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熙行礼,退出。

梁飒打听到了佟家的姑娘,嫁给京城一个品阶很低的王姓武官。茵茵给史嫣云和陈长贵都去了信,让他们帮忙查查,这个王太太的生活圈子,怎么和她有交集。她把这事儿还给陈奎秀说了,让他看看,古家到底和京城那个权贵有牵扯。

“这个,我已经派了人,你就不要操心了。”

茵茵抬眼看他,陈奎秀却转了头,看来,这个牵扯还真有来头,陈奎秀不想把她扯进去,茵茵知道也不犯犟,岔开话题,说起了另一件事。

“万一,蚕农协会和丝行对立起来,丝行不肯收丝,我们能不能从别的地方找来一些收丝的?还有,朝廷能不能给咱们一笔银子,帮帮蚕农协会啊?至少要能和丝行顶一阵儿。”

“过了年,皇上大概会派人来专管这些行会的。”他拍拍茵茵的手,“这事你不要插手了。”

正文 第二一六章 扈飞雄来了

第二一六章 扈飞雄来了

过年还让茵茵觉得疲累不堪,在江南,陈奎秀就是老大了,想来拜访他的官员多不胜数,远点的还好,不带家眷,近的,肯定不会错开这个机会,尤其是家里的女眷自认聪明绝顶,更是把茵茵烦了个透。

扬州城里的商贾之妻也来加热闹,那次在刘府凉亭里坐了,没有说茵茵闲话的,都纷纷来澄清,这下可热闹,想要表忠心,还想趁机踩一下对手,一时真的假的搅成了一团麻,茵茵把她们的话当耳旁风,不然,光辨清那些话的真伪,都够累死她一层头脑细胞。。

佟丰年带了老婆来,茵茵本来是不肯见的,但他在人很多时向陈奎秀求情,陈奎秀就不得不给他这个面子。毕竟,作为震慑一方的封疆大吏,没有这点肚量是会让人嘲笑的。茵茵也只好忍受一时鸦音聒噪。佟太太脸色有点尴尬,尽管掩饰地好,眼里的怨毒还是多少流露出来,说的话,假的成分就显得更多: “哎,说起来我那姑母,也不是亲的,是江洪民的亲姨母。她故意把话放给我,就是想要我栽跟头的,咱也傻,上了当了。”江洪民也是盐商,生意做得比佟家大,她这是很明显的恨人有。

茵茵没说话,谁也没有逼迫她传那些闲话。

看茵茵不说话,佟太太红了脸,只好又说:“还不是因为这两个月交税多了,心里舍不得,这才胡说话呢,自从听了你讲的道理,我都明白了,再也不会犯糊涂。”

“那就是说,你家肯按新税法规定的,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给朝廷上税了?”

佟太太脸涨的通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妇道人家,生意上的事情不大懂,想必,朝廷规定的税负,我们是一文也不会少的。”

茵茵一笑,她还不如不来呢,依然落不下好。

来拜访的人中,也不是都让茵茵觉得厌烦,还有几个人是茵茵等待的。像有一万多张丝织机地绸缎大王李新民的太太。

“李太太,你家可是咱们扬州第一大织户。”

“哎哟,夫人,我家不过是表面光鲜,丝价高,绸价低,我们这做织户的,是出力不赚钱,”现在谁也不敢在茵茵跟前说有钱的话,都怕缴税啊,何况,李太太也说的是事实。

“如果让市舶司,把那些收丝的、买绸子的商人和你们织户叫到一起见个面,少让人在中间剥一层皮,是不是好一些?”

“那感情好…”李太太脸上一喜,马上又皱起了眉头,“丝行不会答应的。我们不可能从蚕农手里直接收丝,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么大的资金。唉,没办法,只好看丝行的脸色行事儿,不然,停了给我们供丝,那我们可就——”她们从丝行进丝,织出的产品卖给丝行,来回的受丝行盘剥,还敢怒不敢言,所有养蚕、缫丝、丝织印染都经过丝行,人们辛勤的汗水,养肥了丝行一众蛀虫。

“你们织户,像丝行一样,也弄个织行,扬州的丝贵,你们就从别的地方进丝,不就不被他们这样扼住了气息?”

