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师兄师弟都看不过眼去,似真似假地红着眼要揍他,上元真人坦然接受师兄弟们以暴力来表示羡慕妒忌恨的行径。上元真人从没跟浮苏说过,乘云宗元婴期以前就能领悟到剑意的人屈指可数,光在剑之一道上来说,她其实相当出色。

不过,上元真人认为一个谦虚的心态和一个低而平的状态非常重要,所以没有跟浮苏说。上元真人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显摆浮苏,他自然还有其他的考量,但这些并不是浮苏需要去顾虑的。

她唯一需要顾虑的就是怎么把这个死不认输,站都快站不稳的家伙辣手砍翻在地。台子下边,对手的同门师兄弟都在让他放弃认输:“师弟,认输吧,已经到这程度了,就算认输也不丢人。这位女剑修毕竟是乘云宗弟子,天下剑修出乘云,何必再挣扎,伤了自己如何得了。”

台上的剑修看一眼自己的师兄,又看向浮苏,轻声道:“不,我不认输,除非我已倒下,否则我绝不认输。”

尼妹,这是宁肯站着死,也不跪着活。得了,别折腾了,浮苏一道剑光拍过去,直接把对面的人给放倒了,人家台下的师兄还冲她投来感激的眼神。浮苏从乾坤镯里掏出丹药给对手喂了一枚,轻声道:“好好养伤,我相信,有一天任何人也不能让你倒下,有不屈灵魂的人,必然将会拥有可使你不屈服任何人任何事的剑意。对了,我是青云宗浮苏,未知你叫什么,我想我应该记住你。”

“绺钧门邵铮。”邵铮应完在浮苏递来的玉符上轻挥去一缕神识,便是认同了这场比斗中,他输给了浮苏。虽心有不甘,但却并非不服,眼前的剑修浮苏,不论是她的剑,抑或是她的修为及为人,都足以让人心服,只是谁不喜欢胜利呢:“我也会记住你,你的剑意很大,但你似乎不得其要义,所施展出来的未及剑意一成。”

早知道不给你丹药了,说真话的人真不可爱。将邵铮扶下台,浮苏嘟嘟嚷嚷地去交玉符,流光在她腰间悬着,正乐得直抖。

不过,流光开口说的却是:“浮苏,主人应该会很喜欢你的。”

“为什么,可以跟你一样天天嘴欠我么。”浮苏怏怏地撇瞥嘴道。

“不,你对待你的对手,不但要把他打倒,还要以身以言让他心服口服,很合主人的脾气。主人的朋友,多半都是跟他打过架后,这样慢慢结交来的。浮苏,你真的要好好记住他,必然有一天,他会让你惊讶,不止指修为,也指他将来可能为你做到的一切。”流光难得没有嘴欠,它哪里敢嘴欠道宗啊,自从那天在道宗观碰上过那道神识后它就老实下来。而且,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剑,浮苏这样做,会投李道宗的脾气,自然也能投得流光的脾气。

“我懂了,如邵铮这样的人,未必会为你锦上添花,但一定能给你雪中送炭。”这样的朋友,多再多也不嫌多,浮苏很高兴,比赢了剑还要高兴。

嗯,比赢了剑之后,看到师傅得意至极的赞美和不要钱的笑脸还高兴很多很多。上元真人的笑脸,让浮苏有种她已经被卖掉,他正欢乐数钱的感觉。

“师傅,您一定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吧。”

第二十三章 请君往庐山一晤

浮苏被告知,为了听她讲剑意真解,她的那些师伯师叔们已向上元真人应下许多好处。上元真人已经答应,浮苏问“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上元真人就直接告诉她,让流光与她心意相通即可,流光自然知道该怎么讲。

只是当当传声筒的话,浮苏还是很愿意满足一下上元真人的显摆欲的,当然,浮苏也清楚,师傅这是希望借她的口把剑意的境界向诸位同门传播。乘云宗不能空有“天下剑修出乘云”这样的空头名声,而应该有实实在在的境界摆在那里。

