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对赌博着迷了,这不好。”振声还是挺温柔的劝着。

“我哪有,你还是带我去吧,这一天闷在客栈,也无聊得紧,外面的山水咱们看了好几天,我也不觉得新鲜。老爷,走吧。”

振声被磨叽得没办法,只好带人出门。

馨儿只去掷骰子的地方。振声只要听上一会儿,常常就能从声音辨出大小,馨儿练了几天,根本不入门,但振声为她赢了不少钱,她十分兴奋。馨儿不是爱钱,在云霓身上,扔了几千两银子,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就是喜欢那种赢钱的感觉。

一连几天,馨儿都要振声陪她去赌场,振声无论怎样劝戒,她都不肯听。

这天,无论馨儿怎样做,振声都不肯去赌场,馨儿生气了:“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振声皱眉,觉得馨儿没有以前那么可爱,馨儿虽然任性,但好歹还是能分出来,不好的事情,她不小心做了,经常很愧疚,振声略为劝戒,她就不会再犯的,这次,她对赌博的确有点上瘾。

馨儿要去一搏,徐常小心翼翼地看着驸马的眼色,劝了公主几句,无奈公主正在赌气,怎么说也不听,徐常只好让安心陪着驸马,自己带人保护公主。

振声在客栈实在不放心,一个时辰之后,还是让安心帮自己换了衣服,去了一搏。

馨儿刚开始下了几注,都输了,徐常让她住手:“老爷没在,主子对这个不在行,玩会就行了。”

馨儿不听还好,徐常一提起振声,她更是火大,振声一直对她又宽容又耐性,这次竟然说什么也不肯听,她生驸马的气了,其实,馨儿明知道自己不对,也知道自己有点迷恋上了赌博,可她正在兴头上,不让她玩,她难受地很,晚上回家,她的脑子里还尽是赌场的东西呢。

“看好大小,押好离手!”庄家摇出了骰子放了下来,馨儿胡乱地押了个大,竟然赢了,她高兴地抓起赢来的牌子,对徐常笑了一下,“看,赢了。”

徐常不敢说话,馨儿转身准备押下一把,徐常苦笑了一下。

馨儿这会儿手气突然特别好,竟然连赢了五把。

“主子咱们回去吧,赌场讲究见好就收。”

馨儿怎肯,吴会低声说道:“咱们换个玩法吧。”

他们这么一说话,这一把押大小,馨儿便没下注,庄家似乎看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

吴会和徐常费了很多口舌,干扰地馨儿下一把又没有下成。

“不来了,走了啦。”馨儿生气了,赢来的牌子都不拿,转身往外走,吴会赶紧跟上,徐常瞪了他一眼,抓起牌子跟着出来,结果牌子都没兑换,直接回了客栈。

“哼,你今天没去,我赢了好多。”公主还没进门,便对着作为书房的客栈房间说道,进去才发现振声不在。

“老爷带安心出去了,出门没交代。”彩霞有点忐忑,驸马还是很少发脾气的,这回出来,已经两次了。

“不管他。”馨儿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彩霞和云霄帮她梳洗过了,又换好衣服,虚扶着她在床上半躺着。

振真回来了,却去了书房,馨儿知道他还在生气,便有点恼羞成怒。

“太太,今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蒸鳜鱼。这里是水乡,鱼买来时,还会蹦呢。”彩霞没话找话,想要转移主子的注意力。

馨儿觉得她说的话很无聊,看也没看彩霞一眼。

“太太,徐常说你今天赢了好多牌子。”

“别提他,竟然把牌子拿回来,都没兑成银子。”馨儿觉得徐常办的这事很荒唐,刚才在路上,她还觉得无所谓呢,反正她下午还想

吃了午饭,馨儿打算小睡一下,可惜,她竟然一觉到了申时中,起来身上也觉得没有精神,去赌场的事儿就算了。

第二天,馨儿还是没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她非常烦闷,彩霞云霞都落了她的训斥,徐常胆战心惊地替彩霞上了茶水,馨儿百无聊赖,十分不悦。

吃过午饭,振声看馨儿没去赌场,拿着棋盘过了,和她下棋,馨儿的情绪才好了。

第三天,馨儿又央求振声和她去一搏:“还有很多牌子没用呢,这次去了,无论输赢,我们把牌子换了,我就再也不玩了。”