“这主意好是好,就是,没有个领头的。”

“是啊,出头的椽子先烂嘛。所以大家都缩着脖子,任由丝行宰割。”伸头也是一刀,低头也是一刀,为何要这么委屈自己呢?

李太太似乎有所触动,微微点了点头:“我回家,和老爷说叨说叨。”

正月底,皇上下旨撤了市舶司,设立商工局,不仅代替市舶司管理海关的进出口货物的监管和税收,还负责管理所有行会。主管的官员,却是陈奎秀的老熟人——扈飞雄。

如果不认识,陈奎秀只管在衙门里等着扈飞雄前来拜访,毕竟,皇上旨意,扈飞雄是二品官,同时归户部和陈奎秀双方管辖,这是故旧,陈奎秀也就不端上级的架子,亲自去了码头迎接。

扈飞雄看到陈奎秀非常意外,陈奎秀派人去迎接,都是很给面子的事儿,这让他小小有点激动。当年他对陈奎秀盖自己一头非常不服气,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无论从哪方面都落于人后,到现在他的不服气早就磨没了,还对陈奎秀敢于变革、治理地方颇有建树心生钦佩,他从船上下来,慢慢地踱着方步,矜持地走到迎接他的一群人面前,这才发现的陈奎秀,当时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陈大人亲自来迎。扈某惶恐不已。”看到陈奎秀的一瞬,扈飞雄都有点不敢相信,他脑子都不带思考地,抬手就作揖。

“和扈兄一别多年,今日得以再次携手,共襄国事,小弟不胜欣喜。”陈奎秀欢迎他到来的心情洋溢于表。

“下官自接到圣旨,得知和兄长共事,也是心情激荡,情不能已。”他刚开始还是客气的话,这时也是发自肺腑了。

两人携手,一起走向接他们的轿子,其他迎接的官员恭敬地看着他们上了轿子,这才行动,坐了自己的轿子回城。

既然皇上让扈飞雄专管,茵茵就不好插手行会呀、税收那些事情了,陈奎秀也把自己手上的相关事务转给了他。扈飞雄在到扬州十天,安顿好家眷,就马不停蹄地开始紧张地处理官署事务,先是接收市舶司的官员和事务,再就是下令让扬州城里的行会和协会什么的,都去商工局报备。

梁飒帮茵茵派人打听,得知李新民果然纠集了一群织户,也弄出个丝织行会。蚕农协会不在扬州城里,目前也是以村为单位很散漫的状态,并没有人来报备。

扈飞雄家里人口比较多,他出身寒微,父母兄弟都依赖他过活,到江南不久,他便派人把家眷都接了过来。皇上很体恤他,特别下令,把查抄来的古家宅子给了他。

“你要是觉得在督府衙门后宅住着紧窄,咱们把魏家大宅买下来吧?”陈奎秀怕茵茵心里不舒服,安抚地说道。魏家那个院子,当时卖给一个开当铺的,那家最近出了事,要转让了。

“不必,宅子大了,下人就得多些,你**心就多。”茵茵觉得应付皇上都够累的了。

扈夫人安顿好家眷,就下帖要来拜访茵茵,梁飒最终还是经不住燕子的死缠烂打,过年前来求茵茵:把燕子许给他。茵茵当然乐于成全,给了他三百两安家费,让他在外面租房安顿燕子,正月十三,阖府上下摆了一顿宴席,陈奎秀亲自给他们主婚,算是把喜事给办了。茵茵身边,现在是鸭蛋介绍来的那对王姓小姐妹,王大妞和王小妞,麻雀见自己没有升上去,嫉妒得很,老用牛的发音去叫妞,茵茵没办法,把麻雀打发了,给她们俩重新起了名字:王喜鹃、王美鹃。

美鹃虽小,人却很机灵,做事也用心,这才跟了茵茵三个月,就认识了不少字,待人接物的规矩也学地极其到位。喜鹃胜在做人本分、嘴巴极严、心细又耐心上,两姐妹配合默契,要不是还有点经验欠缺,就比燕子在身边还要得力了。