用上元真人几乎忘形时讲出来的奔放言语来说,那就是——我们要永远走在沧海界其他门派之前,让他们跟在后边吃灰去吧!每个人都有他们不着调的一面,浮苏自己也有,所以她便不去计较旁人的离谱。

经过第一天的剑阁大比,浮苏成功问鼎前一百人大名单,不过要让她现在就说自己能进前十,那还真悬。厉害的人物实在多,沧海界数百年内的风流人物都上这扎堆开年会,浮苏可不觉得光凭自己修到第三重境界的剑意能横扫六合。

前百名的分组,浮苏拿到名单后给上元真人看,上元真人仰天长叹说了一句:“天要亡你,非人之力所能逆转。”

传说中的死亡之组,看看名单上都有些什么人吧——华山剑门里比一点也不逊色于安清的年轻妖孽何默舟,还有他的师弟沈妄言,正元宗程复楼,天玄宗的姐妹花连城璧、连天碧,天玄门有宋堪,听雨楼叶韶光,再加上两名散修一男一女,男的名作俞明海,女的名作吕思华,在散修界皆声名匪薄。

只有她最不上看,估计拿到名单后,众人都会把她给忽略过去。毕竟,名单上那九个人,哪个不是年少成名,就她一个人是一千多岁的老妖婆啊!

看到名单后,上元真人就作好他的弟子无法进入前十的准备,不过有这名单上另外八个人作陪,好像也不是那么丢人。所以上元真人转念这么一想,就很快把这事放下来了。

“不是,我为什么要没打就先认输,虽然很可能打不过,但也不能就这样自己否定自己吧。我不喜欢输,虽然结果可能与我喜欢的恰恰相反,但我不能不做任何努力任由这样的结果到来,如果我就这样干等着输,不用别人鄙视我,我就能鄙视自己直到身死道消。”浮苏已经超脱不屈剑意,但执着剑意又何曾会轻易低头,对于胜利的痴迷,第三重剑意比第二重剑意更盛。而且浮苏本身就是那种不喜欢失败的人,尤其是什么都没做就先认定自己的失败,这上拳王争霸赛,一看对手金腰带金戒指太多,就立马扔白毛巾有什么区别。

不,她不要这样的失败,虽然轰轰烈烈的失败也是失败,但她宁愿在无数喝倒彩的围观声中被一剑击退,也不要在泥泞中顾影自哀——不是我打不过,而是我实力原本就不如人家。

想想邵铮吧,再怎么她也不至于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还要在台上,她现在觉得那样的不屈不挠精神,其实真的挺找抽的。迎难而上是勇,可打不赢暂且避其锋芒,来日再约也是策略嘛。

“嗯,主人从前一直这么讲究策略。”流光把上任主人和现任主人一块给嘴欠掉了。

“可是,这不是生死存亡,他们也不我的敌人。我们只是在友好地进行切磋,如果每一个人都像邵铮那样,剑阁大比会变成充满血腥的修罗场,这样我们又与我们所唾弃的魔有何异。若是我的敌人,只剩下一口气我也不会放过他,但他们不是,流光,他们不是。”浮苏可不想以后真的成为跟谁都往死里掐的人,那样的人该多孤独寂寞无聊呀。

“不要找这么多理由,你们都是奉行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别用漂亮的词语来掩饰。”

“是呀,我就这样,你待要怎滴。”

“随便你,反正你也需要高手来喂喂招,否则,你不能完全悟透执着剑意。你现在虽然窥到了寂灭剑意的门径,但离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所以好好拿他们当陪练吧。”流光才不要怎滴,它现在只盼着浮苏好好练功、好好吃肉,时时向上、日日向上,最好一日千里。

流光好像有种感觉,如果浮苏好不了,只怕它也好不了。一张“床”上的蚂蚱,谁还能不帮衬着点谁呢。

次日,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晚上加赛一场,每个人都有九轮小组赛,积分第一才能有资格进入前十,第二都只能吃灰。浮苏第一场的对手是听雨楼叶韶光,名字很雅致,人也很雅致,大概是那种一剑捅进你胸口,脸上沾着你的血,依然雅致得如同一首四字一句的清美骈文。

这样的人,不是草包就是大神,很明显,光凭叶韶光三个字就知道人家是大神。

大神你好!