振声见她这么说,便不计较她以前,和她换了衣服,一起去了一搏。

振声很准确地听出了一个大,示意馨儿押上。

这次他们赢了,馨儿高兴得很。

空了三把,振声再一次要她押大,又赢了。

紧接着,振声要押小,馨儿竟然把手里的牌子全放了上去,桌子四周的人,都看了她一眼,庄家的脸上,都有点不自然。

宝局打开,竟然是个大,馨儿一看输了这么多,马上不高兴了,非要振声赢回来。

“好啦,刚好咱们也不用换牌子了,多好,回去吧,我饿了。”

“那你下午要再陪我来,我要把牌子赢回来。”看振声阴沉了脸,馨儿气得跺脚。

“这家赌场出千,刚才肯定是大的,我们赢不过他们的,还是走吧。”振声轻声劝她。

“那你何不揭穿它。”

“没有用啊,开赌场哪有不赢钱的,是这些赌徒想不开,是输输赢,对他们来说,结局都是一样的。咱们不用凑这个热闹了吧。”

“可我,刚才输了很多。”馨儿非常不满,嘟嘟囔囔让振声带出来了。

回家之后,馨儿在振声跟前软磨硬泡,想要再玩几次,振声最后又开始皱着眉不说话,不理她了,她才作罢。

接下来几天,馨儿虽然没去赌场,但却动不动发脾气,振声尽量隐忍,觉得她过了这一阵,便不会再迷恋这个,没想到,这天早上,馨儿叫了徐常,去了一搏。

安心求了振声好久,振声都不肯再去赌场,但他又着实担心妻子,毕竟赌场鱼龙混杂,馨儿真的有事怎么办?

安心最后连哄带拉,给振声换了衣服,两人来到一搏。

押大小的那个桌子边,围满了人,安心和振声有武功,三挤两挤,边站着桌子前面。

人们围观,竟然是因为馨儿,她大概输急了,竟然把手腕上戴的镯子搂了下来。

“客官,这里不收实物,请去换了牌子。”庄家劝她。

徐常挤进来,递给妞儿一把牌子,妞儿看也不看,全放了上去,里面有个红牌子的,那代表三百两银子,这里很少有人一把下这么大的,振声听见一片吸冷气的声音。纟

正文 第十章 蛇吞象

振声听见摇骰子的声音了,确定是大,他挤到赌桌跟前,见馨儿押得是大,本想挤到馨儿身边,忽然看到庄家站立的姿势奇特,他心中忽然警铃大作,一个跃起,跳到赌桌后面,庄家脚前蹲了一个人,正在做手脚。

安心和吴会也跳了进来,吴会把盖着骰子的瓷盅揭开,赌桌跟前的人立刻爆炸了。

瓷盅下面,是个圆孔,盅底子和骰子不见了,安心把地上蹲着的人抓到桌上,不见的东西正在他手里,很显然是在动手脚,徐常和小贵几个,已经拥着馨儿离开,赌场此时很乱,幸好他们武功不弱,这才能杀出重围。

“老爷出不来怎么办?”馨儿还担心振声。

“主子你先回去,我再回头救爷,不然,大家谁也走不脱。”

一出赌场的大门,徐常也顾不得冒犯不冒犯了,他和吴会,伸手托起馨儿,把她塞进马车,车夫便急急赶着马车往外走。

前面的路上,来了一群大汉,急急忙忙往赌场赶,领头的那个,还看了馨儿的马车一眼,但他没有拦阻。徐常见事情顺利,心里略为放松。

来到官城最大的那条街,吴会和徐常反复查看,见没人跟踪,吴会说道:“徐常,你送主子回去,我返回帮驸马。”

徐常觉得这些天馨儿来的次数不少,他唯恐有人看见,毕竟那儿人少,客栈也不安全,就决定暂时待在这闹市,他说道:“我和主子就在上面茶楼里等着,你快去吧。”

吴会明白他的意思,便摆手带走了一半的人。

一搏赌场已经乱了套,里面的人想要出来,门口几个大汉拿着齐眉的木棒,拼命拦阻,里面还传来呼喝声。吴会向跟来的几个人低语了几句·他们假装好奇,从不同方位向那几个大手跟前靠拢。,

“过来干嘛,找死!”一个大汉发现了他们·不等他再说话,吴会一摆手,他们一拥而上,抢了短棍,照着大汉的后脑勺便磕,一个两个,这几个一倒下·立刻被拖到一边,赌场大门便有人流涌出,大多数四散奔逃,吴会他们守在门边,看到有人倒下,立刻拉开,防止有人被踩死,但受伤的人还不少·几个被拉出来的人,都躺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过了能有一刻钟,里面的人没有那么拥挤了·一些人却是爬着出来的,显然受了伤。吴会打头,带着几个人进去,里面躺下的人也不少,还有人在打斗,可他看了又看,就是不见陈振声,吴会的冷汗立刻湿透了脊背。