扈夫人接到茵茵的回帖,第二天便依约前来,她现在比十几年前看着,富态得多,穿着一身藏蓝底宝石蓝凤纹花纹的云锦百褶裙,上身是紫红底色稀疏布着几朵橘色百合花图案的紧身短袄。两人不管以前关系怎样,一别几十年,见面时还是忍不住唏嘘感慨光阴如箭。

“陈夫人,没想到你还是当年模样,一点都没有显老,你看看咱们现在在一起,我都显得比你能大十岁的样子。”

“哎呀,你本来就比我大,想让我叫一声姐姐就直说嘛,我绝不会有什么难为情的,不待你这么贬损自己。”喜鹃送茶上来,美鹃跟着送上几盘果品点心,“姐姐尝尝这个,是我的故人的果子铺里做的,味道非常不错。”

茵茵这么随意地开玩笑,扈夫人的生涩和拘谨消失大半,她微笑着用牙签签了个梅子,放到嘴里慢慢咀嚼:“果然不是一般滋味。”

她小抿了一口茶,双眼熠熠:“我还当你开的铺子呢,记得在京城,你就有果子铺的。”

“过来才一年,我只开了银楼。”

“都说扬州遍地是金,妹妹没有做别的?”她话里充满试探。

“姐姐有意开个铺子吗?”

“一时不知从哪里下手呢。”扈夫人打蛇随棍上。

“有桩大买卖,不知姐姐有没有胆量。”茵茵吊起她胃口。

“妹妹若是敢领头,姐姐就敢入点股。”她不好意思地一笑,“家里人吃马嚼,开销很大,我手里没那么多资金。”

“偏偏这个极费银子,时间很短,赚头不错。”茵茵说了收购蚕茧的事儿,“估计丝行还会和以往一样,压着价格,我想破开这块寒冰,已经着人出头,开起了铺子,就等着五月春蚕吐丝呢。”

“这里的丝行,一年下来能赚几百万银子?”

“嗯,一共几十家呢,不过,以前的古家,一年下来赚几十万两银子是肯定的。”

“几十万两啊——”扈夫人的眼睛里,羡慕的小火花四处迸射。

“我想把利润让出一半儿去.”茵茵丑话说到前面,别扈夫人到时候比古家的心思还狠,她可就是引狼入室了。

“就这样也很不错。咱们不能做那些唯利是图让人指脊背的事儿。”扈夫人已经跃跃欲试了,“照你这么说,咱们狠赚一笔,还是为皇上分忧了?”

正文 第二一七章

第二一七章

日子箭一般飞逝,转眼就进了五月,春蚕就要上山,丝行的人都开始忙了起来,收拾仓库,准备收购的银子。

往年的五月中旬,街面上已经陆续出现成队担着蚕茧的脚力,今年到处静悄悄的,蚕农抱着一线希望,在蚕农协会商量好想要抬抬价格,那些收购价格太低的人,他们就根本不理会。但蚕茧一旦成熟,不及时处理,蚕蛾出来,丝就被破坏了。以往,大多蚕农都会自家把茧子煮了,做成丝才卖。前几年,扬州来了个疯道士,偷了蚕茧放到烤饼的炉子里,人们发现时,蚕蛹都烤死了。后来,疯道士不知所踪,但烤茧之后丝的质量更好却是让人们发现了。

丝行这边,一步不让,他们赌的是蚕农不会烘焙蚕茧。幸好今年天气冷,蚕儿上山迟,丝行和蚕农僵持,还没有产生损失。

扬州城外,过年之后有人在一个小山坡下,依山建起一个大场院,也没人知道是做什么的,这时忽然挂出天云茧厂的牌子,还派人四处宣扬,他们以比丝行高出两成的价格收鲜茧。消息一出,人潮涌动,家里茧子没熟的,来瞧是不是真的,熟了的,则急不可待地过来碰运气,平日里没有人烟的荒郊野摊,这会儿堪比闹市一般。