“听雨楼叶韶光,见过浮苏师姐。”

“乘云宗秦浮苏,见过韶光师弟。”

“饮彻浮苏何曾醉,却为薰风吹着(zháo,强迫症又发作了,非要注音)。”浮苏是种酒名,上元真人曾好酒,捡到浮苏的那一趟,正是上元真人去买浮苏酒的路上。沧海界最好的浮苏酒,只有上元真人一位好友能酿得,所以浮苏叫了浮苏。

“我们是来掐架的,而且我真不懂诗词。”浮苏很不给人面子地拒绝谈诗词,她不是真的背不出来几句应景又应名的,但她不想背,那会让她想起现代的生活来。

“浮苏是姐所悟是异剑意?”

“还掐不掐了,不掐认输,你认完输我就跟你谈。”浮苏素来是个痛快利落的,最恨拖泥带水浪费生命的人,生命就算有千万年,那也不能浪费哪怕一分钟。这人,真是没死过一回不知道珍爱生命,远离话唠,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

“也好。”

浮苏开玩笑似地递过去玉符,叶韶光就这么伸手轻轻一按,然后他眨巴着眼笑容里仿若盛满月光一般地说:“浮苏师姐,这下可以了么,我们谈谈吧,就谈你的剑意。我看了师姐两场比赛,发现师姐的剑意相当有趣。”

有没有搞错,这也可以,这是来偷师的吧。裁判,快点来把他赶走。

上元真人在台下都想这么说了,可人家这么光明正大的来,还真不能藏着掖着,而且这也纯粹只是个人领悟,并非宗门中不传之密。这当口上,乘云宗那“天下剑修出乘云”的虚名还真是个累赘,为这虚名,他们不能拒绝一个痴迷于剑的年轻小剑修。

乘云宗的长辈们也想破口大骂,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们且还没问过浮苏在剑之一道上的领悟,居然让个外人问了去。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乘云宗的人可没有什么好东西齐分享的想法,沧海界从来不相信好人卡,他们相信实力,也唯有实力。

好在众多台子上都正打得如火如荼,并没有多少人注意这里。

“好吧,你按都按了,结果也不能更改。如此,剑阁大比之后,请君往庐山一晤。”浮苏不好占人便宜,且也不是自己的法,到时候让流光给他说就是了,反正她也是听流光的。

再比谁更剑上,谁能比得过一柄剑!流光同学,复兴沧海界剑之一道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去吧,化作太阳指引迷途的羔羊们。

流光默默吐槽,连沟通的意思都没有,它真后悔当初死活要跟出来。想想它现在,除了成天能嘴欠一下,剩下的时候都在累死累活地做牛做马,还要替人做牛做马,真不上算。

远处的台子上,景唤也在关注着浮苏这一台,听到浮苏请叶韶光往庐山一晤,下意识就觉得这事不妥,至于到底哪里不妥,他还真说不上来。莫明就想到了那日在如愿塔,他现在能想起的不妥画面只有那一刻,他又总觉得不止那一刻——当然不止,不过其他的都被宸君偷去独自回味了呀!