安心也没在,梁明一脸的血,正和一个瘦高个对打·吴会趁其不备,用棍子对着那人头部就是一下,瘦高个连喊一声都没有,便倒下了。

“爷呢?”吴会问。

梁明指了指赌厅一角,似乎都来不及说话。拉着吴会便朝那个方向跑去,吴会这才发现那里有个小门·紧紧关着,有人喊了一声梁明,扔来一个棍子,梁明和吴会,举着棍子对着门猛一冲,那门发出闷响,却并没打开,他们又来了几下,听得木头脆裂的声音,在下一次冲击时,小门终于破开,吴会警惕地看了一下,这才冲了进去,他们的人,也跟着冲进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吴会还在考虑往那边冲,就听到安心的声音从上房传出来:“哈哈,笨蛋,看招!”接着便是一声什么倒地的闷响。

梁明和几个人守在外面,吴会带其他人冲了进去。

上房大厅的地上倒了几个人,一个个身材高大,驸马爷陈振声和安心带几个人站在屋里,有两个大汉,守着侧边的一个房门。

上房中间是厅,两边各有房间,所谓的一明两暗格局,左边的房间门开着,大概里面没人,右边这个,里面不知道是谁。

吴会正在猜测,房门打开,出来一个半老头,黑黑瘦瘦的,略有点驼背。

“各位!”他抱拳,“各位大爷饶了我们,你们输了多少,我们一概退赔,事到如今,我们的人也被打了,场子你们也挑了,求各位大爷就此作罢,饶了我们吧。”

“里面还有什么人?”

“是内子,不方便见大家,求求各位,饶了我们吧。”他说着说着,跪了下来,开始磕头。

“里面的人出来!”吴会唯恐有诈,还是喊了一声。

屋里的人既不说话,也不出来。

小贵跑到门口,往里看了看,进去拖出一个人来,果然是个女人,穿着素色衣衫,双手抱头瑟瑟地抖。

“今后不许再开赌场害人!”打了半天,竟然这样的结局,振声教训了两声,转身往外走。

吴会却不停地回头看,他们都●上房的门,他还那样,安心有点疑惑地看他一眼,吴会忽然个箭步窜了回去,就听见里面的女人一声尖叫,振声他们停步,迅速转身,吴会已经拖着那人出来了。

“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是公主要找的人。”

“我不是…”

“沈良玉,别装了,你虽然有易容,但你耳朵有个豁口,却是没法瞒过的。”吴会说着四下寻找,小贵不知从哪端出一盆水来,两人压着她在水里一通很洗,故意描粗的眉毛变细变淡,宽厚的唇也变薄了,鼻子有点塌,皮肤很白,已经有很多细小的皱纹。

“就是她,就是她。”他们都曾经是宫里的人,和沈良玉打过照面,认识的就不止一两个,沈良玉颓然坐倒,耷拉着脑袋。

里面那个老头,这时也不放过了,有人进去,把他也押了出来。

振声还没想怎么收场,只是觉得先把人带到馨儿那里再说。他们刚走到赌厅,就听见外面喊喊叫叫的:“里面什么人,都给我出来,东城兵马司刘老爷到!”

振声他们都站住了,等着外面人进来,外面吆喝了两遍,大概还奇怪里面的人竟然不出去叩头见礼,有一个冲进来:“刘老爷来了,还不出去见礼!”

“大胆,让姓刘的进来!”安心喝了一声。

外面好一阵沉默,接着,一个穿着八品武官服饰的人进来,见里面的人全是便衣,便站着没动。

安心拿着一个腰牌,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这是振声出京之前,向皇上请旨,给这几个办的身份腰牌,安心在宫里是六品,所以腰牌也是六品,不过却是武职的。

“见过大人!”那人跪下磕头行礼,姿势标准,神态不卑不亢。

“起来吧。”振声说道,“这两人聚众赌博,我带走了,善后事宜,你来处理吧。”他抬脚便要走人。

“且慢,大人看着面生的很,不知在哪里高就?”来人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道。

振声理也不理,只管往外走。

“你还不配问!”安心不耐烦地说了一声。

“慢着!”来人十分不悦,他阴沉地说道:“知道这个场子是谁开的吗?我虽然不配问你们是谁,但鲁大人那里,卑职还得答复一声,就请阁下留下姓名吧。”

“鲁大人?可是官城守将鲁文斌?”