这里的热闹,对扬州城里的大多数人来说,根本不稀罕,但有少数人,则像烧了毛的猴子,立刻跳了起来。

丝行一片混乱,十几个执事,和丝行管事魏银根,围成一圈吵了一天:“什么人这么胆大,敢在丝行眼皮下面做小动作,竟然私自提价,还一下子提两成,把咱们丝行定的价格不当回事,当我们什么人?不行,我一定要给他好看。”魏银根和一半的执事,主张找这个天云茧厂的麻烦。

“什么天云茧厂,肯定是个拿着老子的银子胡闹的愣头青,听谁说了一声丝行挣钱,就黑着头瞎撞进来的,不足为虑。过几天,他银子收完,咱们再开始。”一半的执事觉得,天云茧厂成不了什么气候,等上几天,他收不动了,丝行再开始收茧子也不迟,到时候做成了丝,他们把丝价降低,天云茧厂的丝卖不出去,就剩破产一途,这样,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

“这个人,背后不会有什么背景吧?”一贯胆小的执事刘富林说道,他要不是爹爹留下的家业大,早让人踢出丝行了。

“查到什么了没有?”人们都面对魏银根。

“茧厂的人都是雇的,掌柜还是江宁来的,伙计则什么地方都有,只有烘焙的那个师傅,是古家的。说东家让他们只管按价格收,赶紧烘焙了储存,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东家姓什么?”

“说姓王。”

有个执事叫王忠恕,是王忠仁出了五服的远房堂哥,他赶紧撇清自己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能耐,大家还不是门清嘛,我哪能做那种事儿呢?”

“不会是你那个举人堂弟吧?”那个执事话没说完,自己都觉得没这个可能,当年王忠恕想要吞了王忠仁的产业,还不轻而易举就把对手打败了?要不是王忠仁把房子租给了陈总督的夫人,那个铺子的主子,肯定都易名了。

魏银根咽不下这口气,还是带了几个主事去了天云茧厂去找麻烦。魏银根的后台是市舶司,可惜,跟着他去的前市舶司的一个小吏,在茧厂附近碰上扈大人的一个随从,就死活不肯再往前走了,魏银根到了天云茧厂,大门都没能进去。守门的几个彪形大汉根本不把他这个丝行管事当回事。

“你是丝行管事?没听说有这么个官儿,你几品?”一个大汉,傻愣愣的,直眉瞪眼地看着他。

“我们东家不在,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说的那些,我们也办不到。”幸好还有好沟通的。

“你们东家是谁?”

“我们东家你不知道?他可是扬州城里大大的财主,这回,说是要收五十万两银子的蚕茧或生丝。”一个瘦瘦黑黑尖嘴猴腮的人,从守门的保镖身后钻出来。

“五十万两?”魏银根听到身后有人吸气,他的心也“咚”地狠跳了一下,要是真有五十万两银子,那今年就没有他们丝行什么事儿了。

这时,有个穿着本色纱绸模样的人出来,对着说话的人狠瞪了一眼:“滚回去,掌柜知道你这么多嘴,小心剥了你的皮。”

他说完,扭头回去,魏银根急忙喊道:“你是谁,留下说话。”

那人冷冷地看了一眼魏银根,不屑地回头走了,魏银根气得能倒仰。

有人拿五十万两来收蚕丝,这让丝行的人忧心忡忡,虽然有人对这有些质疑,但扈飞雄的随从来了这里,谁都觉得,这天云茧厂背后的靠山,就是刚上任的扈大人。

丝行的人在吵了两天之后,有沉不住气的,也开始高价收起鲜茧子来。眼看着蚕农一担担鲜茧进了别人的大门,沉不住气的越来越多,最后,连魏银根都开始抢购,鲜茧的价格还比刚开始略抬起了些。

天云茧厂就是王忠仁出面的,茵茵和扈夫人都参了股。扈夫人一边喊着自己手里没钱,一边投入了七万两银子,占了近一半的股份。

织户一看今年收丝涨价了,都担心丝到自己手上也会涨,而丝行,再压低价格收丝帛,把他们今年的损失转移到自己头上,这时手上有闲钱的,都赶紧趁机囤点丝。扈夫人和茵茵商量,想让王忠仁把加工好的丝都卖掉。原来她的本金有些是借来的,她急着还回去呢。茵茵本来只是为了把市场搅乱,这会儿目的达到,当然不会计较,短短两个月,她们一进一出,净赚了三万多两银子。扈夫人分得一万五千两,茵茵得一万,王忠仁得了八千两,她们还落了天云茧厂。

“陈夫人,你厉害,赚钱跟捡钱一样容易。”扈夫人得了甜头,笑眯眯地恭维茵茵。

“我有什么厉害的,还不是借了扈大人的势?”