于是,景唤走到他师兄天崇旁边:“师兄,听说剑意在上古之时共分五重境界,那剑修浮苏已粗通第三重。看来是可以讨教的,师兄有没有想去讨教一二的想法。”

天崇是剑痴,禅宗里难得有个练剑的,天崇还恰参加了这一届剑阁大比。听景唤这么说,哪里坐得住,当即就要去跟人商量一下,共同探讨参悟一二。

景唤也不拦他师兄,他觉得多个人在场,好歹会更妥当一点。景唤虽不怎么相信叶韶光能忍住不占便宜,但对自己的师兄却是信任的,所以有天崇在,他就不会觉得不妥了。

景唤觉得,这是出于道义,怎么说他与浮苏也是一场相识,不能凭白无故让她被人占去便宜。

小禅师,要怪天宸君呀,是他把应属于你的欢愉强行霸占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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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不言不语,使人心安

浮苏下午第二场的对手是天玄宗连城璧,她正低头打量名单,上边明白写着连城璧所修剑法以及所悟剑意。连城璧所悟的剑意是竹,其人也如一杆亭亭修竹,茂茂而青,影影而绰,略有几丝清冷,倒不妨碍仍旧是位难得的美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浮苏都欣赏美的,哪怕她自身硬件一般般。

执着剑意已经没有了五行之分,虽然她还可以用沧海剑意,但对竹来说,沧海波澜除了能为其添风雨后之秀色,并无甚用处。所以她必需放弃沧海剑意,但是直到刚才和叶韶光结束的那一场,她都没有用沧海剑意之外的剑意。

虽则沧海中蕴有不屈,但它仍然和真正的不屈剑意有区别,可若当庭使出不屈剑意,她日后只怕不要想得清静。清修清修,若无清静如何修得,况且她本身就不是那么喜好热闹的人。寂寞了那么漫长的岁月之后,她如同在黑暗的洞穴中藏身太久畏惧阳光一般畏惧热闹,所以她并不很希望流光一直做她的本命元神剑,流光太过聒噪,而且太霸道,用了它她就不能配其它剑。

一人一剑,虽然对对方有这样那样的不苟同,但倒不妨他们彼此欣赏对方的优点,所以倒也能亲密无间。而且,有时候聒噪的流光,能让她的生活显得不再那么孤独寂寞,所以纵便是聒噪一点,浮苏也只是安静的听着,间或回上几句。

“浮苏师妹。”

“啊?”浮苏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来,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光头,心道:怎么又来一颗光头。

“听景唤师弟说上古之时剑意分五重,你已修至第三重,可是真?”天崇就是个剑痴,明知道这些东西其实当面问了未必会得到真实的答案,但他还是上杆子来被他的景唤师弟当枪使。

天崇的眼神清润得如同月光落在积满雨水的青玉台上,让人不自觉地就不愿对他隐瞒什么,这也是禅宗功法的高妙所在。浮苏修为实在不及天崇,自然抵挡不住这般眼神:“是,我已答应听雨楼韶光师弟,剑阁大比之后,天崇师兄若是不嫌弃,不妨一道同来。一人听是讲,两人听还是这么讲,天崇师兄只管来。”

见浮苏答应,天崇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如同看到风筝飞上天那一刻的孩童。他虽然没有手舞足蹈,但欢快得让人能同他一起开怀起来。浮苏喜欢这样的笑,这样的笑容,就是在景唤这样不过二十出头的“孩子”身上也不曾见过。景唤虽青涩,却并不是若稚子的青涩,而是属于少年人向青年人转折的过程中,渴望认识这个世界的青涩与憧憬。

浮苏赞赏的目光让天崇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不好意思通常只出现在禅修们身上,如果是其道门修士,在一千多岁的时候早已经“晓谙人间,风月无边”,哪里还会不好意思。

对于浮苏,天崇的印象还停留在天衍峰上,她像朵开红花的小花枝,俏生生的,却并不过分美丽,很好相处。不多话,但显得很爽阔洒脱,却无时不呈现着女性的轻缓柔和。天崇侧目在想,师傅说“是时候找个人双修了”,好像如果是个这样的姑娘,会很不错的。

他们都那么痴迷于剑道,他们也一样话不多,有时候总有个人在你身边,渴盼着你理一理答一答,其实也是很烦的。浮苏就不烦,她是那种你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却可以陪着你一点也不觉无聊凄冷坐上一整天,看山看月看林木森森,仍旧很满足很充实的女修。

