意而为,里面劝诫人们甘于平淡、勤劳节俭、廉洁自爱的意思就更是明显,这场轰动京城的《魏佳辰案》对人们的影响,就不仅仅是娱乐一下那么简单。

没有贪腐的人,听的是故事,心里有毛病的,越听越害怕,尤其说书的,把陈冬生的明断和几个武士的功夫,说得神乎其神,好些人坐不住了,察院在接下来的这个月,果然有人去自检。这些人,犯得错并不大,有几个,皇上还在他们退了受贿的银两,下旨留任。这让一些还算清廉的官员看到了希望,察院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人去自检,或者派家人把自己贪污的银两送回去。

皇上嘉奖了赵承邦和陈冬生,也升余然和孙顺哥为七品武职,跟从赵承邦。

大秦国,自建国以来,官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廉。茵茵很高兴,只有陈长贵愁眉苦脸地拿着账册:金玉坊的首饰,这几个月的销售,是每况愈下。

“这当官的没钱搂,谁还费那么的精神去读书啊。”长贵的大儿子很聪明,却不爱读书,现在,已经跟着他在金玉坊做起了“小相公”(营业员的学徒)。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茵茵嘲笑他,长贵脸色微赧,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唠叨道:“我说的是真的,听说大兴县学的学正,一个月才二两银子,加上进学的生员孝敬他,一辈子做下来,也不过能有四五百两银子的身价,还得把家人放到乡下,一家大小省吃俭用才能达到。”

“嗯,他们的俸禄是太低了。我想,皇上肯定会替他们考虑的,官员都是为他做事的,他不会让自己的人失了体面吧。”茵茵觉得陈长贵说得很对,不仅不笑他,还称赞他说的对,陈长贵这才觉得保住了面子,脸上不那么红了。

余然帮长贵安定金玉坊,和他在一起长达两年多,两人私下交情深厚,余然升了官儿,长贵自然会去庆祝,他见朋友一个七品官,一年也才一百多两的俸禄很不忿,觉得他也就是只剩听着体面了,还不如大户人家的一个护院的收入高。长贵虽然不是很八卦,可是冬生是他侄子,那话肯定他也唠叨了,不久,赵承邦上书给皇上,让皇上给经过考察的确清廉的官员,发养廉银。

又是一次慈善聚会,这次,只剩不到十人,还有三个,是把孩子放在陆家,看在陆夫人的面子上才来的,幸好茵茵把磐碧莲也叫了来。陆夫人看着那点少的可怜的捐赠,叹了口气,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户部哪里来那么多银子发给清官?”

“收税啊。”茵茵回答。

“商家又能赚多少利润啊,税收一高,赔了本,谁还开店啊。”程娇燕说。

“商家以前,被贪官不明不白诈取的银子,还少吗?现在拿出一部分交给国家,应该是可以承受的。”茵茵解释。

“哦,我忘了这茬了。”程夫人说道。看来,她们姑嫂,都为皇上担心着,毕竟,让皇上出银子,是赵承邦的主意,她们都害怕皇上不悦,跟着倒霉吃挂落。

“你看魏佳辰,攒了多少银子?他们有的是银子给皇上贡献税收的。再说,给清廉的官员发点银子奖励一下,也是应该的。”茵茵解释。

“这么一来,税官手里的权力就大了啦。”陆夫人忽然说道。

几个女人都不说话,税官,在官员眼里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芝麻,如果那样,就会一下子膨胀成一个大西瓜的,而且,户部主管税官的人,是梁尚志的一手扶持的,这不等于,赵承邦得罪了皇上,却让梁尚志得了好去?

一直到未时,不管茵茵怎么解释梁尚志不会赢,几个女人都不相信,她们见解不开这个结,都阴郁着脸儿,最后不欢而散,连下一次聚会谁做东,都没定下来。

碧莲都毕竟不是汉人圈里长大的,她虽然崇尚汉人文化,读书很多,看着温文尔雅,但夫荣妻贵的想法并不重,她回去之后,把几个女人的话,说给了苏君青。

“我正有意给皇上上书。你们在一起竟然说的这些?看来,今后还真不敢小看你们呢。”

“她们觉得陈夫人的主意好是好,就是最后梁大人得了好,都不高兴呢。”

“不会,税官虽然归梁大人管,可是犯了事,就是赵大人管了,说不上来最后谁得了好。”

“梁大人封官,唱红脸,赵大人却是唱黑脸的,尽做得是得罪人的事儿,你还说不是梁大人得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