往年,丝行的丝一到手,织户那边都在等米下锅,今年他们涨了价,织户全都不来了,他们的心里本来就有点不踏实,现在让人悄悄打听,原来天云茧厂的价值二十万的蚕丝都已经出手了,他们也不着急,扬州边上的织户,一个月就能把那些丝织完的,下个月,他们库房里的丝,就会毫无悬念地卖出去。

可惜,丝行的美梦还没做完美,就有人开着大船,过来接了织户连带织机,说是要去杭州,那里来了很多色目人,丝帛的价格比这里高很多,还说那里的生丝价格也比这里低得多,有人过来高价买了这里的织户。

扬州码头来了三天这样的大船,就让丝行的人沉不住气了,有人去杭州那里打听,回来说不是,可惜,他的话没人信,因为,大船几天下来,都能运走上万台织机了。最先动摇的是刘富林,他收的五万两银子的丝,以七万四的价格转手卖出,虽然只挣了往年的一半,但他总算不担心了。接着,扬州第一大织户李新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收丝的,以比扬州眼下价格还低的价码,买回一大船的丝,他声称,这些丝可以让他和跟着他干的那些散户,织上一个多月的了。

王忠恕也坐不住了,他抛掉了手里的全部存货,丝行的执事都沉不住气,更不要说跟着他们的那些小户收丝的了,这时纷纷按眼下的价格开始售出手里的货物,扬州城这一年,鲜茧价格涨了,生丝价格却没有升一分一厘。

“你弄那么多织机怎么办?”陈奎秀已经知道茵茵使了不少小手段。

“我让木工在进行改造,到时再卖给织户。陈长贵从去年冬天来这里,帮我改造出的新织机,可比他们现在用的,神奇多了。再说,我如果能找到合适的管事,就自己开个织绸厂。”

“是吗?看样子是很有把握的了?”

听他说话的语气有点调侃,茵茵不服气地白了他一眼:“那是当然,我的新织机,一个人一天织个一二十丈不成问题。”

普通人,一天能织一丈都是神奇的了,她竟然说得这么夸张,陈奎秀刚开始的信心完全失去,他当茵茵在说笑话了:“那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哪天?你最近要沐休吗?”

“嗯,明天我把衙门里的事儿安排一下,后天就有空。”

“好,我还在犹豫是不是开个织厂呢,我怕没时间打理,你帮我去拿个主意。”

陈奎秀见她一点也不是开玩笑,心里的疑惑更甚,他已经有点急不可待地想知道,老婆到底捣鼓了什么。

茵茵也没做什么,不过把丝织机改造了一下,用水力推动,把工业**的飞梭加了上去,这已经让陈奎秀看得差点掉了下巴,她哪里还敢进行更先进的改造。这些,她一直隐忍着不敢弄出来,这会儿见了织机,实在是手痒难耐了。

正文 第二一八章

收费章节(12点)

第二一八章

“你不是弄了近万台机子,我看这里最多几百台。”陈奎秀看着茵茵笑,一副我就知道你捣鬼了的样子。

“一万台,那得多大的场面,李新民的上万台,也有好几千是散户挂在他名下的。丝行那些个蠢货,还想对我来硬的,哼。”走在湍急的河流边,看到修地坚固的河堤一眼望不到头,她还真想多弄点织机放到这里。

“你不怕他们明年捣乱啊?”