这样的想象,让天崇觉得很安静,也很温柔。

噢,恭喜景唤禅师,叶韶光纯粹只是去听浮苏讲解剑道上的领悟,天崇却忽然跳跃式地想到双修上去了。把狼送进羊窝里,世上再也没有这么好的羊倌儿了。

浮苏可不管人家怎么温柔,怎么安静,她已经转过头去跟自己下一午的对手连天璧聊天去了。连天璧看起来冷清清的,说起话来也不觉带一丝冰凉尾音,但跟她说话,她却是有一句说一句,虽不热切,但也不至于拒人千里之外。

“柳歌师姐也念着浮苏师姐,师姐近来闭关,因此不曾一道前来。来前,师姐特地传书,让我探看探看,问问浮苏师姐的伤是否好周全了。自陨仙山一别,柳歌师姐忧心甚重,虽接到浮苏师姐的信,但仍旧不能安心,非让我前来确认不可。原想待剑阁大比之后再去探看,未想在剑阁大比上便遇着,浮苏师姐是否已完全复原?”连天璧并不关心下午的比试,她是特意前来捎话的。

冷清的人,多半都有傲视旁人之态,虽气势不凌人,但浮苏看得出来。她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气的,毕竟人家成名的时候,她唯一的成就就是“老妖婆”:“早已好了,柳歌姐就是这般爱操心的。天璧师妹上一场与程复楼对战,感觉如何?”

“山之剑意,高阔幽深,我不如他。”

一下子,浮苏就喜欢这姑娘了,对比自己弱的傲然而视,却不凌人,对比自己强的坦然承认,并不卑怯。怪不得人能年少成名,这样的性格脾性,本就是成功的基础:“那可难了,明天第一场便是程复楼,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办。”

连天璧并没有去安慰浮苏,只是如竹临风而立,抿唇无一语。大光头天崇兄这时便向浮苏和连天璧告罪离开,天崇兄吧,觉得有对比更明显。连天璧就像林木森森的深林,一钻进去,枝繁叶茂不见天,浮苏像小树林子,阳光可以遍照每一个角落。同样不语,前者沁人心脾,后者使人心安。并无孰优孰逊,只不过是谁更合了谁的脾气而已。

景唤见天崇过来,就问一句,天崇却没说去庐山一晤的事,而是微露一抹如洁白月光漫过温柔脸庞的浅笑:“浮苏师妹很好。”

“师兄,什么?”

噢,忘了说,虽然寂灭剑意对禅修的吸引力,远远不及禅修对寂灭剑意修炼者的吸引力,但这种吸引力还是存在的——流光默默在画外补充。

“不言不语,使人心安,若是她,我想很好。”闷骚的禅宗宅男剑痴玩起一见钟情来了。

玉潭禅师下巴掉地上滚几滚,迅速捡起来。他给天崇访过几个女修,无一不是资质出色、容貌出尘的,毕竟天崇卖相上佳,可天崇一个也没瞧对眼,却偏偏一打眼就把个没看出哪里好的剑修浮苏给俘获了:“天崇,真很好?”

“是,师傅,很好。”宅男剑痴笑意温柔,这种温柔如同杯子里流出来的水,透染天际昏黄晚霞。

好么,弟子看对眼了,玉潭禅师想想没干涉,弟子选择谁就选择谁吧,只要不是个男的。差一点,玉潭禅师就要以为自己这个弟子不爱女色爱男色,幸亏这时候他说浮苏很好,玉潭禅师长舒一口气道:“这也好办,为师与上元真人数千年的交情,替你去说项说项想必有门。不过,天崇呐,你得先让她同意,否则为师跟上元真人一说,再一问她不同意,那可就尴尬了。”

宅男剑痴一下子不笑了,是啊,这可是个大大的难题。他虽然修为不错,剑意也修得不错,可让他去追求个姑娘,他还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起头。

景唤默默地在一边站着,他感觉自己有点怪异,思绪莫明复杂,更重要的是他还形容不出来,甚至理不出一个清晰的思路来。所以他只能看着师兄在那又笑又思量,虽觉不对劲,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想。