“正是!”来人摇头晃脑似乎正要说这鲁文斌是何许人,振声冷冷的声音已经响起来:

“鲁文斌不过是鲁家旁支,仗着皇后恩典,得了这五品官衔,他竟然不思报效皇家,敢无视朝廷禁赌之命令,堂而皇之开赌场敛财,他就不怕王法吗?”

来人惊讶地看了看振声,哂笑了一声:“王法?君不闻刑不上大夫?有吴大人在朝,鲁家的人就安然无虞。”

“田大人何在?他就不管吗?”田昆仑回京,他的侄子前不久被派到这里,这官城防务,就是他的部下。

“田大人?他惹得起吴大人?估计他的折子,还没到京城,这边的官帽就被搂了。”这个小破八品官儿,说话的口气却是冲的很,安心都有点按捺不住了,见主子无动于衷,他才勉强稳住自己。

“田宇宽也太没出息了,难道连这点官威也没有?枉费皇上对田家恩宠有加。哼,要是田昆仑大人在此,鲁文斌的人头早就落地了。”振声气恼地说到,他认识田宇宽,当时觉得这小子还有点气势,没想到当官却是如此缩头缩脑。

“大人,你别兜圈子了,鲁大人还等着卑职查明这里的情况,带肇事者去回话呢。”

“好吧,那你就带我们爷走吧,我们等着看他被吓破狗胆的样子。”不等振声回答,安心便讥笑道。

吴会做了个手势,振声在他慢慢移到跟前时,嘴巴轻轻动了一下,他慢慢往角落里缩,最后趁人不备,从侧门进了刚才那个院落。

这个八品官略有点犹豫,但他没多一会儿,便认定是威胁他,他再次趾气高扬地要振声他们跟他走时,安心不耐烦地说道:“前面带路,我看你们鲁大人,一会儿恨你带我们过去时,你怎样下场。”

“别嗦,走啦。”八品武官不肯前面带路,他还想来个押着人走,安心踹了他一脚:“走!爷今天是要会会这个鲁大人了。”他很鄙夷这位不长眼的,伺候的人都六品了,你这个鲁大人也不过五品,难道还想来个蛇吞象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1

正文 第十一章 官司

“你姓刘?刘什么?”安心问道。

那人有点恼恨地瞪了安心一眼,就算比你官儿小,那也得称一声刘大人的,难道叫名字吗?可安心刚才那一脚,他并没有感到疼,但全身却觉得平地飘了一下,他没事也拿刀枪抡几下,手下看见了,也会恭维一声好功夫,现在他知道什么叫三脚猫了,那就是自己那胡抡的。

安心问他,不过是表示轻蔑而已,见他鼓着腮帮子不肯说,也不再问,哈哈笑了两声,跟着陈振声后面往前走。

“敝姓刘,忝为东城兵马司巡守。”出了门,这人见振声器宇轩昂,卓尔不凡,心里也有点打鼓,害怕真的是什么大官儿,就走在振声身侧略往后一步,点头哈腰地自我介绍。

“鲁大人关照你照顾他的生意吗?”安心问。

“啊想想,回答有误,便打着哈哈,“也不是啦,卑职得知是鲁大人产业,自然多加照顾。”

“你照顾什么了?架都打完了,场子也挑了,你怎么才来?”安心调侃他。

“啊?哦,嗨,那是你们武艺高强,一般人在这里闹事,哪有这么快捷就能完事的?”

“鲁家的下人都跑来半天了,你才到,哨定故意推诿,别辩解了。”

姓刘的急得直擦汗,嘴巴不停地辩解:“不是这样的,我正带人在外巡逻,等人报给我,我过来,肯定会迟了的。”

“在外巡逻?在外耍子,说,喝酒还是听曲儿?”

“不是啊,我哪敢啊,田大人御下很严的。”

“再说谎,滚一边去,田大人还不值当和你过招。”

“真的·田大人一来,就把西城巡守打了军棍,二十下,腿都折了。”

“为何?”

“就是因为他喝花酒啊·田大人很狠的,你们不知道。”

安心和这刘巡守一路没话找话,很快来到东城司衙门。

衙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有个穿着杭绸直缀的人刚从车上下来。

“杨管家!”刘巡守跑得飞快,点头哈腰地一脸谄媚,那人哼了一声,刘巡守便低声很快地说了几句·杨管家朝这边看过来。

“什么贵人,我看,一人二十板子,贵气都不见了。”杨管家声音阴测测的,虽然很小,这几个还是听了个清楚,

刘巡守抓耳挠腮:“这个我不敢,有人带六品的腰牌·我看,还得鲁大人出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