“今年,算我们给扈大人抬轿,咱们不能让他刚来,就给摆个烂摊子吧?”明年,就该他来处理这些事儿了。

陈奎秀明了的一笑:“扈大人也不是纸糊的,他不会把事情弄糟的。我看,他已经知道咱们帮了他的忙了,大概,会找了机会答谢的。”

“这就好,他只要不在你背后下黑手,我就觉得很不错了,要是他肯报答你,那就更是值得祝贺。”可惜,丝行这一年的税收下降,蚕农那边也不会增加。

看到茵茵脸上的表情,有一丝遗憾,陈奎秀似乎猜到了,他抓起她的手,放在两手间,轻轻拍了拍:“不要紧的,皇上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国家安定?”

茵茵这才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不由得一笑。

“嫣云帮我打听清楚,佟太太的姑姑,和刘琴认识,她是从那里听来我的闲话的。”对于女人间的家长里短,陈奎秀不当回事,他敷衍地笑了一下。

“事儿怪在,佟太太的姑夫,虽然是个级别不高的下级军官,是个什么总旗,但却是先锋营的老人,此人长袖善舞,不仅和营里的几个督军来往,还和其他营里的督军有交往。”

陈奎秀皱起眉头,就算善于交结,也不会结识其他军营里的去。

“还和你上次说的余天乐经常在一起。”

陈奎秀好一会儿不说话,余天乐的外甥,是洪熙王子的侍从,佟家和古家关系不错,那,古家能当上丝行管事,是不是洪熙王子在背后支持的呢?可是,佟家为何不当管事,而让位给古家呢?现在,又是魏银根当丝行管事,这里到底是不是有猫腻呢?再说,洪熙王子当时很小啊。

尽管陈奎秀觉得古家背后的靠山不是洪熙王子,但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不想掉进王子争储的旋窝,不等于对那些事情就可以糊里糊涂。但好些事儿,还是得弄明白的,不然,到时候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股热风迎面吹来,惊醒了沉思中的陈奎秀,他不好意思地拉起妻子的手:“天气真热。”

茵茵知道他觉得冷落了自己,有点歉疚,就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现在不在京城,不然,不会饶了刘琴,她一面打着你我的招牌招摇,一面极力损害我的形象。她找到崔氏了,把她也接到了京城,这个老女人本来一肚子坏水,现在好了伤疤忘了疼,母女俩沆瀣一气,一同作恶。刘琴通过佟太太那位姑姑,嫁给了神机营的一个军官,此人虽然官儿不大,权利不小,手下有五百来个手握火器的兵丁呢。”

“这些都是史姑娘写信说的?”

“嗯。张仲青现在也卫戍京师,就是先锋营的副督军之一。”

茵茵说完,自己都意识到京城现在肯定暗潮涌动,各种势力都在争夺新皇之位,像张仲青这么粗枝大叶的人,都能想到把消息通过史嫣云送给自己,可见官场上的人,无一不在擦亮了眼,看看自己到底该上那个王子的大船。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庆幸陈奎秀和自己远离京城,脱离了漩涡中心好呢,还是该遗憾他们不能及时得到可靠消息,懵懵懂懂呆在江南,万一京城出了什么事儿,她们两眼一抹黑,有个什么事儿于己不利都不能提前预防布置。

见妻子也沉思起来,脸上表情阴晴不定,陈奎秀明白她肯定和自己所想一致,就再次拉起她的手,安慰地拍拍:“好啦,不想那些了,城邦和君青都没给我写信呢,这肯定不是大问题。再说,我们身在千里之遥,只要安心办好皇上的差事,就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茵茵抬眼看了他一下,陈奎秀尴尬地一笑,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有说服力。

“好啦,我派人进京,见一下君青。”

“他现在才是树大招风呢。”皇上身边的人,肯定是几个王子极力争取的对象,他们很难做到不偏不倚,就算他们认为自己做到了,别人不相信,也是枉然。

“怎么,现在和替他担心呢?”

茵茵奇怪地看了陈奎秀一眼,不知道他怎么说这样的话,那是对她有恩情的表哥啊,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气恼地甩开他的手:“怎的?你吃醋了?”

“嗬嗬嗬”陈奎秀笑。

茵茵被他这么一闹,刚才紧张和沉重的心情顿时消散,这才领会了他的真实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