一切对景唤来说太混乱,只能怪天宸把他的某些重要记忆给偷走了。

在景唤默默的时候,宅男剑痴正在想要怎么追求浮苏,送法宝、送法衣,送天材地宝?宅男剑痴觉得这些都不对,不过宅男都是闷骚的,他总有她的灵光一现。

下午,当浮苏到剑阁准备热热身好待会儿开始下午的比斗时,忽然看到光头一枚站到自己面前,手上还捧着个匣子。浮苏不明所以,看着光头好半天说:“天崇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不会是因为我要给你讲剑意上的领悟,你就给我送礼吧。这不行,我不能收,家师与令师旧年交情非比寻常,再者说我先应下韶光师兄,再来天崇师兄一个也不妨碍什么,天崇师兄别这么客气。”

“我,我想把它送给你,它是铸剑时,一炉所出之剑。”天崇觉得自己说得很明白了。

但其实,纯粹是鸡同鸭讲,对牛谈琴。

浮苏连忙摆手,她和流光有霸道的心灵契约,她只要一碰天崇递来的剑,只怕那柄剑就要飞灰烟灭。而且,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剑,她不能收:“天崇师兄,我已有趁手的剑,且是家师所赠。这柄剑对天崇师兄意义非凡,我断不能收的。”

天崇有点愣,然后他明白过来,浮苏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天崇兄,别再说下去了,景唤在一边听着呢。他是没什么,可备不住什么时候天宸君就会出现,那位可真的从不跟人讲道理。

跟他睡过的人,怎么可能…好吧,是跟他下世睡过的人,怎么可能允许和别人再睡。

负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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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坏小子,救爹平乱世。

第二五章 郎情妾意没前途,男欢女爱有危险

雨后的阳光,每一缕都明亮干净得如同洗过,风中有不知名的种子带着绒毛成群结队而过。浮苏怔怔地看着如同蒲公英一般的种子在自己和天崇、景唤中间飘成一道亮银色的绒光,她不太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这才几天呐,天崇居然说“吾心甚许”,她直接就一阵寒颤。不是天崇不好,这样的人她是愿意结交的,也喜欢他的笑容和眼神,但是不代表她会和人谈情说爱。

更何况,人家还不是谈情说爱,是直接说“双修”。

尼妹,双修听起来是个多么不正经的词儿,居然闹得跟求婚似的,吓死人:“咳…天崇师兄,我并无此意,非师兄不好,而是我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还请师兄见谅。”

浮苏这句话的中心思想是——师兄,你是个好人,我们还是做兄妹吧。

虽然师兄拿到好人卡后不是很满意,但手里的剑匣已收回,只不过看向浮苏的眼神依然不减半分温度:“不急,倘若师妹有朝一日想与人结成道侣,可否先考虑我。”

景唤在一边微微皱眉,但很快放开,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皱眉了,于是就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皱眉。

舒一口气,浮苏最怕这种事了,拒绝人或者被拒绝,都是很尴尬的事,幸好剑痴很干脆,没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做很残忍的事:“人与人之间的缘份,谁能说得定呢,我不能应承天崇师兄什么。”

天崇有些许失落,却也并没有为难浮苏一定要给他个肯定的答案。说句大白话,沧海界哪怕是禅修,对男欢女爱的执着度也并不高,除非本性是那种易动情,且一动情就用情至深的人。显然,天崇不是那种人,他很快就很洒脱地跟浮苏开始说剑意,说修炼剑意时的种种体悟。

内心,天崇依然对浮苏保有那片刻的温柔,那种情感是极为甜美的,天崇并不愿使它转苦涩,所以他便把这事揭过不提。美好的事物,就当永远如此刻一般美好,为何要去破坏它,正因天崇有这样的想法,他才能一直保有干净的眼神和青涩的笑容。

“浮苏师妹,剑阁要开了,我们上去吧。”

浮苏便和天崇作别,自去台子上等连天璧来开始下午这一场的比斗,连天璧早就在台子下了,见浮苏上去,便也飞身而上。连天璧的配剑名作远影,剑身泛着薄薄青芒,连天璧着一袭青裳,倒是和剑很是相衬。

“浮苏师姐请。”

“天璧师妹请。”

浮苏率先起剑,流光抖一下,跟浮苏说道:“你干嘛要用不屈剑意,你用沧海剑意或执着剑意会死吗?明知道我最不喜欢不屈剑意,你还偏用。”

“闭嘴。”

流光乖乖闭嘴,本来建议用树枝,结果唯一能承受她剑气的只有那被她烧掉的那树蟠梅,别的树枝都不行。整个乘云宗都再找不到一株那么高年份的蟠梅,流光只能勉强上。

不屈剑意自剑身泛泛而出,带起一片微凉,连天璧一怔,浮苏只一剑起,她就仿佛看到了原本平静的海面,涌起层层巨浪。但这分明不是沧海剑意,而是另一种境界,承袭自沧海,却不是沧海。这剑意更高阔,更大,也更加坚韧不屈。

连天璧向左一侧身,以剑相抵,两柄剑上所蕴含的剑意撞起一片淡青。连天璧一折腰向右迈步,剑刃迎着浮苏的中路去,剑影青碧如欲滴的竹。浮苏却不闪不避,只一剑斩来,将她的剑荡开,尔后又迅速撩回,将将碰到连天璧腰间的青蓝两色流苏缠成的穗子。穗子上的玉佩被剑意撞起一声轻响,连天璧竟在这当口上,低头去看腰间的玉佩。

浮苏正破空斩向连天璧的剑意压根无法收回,她只得喊了一声:“天璧师妹,小心。”

没曾想,连天璧却像没听到一样,捧起那块玉佩来看一眼,见上边一点伤痕没有才安心放下。但这时连天璧已经来不及将那道剑意挡回,连天璧本以为自己有灵力护身,浮苏的剑意伤不到她,但她很快就发现她错了。浮苏的剑意长驱直入,如同冲开堤坝的潮水一般,所过之处一片汪洋,连天璧几次聚起灵力要将浮苏的剑意驱散,却没想到那剑意不但驱不散,反而将她的护体灵力冲得溃不成军。

“女人就是靠不住,浮苏,你可千万别学她。那块玉佩肯定是她情郎送的,要不然不会这么紧张,嘁,既然是情郎送的,比斗还佩在身上,这不是找不自在吗?浮苏,你一天照三顿吃宸君的肉都没关系,但是千万别玩什么郎情妾意,简直找死。还有,宸君可不是你想郎情妾意,他就能跟你一起来的。”流光挺不屑像连天璧这样的女修,自身天赋出众,却枉顾如此天赋去做一些凡世女子才日日沉迷不得出的傻事。真是浪费,还不如给浮苏,至少浮苏吃宸君的肉这么多次,也没见她对宸君如何如何死去活来。

“执着于爱未必就不是一种执着。”浮苏收起剑,连天璧吐出几口血,脸色苍白,已没有必要打下去。这场比斗,如果不是连天璧分心,她未必能赢,但连天璧…诶,就像流光说的,别玩什么郎情妾意,尤其是这关口上。

连天璧伸手按上玉符,对于这场失利,没有任何不甘心,也没有输的感觉,反而向浮苏道谢:“谢谢你手下留情,若你的剑再往前一分,玉佩就碎了。”

本来浮苏挺喜欢这姑娘的,但她决定还是不要和连天璧做朋友为好,万一大家下次一起遇着什么困境,她也这样来一出,那不是要命嘛:“天璧师妹,你快些去调息吧。”

浮苏交付玉牌后,跟流光嘀咕道:“流光,道宗是有夫人的,那位是什么样的女子。让道宗那般牵挂,又那般珍视,道宗一世什么乱七八糟的谣传都有,唯独没有他对于感情有二心的谣传。”

“不好形容,总之很好很好,不过一点也不温柔,经常跟主人掐得死去活来,可他们俩还越掐越欢乐。主人的夫人修为比主人还高,两人没结为道侣前,主人经常被揍得满地找牙。她是世间最强大的女仙,声威旷古烁今。”流光说着一抖,显然,它对道宗的妻子相当敬畏。

不温柔,经常死掐,但在流光那儿依然是很好很好,依流光连道宗都要嘴欠的情况来看,道宗的夫人不但自身修为彪悍,驭夫术也相当强大:“那她呢?”

“陨仙山一战,她一个人收拾了两大魔头,最后…她就葬在劈山一剑那里。”流光声音略低下一些来。

“可惜,否则真要见一见才好。”陨仙山一战中,没有任何一名剑仙的魂魄能脱身,魔头们在陨仙山设下屏障使魂魄不得出,又布下陨魂阵,将所有的魂魄一一击散。所以,在那一战中陨落的剑仙,都不可能再有转世,因为他们已魂飞魄散:“不过,为什么宸君没有参与那一战?”

“宸君被困在另一个界面,等宸君出来,陨仙山一战早已结束。”

浮苏看一下名单,晚上那场,是和散修吕思华,听说这位连败两场。运气真不好,要跟她一样,头一场遇上偷师的,第二场遇上思郎的,估计也能赢。吕思华两场不赢,直接增加了她第三场的难度,吕思华肯定很渴望在她身上找回胜利。

“晚上这场很难打,吕思华也领悟了异剑意,如果剑意五重来分,她应该也到了第二重,而且估计是第二重大圆满,只是苦苦找不到第三重的门径。”浮苏叹口气,人家其实运气比她好多了,才六百岁不到,就已是化神期,而且剑意境界也不比她低。

“所以,你得谢谢我知道吧,如果不是我,你摸一辈子都摸不到第三重剑意的方向。吕思华为什么不成,那还不是因为没我。”流光忍不住又抖起来。

“嘁…”浮苏轻哼一声,却没有反驳。

“宸君来了,好像是找你的,啧啧啧,小心呐浮苏,郎情妾意没前途,男欢女爱有危险。”流光啧啧着道。

浮苏撇下嘴,没说什么。景唤走过来,她就跟景唤打招呼,问道:“景唤禅师,你有事么。”

“有,可否去庐山说。”景唤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让浮苏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裂开一条缝。

流光幸灾乐祸地笑,浮苏苦笑一声,却不能拒绝:“行,正好我这场已经结束,那我们这就走吧。”

一路上,景唤都沉沉不语,从微微泄露出一点神情的脸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浮苏心里的裂缝更大了,该死,不会被知道了吧。

“该,夜路走多了终于碰上鬼,肉吃多了终于被正主逮着,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你这回怎么过去。景唤可不是宸君,宸君会看主人面子,他可不会,你死定了!”

浮苏泪往心里流,差点就想问景唤能不能坦白从宽。

可不是有句话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么,浮苏决定再等等。

第二十六章 一剑斩落,可破虚空

乘云于山间落下,此际日已偏西,屋前几株树已染上黄意,黄绿杂驳中,飞鸟惊起一片落叶簌簌声。浮苏小心翼翼地跟在景唤身后,满腔英勇就义的慷慨情怀。

结果,一进屋里,景唤便手一挥张开隔音结界,浮苏心下更加不安,她以为景唤这是觉得丢人呢。然后,景唤就脸色沉沉地望向她,好半会儿都没说话,就在浮苏差点想要坦白争取从宽处理的时候,景唤声音低沉地说:“浮苏师妹,我发现了冥渊魔修的行迹。”

“啊…”浮苏一下子懵了,这什么跟什么,不是要审判她了么,来这么一句什么意思,要把她投喂给冥渊魔修吗?

“啊什么,宸君的意思是乘云宗混入了冥渊魔修。”流光觉得浮苏真扶不起啊!